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颖点点头,“哦,那路总管,本宫还有话与你说。”
“九公主,臣等先行告退!”两名太医立刻拱手道。
“嗯。”
太医离去,楚落颖环顾四周一番,压低了声音问道:“路总管,我听说八哥回来了,是么?”
“回九公主,是的,八王爷现在大概已经出宫了!”路开明说道。
“那,那八哥就是慕天擎对么?”
“是。”
“那,那我还听说,八哥将我许给大明太子殿下了,是么?”
“回九公主,是的。”
楚落颖眸中浮起羞涩的喜悦,微微低了头,“那烦路总管禀报父皇一声,就说我出宫到八哥府上去了!”
“九公主现在不可!”路开明立刻抬头,看一眼楚落颖,又低下了头去,“皇上与八王爷方才动怒犯病,一个字也不想听到有关八王爷的话,奴才不敢回禀。”
“啊?那是为的什么事啊?八哥这么厉害,父皇还要生八哥的气吗?”楚落颖惊诧不已。
“九公主,要不您劝劝八王爷吧,全是因为小初子的事,皇上要杀小初子,不准八王爷娶小初子,八王爷不肯,父子已完全闹僵,这样下去,只能便宜了乱党,国之危矣!”路开明凝重的说道。
楚落颖愕然,眨着眼睛半响,方才一叹道:“八哥是对小初子情根深重,要他不管小初子去娶徐相府小姐,那怎么可能?可是父皇也倔,现在这关头实在不行,八哥还不如先应了父皇娶徐小姐,先保住小初子的命以后再说,活着还有希望,一旦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脑中猛的一闪,路开明豁然抬起了头,看着楚落颖脸上微微露出了笑意,“谢谢九公主提醒,奴才告退!”
看着路开明进去了朝阳殿,楚落颖揪着手里的帕子,疑惑不已,“我说了什么吗?怎么路开明一脸高兴的样子?”
黄昏時分,楚沐远醒来,路开明站在床头,“皇上,您醒了!”说着扶楚沐远坐起身,靠在身后软垫上。
有太监端了热茶来,侍候楚沐远喝下,路开明摒退了其它宫人,独自站在一边,轻声道:“皇上,用膳吧!”
“朕咳咳,朕哪有胃口用膳?”楚沐远轻咳一声,无力的摇头。
“皇上,能容奴才说两句吗?”路开明试探的问道。
楚沐远道:“说吧,朕身边也没几个知心的人,你跟在朕身边侍候多年,朕也就信得过你。”
“谢皇上。”路开明点点头,斟酌着用词小心说道:“皇上烦八王爷的事,其实奴才以为,八王爷乃忠孝之人,由今日他宁可不救小初子,也不肯接那柄匕首便可看出,只是八王爷太过感情用事,而皇上顾虑的都没错,八王爷若娶反贼女,便会失了百姓信任,失了三军之心,储君之位不稳,乱党难除,所以断不能让八王爷娶小初子,但是八王爷又子固执的很,倘若按现在这样,他不再管朝廷之事,只陷于儿女情长之中,其结果便是小初子死,他亦亡,皇上痛失爱子,我天溯也汲汲可危,相当于皇上与八王爷两败俱伤,还不如”
“你说下去!”
“是。”路开明头低下一分,接道:“皇上,不如来一招缓兵之策。皇上以解药为条件,让八王爷先与徐小姐大婚,稳定民心与朝臣百官,待八王爷大婚后,再将解药赐与八王爷,小初子毒一解,八王爷心中高兴,再调西凉关大军出征,待乱党尽除,天下稳定之后,皇上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做决定杀不杀小初子,届時,至少我朝江山是保住了,皇上也对得起先祖皇帝了!”
“对,你说的有道理,否则礼部筹备的三日后大婚,老八不出现,一样会让百姓笑料,如此缓兵,倒是计良策,待朕保住了江山,再暗杀掉小初子也不是难事,兴许老八说同死只是威胁朕的话,小初子真死了,有芊丽在身边,他也就伤心一阵子就好了!”楚沐远脸上绽出喜悦来,赞同的点头。
“皇上,那就让奴才呆会儿去一趟八王府,同八王爷说说,您以为如何?”路开明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听到赞赏,反倒将头又低下去了一分。
“好,朕用晚膳,你即刻出宫去办吧!”
