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当成自家女儿了,其实内心里不定是怎样龌龊的想法!”
“龌龊的想法?”明月是不是误会了?
“有把女儿看的这样紧的吗?你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走动着,还要带上这么多随从。还不是怕你跑了!就你这傻女人,会信什么‘一定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的鬼话!”
自己又从祸害降级成傻子了?
“看她现在看的你这么紧,一定是还没得手吧?”明月站起来开始焦急的踱步,“我记得你和蔚毓凝将军关系很好,听说她现在是太女身边的红人,不如你去投奔她!”又推开窗户朝下看了看,“从这儿跳下去应该不会要人命的吧?”一把把紫涵拉过去,一跺脚,“大不了我陪你!”拉着紫涵就要往下跳。
紫涵死死的抓住窗棂,简直目瞪口呆,这个明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乌龙事件
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这是什么状况?侍卫们一个个张口结舌愣在当场!
自家太女一只手死死的抠着窗棂,上半身却已被那男子推得半悬空于窗外,而那男子听到门响,先是回身一把掀翻酒席,一时地上碗了碟了滚了一地,饭了汤了汁汁水水洒的到处都是,自己也手足并用的爬到窗台上,死死的牵着太女的手,涌身就要往外跳,太女慌得又忙用手死命拉住,自己却被扯得骤然失衡,眼看也要随着跌落下去。
乔文宇顾不得擦掉溅满一身的饭菜,飞身上前一把扶住紫涵,又有侍卫上前把明月提溜了上来。
紫涵觉得两只手火烧火燎一样疼,仔细一看,一只手是抠窗棂抠的红红紫紫,一只手是被明月抓的紫紫红红。
有侍卫拿了药帮紫涵细细涂抹,乔文宇狠狠的把明月摔在紫涵面前,自己也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明月乍见外面把守的人冲进来,便慌了手脚,起初是被那么多刀剑晃得眼晕,现在更被掼的头昏眼花,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紫涵却说不出一句话。
乔文宇一挥手,便有侍卫上前拖了明月便要离开。
紫涵起身拦住,看明月因过度紧张和激动而毫无血色的脸,忙亲自扶了明月坐下,又端了一杯水过来喂明月喝下。
就着紫涵的手喝了口茶水,良久,明月方才缓过劲来,看那些女人凶神恶煞般的瞪着自己,明月心底一阵阵的冒寒气,不由瑟缩着往紫涵身后藏。
乔文宇很是不赞同的上前一步,太女身娇肉贵,怎可因了一个下贱的青楼男子犯险?“主子,还是把这个人交给属下带走,免得老夫人在家担心……”
紫涵刚要答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耳听轰隆一声响,已被侍卫踢得有些零散的门彻底报销了!
随后一群巡城兵丁冲进门内,气势汹汹的喝道:“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原来是酒楼老板早就注意了这群人,虽然为首的女子相貌神秀非凡,可身后那群人却气势过于凌厉了些。国宴之上,太女力挫云岚王女,又极力替咱这些小老百姓说话,这样既能力卓绝,又体恤百姓的太女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竟有那大胆贼人敢在国宴上刺杀太女,真是活腻味了。这一段京城内官家早翻了天的要捉拿刺客,咱老百姓也得提高警惕。
这老板这样想着,也就多留了个心眼,一听到楼上雅座闹闹哄哄稀里哗啦的响,便赶紧跑到外面叫了巡城的兵士来。
明月呆愣了片刻,突然从紫涵身后冲了出去,扯着为首的官人哭叫道:“大人为小民做主。”指指紫涵道,“那是小人姐姐,陪同小人街市上买东西,却不料被这些强人看到小人稍有姿色,就挟持到了这里,她们制住了小人姐姐,逼小人就范,大人要为小人做主呀!”抱住那女子胳臂,明月一时哭的仿如梨花带雨,虽有些狼狈,但落难的美男却也格外的楚楚动人。
那官差一时意乱神迷,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不由豪气冲天,想也不想的就把明月护到身后,抬起脚来冲着挡在紫涵面前的乔文宇就踢去。
乔文宇气的鼻子都快歪了,这都什么事!自己这个大内侍卫统领成了强抢男子的狂徒了!抬起一只手来轻轻一挡,那官差直直的就飞到了门外。
那些官差一看势头不对,抽了兵器就围了上来。
紫涵简直要给明月气乐了,冲那群兵丁喊道:“都住手!叫你们上官来,我有话说。”
那群兵丁一向霸道惯了的,这时吃了亏,怎么肯罢手?哗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举起刀枪就是一阵乱砍。
可毕竟不过是会几下花拳绣腿的兵士罢了,哪里是个个身负绝顶武功的大内高手的对手?一个个不过上来亮亮相,也就打个照面的功夫,就东一个西一个的倒了一地。
乔文宇恶狠狠地抓起被美男迷了神窍、要强出头的那位,“我们主子说了,让你把上官叫来?现在可是明白了?”
