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王爷呢?他可以亲你么?他知道你是谁么?”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炮击一样,段锦初瞬间白了脸,迎上小顺子迫人的目光,心一横,清清楚楚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我是女人的,但是,我不会容你侵犯我,你说的对,八王爷可以,因为他不仅是男人,而且还是我喜欢的男人!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呆在宫里等死!”
“段锦初!”小顺子陡然铁青了脸,怒视着她,将她的手臂拽的死死的,第一次对她发了火,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吼她,“我待你如何的好,你全当成理所当然吗?我并不是你的奴才,你以为我是傻子,这样甘心做牛做马的侍候你吗?你喜欢那男人,若他一旦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以为他还能容得下你吗?你想呆在皇宫求死,那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小顺子哥,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一直很感动,所以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的看待,但这和感情是两回事,我即便喜欢你,但你是太监,我们也不可能成婚的,所以,你别这么偏激好不好?你不要管我了,我怎样,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的事,就这样,我不知道你说的我的身份是什么,反正我不要你管我,我也不会跟你走,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我走到哪里,永远不会忘了你这个哥哥!”
心绪烦乱的说完,段锦初又是一挣,小顺子松了手,她飞奔出了松林!
身后,他的低喃响起,带着付诸一炬的决心,“小师妹,不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留你在皇宫,不会看着你死!”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没有目标的跑,段锦初不知自己跑到了哪里,逃避的不想去深掘小顺子的背景,也不想思考他话中的深意,她只想当他就是简单的太监小顺子,潜意识里,她害怕知道真相,害怕她承受不住!
却不曾想,这一跑,在如此心境之下,顾不得看人,便撞进了一堵坚硬的肉墙里,被撞的人闷哼一声,深蹙了眉头,正要开口斥责,却在看清了那个小人儿的容貌时,陡然打住,换成了一惯的平淡,“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闻声,心下一紧,段锦初站稳了身子抬头,错愕的道:“安,安静王爷!”再一瞥,楚云璃身后还站着正一脸怪异看着她的楚云澜,及两个侍卫。
迟钝了稍许,段锦初回过神来,忙规矩的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安静王!见过安平王!两位王爷吉祥!”
“哼,经你这一撞,还能吉祥吗?”楚云澜瞪眼,语气尖酸的呛道。
“那,那下次再吉祥,这次算了。”段锦初心不在焉的随口回道。
楚云澜一听,气个半死,一步跨近,一指头戳上段锦初的额头,“该死的太监,你说什么呢?想被本王掌嘴是不是?”
段锦初被他的大力戳的险些栽在地上,亏得楚云璃灵巧的搭了把手,却是一手揽在了她的纤腰上,虽然稳住了她的身子,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那平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异样,盯着她,却是淡淡的道:“老三,你干什么?撞了我,又没撞你,我不计较就是了!”
“二哥!”楚云澜气晕,却是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愤愤的蹙眉背转了身子。
不远处的宫道上,一抹白衣身影蓦地停下了步子,凌厉的双眸如箭一般射向御花园小径上,那只拥揽着段锦初的手,停顿着,直到段锦初尴尬不悦的挣脱开楚云璃,他才迈动了步子,原本要走朝阳殿的路,却转道走向御花园。
“安静王爷,奴才无心冒犯,请王爷降罪!”段锦初退开之后,低下了头,恭顺的说道。
楚云璃神色未变,淡淡一笑,“今儿个不当值,你急着跑什么?”
“回王爷,奴才……奴才没跑什么,只是想,想锻炼身体了,就,就跑了起来,不曾想会撞到王爷!”段锦初结结巴巴的答道。
“哦?锻炼身体?这倒是个新鲜的说词儿,小初子,本王从你嘴里,总是能听到新鲜,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楚云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目光不经意间,定格到了她的耳珠上,继而眸光变得幽暗、深邃。
“呃,奴才……奴才当然是打娘肚子来的啊,还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段锦初撇撇嘴,小脸抽搐着避重就轻的胡乱答道。
“呵呵……”
这一语,使得楚云璃微翘起了嘴角,楚云澜亦卸下了方才的怒火,忍不住的发笑,而身后的那两名侍卫也自咧开了嘴。
“二哥三哥好兴致!”
