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考量老方丈不管左德昌想没想到,可他既然想到了,也就不会这么急着让白姑娘认干娘了,要认也得日后白姑娘同牛府关系淡了才成,遂老方丈点头道:“也罢,这事确实急不来,反正你们回南后也不可能立即就成亲,且有时间准备呢,这事我就先帮着记下好了,待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见老方丈松口,左德昌不管他老人家是出于什么考虑,总之他自己是大大地出了口气,遂看了看外头,觉得差不牛府的人该走了,便对老方丈道:“牛府的事就多劳世伯了,接下来牛府估计还会再派人来,您看是个什么安排,要不要白姑娘露一下面?”
“不用,牛府来人算什么,直接让人打发了就行,你安心地带着她走,京里的事一切有我呢。”说完,老方丈叹了口气又道:“唉,白姑娘走的也算是及时了,再留下,不出半年,牛府大概又是一番天地了。”有些事老方丈不用算都能知道,故而他这也算是替绮罗感到庆幸了。
左德昌一听这话,愣了愣,也觉得对,在京里牛府真不算什么,以老方丈的名望,甚至不用多说什么,只消一句话就能打发了牛府来探绮罗的人。这么一认定,左德昌遂也不在意了起来。
心头一定,再听听老方丈的感慨之言,左德昌淡淡地道:“可不是,我急着带绮罗走也有这层考虑,这眼看着三月将至,选秀就要开始了,牛府焉有不乱的。嘁,其实也没什么好选的,若是牛家硬是要将人送进宫,二房的姑娘不用选也就能定了。这么一来,牛府的两房必然敌对,这水可就深了。”
老方丈并不知道绮罗在牛府的具体情况,不过不管好赖,一个做丫头的且还这么有才情,自然是早走比迟走好了,遂点头道:“嗯,不错,别说牛府的水要浑了,怕是这京里其他世家也要乱了,此时的京城已然是人心浮动了,但愿……”但愿什么?老方丈一时也说不上,遂缓缓地住了口。
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如今又听的老方丈这话,左德昌总算是彻底明白老方丈这么急着让他带走米沛的意思了,遂也不在客套,直接道:“这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拿了绮罗的包袱我就要走了,还有,回南前,我怕是也不会再来辞了,定边侯和四王爷那里,您也别多为我说什么,我能应付的。”
听的左德昌这么说,老方丈心里很是满意。有些事他做是他做,可左德昌能这么为他着想,他还是高兴的,毕竟自己没白付出,遂点头道:“知道,多说反而是累赘,定边侯固然不怕,可四王爷不是个大肚量的,这话不是说他处理国事上,而是说他对待亲近的人上。”
说完,老方丈又怕自己误导了左德昌,遂忙又解释道:“四王爷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一旦他认定了你是他的人,他自然会护你,可若是你被他认可了而又做出了他不能接受的事,那么他就是最小心眼最无情的。继茂呀,你选了这条路,就别生出什么离意,最起码别在四王爷得势前有离意。”
左德昌其实一开始就是因为却不过定边侯的面子才无奈地选择帮助四王爷的。离意自然是打从一开始就有,如今被老方丈这么直白的指出来,他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不自然地道:“这还真是令人头疼,唉……”
瞧着左德昌如此,老方丈知道自己说对了,暗自庆幸今儿他给左德昌说了这话,不然后果还真会令人烦恼呢。又听的继茂这么要强的人也被为难地叹了起,他不觉也跟着一叹,“唉,好好跟着走吧,多的话我不说,只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路这人你选的不错。”
确实不用多话,只一句也就够了,凭着老方丈之能,他这一句‘你选的不错’,就表明了日后的一切了。
其实不用老方丈再多交代,光定边侯寻上他,且将四王爷约在广源寺同他见面商谈老方丈没拦着,就表示了老方丈的态度,所以因为有着老方丈在后头撑着,左德昌自认他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照老方丈的话,估计这一辈子他也别想安然归隐了。
第161章 事情复杂了
左德昌不是那等喜欢说好话的人,对老方丈因为师父的缘故就算是例外了,可再是例外,再是感念老方丈的良苦用心,他也只是冲着老方丈拱了拱手,道:“嗯,我记下了,您不必担心,至于师父那里就承您好意了。( )”说完,左德昌像是怕老方丈不肯帮忙似得,忙又道:“米沛可是收拾好了,是现在就跟我走,还是过几天?”
“过几天吧,有些话我还得再交代交代他。继茂,日后米沛就交给你了,没有我的信,你不必带他上京,记住,这事一定不能忘。唉,那小子是个倔的,他要是一定想回京,不管你想什么法子,也得给我拖住了他。”老方丈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左德昌几句。
左德昌这下子总算是察觉出不对了,忙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您可别瞒着我,冲着您刚才的话出事已然很明显了。若是您不说,米沛我自然还是会带走,不过过些日子来的就是我师父了,您看您谁说还是不说?”
