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父子本就有心有间隙,若再因为我而闹僵,我会内疚的。”段锦初微喘着气,停了一下,指指桌子,“云赫,我想喝水。”
“好。”
迅速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递到段锦初嘴边,待她喝完,又为她拭了嘴角,楚云赫侧躺下身子,爱怜的捧住了她的脸,艰涩的低喃,“初儿,失忆的你,竟是这般善良,若你一辈子失忆该多好。”
“云赫……”轻喃一声,段锦初再不知该说什么,他口中的失忆,她懂,他希望占据这具身体的一辈子都是她这个现代的孤魂,可是……
“初儿,这多日未见,想我么?”楚云赫轻问着,低下头来吻上段锦初的额头、眉毛、眼睛、双颊……最后贴上她的唇……
段锦初楞了一瞬,久违的激情被点燃,唇刚欲张开迎接他,却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偏过了脸,闷声道:“不想。”
楚云赫神色一黯,也立刻问她,“为什么?当真吗?”
“……”段锦初紧抿了唇,偏首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泪水拼命逼回,嗓音低不可闻的道:“我托九公主带给你的话,你收到了吗?”
闻言,楚云赫脸色难看的盯着她,语气甚是阴沉,“收到了,丹丹以恭贺我大婚为由,亲自绣了鸳鸯戏水的织锦给我送来,将你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了一遍。初儿,我真不明白,是你先要求我许你一夫一妻,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我也为此在努力,可是你为何要退缩?为何不相信我?什么叫做愿意退而求其次,甘愿与我为妾为侧妃?”
“什么?我说我愿意给你做小?”段锦初怔怔的扭过头来,有些迷茫的重复道。
“难道不是你说的吗?我被父皇软禁在府中了,所以这多日一直未曾进宫见你,我以为你应该会坚定的等我,亲耳听我解释关于大婚的事情,可是你……”楚云赫蹙着俊眉,有些说不下去了,埋怨的瞪着她,抿了双唇。
“云赫,我没有说要给你做妾做侧妃的呀!我说的是,我说我愿意退出,我不要你为了答应我的承诺而抗旨,而为此影响了前程或者搭上性命!我说,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做你想做的事,哪怕你违背自己心意娶了徐小姐,我也不怨你,我知道你爱我,心里只爱我一人,那就足够了!”段锦初心急的解释着,将那日的话又简单重复了一遍。
闻言,楚云赫更深的蹙紧了眉头,“这个丹丹,总是传个话能传错!但是,我现在更生气!初儿,答应父皇成婚,只是权宜之计,这个中的原因,我不便告诉你,若你相信我,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劝我娶芊丽什么的,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要,谁也不配做我的王妃,你明不明白?”
段锦初迟疑不决,“可是……可是我怕耽误了你……”
“你对我没有信心?”楚云赫眉睫一挑,不悦的反问,继而一倾身,揽她入怀,下颚抵在她发顶,低低的道:“初儿,你才是我的后顾之忧,照顾好你自己,便是最好的帮我了!我不会有事,肯定不会有事的,以后,以后我会告诉你我的全部秘密,我并不是世人表面所看到的无能,其实有太多太多世人不知道的事。初儿,你记着一句话,你要的幸福也是我所企及的,若赢得了天下,却失掉你,我宁可毁掉这万里江山!你可以说我胸无大志儿女情长,其实我江山美人都想要,但若只能选一,那么毫无疑问,那个选择便是你!”