楚云赫不声不响的走近,突兀的开口,语气淡漠的甚至有些发冷。
闻声,几人立刻看过去,那两名侍卫忙单膝跪地,“奴才给八王爷请安!”
楚云赫微微颔首,在侍卫道谢起身后,淡瞥一眼发楞的段锦初,拱手道:“云赫见过二哥三哥!”
“呵呵,原来是八弟啊!”楚云澜率先开口,似笑非笑的打着招呼。
楚云璃唇角勾起,淡声道:“八弟今日怎么进宫了?有些日子不见八弟给父皇请安了!”
“嗯,近来忙,便未进宫,有二哥三哥在,父皇不会介意我有没有行这些虚礼的。”楚云赫语气淡如水,疏离的令人不知滋味。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负气否决,夜半刺客
“八弟说的这是哪里话?都是父皇的儿子,孝心该一样敬的。”楚云澜俊眉飞扬,漫不经心的插话道。
楚云赫薄唇轻勾,远望着天际,懒懒的接道:“这孝心有皇兄们敬着,父皇定能长命百岁的,我一向是逆子,也是不孝子,满朝皆知的事情,三哥又何必拿来提醒呢?”
“老八,你……”
“二哥,小初子我可以带走了吗?”楚云赫毫不客气的打断,偏首缓缓回头,瞟一眼楚云澜,唇瓣微掀,“似乎三哥一向比较喜欢奚落人,但是弟弟今日进宫是有要事禀报父皇,改日再洗耳恭听三哥的教诲!”
“老八你放肆!”楚云澜怒不可揭,一张俊脸气的铁青。
然而,楚云赫却抿唇轻笑,并不理他,只将目光移到了楚云璃脸上,安之若素的言道:“二哥,小初子我带走了,父皇传召!”
“是么?既如此的话,小初子,你便跟八王爷去吧!”楚云璃挑眉,缓缓而笑,“八弟,今晚二哥想去你府上坐坐,可否欢迎?”
“哦?那可是稀客啊!弟弟当然欢迎,必备好酒菜与二哥一醉方休!”楚云赫浅笑着,微微颔首,再一拱手,看向楚云澜,“三哥若不嫌弃弟弟府上贫瘠,就一起来吧,我多备双筷子而已。”
“哼!”楚云澜沉不住气的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呵呵……二哥,告辞!”
楚云赫笑的云淡风清,然后转身,缓步向朝阳殿而去,段锦初行了告退礼,便提步跟在了后面。
然而,一前一后,一路无语,段锦初走在后面,看不到楚云赫的表情,只看到他挺直的脊背,萧索依旧。
酸甜苦辣,心里不知是哪一种滋味,几日未见,想说的话其实很多,想安慰他的话也很多,可是真正见了面,他默不言语,她却亦是一句也问不出口。
前面的人突然站定,由于惯性,段锦初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他坚硬的后背,“咝——”哀痛一声,她忙伸手按上鼻子,这才发现,竟不觉间,已经走到朝阳殿前的台阶下了。
“初儿!”楚云赫立刻回过身来,想给段锦初揉下鼻子,手伸到半空,瞟到四周站岗的大内侍卫,又僵了回去,低低的问道:“怎样?没出鼻血吧?”
“没有,没事儿!”段锦初放下手,轻抿唇瓣,不自在的垂下了头。
楚云赫敛眉,停了一下,淡淡的道:“以后走路时看着点儿,别老往人身上撞。”
“嗯。”段锦初点头,忽觉他这话似是意有所指,不禁瘪了瘪嘴。
楚云赫静默着,很久的时间里,并不看她,眸光飘忽的不知在看什么,亦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漠的似一下子将他们的距离拉到了千里之外,段锦初悄悄抬了两次眼,他都不曾正眼看她,然后她便彻底低下了头,紧咬了唇瓣。
终于,他眸中有了焦距,且定格在了她脸上,嘴上问的,是这些天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初儿,今天……你愿意跟我回八王府么?”