那人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了。
明月看紫涵丝毫不和自己配合,真是又急又气,站在躺了一地的官差中间,扎煞着一双手,不知怎么办才好。
乔文宇寻了个干净的椅子,扶了紫涵坐下。
看到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这些凶神恶煞般的女子却仍然对紫涵毕恭毕敬,明月很是迷惑不解。
“将军,就是这里,那些贼人实在太过猖狂,不但强抢民男,还殴打官差……”
随着话语声,门外又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正是刚才那个想要英雌救美的官差。
“你们这些贼人!快放了姐妹们,还可饶你们一条狗命……”那官差又急忙回头叫道,“将军,贼人都在这里,就是她们!”
进来的兵士很快的分成两列站好,这些兵士一个个腆肚挺胸,一个个甲胄鲜明,看军容,甚是整齐。
紫涵心里暗暗钦佩,心说能训练出这样纪律严明的士兵,这个将军也必有不凡之处。
破烂的门板处,一个身材中等但颇为英挺的女子稳步进入室内。
紫涵看了来人,不由笑了,我说这军队带的这样有气势,原来是她!
明月也大喜过望,大叫道,“将军,救救我们!”
来人看到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却一抬头看见紫涵正在乔文宇的身后对自己微笑,慌得上前就要跪倒。
紫涵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将军不要多礼。”
那官差不由大张了嘴巴——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将军见了这人,竟然神色大变,还要以这样的礼节去参拜!
明月看了那人本来大喜,谁知这位将军好似已根本不认识自己了,反而对夏紫儿毕恭毕敬,难道夏紫儿现在真的很了不得、而事情也根本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样?!
来的这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蔚毓凝。
蔚毓凝这段日子颇为繁忙。国宴之上,竟出现了刺客,想要刺杀太女,皇上大为震怒,直接撤了负责京城安全的九门提督,并严令必须要彻查此事,令蔚毓凝暂代提督之职,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今天恰好带人巡视到这里,正好碰见那被打的官差,以为真有恶人闹事,再想不到,那所谓的恶人却是自家太女。至于说明月这个人,宝香园中,蔚毓凝本就只是为了看蓝儿才涉足的,除了蓝儿,园内的其他哥儿都什么模样,蔚毓凝可从来没注意过。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紫涵苦笑。
那些官差、兵士看这情形,知道对方必是不得了的贵人,赶忙退到一边,紫涵打头,明月紧随其后,蔚毓凝最后,一行人出了酒楼。
遣退了下属差人,众人来到钱来银的府邸,钱来银本来就要歇了,见来的是紫涵众人,又忙穿戴起来,把大家让进屋内。
看到开门的是钱来银,明月又一次张大了嘴巴!
让人把明月领进一间房子,钱来银和蔚毓凝、紫涵去了另一间屋子。
“涵儿的想法不错,就这样吧。”三人商议良久,起身往明月屋内而去。
“说吧!”紫涵倒了杯水递给明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跟你走?”
“你到底是谁?”明月问道,再傻的人也看出这事绝不寻常,紫涵的身份必定很是了不得。
“休得无礼!”蔚毓凝低喝一声,“这是太女殿下,还不快快参拜。”
明月晃了晃身子,差点栽倒,夏紫儿是太女?这怎么可能?!
