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甘堕落也好,如此等死也罢,就这样吧眼睛复又闭上,睡不着,也不想再睁开
有脚步声轻轻响起,由远及近,至床前停下,一人说话,刻意压低了嗓音,“怎么办?要叫醒夫人吗?都这个時辰了,晚膳要凉了。”
“哎,不敢啊,万一夫人生了气,现在主人又心情欠佳,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那算了,就守在外面吧。”
“嗯。”
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屋里又恢复了宁静。
听声音,刚才是桑儿和仙儿。段锦初翻了个身,面朝里,将锦被拉高,蒙住了整个头。
这里是汾阳慕氏别庄。
人工湖边,一抹白衣持剑飞舞,剑法出神入化,剑气纵横,身形如蛟龙,一招一剑,大气磅礴,凌厉至极,亦杀气深浓。
四周,满是玄衣卫,笔挺而立,随着主人舞剑的時间越来越久,面上渐露焦虑之色,他们从未曾见过情绪如此失控的主人。
诸葛璇玑站累了,蹲坐在了一块大石上,双手撑着太阳,无奈的连连叹气,这都练了两个時辰了,不吃不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该怎么劝呢?敢劝吗?
“璇玑先生,您倒是说说啊。”安羽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急切。
安怿亦道:“是啊,璇玑先生,主子与您是好友,您的话,他可能还能听进去一些,奴才求您了。”
“我怎么劝?症结在你家夫人身上,你主子是伤心了,我说的话,他哪里能听得进去啊。”诸葛璇玑焉下了脑袋,长长的叹气。
“可是可是也不能不劝啊。”安羽憋不出话来,脸涨的通红。
“我试试。”诸葛璇玑再叹,豁出去似的蹭的站起身,深吸了几口气,朝着还在疯狂舞剑的楚云赫大声道:“庄主。你累不累啊。歇一会儿吧。”
“滚。”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且饱含着怒气。
诸葛璇玑立刻缩回了头,给安羽安怿了一个“看吧,我也没办法”的眼神,然后准备拍拍走人,却在迈出一步后,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扭头就喊,“庄主。夫人要绝食了。”
这一句,当真有效。
楚云赫舞剑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直到完全站定,背对着他们,长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好吧,达到效果了,我可以回屋睡觉了。”诸葛璇玑得意的撇撇嘴,悠闲的背了手在身后,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有什么可纠结的,直接按就好了嘛。
屋里,段锦初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丫环进来看了几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叫了几声,却不见她应答,只好又退了出去。
良久,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段锦初却醒了,仍是未睁眼,只隐隐约约听得丫环请安的声音,再然后便没了声响。她知道,能让丫环请安的人,只有他。
眼睫上,又悄悄的沾了湿,段锦初将丫环拉下去的被子,又重新拉高,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眼睛在被子上蹭了好几下,把那几滴不争气掉出的泪珠擦干,然后紧咬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吱”的一声开了,那令她以为消失的脚步声,终于又再度响起,停立在床边,她埋首于被中,依然能感受到他砸落在锦被上的目光。
時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段锦初心跳的厉害,双手按住了心口,将唇咬的更紧,更紧,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楚云赫僵立着,面无表情,想说的话,在脑中过了千百遍,却艰涩的只憋出一句,“起来用晚膳吧。”
然而,话投出去,直接沉入大海,久久不见声响。
“我知道你醒着,话也说到了,吃不吃随你。”本想哄劝的话,出口却成了这般,楚云赫深吸了口气,背转了身子,走出几步,又滞下补充道:“若你想绝食饿死为萧若云殉情的话,请随便。或者,吃饱了有力气了,才有可能杀了我为你的云哥哥报仇雪恨。”
语落,夺门而去。
被中,段锦初泪如泉涌,十指紧紧的揪着衣领,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萧若云死了,他真的死了她占了他心爱之人的身体,又害死了他
夜,无声而漫长,浸染着悲伤与苦痛,吞噬的不止是她的心,亦是他的心
第二百六十章 恨的深,缘于爱的深
烛台里的火苗一下一下跳动着,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里,静谧无声。盯着那簇火苗,那一双墨眸如幽潭般,深邃不见底,那一张俊美如铸的脸庞上,太过深沉,深的看不出一点内心真实的情绪,紧闭着,不发一言,亦一动不动。
饭菜在桌上从热气腾腾变成冰凉,滚烫的茶水此刻连茶碗都凉如透,然,那一抹身影,却始终倚在窗边,盯着那方烛台。
時间,究竟过去多久了?不知道只晓得幕色已完全深沉,四周静寂无声,别庄好多卧房里的油灯都灭了,该是子時了吧?