被左德昌这么一威胁,老方丈还真是有些为难了,待不说,又怕本没什么事,再被误会了,回头再招来老伙计,这可就亏大了。
在一个,老方丈无比清醒地知道此时绝不是老伙计来京的好时机,那老家伙最是性子急,说不得到时只听了个风吹草动的就忍不住出手了,那乐子可真就大了。
遂,前后一想,老方丈便不打算瞒着了,直接道:“唉,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过是眼看着京里要选秀了,自然会有那些个想专营的人家,来我这里走动。”
“来您这里走动?你难道还带牵线……”
瞧见左德昌有些不解迷糊的样子,老方丈遂好笑地解释道:“你想哪里去了,走宫里的路,他们是万万不敢来劳动我的。他们寻我,只是算个命格呀,运道呀,等等,这些东西,经过我算出个好来,自然就可信了。唉,我不愿麻烦,自然不能留下米沛,让人从他着手。”
这个理由不错,可也不至于令老方丈如此为难,看来还有事,不过就老方丈的性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了。既然如此,左德昌觉得回去后还是同师父说一说,让师父来一趟的好。要知道老方丈可不会功夫,这个时候没个人护着可不行。
定了主意,左德昌也不与老方丈再说,免得惹老方丈起疑,便故作相信地点头道:“行,既然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对了,说起来,小米沛还是很听话的,相信只要我拿话压着他,他自然会听话地不进京的。这几日,您也同他说说这事,这样他会更信些。得,我走了。”说完,他便不再留了,起身一把操起了小沙弥已经送来的包袱。
见他起身提起了包袱,老方丈也不拦着,只道:“行,你走吧,还按着原路走。”
这个左德昌懂,要知道老方丈虽不会武,可对阵法颇有研究,若是没老方丈的指点,这出梅林的路,你还是别擅自走,不然被困只是时间问题。且老方丈如此交代,也说明外头没有谁的眼睛,遂左德昌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会小心些的,您老保重。”说完,左德昌再不停留,打开了门直直往外走去。路还是来时的路,所以左德昌走的很是顺遂。
其实这条路之所以值得左德昌如此小心,那是因为这是一条谁也想不到的下山之路,这里布满了老方丈布置的阵法,一步踏错那就永远也别想独自走出来,光从这个就可以看出来,广源寺深不可测也危险重重了。就这样的所在,老方丈还担心护不了米沛一孩子,也就难怪左德昌为老方丈的处境担心了。
这一下了山,回柳溪巷章家就简单多了,一上了早就停在山脚下的马车,左德昌便将包袱小心放下。他这坐下没急着问问手下打探来的消息,而是先好奇起了绮罗这包袱里都装了些什么?又大又沉的。不过,他再是好奇也没有偷看女人包袱的癖好,遂也就笑笑丢开了这个心思。
不过,也不用左德昌自己询问,他这一坐上了马车,车外的手下兼车夫便忙压低了声音回道:“爷,牛府的三波人都走了,送包袱的那个先走的,后离开的那波人是牛府的管事,最后离开的是牛府二房的人。”
听了这话,左德昌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头,将视线从包袱上移开,这些还都在他的预测之内,遂便淡淡的地问道:“哦,可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没有,他们好似都有意地避着对方,瞧见寺里的师父拦着不让人见白姑娘,也没敢多说什么就纷纷下山走了。”赶车的手下很是沉稳地回道。
“嗯,看来牛府里的事进行的还算是顺利了,大概是牛府的老太太拿定了主意,大房暂时占了上风了。”这句话,左德昌只是呢喃了下,没有刻意说给谁听,所以车外的手下,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只等着自家局主发令了。
知道了令他生气的那个常梳子以及常妈妈大概不会得个好下场,左德昌心头舒松了不少,便吩咐道:“这样我们也别往别处去了,直接回柳溪巷。”
手下听的回府,立马应了声,‘是’,便甩开了鞭子调转了下马头往回走,也没刻意藏匿行踪,这里可是没人认识他一个赶车的。
一路疾驰,回了章宅,将将到了快要用午膳的时辰,这个点,同方柱子当初给绮罗分析的半点不差。
正好方柱子就在门房处同老于头闲话,听的动静,抬眼一看,瞧见是爷,便忙忙地跳将起来迎了出去,准备接过爷手上提着的包袱。不过方柱子在看见包袱的时候,不觉眼神一闪,这包袱也太大了些吧?
哪里想到,方柱子在好奇爷手里的包袱怎么这么大?左德昌还并不领他的情,一下就让开了方柱子伸过来的手,搞得方柱子很是傻眼地愣住了。
左德昌可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刚才就是下意识地这么一让,他本心里就是不希望绮罗的东西经旁人的手,遂他很是自然地皱眉对方柱子道:“你怎么在这?白姑娘人呢?”
