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灵柯朝中现在如何?”紫涵把面前的点心茶水放到猫儿面前,示意猫儿自己吃。
“除了周相等几个重臣之外,很多朝臣称病在家,不过,听说,原兵马大元帅李元也突然称病辞去职务,元帅一职暂由大皇女灵晔接任;京城中原有的城守力量也以对换防守为名,换成了女皇做皇女时的一只亲信军队。”
“韩公子,可是起身了?”小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蔚毓凝忙退至门边躬身站好。
猫儿也推开面前吃食,警觉的站在紫涵身后。
周府正君步履匆忙的跨进室内,后面还跟了一溜捧着衣物的侍人。
紫涵忙起身相迎,“有劳周伯父了,韩云实在担当不起。”
“云儿快不要客气了,皇上派人传旨,宣公子内廷见驾,公子赶紧装扮了去吧。”
“皇上宣我?不是大皇女?”紫涵有些吃惊。
“呵呵,大皇女没派人来,不过这些衣物,却是大皇女派人送来的。”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谁知道向来冷情的大皇女对这位韩公子竟如此上心,事无巨细,无不用心安排。
紫涵犹豫了下,还是换上灵晔精心挑选的衣物,鹅黄的春衫,精美的滇绣,价值连城的美玉——
周围的人不由暗叹,大皇女还真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这位韩公子送来!
随着内侍又一次进入皇宫,紫涵只觉得来了数次的灵柯皇宫好像突然间变得有些陌生,就连前面的内侍,也不是自己惯常见到的那个。
一路行来,宫内的小侍们也全是生面孔,也再没有人敢上来和自己搭讪,自己所过之处,那些内侍便恭恭敬敬的后退侍立,脸上神色甚是畏惧。
侍人领了紫涵绕过大片宫宇,直往西北角的一个高台而去。
高台上有一所精美的凉亭,倚地势而建,四面以坚固的玉石为支撑,因地势较高,四围景色便可尽收眼底。
紫涵随着侍人拾级而上,到了亭中才发现,亭子中的几案上摆满了菜蔬果品,自己则被送到灵晔的身侧。
除了中间的空位,亭中已是座无虚席,觉得对面两道眼光好像格外锐利,紫涵顺了视线看过去,却是云紫菲!仍是紧挨了那二王女而坐,那位二王女的面容有些困顿,虽仍是精心装饰,眼睛却有些茫然。其余的几位,紫涵只认识那位周相。整个亭子中,竟只有自己一个作男装打扮。
看到紫涵进来,周相微微点头示意。紫涵刚坐下,近身的灵晔便伸过一只手,牢牢的把紫涵的手握在掌中,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情意和些许歉意。
“皇上驾到。”
众人忙站起,跪拜在地。
灵霜飞走到亭子正中,微微一顿,四周瞬时一片死寂。
“众卿平身。”灵霜飞淡淡的一甩衣袖,径直坐到中间的主位之上。
“众位卿家不必拘礼,难得今日雨后方晴,朕的象首特意准备了一台竞技,众卿可陪朕一并观赏。”说道“象首”二字,灵霜飞特意加重了语气,上首的灵柯二王女面色唰的变得惨白。
“嗵——嗵——嗵,嗵——嗵——嗵。”远处忽然传来沉闷的巨响,仿佛从地底发出,震得整个亭子都好像在发抖。
紫涵这才发现,亭子下方却是一个类似于古罗马大竞技场的圆形空地,竞技场大约比亭子低了约五十米,四围还有着高高的栅栏,而那巨响就是从竞技场的东南角发出。
一声有些尖利的哨笛响起,靠近西南角的一扇小门忽然拉开,一个白色的身影被推倒在了空地之上。
东南角本是平整的石墙处,一扇大门霍然洞开。
“哞——”几声沉闷的叫声传来,声音里有着压抑的血腥之气,几个巨大的生物瞬间出现在空地之上——却是八头通体裹着黑色铁甲的大象!
白色的人影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紫涵的眼倏地睁大,那白色人影,竟是,曾经风光无限的霁儿公子!
又一声尖利的哨声响起,八头大象一下子分开,呈品字形向那霁儿围去。
仿若毒蛇一样的哨音再次响起,那位霁儿公子倏地纵身,身形拔高数丈,却还是体力不济的坠下!
