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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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涯苍苍-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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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原本平静的镜面,随着她逐渐加深的咒法运转,竟然慢慢泛起一阵血红色的恐怖光芒。那乌黑血亮的颜色,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吞噬殆尽一般,甚为可怕。婢女从袖中又拿出了一枚墨绿色坚硬如铁的鳞片,用指尖碾碎了小心地洒在小虫身上,那粉末混合着鲜血逐渐融入盅虫体内。

    “主人,要动手吗?”

    偷偷传音给对方,一声低沉的声音慢慢在她耳边响起,如鬼魅般阴冷嗜血:

    “小心点,不要被他发现了。”

    “是,主人。”

    那婢女得了准确答复,立即施法将已经变成血红色的盅虫化作一道黑影,从珊瑚缝隙之中一指弹出,径直向着云涯子的方向飞去,迅如疾风、防不胜防。

    

卷四:携伴寻珍瞰六界,扶桑花开比翼翩 身处险境

    突然感觉耳边一阵阴风划过,多年形成的习惯令云涯子立即警觉起来,蓦然转身、双手结印,眸色转瞬之间迅速变得冰冷凌厉,冷冷地扫视着周围:

    “何人在此?!”

    掌心真气凝结、周身仙气缭绕,顿时震得周围海浪一片翻卷浑浊,无数鱼虾争相逃命。

    忽然一抹黑色片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声,从他身边一闪而过。云涯子目光沉静深邃,袖袍纷飞,冷静地打量着周围,感觉到诡异阴森的气息又再度接近时,他毫不犹豫立即转身劈掌而出,一道金光划破黑雾,身边的岩石瞬间碎裂成粉末。

    随着掌风击出,云涯子突然感觉到左手臂上一阵微微的胀痛,忍不住轻轻低头,抬指撩开了覆在手臂上的袖袍。只见在那白皙修长的皓腕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泛起微红的淡色伤痕,好象是不留神划破了皮肤一般,不易察觉。

    迅速凝神运气一周,感觉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后,云涯子对此也不甚留意,毕竟以前受过远比这小伤口更为严重的创伤,只要不伤及经脉,他大多是时候都不会特意去治疗。

    察觉周围的诡异气息已经消失,云涯子逐渐收敛起了周身四溢的杀气。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袍,遂又沿着玉石玲珑的石阶向上,只留下一抹清傲绝代的飘逸身姿。

    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大殿之中,北海真君正满脸堆笑着手持酒盏早已在门口等候。云涯子与他颔首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哎呀,上仙好久不曾相见,小仙真是无比荣幸哪!”

    “真君过奖了。”

    云涯子淡淡的应声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手中递来的酒盏。

    径自寻了个僻静的座位坐了,浅笑着拒绝了一旁婢女递来的佳酿,只伸手取了桌上的素果与香茶,轻轻放入口中,略尝一二。北海真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将举着酒盏的手缩了回去,抬头四周微微打量了一番,悄悄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塞入他手中,低头附声道:

    “仙尊,玄蛇出现了。”

    云涯子指尖稍稍一怔,素来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略有涟漪荡漾,随即便恢复了常态。

    “六大长老和三大仙君们知道这个消息吗?”

    “诚然,不过………………”

    见云涯子的眸色渐冷,北海真君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仔细斟酌挑选着言辞小声道:

    “北玄长老失踪之事………………似乎与玄蛇有关。”

    握住茶盏的冰指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云涯子虽然看似面色如常,眸色却逐渐黯然变深。

    北海真君见状,立即知趣地悄悄领人退到了一边,避免城门失火殃及鱼池。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霎那,看着云涯子隐藏在袖下的玉臂,他原本谦和下垂的嘴角忽然微微上扬,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锋芒,嗜血而阴冷。

    正所谓: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慕卿裳抱着小糯米团子甚是惆怅,无论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听,死皮赖脸要纠缠着他们一起走。

    “可是,小弟弟,我们此行很是危险,带着你不方便………………”