“云赫……”一时,如梗在喉,暖意横流,段锦初缓缓伸手,勾上楚云赫的后颈,将脸埋入他颈间,鼻音甚浓的低喃,“真的么?真的真的你肯定不会有事吗?我最担心的,最害怕的就是你会受到责罚,会让皇上震怒以抗旨的罪名惩处你,若你娶了徐小姐,就有了丞相的支持,那么你不是可以更快捷的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傻瓜,我不会有一丁点儿事的,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也不需要靠丞相的支持得权,朝政的事你不懂,文政易得,最厉害的是军政,是兵权!总之,你要好好养伤,一旦你身子好转,我便要带你走了,你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这是偷龙转凤的一件秘事,千万不要透漏出去半句,记下了么?”楚云赫贴在她耳际,用着更低哑的嗓音悄声说道。
“云赫……”心上的大石落地,段锦初欢喜的扬起小脸,“我就知道,就知道我段锦初爱上的男人是最厉害的!云赫,我信你,我会好好养伤,很快的养好,再也不当这破太监,我只做你的小女人,呵呵……”
第二百一十章 如胶似漆,谕旨传召
她的笑,如绽放的十里桃花,如冬日里的暖阳,纯净澄澈,灿若娇颜,那一双凤凰眸,水漾动人,眸黑如夜,这一笑,秀丽的眉毛弯成了月牙儿,肌肤晶莹剔透,梨花胜雪,流光溢彩,那一双剪水秋瞳里,满满倒映着他的影子,她失忆的世界里,他便是全部……
“初儿……”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呢喃,他再也无法隐忍的薄唇一倾,精准的贴上了她的樱唇,他急切热烈的吻着她,炽热的舌在她唇瓣舔诋一圈后,滑入了她的唇齿间,席卷了她口中的每一处嫩肉,卷裹着她的丁香小舌,宣泄着这分别太久的,对她无法遏制的思念……
因羞涩,双颊染上了醉人的嫣红,勾着他的后颈,她笨拙的回吻着他,傻傻的直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这一吻,牵动了久违的情欲,此刻如排山倒海一样袭来,他俊脸潮红,呼吸越来越粗重,拥抱着她后背的大手情难自禁的开始游走,带起她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小腹内迅速膨胀起的欲望渐渐主宰了整个身心……
薄唇移开,含了含她的耳珠,而后滑向她的纤颈,大手已自后背移前,隔着衣衫覆上了她的胸脯,她气息急喘,低低的娇吟,“云赫……嗯嗯……”
眼帘微抬,浑浊的墨眸向下一瞥,视线落在了她的臀上,他暗暗的一叹,不再吻她,不再抚摸她,复又抱紧了她,埋首在她颈间,粗重的一下下的喘着气,“初儿……今日先欠着我,待你伤好了要加倍的还给我,好么?”
“……”段锦初羞赧的发不出声音来,紧闭着眼睛,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盈的颤动着,尽管……尽管他们欢好了已数不清多少次,但每一次她都因他的动作,因他挑逗暗示的话语而羞怯紧张的如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听不到她的回答,楚云赫了然的低笑出声,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使得她耳根迅速泛红,他忍不住戏谑道:“呵呵,初儿,你不说话,我会当作你想十倍补偿给我的。”
“哪,哪有?”段锦初忸怩的动了下身子,轻捶上楚云赫的肩膀,娇嗔道:“这么欲求不满,谁能受得了你?”
“小东西,是你让我只有你一个女人,那我的欲火不都得你承受么?何况,我哪里有欲求不满?这都快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初儿你没良心呢!”楚云赫似是很委屈的控诉道。
段锦初一听,小嘴立刻瘪起,“我又没说不,你别像小媳妇一样抱怨,我可是铁石心肠,再说一句,我就是伤好了,也不让你碰!”
“咦?初儿翅膀硬了啊!”楚云赫抬头看她,嘴角噙着邪邪的笑,“你不让碰,我就不碰了么?你觉得,你的反对有效吗?”
“你……你这个色痞子!”
段锦初颊上又是一红,才嗔怪了一句,楚云赫便一口撅住了她的唇,近似疯狂的吻着她……
“咚咚!”
谁知,敲门声突起,打断了房里的旋旎激情……
“该死!”
楚云赫不悦的低咒一声,将段锦初松开平放好,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衫,这才大步迈出拉开门,小栓子立刻低头道:“主子,路总管来传皇上口谕了!”说完,闪身退至一侧,路开明带着两个太监就立在台阶下方。
“奴才见过八王爷!”
“免礼!”
路开明直起身子,面色沉静的道:“八王爷,皇上口谕,命八王爷即刻移驾上书房!”
“何事?”楚云赫眉峰一挑,冷冽的问道。
“回八王爷,皇上未曾告之!”路开明垂首回道。
“等着!”