落下的一瞬间,霁儿忽然回首亭上,脸上满是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仿佛一只垂死的小兽,无声的哀鸣着,潋滟的水眸猛然睁大,似痛楚、似哀恳、似祈求……
霁儿落入了象阵之中!
几头大象竟已抢占了不同的位置,占据了霁儿有可能下落的每一个方位,锐利的象牙在明媚的春光里闪着苍白的死气——
霁儿踩在象身之上,身体再次拔高,可上升的速度已是大大下降,直到最后,力竭!
洁白的象牙穿透了霁儿的四肢,又猛地当作皮球一样甩出去;又有大象上前,伸出巨掌踩踏在除头和内脏之外的任何部位——
霁儿已经成了血人相仿,在空旷的竞技场上翻滚哀号,声声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紫涵想要站起,却觉浑身仿若脱力;想要大喊,却已是口不能言——却是身旁的灵晔在象牙刺穿霁儿的第一时间就点了紫涵的穴道。
紫涵悲哀的闭紧双眼,那象牙穿透肉体的噗噗声却更清晰,霁儿的哀叫声也越来越小……
“哈哈哈,朕的象军果然勇猛,即使最无用的几头,也能瞬间将人狙杀!来人,传朕旨意,赏象首黄金千两,绸缎百匹!”
“皇上圣明!”
“有此象军,我灵柯还有何人可敌?!”
“果然不愧为我灵柯神兽,真是壮哉、快哉!”
……
“把霁儿,带上来。”灵霜飞志得意满的扫视了一眼阶下重臣,缓缓道。
那些大象已然退场,只有霁儿一个呈大字形趴伏在空旷的平地上,身下是大片殷红的鲜血。
侍卫上前,倒拽着霁儿的脚来到亭子中,哐当一声掼在板石之上,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恰靠近灵柯二王女和云紫菲所端坐的地方。
“霁儿,朕自问待你不薄,到底听了何人指使,竟妄图毒杀朕与皇女?”灵霜飞俯视着阶下那团血肉模糊的物事,眼中是冰冷的寒意,“你若老实说出,朕或可看着往日情面,饶你不死!”
除周相外,其它朝臣已是面面相觑,妄图毒杀皇上、皇女,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怪不得曾是风光无比的霁儿公子落得这般下场!
伏在冰冷石板上的霁儿有些迷茫的慢慢抬起头来,满脸的血污破碎的四肢和着身体上大大小小的血洞,再找不到那个一笑倾城的白衣公子的丝毫痕迹!
那只被踩的变了形的右手突然动了动,好像有什么力量被注入进去,霁儿竟然拖着残破的躯体向前爬了一步,身下便拖出一条粗粗的血线。
云紫菲手中的酒杯突然一歪,竟是险些拿捏不住,脸色也瞬间变得铁青。
“砰!”二王女突然上前一脚踢去,“竟敢妄图毒杀皇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霁儿一下子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正落在紫涵及灵晔的桌案前,有半拉身子滚入了案几之下。
紫涵突觉脚上一紧,却是被人死死攥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透了春衫,粘湿了肌肤。
灵晔的凤眼突然睁大,刀子一样的眼光射向二王女,双手合拢,抱住紫涵往后稍退,左脚更是毫不留情的照着那变形的手腕狠狠踩去,耳听的那人的手腕好像吱嘎作响,可霁儿的右手竟是仍然死死扣住紫涵的脚脖,好像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好像那是黑暗中最后一点残存的光明,竟是怎么也不愿松开。
紫涵的身躯微微动了动,灵晔低下头,正对上紫涵的眸,那眸中的不可置信及看穿一切,还有浓浓的悲哀及决然,突然让灵晔很是惊慌,竟是下意识的伸出手儿捂住了紫涵的双眼。
“母皇,把这个贱人,交给儿臣吧,儿臣自有法子,让他说出主使者。”灵晔收回左脚,向皇上跪下请求。
“嗯?”灵霜飞的脸已经微微沉下,灵晔方才的惊惶和软弱也落入了其他朝臣的眼中,众人实在难以相信,那是向来以狠绝无情而著称的大皇女?!