“蔚阿姨不要吓着明月了,”紫涵慌忙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明月,“我并不是有意瞒你们,实在是我当初也是被人掳走后失了记忆。”
明月又看看表情有些冷酷的钱来银,早听说,钱来银现在时太女太傅,再想想刚才那些人对紫涵恭敬畏惧的样子,已是信了八成,一时脸色变幻莫测,有些失魂落魄,颓然坐到椅子上,“那一定不可能是被那些贵人包养了……”
原来西陵是女尊国,却也有些上层贵族女子性好女色,以狎昵年轻貌美的女子为乐,寻常人家的女子也是决不愿被包养起来的,便有一些想要弄些钱的狱卒,偷偷找人替换了狱中年轻貌美的女子送给那些有关系的达官贵人,但这些女子一旦被作为女宠包养起来,便终身不见天日,下场也都凄惨无比。明月乍见到紫涵,马上想到了这个,又看紫涵衣着贵重,更是认为必是如此,不然一个宝香园的打杂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排场?再料不到,紫涵的身份竟尊贵如斯!
痴心几许(一)
上官暖玉的身子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紫涵的心却一天天的沉了下去。
暖玉哥哥变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暖玉哥哥再没有柔声唤过自己涵儿,总是彬彬有礼的称自己太女;暖玉哥哥还是会对自己温和的笑,可那笑容却是只停留在眉梢眼角……
眼看着暖玉哥哥一天天的日益憔悴,那双曾光彩照人的眸子如同历经风霜的老人般枯涩无光,那眼里的一层阴翳好像即使盛夏的骄阳也无法将之消融。暖玉哥哥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那眼神中抹不去的痛楚,却让紫涵的心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太女,上官公子派人送来请柬,邀请太女过府赏花。”绿荷小声的禀报,近日来太女总是心事重重,眼看着太女一天天的清减了,看着可真叫人心疼。
“暖玉哥哥?”紫涵精神一震,自遇刺以来,这还是暖玉哥哥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呢!每次自己去了,暖玉哥哥总是一本正经的规劝自己,说什么自己身份贵重,日日前去,岂不是平白的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像今日这样主动地邀请自己,还是破题儿头一遭。
紫涵兴冲冲的骑马来到上官府。
今日的上官府一反往日的冷清,竟是格外的热闹,门外只车马就排了老远,迤迤逦逦的都快排到巷子口了,门前更是一片拥挤。
紫涵暗暗纳罕,难道今日里上官府有什么盛事?
又一辆马车掠过紫涵身畔,一个娇弱的公子款摆着腰肢从马车上下来。
“双喜,坐了这么久车,快看看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没有。公子美的跟天上的仙子一般呢!呆会儿呀,太女一定会被我们公子迷住呢!”
“死小子,就你这张嘴儿会说!我们还是进去吧。”说完,又小心的整理了衣冠,方才袅袅娜娜的迈步进了上官府。
紫涵听的如坠五里雾中,那位公子,想要迷住谁?太女,那不就是自己吗?!
天!那么娇弱的公子……紫涵打了个寒战!
上官府里早已是一片莺声燕语,各家公子环肥燕瘦,娉娉亭亭,或娇柔,或温婉,各个妆点精致,仪态万方。
紫涵小心翼翼的探头,今天,有选美大会吗?
“你,过来。”紫涵正探头探脑,突听身后有人喊道。回头一看,正是门口碰见的那对主仆。
“那个,我们认识吗?”紫涵狐疑的问道。
“看你长的倒挺精神的,怎么没有一点眼力价?”那个叫双喜的嗤了一声,这上官暖玉是个丑人,府中奴才倒是容貌好到让自己这个男儿都妒忌!随手接过那公子身上的裘衣抛给紫涵,“小心拿好,这件裘衣可是价值千金,损了一点,仔细揭了你的皮!”