方柱子见主子这样,眼神一闪,也不多说,只机灵地收回了手,高声回道:“白姑娘在爷书房呢。”这话若是早先没发生拿包袱这事,方柱子估计还不敢大声回了,可这话是在左德昌连个包袱都舍不得丢开手的情况下回的,他自然理直气壮了。
果然,左德昌听了这话没有斥责,而是锁了眉头,回望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谁怠慢姑娘了?”比起方柱子了解左德昌,左德昌更是了解方柱子,知道他不是那等没分寸的,遂让绮罗待在书房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这才如此反问了声。
方柱子可是巴不得爷问呢,遂忙忙地道:“爷不知道,今儿可真是气死了个人了,彪嫂子居然没将白姑娘外间的暖炕烧起来,不仅不烧还狡辩,所以没法子,小的只得将白姑娘带去了书房,如今这天气可是不敢让白姑娘待在没暖炕的屋子里。”说到这,方柱子倒是有些气短了,毕竟书房还确实不是谁都能进的。往日可都是着人守着的,也就是爷来了,那些人才没直接拦了他。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交代彪嫂子好好伺候白姑娘的吗,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说着,左德昌不觉皱眉,气的指着方柱子道:“慢着,昨晚不会是连卧房里的暖盆也没烧吧?”这话左德昌是越说语气越不善,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方柱子瞧见主子一下子联想了这么多,又见他眯起了眼睛,知道有些人真要倒霉了,遂忍了忍要浮起的笑意,才老实回道:“这倒是没有,咦?”
“咦什么,赶紧地说!有没有,这有什么好迟疑的,你不会想替谁打掩护吧?”左德昌心情不好,立马很是危险地问了一句。
方柱子一听这话,哪里还绷得住,喜气瞬间熄灭,忙忙地回道:“冤枉呀!爷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比起任何人,小的可是最讨厌那彪管事一家了,怎么可能还会帮他们。小的之所以不确定这事,不过是因为这话小的还没问白姑娘。”说完,方柱子有些懊恼地看了眼左德昌,见他并没什么松缓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忙又道:“当时白姑娘只说了她外间不能待人,小的也没多问,就说到了这烧炕问题,然后……”
然后如何?方柱子可是再不敢停歇忙巴拉巴拉地将早上同彪嫂子的一番对答,一字不差地给左德昌学了一遍,末了又道:“就因为这个,小的又不耐烦同这老娘们多说,便擅自做主带着白姑娘去了书房。小的想着爷昨晚就歇在书房的,想来老于头不会不给爷烧炭火,那里定还缓和,便擅自带了白姑娘去了。”
方柱子说完,心里对彪管事一家的幸灾乐祸没了,也不敢看左德昌的脸色,只忙忙地冲一直呆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的老于头使命地打眼色,想着让他说两句,来缓缓爷的怒火,救上他一救。
第162章 神秘的老于头
还别说,方柱子之所以向老于头求救,那还是因为老于头为他擅自做主让绮罗呆在左德昌的书房,冲他埋怨过,当时很是让方柱子吃了一顿排头。{ }
算起来,也不怪方柱子听老于头的训斥,遇到事了,还想着让他帮忙。要知道这老于头可不是一般的人,不明就里的人只当他真是个看门的老头,不对,说他是老头稍微过了些。
其实老于头并不老,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应该说同左德昌差不多大,不过是因为生的老相才被人喊作老于头。他真正的身份是隆昌镖局在京里的暗探头头,负责收搂各方的江湖消息,且如今又加了项专门联络四王爷府的职责。
对于老于头管着一些手下和负责暗探一事,彪管事一家并不知情,只将人老于头看成个真正看大门的,胆肥的老早就想着将老于头给赶走了。
因为有老于头在这,前院的书房,章老爷子和左德昌的房间,他们一家是谁也不能进的。就连烧炭打水这些个琐事,前院的一切也不是彪嫂子能管的,包括这些物什的采买也都是老于头一总儿办了。鉴于这些,老于头简直就是彪管事一家的梦魔了。
其实彪管事一家不知道的是,老于头的存在,也是章老爷子和左德昌容忍彪管事一家的另一个原因,毕竟这样的掩护使得老于头行事要方便很多。
老于头是个性子冷的,不过因为能力强说话很有分量,瞧见方柱子这挤眉弄眼的苦相,想想刚才爷的举动,心里有了盘算,便如了方柱子的意,冲着左德昌道:“让白姑娘去书房确实是无奈之举,可也是不妥的,这点属下刚才已经教训过方柱子了,爷再教训这小子两句也使得。”
一听他这话,方柱子急的只差杀鸡抹脖的了,看的惯来表情少的老于头也有些绷不住了。遂他虚咳了两声,才又接着道:“不过依着属下看,若是爷实在要教训的话,还是等用过午膳再说,这眼看就要到时辰了,早上已然怠慢了客人,这会子就不合适再拖延了用膳的时间。”
方柱子一听这话,忙忙地收起了杀鸡抹脖的劲头,冲着老于头使命地点了点头,暗道,好兄弟呀!这才是好兄弟,不像万镖头他们总是拿他作筏子,常常是在兄弟的伤口上再撒把盐。
左德昌听了老于头的话,难得地真静了静,也不冲着方柱子冷眼了,自然也不计较方柱子错解了他发火的缘故,要知道他刚才生气可不是计较书房的事,而是想着这事八成就是彪嫂子搞的鬼。这都什么人,眼里也忒没主子了。
不满方柱子的同时,左德昌也是怪自己没处理好,白让绮罗受了委屈,且还是在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