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涵俯下头小声说道:“猫儿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到城外了,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京城的秋天会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你一定不要笑话我少见多怪呀。”
听了紫涵的耳语,猫儿明显的放松了身体。
到了城门,紫涵感到很奇怪,出城进城还有严格的规定吗?怎么还要排着队,一个个的检查了才放行?
“大姐呀,这都一个月了,怎么每天进个城还有这么多道道?我这货送的迟了,可折的就不是一两二两银子了。”前边一个身材肥胖的女子抱怨着。
“谁知道啊,也不知这些官老爷们要做些什么。就不能让人消停会儿,这几天还好些呢,听说开初几天,是驸马亲自在这儿坐镇呢!前儿个,驸马才撤了回去呢,想着是有什么大事吧。”
紫涵支楞着耳朵听的有趣,自己一个月不出来,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发生吗?
“你,过来一下。”有人在喊。
觉得身后有人捅自己,紫涵回过头去,身后的人往旁边指了指,紫涵一看,一个穿着官服的女人正盯着自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叫我吗?”
“对,你,把那人也推过来。”那女人冷然道。
我们去郊游吧(二)
紫涵苦着脸推着猫儿上前,“大人,那个,我们好像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那人也不答话,只是盯着紫涵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细细的打量着,紫涵觉得别扭急了,这是要把人盯出几个窟窿才罢休吗?!
都有几个世纪那么久了吧?紫涵站不住了,刚要开口,那人挥挥手,紫涵以为让自己走呢,兴高采烈的推了猫儿就要离开。
刚一转身,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力量拽住了自己,回头一看,自己的衣带还在那人手里攥着呢。
“大人,不是让我们离开吗?我们还是赶紧走,不然耽误了大人公务,罪过就大了。”紫涵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说道。
那人脸上明显有些失望,略顿了一下,“把你的脸洗一下。”
早有人端了一盆水放在紫涵面前,哦,刚才的挥手是让人端水呢,我还以为是让我走呢,紫涵心里嘟哝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走到水盆边,刚要伸手,却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天,水中倒映出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白皙的脸蛋上,被精心修饰过的眉毛又粗又长,和两个长长的毛毛虫差不多,眼睛被涂了大大的黑圈,说不出的古怪,最气人的是,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两个脸蛋,抹得跟个猴屁股差不多?估计自己要站在路口,都可以起到红灯的功能了!
紫涵真是哭笑不得,亏爹爹还说什么自己这么多天没出过门,一定要亲自给自己打扮,去,这都是什么审美趣味,好好一个人儿,愣给打扮的跟个鬼差不多,以后打死也不能再让老爹帮自己化妆了。
估计这官差也是被自己的容貌给吓着了,自己这副样子,好像确实有点影响市容,啊,对了,自己刚刚还为自己回头率那么高沾沾自喜呢,谁知,却是这个原因!发誓,以后打死也决不允许,老、爹、再、给、自、己、化妆!
紫涵拼命的撩水洗脸,洗了半晌才发现,也不知老爹用的什么颜料,竟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原来不沾水的化妆品,这么古的时代就有了!
看看自己这张“鬼脸”,揉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老样子,紫涵也就住了手,可怜兮兮的望着那女人,摊了摊手,“没办法,就这个样子了。”
女人又盯了紫涵一眼,“你推得是什么人?”
“我哥哥呀。”
“把他的斗笠摘掉。”怎么猫儿好像抖了一下。
“哥哥,没什么的,这位大人可能要找什么人,我们让她看下就走。”紫涵赶忙轻拍猫儿的肩安慰。
“那个,我哥哥有些害羞的。”小心的取下斗笠,心道,猫儿哥哥长的这么美,应该可以为自己扳回一城了吧!
取下斗笠的猫儿反而镇定了下来,抬起眼来,正对上那女子的眼睛。
那女人的眼中有惊,可那惊之后,紫涵绝没有看错,竟是浓浓的厌恶!
