“那个,师父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不行?”
云涯子一愣神,微微有些错愕于慕卿裳的亲近。
之前一段时间她老是躲着他,态度也很敬畏,全然不似从前的粘人,反倒疏远之意渐甚。过去他总以为是小丫头逐渐出落成大姑娘,懂得男女授受不清需要避嫌之礼了,因此便也就由着她去。毕竟,这孤立群山之间的碧霄宫之中,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虽说是上仙之身,但毕竟孤男寡女同处一处,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口舌是非。可是眼见得她与玄霄整天闹成一片,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多过问。这些年来,他一直对她放任自由,从不对她的生活多加干涉。现在这般毫无间隙宛如从前的亲近姿态,多少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了。才这样想着,便轻轻抬指推开了慕卿裳拉住他袖子的手,凉薄如水的目光不经意间滑过她日益玲珑有致的身形时,却蓦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淡淡异样感,逐渐从他心底深处泛起。
以前那平滑的木板身材,现在也终究是少女身段初长成,十年了,这孩子也该算得上是长大了吧?回想起过去夜夜拥她入怀同榻共眠之事,云涯子突然略有些窘迫。那时她不过小小一团,他也就将她当成一团儿肉包子对待,全然没有任何顾忌,更不会深入去想什么。而如今,眼看着这亲手带大的女娃娃逐渐出落成一位柳眉星眼、亭亭玉立的少女,虽则他平生清冷无情,对世俗之事从不在意,却始终男女有别,便下意识觉得有些尴尬了。看着那张秀美水灵的瓜子脸,云涯子微微叹息,真是岁月如梭啊。那时她刚抱来山上时奄奄一息的样子,与现在这般娉婷袅娜、我见犹怜的柔美姿态,简直是天壤之别。难不成果然是昆仑山的水土灵秀,愣是将个奎木板儿似的小女孩养成了个冰肌玉肤的妙龄女子?
这样想着,云涯子下意识地抬手轻抚着慕卿裳柔软的头发,声音依旧温和:
“问吧。”
犹豫了一会儿,慕卿裳此时的内心宛如吊着一个水桶般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毕竟,这个问题虽然委实算得上是无关紧要,但不管如何总是涉及到师父的个人隐私…………。不问吧,憋在心里觉得特别难受。问吧,可是又觉得于礼不符。正在两难之间,云涯子的指尖轻轻滑入了她的发间,温柔抚摸着:
“不必顾忌什么,这碧霄宫中,就只有你我师徒二人。你若是想问什么,开口便是,为师自然会为你解答。”
想了想,慕卿裳还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过去高等教育告诉我们,追求真理乃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么!于是鼓起勇气,慕卿裳退离了师父一步,尽量表现出随口扯家常的平淡表情开口道:
“那个……………师父啊,以前我就一直很奇怪,你胸口那颗红色的朱砂是什么啊?”
话音刚落,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云涯子抚弄着她鬓发的手指微微僵了一下,仿佛受了刺激般。
慕卿裳不解地抬头瞥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原本表情一直清冷淡漠的师父,此时脸色竟忽然变得又窘迫又尴尬,一副被滚烫的茶水呛到一口气提不上来的搞笑模样。为了避免自己这唯一的师父就这么憋气憋得驾鹤西去了,慕卿裳慌忙伸手绕道云涯子背后,轻轻地用手拍打着他清瘦挺秀的身体,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帮他顺气。
“师父,你没事吧?”
其实还蛮担心的,虽然她不认为云涯子会这么一口气憋吐血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云涯子眼神有些尴尬地看着一脸无辜表情的徒儿,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向她解释这件事。不说吧,为人师表言而无信实在不应该;说吧,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又实在是太……………俯身略微整理了一下仪态,云涯子沉思半响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一脸哀痛的解释一下。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自家徒儿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眸,云涯子只觉得背后冷汗一层层地滑落下来,有种被看透内在的感觉。努力忽视这一感觉,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语言,开始选择最为保守隐晦的词语来解释这颗朱砂的来历:
“………………昆仑派历代掌门人皆由男子接任,以道行深厚、威望颇深者为佳。凡是历任掌门者,除必须是上仙外,还必须由仙界尊者取瑶池赤玉于锁骨处点缀以一枚守宫砂。以真身滋养纯正仙力,借以吸纳和萃取修行时的天地灵气,顺利渡劫。守宫砂仅为证明真身之用,而一旦与他人交合破身之后,便会自动褪去。宫砂本身对掌门者无害,当需要延续子裔时,便会消退,功力只是略有损伤,并无大碍。”
云涯子说完,便匆匆拂袖离去,只留给目瞪口呆、半天愣是没反应过来的慕卿裳一句:
“为师还有事要先行一步,小裳你自己回去吧!”