    慕卿裳依旧不死心,打算继续对着顽固分子采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模范说服方式逼其就范。不料,那团子立即抓着她的衣服,泪水噼里啪啦好似那趵突泉似的滚滚而来,顺便把眼泪鼻涕胡乱一通全抹在她的身上,顿时就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

    “娘~~”

    这一声不叫还好,一叫反而吓得慕卿裳犹若惊雷劈过,登时便被这一句惊世骇俗的嘶吼声雷得浑身冒烟、里嫩外焦,抽搐着嘴角做濒死状。

    玄霄见她似乎有快要昏厥的迹象,立即从她怀了抱了团子过来,柔声安慰道:

    “你现在可还有什么去处?”

    团子缩在玄霄的怀里,两只胖乎乎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表情甚是楚楚可怜地摇了摇头。慕卿裳撇撇嘴,看着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抚摸着他头发的师兄,忍不住脱口而出感慨道:

    “你们俩还真像一对父子。”

    “对吧对吧~~爹~~”

    不料那小子见风使舵地甚快,立即抱住了玄霄的脖子,甜甜地叫了声。

    玄霄的神情颇为尴尬,一时将他放下来也不是,不将他放下来也不是,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哭笑不得。慕卿裳皱皱眉,看出了师兄的窘迫,上前伸手一把将团子的小鼻子使劲捏了一下,笑道:

    “团子啊,你真这么想跟我们一起走?”

    “嗯嗯!!”

    糯米团子使劲点头,一双大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眼巴巴地盯着她,流露出无声的哀求与期盼。慕卿裳被他小狗般的巴拉巴拉样子晃得微微晕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勉强抽动嘴角:

    “那你要听话,不能任性,好不好?”

    “好!”小屁孩回来得甚是爽快。

    “不可以到处乱跑,给我们添麻烦。”

    “好!”

    “也不许胡闹,什么事情都要听我们的。”

    “好!”

    “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自己先逃跑,知道吗?”

    “………………好。”

    这次,团子明显犹豫了一下,看着两人的眼神也一闪一闪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玄霄轻轻地将他抱起来,用额头顶了他的额头一下,温润如玉的脸上是一片柔和的微笑:

    “乖,我们也是为你好。”

    “嗯。”

    团子看来很是喜欢玄霄,对他的话绝对不存在任何疑惑。

    慕卿裳笑着拉了拉团子圆鼓鼓的脸庞,感觉好像在捏一个馒头似的,又软又有弹性,很是舒服。蹂躏了半天之后,她终于心满意足地撒开了手,顺着玄霄的手臂将孩子轻轻搂入怀中,将脸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从今以后,你不叫阿宝,就叫团子。”

    “好~~”

    这声音拖得又长又软,孩子的天性果然是爱撒娇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玄霄温柔地浅笑着看着正在嬉闹的两人,眉宇之间尽是掩饰不住的宠溺与纵容,温言道:

    “师妹,这下我们可算是有了个儿子了。”

    “哈哈~~你看他,长得又白又嫩,真像极了一只糯米团子。”

    慕卿裳边逗弄着气鼓鼓的团子,边将他抱着来到玄霄身边,示意他看:

    “好啊好啊,反正他也爱叫我们一声爹娘,有个儿子一路上也不觉得枯燥。”

    说完,团子‘蹭’地一下立即从她怀里钻了出来,张着两只手臂努力想要窜入玄霄怀中撒娇。无奈身子被慕卿裳抱得甚是严实,一时挣脱不开,只能扁了扁嘴,有气无力地呼叫道:

    “爹~~抱抱~~”

    玄霄闻言嘴角的弧度越发鲜明,轻轻地在团子光滑乌黑的头发上伸手揉了两下,顺手挽了慕卿裳的手臂,便拖着他们两个往前走去: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闹了。师妹,我已经准备好了船,我们带着团子一起上去,很快就能渡江到达南疆了。”

    怀中的团子立即发出一声欢呼,神情甚是激动:

    “哦耶~~乘船哇~~团子最喜欢乘船了!”说完,还使劲地伸着手臂去捞风中玄霄飘散的墨黑云发,玩得不亦乐乎。

    慕卿裳慢慢地走在后面,安静而温馨地看着这样幸福宁静的画面,眼中满含笑意与无奈。温柔体贴的师兄,调皮古怪的团子,无忧无虑的生活………………多么美好的岁月。

    那时,她是真心地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在这里,再不去管今后的人生如何。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回忆起当年往事,慕卿裳只是微笑着凝视着窗外的月空,眼睛里星星亮亮宛若繁星闪烁,流泻着遍地光芒。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

    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卷四:携伴寻珍瞰六界,扶桑花开比翼翩 南疆之旅

    在某处林云覆盖的深山石窟之中,沿着曲折潮湿的阴冷石阶逐渐蜿蜒而下,绕过点亮着森森幽火的嶙峋石壁,经过天然石乳凝聚而成的巨大血红色石柱。顺着阴暗不定的火光逐渐前行,在石窟地底,随之而来的竟是一阵阵不断传来惨绝人寰的凄厉哭喊声,偶尔带着某种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弥漫在这个狭窄阴森的神秘洞穴里。

    黯淡的光芒透过缝隙洒落在生满青苔和毒草的地上,泛起一丝凄冷的愁雾,照着附近隐身于暗处之人那看不清轮廓的表情,在昏暗的火光中,他的侧脸显得隐隐绰绰、阴晴不定。

    北玄冷冷地凝视着脚下沸腾翻涌的火海,一双深邃犀利的眸子里,陡然泛出一抹不屑之色。他浑身上下此刻毫无一块完整的地方,破碎的皮肤连接着被腥红鲜血所沾染的森森白骨,整个人竟是被活生生钉着四肢,被巨大的玄铁锁链绑在了一根冰冷长满倒刺的石柱上。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滴滴答答,在他脚下逐渐汇聚成了一片血色沼泽。周围灼热的温度混杂着耀眼的火光,刺得他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泛白的指骨紧紧陷入掌心之中,指甲里布满殷红。北玄傲然冷视着不远处,此时竟是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流泻出一片震惊之情。

    在一汪黑不见底的青绿色水潭之中,某个不断冒着巨大气泡,隐约袅袅升起一层淡紫色毒雾的诡异生物,庞大可怕的身躯正极为悠闲地在石穴潭底里慢慢游动着,宛若人鱼一般。然而,若不是它那坚硬如铁的青色鳞片不时划破水面,露出狰狞之态,卷起的力量推动着原本平静的水滩仿佛要撕裂般沸腾起来,或许这真是个不错的消遣。

    可是,现下,这样奇妙的情景却只让素来冷静自持的北玄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死死盯着眼前逐渐从冰冷的水中破浪而出,那青蓝色宛若冰雪一般的庞大身躯,尖利若世上最出色剑刃般的獠牙,以及那对泛着幽幽血色暗光的可怕眼眸的怪物。

    那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条巨大的大蛇,腥红的嘴巴里不断吐出滚滚而来,一股能够焚尽世间万物的灼热红色火焰,所到之处,一切都瞬间化为灰烬灰飞烟灭,消失于无形之中。

    那怪物翻卷着巨大的尾巴,鳞片摩擦之声不绝于耳,竟然恐惧得丝丝渗入骨骸里,令人不敢逼视。如此强大的恐怖震慑力与压迫感,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为六界众人所深深铭记于心中,不想如今却又再次见识了这世间万物的奇妙特性。

    北玄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开始变得逐渐清晰的森然身影,带着爬行动物特有的湿润水泽气息和杀戮之气,在他身边不断盘旋着。血红的星子不时伸展出来,发出‘嘶嘶’的诡异声音,竟似要将他活生生吞入腹中一般。

    突然冷冽的目光狠狠地扫向了隐身于黑暗之中的那袭素袍,北玄愤恨地盯着那团黑影,咬牙切齿,眸子里好似幽潭里点燃一簇怒火,迸裂出无数散落的火星:

    “原来你们竟是这般算计么……………素月心!”