“不愿意!”负气中,她脱口便答,并且口气也很不好。
这三个字出去,她再未曾听到他的声音。
又是静站良久,他默然转身,低语一句,嗓音却如梗在喉,“感情之事,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回去吧,皇上并未传召你!”
语落,一步一步踏上台阶,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段锦初的眸中。
再回敬事房,如行尸走肉一般,不知走了多久,只知脑袋全是昏沉的,好在还认得门,一推进去,便摔倒在了地上。
“小初子!”
小栓子一惊,从桌前一跳过来,费力的搀起段锦初,急问道:“你怎么了?我回来不见你,出什么事了?”
“没有,头疼,我想睡一会儿。”段锦初强作笑颜,脸色是藏不住的苍白,出口的声音如棉花一样的软。
“我扶你到床上。”
“嗯。”
躺下,盖好被子,在小栓子起身给她倒水之际,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小初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凶?谁欺负你了,我找他去!”小栓子一转身,见状,手中的热水碗差点儿烫了手,匆忙放在桌上,奔到床边问道。
“呜呜……是……是楚……楚云赫……”段锦初哭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楚云……”小栓子义愤填膺的话,一个急刹车给止住了,脸抽搐成了麻线,囧囧的道:“那个,小初子,你说是我家主子啊,那我可不敢为你出头,搞不好,我会被惨不忍睹的做了炮灰的!”
翻了个身,趴进了被子里,段锦初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尽情的发泄了出来,直哭了个昏天黑地。
小栓子无措的在地上走来走去,门外,小顺子停站了很久,终是没有迈进来,默默的返回了隔壁的屋子。
不知何时,段锦初在哭泣中,终于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月满西窗时。
灶房早不供饭了,小栓子提前留了一碗,又端去灶房塞了银子给厨子,这才热了饭菜拿回来,段锦初吃的食不滋味,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搁下了筷子。
入夜,小栓子睡的沉,还打起了呼噜,段锦初失眠的倚靠在床头,对着橘红色的油灯发着呆。
眼睛浮肿的有些疼,伸手揉了揉,脑中突然又想起楚云赫最后说的那一句话,“感情之事,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段锦初自嘲的咧唇,的确,常说爱情甜一半苦一半,现在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自从认识了楚云赫,自从爱了他,她便成了水做的林妹妹,动不动就掉眼泪……
“吱——”
一声轻响,突兀的打断了段锦初的思绪,她狐疑的赤脚下地撩开了帘子,只见暗夜中,一只大手正在悄悄推着后窗,窗棂发出轻微的响动,段锦初完全呆滞,忘了喊忘了叫,只睁楞着眼珠子看着那扇窗子!
直到窗子完全打开,一条黑影灵巧的一翻而入,她才陡然清醒,“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神秘刺客,危急处境
这一声惊喊,使得沉睡中的小栓子有了些意识,揉着惺忪的睡眼正欲坐起身时,那条黑影已经一跃而至,“啪啪!”两下点中了他的睡穴,令他头一歪,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段锦初一声喊出后,眼见着黑影跃向小栓子,情急的她以为此人要杀小栓子,忙一扑过去抱住他的后腰将他往后扯,来人手臂够长,也不理她,直到弄昏了小栓子后,才转过身来,一扯脸上蒙面的黑巾,急急的低语,“小初子,是我!”
“谁?”段锦初一楞,眼睛扑闪了两下后,陡然一惊,压低了嗓音问道:“小顺子!你是小顺子哥?”
“嗯。”小顺子应一声,扳开段锦初的手,将窗子一关,然后迅速脱掉罩在太监服外面的夜行衣,随便一拢成团,一跳上了段锦初的床,且钻进了被子里,将夜行衣塞到了床褥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快的只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你们往这边!你们往那边!其它人跟我来!”