“母皇——”灵晔的声音中竟透着些许哀恳。
灵霜飞扫了紫涵一眼,眸中已是隐隐有了怒气;灵晔却仍是跪在阶下,固执的不肯起来。
“好!朕允你便是!”灵霜飞冷然站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余朝臣也慌忙起身跟上。
“涵。”灵晔慌乱地蹲下身,紧紧的拉住紫涵的手,身体竟有些颤抖,“我,我只是怕他会伤害到你,你知道的,是不是?”又忽然意识到此时的紫涵是无法说话的,忙伸手解开紫涵的穴道。
紫涵轻轻推开灵晔,想要站起,却又颓然坐回椅子,浑身竟是早已酸麻,灵晔忙上前,帮着紫涵揉捏四肢,坐着的紫涵,诚惶诚恐的灵晔,血淋淋的霁儿,形成了小亭中一幅诡异的画面。
地上的霁儿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做些什么,却只是重重的呕出了一口血来。
紫涵慢慢蹲下身,轻轻的把手盖在那已经完全扭曲,却仍死死扣着自己脚脖的纤细手掌之上。
紫涵温柔的触碰让地上的霁儿更剧烈的颤抖了下,竟有两道血泪顺着眼角缓缓滑下,那只唯一能动的右手陡然翻转,竟是在灵晔还未反应过来时,又和紫涵的手紧扣在一起。
“贱人——”灵晔怒极,却在触及到紫涵冷然瞥来的视线时,无措的闭了嘴。
紫涵想要抱起地上的霁儿,却发现霁儿浑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血洞,竟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几乎丝毫不敢用力,紫涵滑坐到地上,一点一点地托起霁儿的躯体,把那满是血污的身躯轻轻的拥在怀里。
似乎对这样的温柔呵护渴盼已久,霁儿的嘴角竟然微微挂了丝笑意,那只紧握紫涵的右手也因过于使力而发出一声脆响。
“把你身上的伤药拿出来!”紫涵猛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着那虎视眈眈侍立一旁的侍卫。
那侍卫一惊,迫于紫涵的气势,止不住后退了一步,又抬眼看看灵晔。
“给她。”灵晔猛地一跺脚,转过了头。
紫涵接过那侍卫递上来的一瓶刀伤药,让霁儿靠在自己的怀中,单手拧开瓶盖,冲着霁儿身上大大小小的血洞倒去,药粉很快用尽,却又被更多的鲜血给冲去。
“再来!”紫涵的眼睛已然血红,直吓得那侍卫又后退了一步,讷讷道:“卑职,身上就这一瓶伤药。”
“去取!”紫涵的声音已是有些哆嗦。
“涵!”灵晔慌忙跪倒,想要把紫涵揽在怀里,却被紫涵一下甩开,怔了片刻,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冲着目瞪口呆的侍卫道:“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是。”侍卫不敢多言,慌忙纵身离去。
“云,”怀里的霁儿突然吃力的开口,“不,不要,费事了,没,没用的——”
“云?”紫涵一怔,“公子,认得,韩云?”
“是,是啊,”霁儿的眼忽然睁开,虽是有些吃力,却仍是贪恋的盯着紫涵的脸庞,“熊,熊宝宝……”
“你是,流云?”紫涵面色大变,忙低下头来查看,果然在霁儿的手掌之上虎口处,发现了一道鞭子勒压形成的长长的疤痕!
“你,你,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紫涵心中酸涩无比,怪不得霁儿上次会给自己发出警告,也早揣测过流云的真实身份,却再没有想到,流云竟然就是霁儿,霁儿就是流云。
“云,不要,不要,难过,是上天,对,对我的惩罚,我,背叛,背叛了主子,可我,我,不悔——”霁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什么狗屁主子,值得你把自己弄,弄成这样子!”紫涵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瞬间滑出眼眶,落在霁儿的脸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露出里面凝脂一样的肌肤。
“云,云,是在,在为,为我,流泪吗?不怪我,曾经,曾经,想,想杀了,你?”霁儿的眼中突然现出一抹惊喜,脸也瞬间生动起来。
“你不是没杀我吗?还把自己的手,给弄成这个样子!”紫涵的泪成串的落下,“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么快的马车,你都能拉的住!那就赶快,赶快好起来,你这样子,算什么,算什么……”
“云,云,是为我,为我,流的,流的眼泪呢,真,真好……”霁儿幸福的叹息着,拼命的睁大眼睛,好像要把紫涵的面容给牢牢刻下,“为,为什么,霁儿,霁儿,一开始遇到的,不是,不是云,云呢?”