紫涵真是哭笑不得,合着把自己当仆人了这是?不过,谁让咱是女人呢?拿着就拿着吧,绅士就是这样子炼成的。
那双喜走着,可能自己也觉着热了,又脱下身上的披风,并头上的暖帽都一股脑扔给了紫涵。
紫涵抱着这些子东西,一张小脸几乎被遮了个严严实实,跟着前面二人往客厅而去。
上官府的客厅空前的热闹。满屋娇俏的男子中,身材高大,面目英挺的上官暖玉给人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暖玉公子,不知太女何时能到?”
“暖玉公子信上所言可句句是实?当真只要我们中任一位能让太女青眼有加,你便拱手让出太女正君之位?”
……
紫涵的心一颤。
“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有些沙哑,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膜。
“不管那一位,只要能,得到太女的心,暖玉必玉成此事,绝不,食言。”上官暖玉有些吃力的把话说完,说到最后,更是艰难。
紫涵看着那立于人群中,脸色有些苍白的上官暖玉,原来暖玉哥哥是想要把自己推给别人!可暖玉哥哥,既然你如此大费周章的为涵儿终身大事劳心劳力,那你眼中深深的痛楚又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天来,你一天天的消瘦,涵儿都看在眼里!暖玉哥哥呀,你一再说,你对我只是兄妹之谊,全无男女之情,可你却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涵儿!
“公子,太女……”
那些公子哗啦一下就从上官暖玉身边散开,安安静静的散坐于客厅各个角落,或品茗,或弄琴,或沉思,一个个尽显大家公子的气度。
紫涵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客厅中间,貌似刚才这里还水泄不通,怎么这片刻大家就清场了?也没人通知自己一声的说!
上官暖玉抬起头来,刚要说些什么,身躯忽然一晃,那个站在客厅中间被很多皮毛遮住脸的小人儿,可不正是涵儿?!
双喜看紫涵还在发愣,忙上去伸手猛一推紫涵,“上官府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眼色的丫头!还不快抱了东西下去。”
紫涵猝不及防之下,不由一个趔趄,上官暖玉疾步上前,一把把紫涵揽在怀里。
“涵……太女!”
室内众家公子看上官暖玉如此紧张一个小小的侍女,正暗自猜测,这侍女到底是什么人,更有那会察言观色的看上官暖玉的神情,一怔之下又有些恍然,难道上官暖玉已是心属他人,才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撮合他人?可再想不到,上官暖玉喊出的会是“太女”二字!
那双喜本要再出言提醒,被暖玉一声太女惊得几乎失了魂,那个任凭自己如何呵斥都好脾气的默不作声的丫头,是太女?!
紫涵挣出上官暖玉的怀抱,“有劳上官公子了。”
上官暖玉失神的看着空了的怀抱,那一声上官公子更是如此的刺耳钻心!
“奴家严美玉参见太女殿下,僮儿失礼,还请太女见谅。”一个温柔的声音 传来。
早有机灵的仆人上前接了紫涵手中的衣物。
紫涵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含羞带怯、情意绵绵的眸子。
那严美玉看清了紫涵的容貌,两颊之上顿时飞起了两朵红云,只听说国宴之上太女如何了得,再想不到,人竟也长的如此美丽。
“严公子不要多礼。能为这么美丽的公子效劳,本宫何其有幸!”紫涵微微一笑。
其他诸家公子嫉妒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了,自家太女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对人真的是好温柔呀!
“不知上官公子可愿为奴家等引荐一下?”又一个公子羞羞答答的站起来道。
“啊,是。”上官暖玉看着巧笑倩兮的紫涵,心中不由酸痛难当。
“太女,容暖玉为您一一引荐。这位是户部王尚书家的公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这位是……”
紫涵一一含笑应答,偷眼觑着上官暖玉越来越苍白的脸,不由暗叹,暖玉哥哥,你这,又是何苦!
待上官暖玉一一介绍完毕,紫涵笑道,“上官公子既邀我等前来赏花,不知花在哪里?”
上官暖玉微微挺了挺背,“待暖玉前头引路。”也不看众人,径自转身步出客厅,行至门槛处,却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