其实腹中,已是饥肠辘辘,一天未进食又岂会不饿呢?可是哪里会有胃口?她不曾吃饭,到现在也未曾听到丫环禀报,此刻在做什么?哭泣还是睡觉?
爱的深,殇的也深,恨的深,又缘于爱的深初儿,你可会懂?若无爱,一颗心会是无坚不摧,对敌人会是冷血无情,因为爱了,因为你,我患得患失,爱的担心受怕,爱的隐忍无奈这一天,来的太早,太早。我,不再是你心里的唯一了,是么?是的因为你原本的记忆里,还有一个萧若云,原本你该是他的妻子
若你要走,我,是否该成全你是否不,若放你走,若没有你,我得到再多的东西又有何意义?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主人?”门外传来桑儿怯怯的低唤声。
“何事?”楚云赫默了一瞬,问道。不想应答,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消息。
“禀主人,夫人叫奴婢们拿来宣纸,折了些奴婢看不懂的东西,然后去了湖边,只穿着白日的衣裙,夜里风凉,连披风也不系,奴婢们劝不下。”桑儿言语间,多了一分焦急,末了又补充道:“奴婢瞧见夫人脸色很不好,有些红,若再吹了风,恐会得风寒或者发烧的。”
身子蓦地一僵,楚云赫抿唇不语,迟疑了半分钟后,的双腿移动,跨出了门,径直朝着湖边走去。
等在门外的桑儿心下一松,抱着怀里的披风小跑跟了上去,快至湖边時,唤道:“主人,您把披风带上。”
步子滞下,楚云赫未曾言语,却伸出了手,桑儿会意,忙将披风送到他手里,然后与守在这里看着段锦初的沫儿一起折返回去。
目光搜寻一圈,缓缓定格在了东角石岸上坐着的那一抹娇小人影身上,只见她双手抱膝,看着波动的湖面静静的坐着。
三千青丝,在夜空中随风乱舞,此時,人工湖边,除了较远处值岗的玄衣卫之外,再无一人,只她一人,显得那样突兀,与孤寂。
有些冷,凉意透过裳裙渗入,不打了个颤,却是一动不想动,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湖中飘游的千纸鹤,心思神游,不知在何处。
直到,肩上多了一双手,身子一僵之后,仍是未动一下,亦未言语一声。
“回去?”
披风系在颈间,背后的男人只有冷冷的两个字。
“”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见她无动于衷,楚云赫隐忍的怒气一触即发,忍不住寒了声音。
“”
仍是等不到回音,楚云赫没了耐,大掌扣住她的肩膀,将她一把扯起,然后双指一出,点了她的道,在她的冷光中,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朝卧房而去。
“砰——”
丫环们来不及开门,便被楚云赫一脚踢开,进房的同時,抛出命令,“马上备膳,送到这里来?”
“是,主人?”
丫环小心翼翼的关了门,然后奔向厨房。
将怀中的女人在平放好,解了她的道,他也同時背转了身子,吐出的话依然冰冷,“摆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给谁看呢?你的情郎可看不到?”
然,此话一落,那如活死人般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抄起的枕头“咚?”的一声砸在了他背上,他胸膛急剧起伏,豁然转身,却见她已坐起,同样喘着气,盯着他的目光有些恶狠狠的。
楚云赫气的俊脸又见铁青,忍不住低吼,“好啊?既然如此恨我,那你动手啊?我不闪不避,把命给你?”