“那你就,你就快些好,好起来,我发誓,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让你过,过你想过的日子……”
“云,记得,记得你的,你的话,别把,别把我,扔在这里,这里,太,太黑了;也,太冷了……”
霁儿的嘴角慢慢勾起,脸上竟绽放出一朵灿烂至极的笑容,紧扣着紫涵的右手慢慢垂下……
云,原来有人呵护,是这样温暖;原来靠近你,就可以这样幸福,只恨苍天,让我遇见你,太迟!
谈判
紫涵是带了霁儿的骨灰离开的。
回到周府的紫涵在床上躺了三天。
三天来,灵晔每天上过朝就侯在紫涵房门外,却终是不得其门而入。
“主子。”蔚毓凝侍立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紫涵担忧不已。
“灵柯朝局,现在如何?”本是合身的衣衫,穿在紫涵的身上突然有些空荡。
猫儿端了盅参汤,小心的试着温度,舀了一汤匙,心痛的送到紫涵嘴边。
“猫儿哥哥,先放着吧,涵儿待会儿再吃。”紫涵轻轻推开,近几日来,紫涵几乎是彻夜失眠,好像一闭眼,就能看到霁儿悲惨的样子。
“涵儿!”猫儿却少有的固执,坚决不肯收回汤匙。
紫涵叹了口气,艰难的张嘴咽下,却又猛地呕吐出来,剧烈的动作,撞翻了猫儿手中的玉盅。
猫儿手忙脚乱的帮紫涵换上新的衣衫,顾不得擦拭自己身上的污渍,又起身,默默的往厨房而去。
“猫儿哥哥——”紫涵的眼睛有些发热。
“猫儿再去重新做一盅来。”猫儿温和的笑笑,身形极快的纵跃而去。
蔚毓凝看着远去的猫儿,眼中掠过些许赞许,自家主子心还是太软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好在,暖玉公子也罢,猫儿也好,不但真心对待主子,而且那心性也都堪做弥补。
“灵柯二王女不知因何突然暴病;至于云紫菲,近两日来,频频出入灵柯皇宫。”
“云紫菲的动作倒还挺快!为了,那支,象军吗?”紫涵微微一哂,“可惜,大概又要让她失望了。”
“主子有什么打算吗?”蔚毓凝虎目中精光一闪。
“我要去见灵霜飞。”紫涵平静的说道。
“不行!”蔚毓凝一激灵,“主子身份贵重,怎么能置身险地?我们还是另想它策。”
“你不用劝我,”紫涵摇摇头,“你没见到那批大象的凶猛,若是真让那云紫菲和灵霜飞达成协议,真打起来,我军的伤亡,恐怕难以预测。”
这是一个冷兵器的世代,任何一支有生力量的加入,都可能会让让无数的人付出生命为代价,自己不敢赌,也赌不起。
“那,让属下去。”蔚毓凝毫不让步,“属下也可以去见灵柯女皇的。”
“对方贵为一国皇帝之尊,又岂肯和你一个将军坐下谈判?而且,我目前的身份较为敏感,你不觉得,那灵霜飞其实也一直在等着我去见她吗?”
“可——”
“毓凝不要说了,我意已决,放心,我和云紫菲不同,云紫菲只敢偷偷摸摸的去做,而我却没有那么多得顾忌,而且我手中的筹码,又岂是云紫菲所能比得?”
房门被轻轻推开,猫儿小心的捧着参汤进门。
“毓凝,帮我把周相请来。”
“周凤林?”
“对,毓凝不必惊疑,那位周相,恐怕早就等候多时了。”
蔚毓凝转身出去,不片刻,外面响起了叩门声。
“进来吧。”紫涵淡淡道,自己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身子丝毫未动,猫儿敛神侍立紫涵身后,蔚毓凝则随之垂手站于紫涵下首。
周凤林推门而入,看到恢复了本来面目的紫涵,脸上出现短暂的茫然,却又瞬间清明。
“你是,韩公子?”周相悄悄打量端坐正中虽有些憔悴,但却不怒而威、钟灵毓秀神韵天成的紫涵,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勉强定了定心神,“或许,该尊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