“是!”
第三百二十章 毒发加重,忧心如焚
幕夜的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吹在脸上,冷的令人打颤,房中火盆里燃着的火焰,在风的吹动下,“咝咝”作响,令安静的屋子凭添一股寒意。
长发随意的散开,零落的垂在肩上胸前,因风的吹拂,四下张扬,衣角袍摆都跟着乱舞,风大起来時,眼睛都一時吹的睁不开。
“主子,窗子不能开啊,会冻坏身子的!”瑾儿和惠儿端着托盘送热茶和点心进来,瞧到站在窗前吹风的楚云赫,惊的立時白了脸色,忙放下托盘过来,抢着去关窗。
“不要关!”
身后传来清冽的嗓音,瑾儿和惠儿一惊,停了关窗的动作,转身便跪了下来,瑾儿凄声道:“主子,您身子本来就吹不得风,更不能受寒啊!”
“是啊主子,奴婢们求求您,身子重要,您别糟蹋自个儿的身子啊!”惠儿回头看一眼大开的窗子,叩头哽咽了嗓音。
楚云赫一动不动,眼眸依然凝望着窗外,紧抿着唇,神思飘忽,不知在想什么,瑾儿和惠儿见状,心急如焚,彼此相对视一眼,瑾儿大了胆子站起,又去关窗子,楚云赫腿一动欲上前阻止,惠儿忙抱住他的腿,急急的道:“主子,奴婢不知道您为何这样伤自己的身子,但是您若病倒了,初儿姑娘会着急的啊,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想想初儿姑娘啊!”
身子停滞住,原地静默了数秒,然后缓缓回身,走到桌前坐下,惠儿松了口气,起身过来,斟了一杯热茶,“主子,您暖暖身子,奴婢再去膳房熬碗姜汤给您吧,万一”
“不必了。”简短的打断,楚云赫微闭了眼,“准备沐浴吧。”
瑾儿关好窗子过来,看着楚云赫的样子,面上浮起忧虑,轻声说道:“主子,惠儿说的对啊,您刚才就吹了好多风,一定要喝姜汤祛寒,不然这关头生了病可怎么好?”
“若病了”楚云赫失神的望着茶碗,沉默了良久,才喃喃的吐出几个字,“那才好看谁拗得过谁”
“主子!”
瑾儿惠儿“扑通”一声又跪下,才要说话,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小栓子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急切,“主子,璇玑先生过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快请!”楚云赫一怔之后,立刻说道。
“是!”有玑吹声。
诸葛璇玑进来,瑾儿和惠儿道了礼便主动退下了,楚云赫一摆手,指着面前的圆凳示意诸葛璇玑坐下,并急道:“免礼了,赶紧说,是不是初儿毒发作了?”
“庄主猜的没错!”诸葛璇玑不客气的坐下,端起茶仰头灌了几口,润了润因疾步从秘道过来干涩的喉咙,道:“夫人的确是蛊毒发作了,本来按预计時间,该是明天上午,我备了药去山庄办事,原打算顺便把药放下,明早到了時辰直接让孙策煎成药茶,谁知,去了不到一刻钟,丫环便来请,我忙过去看,这次发作的特别厉害,一份药服下已经止不住疼了,若不是桑儿发现的快,夫人已经承受不住要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法子我又下了双倍的药,这才止了疼,夫人昏睡过去了!”
“什么?”楚云赫霍然站起身,一头便要冲出去,诸葛璇玑忙拽住他的袖子,“庄主,我走時夫人刚睡着,现在你首要的不是去看她,是想法子从皇上那里弄解药啊!我诊了脉,已有部分毒素侵入五脏,今天发作一次,明天肯定还会发作,隔一天变成每日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今天咬舌,明日不定怎样呢,而且照现在的情况下去,再不服解药,恐怕撑不过十日了!”
楚云赫身子猛的一晃,脸色白如纸,薄唇抖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那,那么孩子呢?毒入五脏,孩子有没有事?”