这话一落,段锦初又抓起了一个枕头,用力摔了过来,楚云赫墨眸眨也不眨,表情盛怒,却也果真是不闪不避,任那个大枕头砸落在他肚子上,然后便见她又去抓别的东西,可惜除了两个枕头,再就只有锦被,她还真抱了被子甩向他,只是被子是砸出去了,她却也扑了空,一头朝床下栽去,许是饿的没力气了,许是心神疲惫,总之是扑空了
“小心?”
楚云赫眼尖瞥见,惊呼一声的同時,只得一掌劈落被子,然后一步跨近,及時伸手接住了段锦初下趴的身子,气急败坏的吼道:“就你这点能耐,还不知折腾个什么劲?再饿上两顿,你会连枕头也砸不动了,还妄想杀我吗?”
段锦初不语,从楚云赫怀里挣脱出来,什么表情反应也没有的,爬到床角躺下,蜷缩起身子,甩了个脊背给他。
“该死的,滚过来?”楚云赫震怒,十指攥成拳,骨节因用力过度“咯咯”直响。
“不会。”
段锦初终于闷声憋出了两个字,身子仍旧一动不动。
“什么?”楚云赫一楞,怒气稍稍收敛,单腿跪在了。
“不会滚,慕老板先示范一下该怎样滚,我学学看。”段锦初不紧不慢的绷回一句,把脸又往床褥里缩了缩。
“”闻言,楚云赫被气的几乎没当场昏过去,身躯颤了几下,猿臂一伸,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那个自以为蜷着很安全的女人一把扯了过来,扳起她的脸,迫使她对上他的脸,然而,她却又闭了眼睛,就是不看他,他一怒,大掌扬起欲打她,却猛然想到了什么,而在半空中顿下,墨眸一挑,冷不丁的挠向她的腋窝处
“你干什么?”
段锦初终于受不了,双手奋力的拍打着他,身子剧烈的扭动着,怒火中烧的同時,却因痒而忍不住的笑,又忍不住的骂他,“混蛋?不许挠我?不许?”
第二百六十一章 滚!你给我滚!
报复的心理成分很重,所以楚云赫挠的毫不手软,但看段锦初痛苦的模样,又狠不下心,终是停了手,她便当他是坏人一般,立刻退离,并双手抱住了肩膀,戒备的盯着他一下一下的喘着气。
见状,楚云赫又不气不打一处来,恼火的低吼道:“下来用膳。”
段锦初沉默,熟视无睹。
“快点儿。还等什么?等本王说好话哄你么?”楚云赫又怒,忍不住又攥拳。
段锦初一咬下唇,偏过了脸。
“段锦初,你别不知好歹,等本王腻了你,一脚踢你出去,懒的看你那副要死不活的脸色。”楚云赫气不择言,一语落,径直朝桌前走去。
“”段锦初喘息更厉害,眼眶泛着红,在瞪着床褥稍许后,猛的一跳下床,赤着脚便朝外冲去,这令刚坐下的楚云赫一楞,旋即反应过来,一掠过去,在她伸手欲开门之际,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出口的话依然夹杂着怒气,“你要去哪里?不准走。”
“关你什么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你的夫人,你也不是我的丈夫,我们没有成亲,没有拜堂,没有婚书,什么也没有。你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放开我。”段锦初剧烈的挣扎着,嘶吼着,情绪激动万分。
“段锦初。”楚云赫俊美的脸庞愈见铁青,有力的双臂将她箍的更紧,却是一時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确,他们之间并不合法,只能算是私定终身。
“混蛋。放开我。用不着你踢我,我自己走。我段锦初这点骨气还有,就算是爱你,也不会让自己那么下,那么卑微的乞求你留在你身边。”段锦初继续吼,继续挣扎,挣不开,便抬脚朝后踢他,双手伸到后面捶打他,尽一切可能的反抗着。
那一个不经意间出口的“爱”字,令楚云赫心中突然一震,怒气渐渐消隐,沉默着,任段锦初挣扎着,直到她筋疲力尽,累的实在打不动他了,瘫软在了他怀中,才别扭的蠕动着唇,涩声道:“刚才那是气话,我收回,你别往心里去,腻不了,一辈子也腻不了,更不可能踢你出去。”
“滚。你给我滚。”段锦初通红了双目,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不让自己软弱,咬牙低吼道。
“初儿”
“你不滚我滚。”
段锦初陡然又大吼起来,又开始挣扎,楚云赫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的双手也按住,嘶哑着嗓音道:“现在这么晚了,你让我滚到哪里去?明天吧,明天我滚,行吗?”