只是,那张冰莲般的容颜之上,泛起耳根处淡淡的粉色,却预示着如此仙人之姿的师父,竟也有窘迫的时候。
=====================================================================我是上仙师父身上竟然会有守宫砂的无敌天雷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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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裳愣了好半天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
“…………………哎哟我滴妈呀,你说这晴天霹雳怎么着也不是这么个劈法来着==+OMG!忘记带避雷针了,作者乃个BC!有你设定这么BT的情节么?偶那可怜滴上仙师父啊,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贵冰莲,就这么被你这一句话给彻底毁了~~掌门人啊,守宫砂啊,哎哟俺滴娘咧~~这一瞬间雷得我那个叫外焦里嫩啊OTL”
远目云涯子仿佛是沉浸在千前冰雪之中的素白身影,那双眼里纯净的如冰,不带丝毫感情,却令人神魂迷乱的虚幻飘渺之姿此时略显狼狈的样子,慕卿裳内心深处微微泛起一丝很渺小的良心不安。
啊!师父,乃害羞了TOT
卷一:异界孤魂入尘世,昆仑山巅缔仙缘 沉璧双修
昆仑山巍峨险峻;谷深坡陡,天降凝露,地气升腾,阴阳交汇之下,云雾缭绕,电闪雷鸣。环绕其周的是三千弱水,波澜不惊、淡雾缭绕,千里之内了无生气,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凡界与仙界之间的接壤之地。之以为天险,皆因但凡涉水而过者,此水蕴纳之极,看似清澈灵动流光溢彩,实则含纳百物、片叶不载,六界之中除法力高深者之外,一旦入水即瞬息沉入水底消骨噬魂,断然无再破水而出之可能。凶险异常,并兼之以昆仑诸峰浑然天成,山势延绵,群峰拔地倚天,突兀争秀而苍茫幽深、曲折百绕不得入之,因此千百年来,一直被世人尊为修仙圣地,九天之外,独具仙姿。
此刻,在碧霄宫下不远处的一方玉石上,一个小小带着两个轻巧云鬓长发的脑袋,正悄悄地躲在石身后,探头探脑一脸兴奋地朝前方望去。只见她那张粉妆玉琢、玲珑剔透的小脸上,一双皓眸正闪烁着灵动愉悦的光彩。整个身体微微紧绷着,宛如一只跃然出洞的脱兔般,匍匐在石身上,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顺着她的目光一路向前看去,却见在几丈之外,一处绿荫重叠、宽阔幽静的平地上,此时一对璧人正双双手持两柄纤碧长剑,轻舞互辅、双剑同修。
其中一青年男子,面若冠玉,鼻入悬胆,气宇轩昂,鬓发高挽,身着素色青云镶丝长衫、腰束白玉龙凤佩,温润细腻、洁白如雪,上刻龙凤燎舞之姿。长袖处各绣浅白色五瓣莲花一朵,足下踏风而生,玉树临风、丰神俊秀。与那柄通体碧蓝灵气翻腾的函灵剑相衬,更映得他整个人流露出俊逸出尘、气宇轩昂的气质。
另一边,一位宽袖粉色流金长裙的美丽女子正莲步微生、携剑而舞。只见她仙姿佚貌、明眸皓齿,肤白如雪而眉目含情,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流转、尽显倾国倾城之姿。那双温婉清澈的星眸之中烟波浩渺,如静秋止水一般,恬静优雅、梨花带雨。她身着霞裙月帔,宛若九天仙子下凡尘。粉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身材袅袅婷婷,随着青云剑的波光流动,更是玲珑精美、秀雅端庄。
眨眼间,函灵剑与青云剑便如同行云流水般交织在一起,剑光灼灼、风云变化。那一招一式之间,阴阳调和、柔刚并进。青衣男子剑法飘逸清灵,逍遥洒脱,粉衣女子剑法剑走偏锋、咄咄逼人,收放自如之间,他二人的配合却又天衣无缝、灵巧贯通,宛如两条银白色蛟龙纠缠不休,看得小丫头在石壁后一阵心潮澎湃,只恨不能立即跳出去膜拜一番。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从女子手中瞬间脱手而出,眨眼间,便深深地钉入了小丫头面前的玉石之上。剑刃流光溢彩,劈裂的玉石竟连一点碎屑都不曾溅起,光滑如初,随着那阵凌冽的剑风滑过,硬生生被劈裂成了两块。慕卿裳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跳窜起来四下张望了一番,刚才那一惊吓的她魂不附体,眼看着还以为将要变成超市里限量版发售的鲟鱼片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戏虐的女声:
“小裳啊,你还要躲在那块石头后面多久呢?”
话音刚落,慕卿裳便顿觉自己的身子一时竟如雏燕般腾空而起,飘然落下。等她险险回过神之后才发现,此时她整个人正落在了刚才他们二人练剑之处,而玄霄师兄和紫玉师姐正一脸微笑地盯着她看,那眼神让她瞬间联想到了不久之前小白兔和大灰狼的经典场景。于是慕卿裳立即谗谗地笑着站起来,摸着包子般的脑袋,一脸讨好状地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玄霄师兄,紫玉师姐,好久不见……………乃们更加彪悍了啊!”