楚云赫一甩锦袖返身进了门,小栓子忙机灵的将门关上,路开明平静的退后两步,立在院里静等。
“云赫,出什么事了?”段锦初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来,疑惑的问道。
楚云赫轻笑,抬指抚上她的脸,“没事,父皇宣我去上书房,忙完我便来陪你。”
“哦,那,那你先等一下,我……”段锦初尴尬的红了小脸,将楚云赫手臂一拉,附耳小声说了一句,说完便仓皇又低了头。
“呵呵,你等等,我让小栓子取夜壶来。”楚云赫失笑的扒了扒段锦初的发丝,抬脚朝外而去。
待楚云赫侍候完段锦初,慢慢腾腾的到达上书房,楚沐远已经等的气白了胡子,气绿了老脸!
“儿臣参见父皇!”楚云赫上前跪下,漫不经心的请安道。
“啪!”
一支上等的狼毫笔摔在了楚云赫脚边,紧接着便响起楚沐远震怒的吼声,“大胆!朕命你即刻奉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父皇,儿臣是闲王,一向闲散成习惯了,做事慢,走路慢,所以,这里耽误一点,那里耽误一点,加起来竟不知拖了这么久,请父皇恕罪!”楚云赫不紧不慢的说道。
“啪啪啪!”
“胡说八道!一听小初子挨了打,你个混帐小子竟骑马在宫里狂奔,视宫规如无物,急疯了似的闯进朝阳殿质问朕,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当闲王了?”楚沐远暴怒的青筋冒起,大掌在御书台上狂啪怒吼。
见状,楚云赫依旧淡然若定,一派闲适的轻吐出四个字,“因人而异!”
“咳咳!咳咳……”楚沐远气诈了肝和肺,终于受不了的重咳起来,路开明皱着眉头,赶忙给他拍背递茶水,小声劝道:“皇上,八王爷这性子您是了解的,皇上疼爱八王爷,就爱屋及乌,待小初子好一些,八王爷也就对皇上好了!”
“朕,朕恨不得一刀斩了那个该死的太监!朕好好的儿子,被他带成什么样了?不仅眼里心里没有朕,还抛君弃父,休妾拒婚,如此的好男色,简直丢我天家颜面!”楚沐远喘着粗气,喝一口茶水,然后又中气十足的怒骂道。
“父皇传召儿臣来,就为了训斥儿臣吗?若如此,儿臣告退了!”楚云赫站起身,冷冷的勾唇,神色不再是平静,又回到了一惯的淡漠疏离。
第二百一十一章 帝王手段,祸国殃民
“路开明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啊?藐视朕!”楚沐远气急的一手扯着路开明,一手指向已背转了身子的楚云赫,“混账东西!朕警告你,收起你满身的刺!朕容你如此放肆,已是看在你母妃的面上了,否则别怪朕处置你!”
闻言,楚云赫缓缓转身,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道:“只要父皇肯将小初子身中的蛊毒解药给儿臣,儿臣必然不会这样!”
“哼!若小初子蛊毒一解,你岂会乖乖的成婚?岂会乖乖的为国效力?云赫,朕虽说了解你不全面,但你这一旦认准一件事,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性子朕还是了解的!”楚沐远冷声哼道。
楚云赫噙着笑点头,“父皇,您的确了解儿臣,可是还有一句话,物极必反!父皇若把儿臣逼急了,这世上,没有儿臣做不到的事,也没有儿臣不敢做的事,只有儿臣想不想做,愿不愿做!”
“云赫!”楚沐远自龙椅上站起身,由路开明搀着走近,盯着楚云赫的目光变成了审视探寻,“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朕越来越觉得你不简单,从前的你,冷漠是有,疏离是有,但不会像现在这般的顶撞朕,这般语气强硬的和朕讲话!”
楚云赫唇边的笑意扩大,从不曾在楚沐远跟前这样笑过,倒令楚沐远一时楞在了那里,只听他边笑边道:“父皇,只要小初子平安的活一日,儿臣便会活一日,那么父皇有生之年,定能看到儿臣瞒了父皇什么事!”