“”沉默着,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下来,段锦初闭了闭眼,吐出了一个字,“好。”
听闻这声,楚云赫心中又苦又涩,虽不闹了,却也说好,明天他复又沉默许久,憋出几个字,“到桌前坐下吧。”
丫环端着膳,在门外其实已站一会儿了,听着里面的争吵,不敢擅入,不敢打扰,这会儿听到安静了,才敢敲门,“主人,晚膳送来了。”
“端进来。”
“是。”
一顿饭,两人皆吃的索然无味,只是吃饱了,让肚子不空了,却没吃出什么味道,扔了筷子,拭了嘴角,段锦初仍旧不发一言,摘了头上的首饰,和衣躺下,闭了眼去睡觉了。
楚云赫在桌前呆坐了一会儿,唤丫环进来收拾了,又沐浴洗漱一番,这才宽衣脱靴,两个枕头都被丫环收拾到了,虽是躺下了,只是被子全被段锦初卷走了,不用手肘支着侧起身子去看她,发觉她已经睡熟了,只得悄悄扯了被子的一角搭在自己身上,脑中凌乱的想了一会儿事情,然后不住几日累积下的困意袭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翌日,早膳之后,继续上路。
从起床到出发上马车,两人谁也没跟谁说过话,楚云赫在身子探进马车的一瞬间,又突然想起段锦初让他滚的事,便又退了出来,与赶车的玄衣卫一起坐在了马车外。
“主人,属下”那车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惶恐的想请罪。
楚云赫摇头打断,“无事,启程吧。”
“是,主人。”
马车驶动了,依然是上千名玄衣卫分前后左右护送,阵仗依然骇人。
段锦初靠着车壁,双腿平放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小睡了一会儿,待醒来時,马车却已停下了,掀起车帘,竟见日头已是中午了,感觉才一闭眼的功夫,竟不知已睡了这么久,外面,玄衣卫在轮流休息用干粮,两道熟悉的身影飘进眼帘,虽戴着面具,但段锦初看穿着身材,便已知晓,他们是聂风聂玄。
而看到他们,便又忍不住想起了惨死的萧若云顿時,空空的腹中,没有了进食的。
而车门,也在此時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后打开了,是低头不敢直视她的车夫,极恭敬的拱手道:“夫人,今日天气很好,不如您下来晒晒太阳吧。”点心在车里备了很多,茶水也备着,所以车夫便未曾提及让她用膳,事实上,在这处荒郊野外,也没有那个条件做膳。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躺会儿就好。”段锦初轻轻一笑,摇头拒绝道。
闻言,那车夫似犯了难,想着措词,又僵持了一会儿,才说道:“夫人,马车里闷,您下车来,属下捉只小鸟儿给夫人玩儿吧。”
段锦初凝望着车夫,轻蹙了秀眉,似乎这车夫很想让她下车,但平日车夫包括其它的护卫都不敢如此跟她多说话的,更不敢轻率的让她做什么。
久久的沉默不言,那车夫却等的急了,竟抬了头,面带焦急的道:“夫人,属下求您下车一会儿好吗?您闷在车里,心情也不会好的,出来晒晒太阳,看看小鸟,感觉会很舒服的。”
“好。”段锦初看着他,终是点了点头,她又何苦为难这样一个忠心的属下呢?难让车夫如此焦急的请她下车,无非是受了他的命令,她便也看看,他到底想怎样?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两人冷战,野外烧烤
下了马车,却见欧阳懿岚正站在旁边朝她笑,并伸手过来扶住她,笑容很甜美,“夫人,我来扶你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