院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有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无数的火把顷刻间照亮了院子,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嗓音传来,段锦初一震,两步走到床边,惊讶的出声,“小顺子哥,你……”
“嘘——”小顺子食指压唇,警惕的看一眼门口方向,将段锦初手一拽,急切的低语道:“不要声张,快上床来我们一起躺下!”
那迫切的眼神,令段锦初心下陡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小顺子,迟疑两秒,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咬牙,毅然上床躺在了外侧,将他推到了最里面,然后放下了床帐。
“小初子,谢谢你!”小顺子喘息有些急,额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嗓音低哑的说道。
段锦初听着动静,语速飞快的道:“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替我挨过李泔水的打,在我危难之时挺力护我,待我无微不至,我怎能弃你不管?”
一语落,门便在外面被“啪啪啪!”的一阵猛拍,并伴着御林军凌厉的喊声,“里面的人出来接受检查!”
“怎么办?”段锦初忙急问,感觉手脚有些发凉。
“不要管,待他们闯进来,静观其变!”小顺子锃亮了眸子,右手探到腰后,摸上了一把匕首!
“报彦大人,东面这一排没有搜到!”
“报彦大人,南面也不见刺客踪迹!”
“刺客肯定在这一块儿,把门撞开,挨门挨户的往过搜,把眼睛都放亮些,刺客背上受了伤,一定跑不远的!”
“是,彦大人!”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紧接着便有御林军撞门了,段锦初发懵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刺客?受伤?
正混沌间,只听“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撞开了,一群御林军涌入,无数的刀剑闪烁着寒芒在屋里闪耀,一部分人搜前屋,一部分人箭步冲进了内室!
段锦初摒气凝神,面上强装着镇定,手脚却抖的如筛康一样,小顺子在身后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渐渐平静下来,大脑在电光火石间转动着,寻思着对策!
一柄剑挑飞了小栓子身上盖的被子,一名御林军持剑上前查看,且翻过了他的身,后背完好无损,便摇了摇头,屋里,能一眼看到可藏人的地方,便只剩下了帘后!
气氛离奇的诡异,狭小的内室,冲进五名御林军,已经显是拥挤,在外间搜查无果的其它御林军随后便跟了进来,顿时,屋里水泄不通!
无数道犀利的眼神如箭般射向这道厚重的帘子,床帐内,段锦初心跳愈发的加快,直感觉一颗心要跳出胸膛,似是那些目光已穿透了帘子和床帐,看到了小顺子一样,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一柄柄的利剑指向帘子,御林军在缓缓靠近,相互之间以眼神示意,非常有默契的同时举剑,几欲刺穿——
“啊——”
“困死了!谁在吵啊?”
一声哈欠突然从帘内响起,紧接着便伴有一道似从睡梦中刚醒过来,慵懒沙哑的嗓音,带着抱怨和起床气的话语传出!
御林军一楞,一柄剑疾速挑开了帘子,而床帐也在此时拉开,段锦初的头探了出来,一边揉着睡眼,一边哈欠连连,待稍微清醒一点儿,眼睛眯开了一条狭小的缝隙,“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能睡得着?立刻下床,接受检查!”为首的一名御林军凌厉的叫嚣着,并将剑指向了段锦初的喉咙!
段锦初似被这突然的吼声给震的一下子完全惊醒了,眼睛倏的瞪大,错愕的看着眼前身穿铠甲的一干兵士,脸上立刻现出了厉色,“放肆!你们御林军半夜闯进我屋里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谁吗?”
指剑的御林军正待答话,又有一道脚步声响起,屏风前的帘子被撩起,进来的却是御林军副统领彦希!
整个敬事房都搜遍了,唯剩这间屋子手下进去这么久还未曾出来,所以,他一进来,锐利的眸子便盯向段锦初,及并没有完全掀开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