‘啪!’只听得一声清音脆响,慕卿裳的脑袋上就狠狠地被紫玉敲了一记指风。美人师姐此时一脸不爽,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
“小丫头翅膀长硬了是吧?敢叫你师姐我彪悍?!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下。”说完,作势便要伸手再去掐她那张圆鼓鼓的脸颊。
却被伫立一旁的玄霄慌忙伸手拦住,一把将慕卿裳拉入自己怀中,温润如玉的俊朗脸庞上,挂着微笑劝道:
“紫玉,莫要吓着她了。师妹年纪还小,你又何必和她计较这些呢?”
紫玉停下手,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慕卿裳,又看了看对她宠溺无比的玄霄,嘴角突然泛起一丝戏虐的笑意:
“师兄啊,看你这般护犊心切的样子,可莫不是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凡心?哎呀,师妹我好嫉妒哦,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真是可怜哪!小裳啊,你还真是桃花运泛滥,好令人羡慕哇!”
这一番调笑轻浮的话语,却瞬时激得玄霄那张白玉般的俊脸上一阵薄红,他慌忙不讼地松开了环住慕卿裳的手,一脸窘迫地连忙解释:
“不不不………………小裳,你别听紫玉她胡说,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什么意思也没有。紫玉!你也是,老大不正经的,姑娘家怎么也不注意些呢?”
“哦哦~~我知道了,师兄你是害羞了!”
“紫玉!莫要胡说!”
“我胡说?我若是胡说,师兄你脸红做什么?”
“我………………”
正当两人一个调笑一个怒斥时,此时的慕卿裳同学依旧一脸迷茫中,不知所云。看着紫玉边戏弄玄霄,边躲开他的追逐,那欢乐自由的身影,看着看着,她心底忽然逐渐泛起一丝淡淡的柔软,就像是踏着云朵走路的感觉。飘飘的,很温馨————突然觉得,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大家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像家一般的温暖。有温柔的哥哥,调皮的姐姐,还有淡漠威严的师父和许多朋友,每天都这样幸福,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就好了。然而一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在脑海里回忆起穿越前,每天父母都会为她做好早餐,然后一脸慈爱微笑地守在她身边,嘱咐她很多琐碎小事时的情景。那时候的点点滴滴,她都不曾珍惜过,因为那时候她总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尽情挥霍,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所谓离别为何物。
回忆起妈妈做的糕点,爸爸写的书画,还有枕头底下那只好友亲手送给她的绒偶玩具。那样曾经美好而幸福的岁月,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在她指尖的缝隙之间,匆匆流逝掉了。慕卿裳在恍惚之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好孤单。这里没有她所熟知的一切,而她,不过是这里的红尘过客,一缕孤魂,从哪里来?又该,回哪里去?
她明明就那么想念自己的家,尽管不如昆仑山仙幻飘渺、圣洁灵秀,可是那里有着她根深蒂固的感情,有着许多她割舍不去的回忆。每每想起曾经的一切,那酸涩苦楚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喉间咽之不下,胜似凌迟。每逢佳节倍思亲,慕卿裳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如此陌生,连同这具秀美的躯体一起,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
突然感慨不已,人果然是一种执念的生物,拥有时不觉得重视,只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会辗转反侧、无法释怀。修仙,侠义,宰相府,昆仑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曾经她只能在仙侠小说里所看到的东西,而如今却活生生的摆在她眼前,容不得她去自欺欺人的欺骗自己。要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去接受全新世界的规则,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因为就算强迫自己去适应,自己的心终究却还是无法束缚那真正的想法。她不是那些强悍如天神般的穿越女猪,她不会拿现代文明来坑骗古人,当然这纯粹是因为慕卿裳觉得没有必要,就像火星人永远看不懂甲骨文一样。她也不会把千年之后的那些知识来改变这个世界,这里不是她的家,她对这里并不留恋。
想要逃离这里的想法日复一日,就像作茧自缚的美丽蝴蝶,越是抗拒这份执念就越深,几乎成为了她人生的全部意义。
“我不要呆在这里,如果我放弃了反穿越的梦想,那么我就绝对不是我了。”
这句话,她在心里念叨了整整十八年,也刻骨铭心地反复苦苦挣扎了十八年。当某种目的成为全部生命的意义时,那么这也就成了她最大的动力,而不是一种自我催眠。所以,为何慕卿裳在云涯子身边生活了长达十二年之久,却仅仅学会了一些皮毛法术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不需要这些东西。她是一个现代人,不是什么女神甚至PASS全开的无敌BOSS,她始终固执地认为作为一个穿越人,原本就应该质本洁来还洁去,挥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东东。这不是什么偏见,而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理智看待问题所得出的结论。
“唉,我终究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异类………………”
想到这里,慕卿裳不禁又觉得心情越发郁闷起来。那双原本晶亮的眼眸里,也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变得萎靡不振、暗淡无光。
人只有在充满希望时才能永远保持乐观的心态,可是如果当你永远也看不见前方的路途时,你还能继续微笑得出来吗?
正在独自黯然神伤时,肩膀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淡淡的暖意。慕卿裳正沉浸在一片渺茫的悲哀中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碰触吓得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噼里啪啦慌忙蜷缩成一团抖了几下,然后慌忙哆哆嗦嗦地抬起头一看,却赫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版本担忧的美丽脸庞————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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