    他一时目光如炬,直直灼向对方,似要将之粉身碎骨以泄心头之恨。

    “玄蛇……………果然不是意外。”

    话音刚落,一串娇媚的声音便如银铃般清脆响起。那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石室之中,沿着石壁不断回响起绵延不绝的回声,竟令人听得不由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北玄心下顿时一阵恼怒,拼命挣扎着晃动钉住四肢的巨大锁链,发出‘哐当’的巨大声响,然而努力了半天,却是丝毫都无法动弹。玄蛇不断在他身边徘徊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笼罩在他周身,令北玄心中十分惊愕。感觉到那孽畜腐臭的妖气弥漫在整个石室中,好似无数把利刃凌空而下,将他骨骸都撕裂粉碎,渗着无比的寒气。

    “…………………长老大可放心,我们无心与昆仑为敌,不过是请你在这里少安毋躁,不要影响主人的计划罢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婉转明亮,然而此时此刻听来,却像蛇蝎一般冰冷粘滑,缠绕在耳边,挥之不去、恍若梦魇般。

    北玄恨恨地晬了一口,气得几欲抓狂,只求立即抽出把剑来将那女子砍做一堆碎片。无奈如今有心无力,之恩能够听命于人,不由得眼底陡然泛起一片幽然之色。

    而此时此刻,另一边,浔江上。

    “爹、爹~~给我看一下啦~~呜呜~~爹!”

    慕卿裳一脸愁苦地使劲将怀中死命乱窜的团子摁了回去,而他一只手还在拼命地拉扯着玄霄的袖袍,挤出两泡泪眼死死盯着他手中正在翻阅的书籍,悲泣道。

    玄霄有些好气又好笑地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温言劝慰道:

    “团子,乖。”

    眼见团子依旧不死心,还打算继续趁他不注意一个猛窜出来伸手去夺那本书。慕卿裳憋气憋了这一路,终于再也忍无可忍,RP瞬间爆发出来。一把抓了糯米团子提起来,抱着他伸手用力拉扯着鼓鼓的腮帮子,柳眉倒竖、嘴巴一嘟做咆哮状:

    “团子!!!!乃表胡闹啦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彻底崩溃了呜呜呜~~~”

    未语泪先流,慕卿裳甚是凄然地肿着一双核桃眼,抱着团子血泪控诉着。

    团子性子活泼好动,半点也静不下来。因着是走水路,所以较平时要多花费一些时间。玄霄选了条大船,连同那匹神驹‘流氓兔’也一并打包带了上来。

    这团子平日里以纠缠玄爹爹为乐,以欺压慕妈妈为趣,偶尔还时不时偷溜到后舱去揪了几根流氓兔的毛下来,找根树丫子拿线绑了做毛笔刷。最近他似乎迷上了替人梳理头发,时常恶作剧趁着两人不注意,把他们两个的头发绑在了一起,每曰其名:结发。

    对此,慕卿裳一直甚是痛心疾首,不断试图纠正他的错误观点:

    “团子,你绑头发也要选个不值钱的绑,那碧天蚕丝可是很贵的啊很贵啊~~”

    嗯,没错,她上辈子其实是个守财奴。

    流氓兔对于团子全无好感,每次他一接近就仰天嘶鸣痛哭流涕状,委实看得人心里发慌、深有同感。无奈神驹虽好,总是个没前途的劳碌命,所以没心没肺的两人便对此视而不见,全然将流氓兔无辜且甚是凄凉的未来,就这样默许在了团子的魔爪之下。

    等到3日之后,便顺利到达了下一座小镇:秀水

    船只刚刚靠岸,玄霄便一个纵身十分稳健地落在了岸边上,伸手向着船上,示意慕卿裳过来。慕卿裳怀里抱着睡得天昏地暗,嘴角还不断流淌着哈喇子的可爱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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