楚沐远下颚抬起,眸光犀利的盯着楚云赫,久久的未曾言语,楚云赫好整以暇,不躲不避的与他对视着,笑意收敛,眸色平静如波。
“将桌上那二十封奏折全部拆阅一遍,朱笔批注,完成后带到朝阳殿由朕查阅,若朕满意,准你去探小初子一个时辰,否则,继续学习治国之道。”楚沐远说完,转身步出。
“父皇!儿臣不干……”
“今晚不用回八王府了,留宿朝阳殿与朕共寝!”
楚沐远头也不回的打断,走至上书房外时,威严的嗓音再度响起,“来人!将上书房围起来,若八王爷私离一步,缉拿于他!”
“奴才遵旨!”
大内侍卫洪亮的声音传进上书房,紧接着,厚重的两扇门便由外关上了,楚云赫立在红地毯上,俊美无铸的脸庞隐隐透着阴寒,双拳紧捏,几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甩锦袍,怀着满腔的怒气坐在皇帝的龙椅上,楚云赫随手拿过一封奏折翻开,一目十行的阅完,俊眉一挑,提起朱笔写下几行漂亮的蝇头小字,然后合上,再翻开第二封奏折……
一个时辰完成,将那些该死的奏折往旁边一堆,楚云赫喝了一盏茶,枕在龙椅靠背上闭目养神去了。
朝阳殿。
看着天色愈渐沉下去,楚沐远用膳的动作停下,叹气道:“云赫从没理过政,对六部政事,各地县的情况都不熟悉,朕一下子要他批二十封奏折,也是难为他了!路开明,宣他来此先用晚膳吧!”
“是,皇上!”
然,路开明还未走出朝阳殿,一个太监便恰巧进来禀报,“启禀皇上!八王爷求见!”
“咦?他批完了?快宣!”楚沐远一楞,立刻欣喜的说道。
楚云赫懒散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太监,怀抱着高高的一摞奏折,屈腿跪下,淡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楚沐远一抬手,招呼道:“云赫,先过来用膳!”
“是,父皇!”
终于卸下了桀骜,楚云赫乖顺的走过去,近侍的太监已飞快添了座椅在下首,恭请楚云赫落座。
膳桌上,楚云赫只是低头吃,却再连一句话也没有,楚沐远看着他,几次张嘴欲说什么,又都合上了,自黎贵妃逝后,他们父子这还是第一次同桌用膳,楚云赫看起来很大方,他倒是有些局促了,实在想把气氛弄的融洽些,但没这方面经验的他,直到楚云赫吃饱了放下筷子,还没憋出一句来!
“父皇!”
楚云赫抬起头,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沐远,“父皇怎么了?是儿臣用膳太粗鄙了么?”
“没有,朕是……”楚沐远结巴了,纠结的蹙眉,停了一会儿,干脆道:“朕看折子吧!呈上来!”
路开明忙指挥着宫女太监收拾了膳桌,将一摞奏折摆好,然后斟好茶退到一边。
楚云赫头疼的坐等着,他只批了一个时辰,而他父皇这一看便是一个半时辰了,却还未曾看完,实在等的不耐了,遂出声道:“父皇,您先慢慢看,儿臣出去走走,若哪里有问题,晚上儿臣陪父皇就寝时,父皇再指给儿臣可好?”
“嗯……”楚沐远头也未抬的随口应了一声,然,话一出口却又马上反应过来了,立刻抬头道:“你这一出去,就又去了敬事房吧?”
“父皇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戳穿儿臣?”楚云赫闷闷的反问道。
“算了,你去吧,记着一个时辰的期限,你一个王爷,逗留在奴才房里太久,会招人闲话的!”楚沐远虽然松了口,却面带不悦。
楚云赫墨眸闪烁着,薄唇缓缓勾起了一抹笑,“谢父皇!”语落,大步而出。
盯着那一抹白衣远去,楚沐远脸上亦浮起了笑容,再垂眸看向手中的折子,眼中尽是赞许,“路开明,朕真是不敢想像,这些折子竟是云赫批注的!犀利精辟、面面俱到啊!”
“恭喜皇上!”路开明眼里盛满了笑意,低头说道。
“哈哈!看来朕的远见是对的!若不如此逼他,他大概要给朕混帐到老了!”楚沐远得意的大笑开来,那一双深邃精湛的眼眸中,却隐隐透出一抹阴寒,“待扶云赫归上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