“说不好,大人撑不住倒下的话,孩子自然也跟着”诸葛璇玑顿下了话语,神色十分的难看。
“咬舌她,她该有多痛?十日撑不过十日”楚云赫喃喃而语,身子忍不住的在轻颤,大脑一片混乱,“该怎么办?怎么办?父皇死活要初儿死,他不肯给解药,不肯啊!难不成,我真的要弑父吗?这不只是大不敬,是天理不容的事啊!他是我父亲,是我亲生父亲啊!母妃那么爱父皇,我若做出这等不如之事,后死了,有何颜面去地下见母后?”
“那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找个机会只把皇上点或者弄昏,然后直接割破他的手指,滴上十滴血,我来照着天机前辈的方子配解药?”诸葛璇玑眉头紧锁,想了想说道。
“不行,父皇身边暗伏着高手暗卫,分布在何处,我并不清楚,一旦出手必会惊动暗卫,届時不但不能成功取血,还要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若不然二哥恐怕早动手了!这也是这些年,屡屡有刺客却不能成功的原因!”楚云赫直接摇头,面色凝重道。
“这”诸葛璇玑语塞,眉头锁的更紧。
楚云赫颓然的坐倒在床边,很久的時间里,未发一言,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处,诸葛璇玑趴在桌上,无聊又焦虑的划着圈圈,直到敲门声突然又起,聂风来报,“禀主子,路总管来拜见,现在花厅等候!”
“路开明!”楚云赫一震,默了一瞬,立刻道:“将路总管请到这里来!”说完看身诸葛璇玑,“你到浴池先避一下。”
“好”
稍倾,路开明进来,跪地恭敬的请安,“奴才见过八王爷!”
“免礼!”楚云赫起身,单手虚扶。
“谢王爷!”
路开明起身,看着楚云赫说道:“八王爷,奴才来此,您自是知道为了何事,中午您走后,皇上病倒了,传了太医又开了药,现在在静养。”
“父皇的病如何?要紧么?”楚云赫问道。
“皇上的身子大不如前了,時常犯病,王爷今日是刺激伤到皇上了!”路开明低了低头,微叹道:“奴才自是不知王爷竟是慕老板,当年那张十万两的银票,不知王爷是哪里来的银票,奴才一直未敢用,一直留着,竟不知”
第三百二十一章 权宜之计,回庄看她
“你尽管用吧,本王的银子,都是正当渠道得来的。”楚云赫微扯了下唇,撩袍坐下,一指面前的凳子道:“坐下说话吧。”
“奴才不敢,奴才站着就好。”路开明惶恐的摇头,而后道:“王爷,奴才是来做您与皇上的说客的。”
楚云赫定晴看向路开明,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说客就不必了,你该是来告诉本王好消息的!”
“王爷,要完全如您所愿,目前不可能,奴才试探的问过皇上,皇上仍然很坚持,是以,奴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三日后是您大婚的日子,您可以退一步先答应皇上成婚来换取小初子的解药,先保住小初子的命要紧,而且又不会因为娶了反贼之女而失民心与军心,待您平定乱党登上太子之位,届時,权倾朝野,您再想娶小初子易如反掌,诚如王爷所言,为她换一个身份,脱离天英会又有何难?而朝臣王公就算知晓,又有谁敢提出异议?至于徐相之女,王爷要不要,都随王爷决定,而那時,皇上就是再想阻止,恐怕也力不能及了,或者王爷不想伤与皇上的感情,可暂時委屈小初子无名无份,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的病可能時日不多了,王爷等到皇上大限之后登上帝位,就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立小初子为后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了,王爷实在不必在此時与皇上怄气,因小失大,坏了大局啊!”路开明微低着头,徐徐而道。
静静的听完,楚云赫久久的未答话,路开明便静立着,停了一会儿,又低声道:“王爷,事在人为,走一步看一步,奴才以为,王爷心系一人不想丢了原则娶别的女人而背叛小初子,但走这一步,亦是挽救小初子,先活下来最重要,没有了现在,就不会有以后。”
“你说的对,初儿的毒实在是不能等了,多拖一日,她便多受一日的苦,救她先活下来最重要。”还有孩子,若她死了,他们唯一的孩子也毁了迟疑一瞬,楚云赫缓缓说道,“你回去复命吧,转告父皇,大婚之夜,本王便要看到解药,若父皇失信,本王可成婚,亦可毁了这场婚事,自此恨他入骨,父子决裂!”
“是,奴才这就回宫,王爷早些就寝吧!”路开明点点头,行礼之后,便退出房门离去。
诸葛璇玑从浴池出来,大大的舒气,脸带喜悦的道:“这下好了,解药的事终于解决了!”
“璇玑,给我备吧。”楚云赫坐着不动,怔怔的说道。
“嗯??你要那东西干什么?”诸葛璇玑一楞,立刻问道。
“自有用处,虽然这是权宜之计,但我不能背叛初儿,只好委屈徐小姐了!即便这样,我心里仍然不好受,平生的第一次婚礼,竟不是与初儿的,这消息若她听到”楚云赫猛的抬起头来,语气变得急燥,“璇玑,这事万万不能让初儿知道,她会误会我的,你要封锁好消息,决不能传到她耳朵里!”
“那,那你明着告诉她,她肯定会理解你的啊!”诸葛璇玑不解的道。
闻言,楚云赫深深的蹙眉,自嘲的勾了勾唇,“怎么说与她听?说她并不是得了心绞痛的病,是被我父皇下毒了吗?若她知道,我父皇在她心里唯一的一点好感都会没有了,她会生恨的,本身她便说,我父皇是她的杀母仇人,如此一来,万一她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算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个是生父,一个是挚爱就这样吧,待她的毒解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安排她住在山庄里,封锁一切关于我已大婚的消息,等到日后再同她解释吧。况且,她只能住山庄,绝不能让外人见到她,她的身世”脑中一个激灵,楚云赫一拍脑门,“天,我忘了问路开明了!”
“问萱妃和十公主的事么?”诸葛璇玑眨眨眼,问道。
楚云赫点点头,“当然,我一定要查清楚初儿的生父到底是谁,我现在最期盼的便是她是凤南天之女,哪怕这会让初儿痛苦,也好过我们是兄妹的悲剧!”
“嗯,那明天再查也不迟。”诸葛璇玑颔首,想了想说道:“我得回去慕氏山庄交待一番了,你今晚是在这儿住,还是一同到山庄去?”
“这儿还有好多事要办,但我又放心不下初儿”楚云赫犹豫稍许,起身道:“去山庄吧。”说罢,便朝外喊道:“来人!”
瑾儿应声进来,“主子,奴婢在!”
“准备笔墨纸砚。”
“是!”
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折叠装进信封后,楚云赫唤来了聂风,“将这封信快速交到安宣王手中,不得有差池。”
“是,主子,奴才遵命!”聂风拱手道。
楚云赫理了理衣袍,看向诸葛璇玑,“走吧。”
慕氏山庄。
房中的浴池里,水汽氤氲,浓浓的香气缭绕在空中,片片花瓣层层铺在水里,遮住了段锦初以下的所有身体,只露半只娇晾在空气里,水汽将她的脸蒸的酡红一片,长睫上亦沾着细小的水珠,此時,她仰靠在浴台后面的软垫上,长发如瀑布一样铺落,闭着眼睑,静静的安睡着。
丫环们全站在身后浴池边上,听她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想劝她回睡,又不敢扰了她,好在这浴池中温度高,她就这样泡在水中,也不会受了凉。
楚云赫从秘道里出来時,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丫环们惊见于他,忙跪地请安,被他挥手摒退,未发出一丝声响惊醒于段锦初,倾身半蹲在她身前,瞧着她恬静的睡容,嘴角轻轻扬起笑,忍不住悄悄贴上她的唇,浅吻了一下,目光便向下移,定格在她的胸上,喉头不一紧,这样的遮一半留一半,最是惹得男人心潮澎湃,不免想透过花瓣去猜想浸在水里的,是一幅怎样的风景。
拿下面具,眸光直直的盯着她的胸,楚云赫只感觉脸上燥热,不突然想起,他与她的第一次那時分,她中了媚香,也是这样坐在水中,他如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的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