紫涵很是恼怒,上前一把拿过斗笠,给猫儿戴上,“大人若没什么事,不要耍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玩,您日进斗金,我们却还要谋点生计呢。”
猫儿拉拉紫涵的手,微微摇了摇头,紫涵登时醒悟,对呀,对方是官,自己怎么跟她斗起气来了?
便忍了忍,推上猫儿走了,那女子竟也未再上前阻拦。
一直到出了城,紫涵都闷闷的,这算什么吗?看见这么好的猫儿哥哥,不赞美两句也就算了,干吗要用那样的眼光看人,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我的猫儿哥哥,比你们每一个人加到一块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傻涵儿,猫儿哥哥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猫儿说得有些艰难,可话语里确实是毫不在意的轻松。
咦,猫儿哥哥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的声音再大些,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笑意。
啊,自己什么时候说出来了?懊恼的跺了跺脚,“可我就是不喜欢她那样看你,我的猫儿哥哥就是最好的。”
“这世上,有涵儿一个这样就够了,至于其他人,!”猫儿冷冷的哼了一声,“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啊,干吗要这样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的!自己和猫儿哥哥是出来玩的,才不要和那些庸人一般见识呢!
秋天的郊外,果然是充实的。还从未走过这样窄窄的乡间小路,路两边是厚厚的青中带黄的杂草,那些草甚至把柔柔的触须布满了路面,踩在脚下,只觉得有一种厚敦敦的软软的感觉;路两边的庄稼叶子不时调皮的伸出小手儿碰碰两人的脸颊,弄的人脸上麻麻的,还有些痒痒的,逗得紫涵不时叽叽咕咕笑个不停。
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高坡,不由发了一声喊:“猫儿哥哥,我推你上山。”
发足向高坡上跑去。
哦,这个土路,果然是,累人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到了坡顶,顾不得看周围的景色,紫涵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开了粗气,老天,真是累死了!
歇了半晌,才算把气儿喘匀。从地上爬来,把准备好的布铺在地上,帮猫儿哥哥取下早看着碍眼的斗笠,又半搀半抱的把猫儿扶下来躺好。
自己也躺在猫儿身侧,觉得好像离天真的近了不少。秋天的天空给人的感觉分外的高远,蔚蓝的天宇上,有着几丝细纱样的白云,不时有风儿拽着云儿跳起轻柔的舞蹈,这几朵云刚随着风儿翘家,便又有其它的云儿,翩跹着舞过来……
怪不得别人都喜欢登到高处!那些翘家的云儿会飘向哪里?会不会去到自己的世界?老爸老妈是不是也在和自己一样,看着这美丽的白云想着自己?
“涵儿怎么了?不舒服吗?”猫儿的声音有些惶急。
把头埋入那人的怀里,却怎么也不肯抬头,“不用理我,借你的怀抱用一下,一会儿就好了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猫儿便也不再说话,想要伸出手来,却不晓得又为什么停在了半空……
紫涵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抬起头,正望进一双深深凝视着自己的绿眸。
读懂了那眸子里浓浓的担心,紫涵有些赧然,这样一个女尊国,自己这么爱哭的女子,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站起身来,伸伸手臂,做了几个扩胸动作,深吸了几口气,卷起手来,对着远方大声喊道:“你们好吗?我很好的,不要挂念我。”心中默念道,老爸老妈,弟弟妹妹,我真的很好的,所以,你们也要幸福,千万不要为了我伤心难过!
喊了几遍,觉得心里轻松多了,兴冲冲的对猫儿说道:“猫儿哥哥,你要不要也来喊几嗓子,很舒服的!”
猫儿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爬这么高,真像一首歌里唱的:‘让我们爬上云端,更接近那蓝的天,最高的山峰在眼前,地上的弯弯流水,好像一条银项链,看一看山脚下,又像一座小花园,我们爬的高,我们看的远,把欢乐和美妙的歌声散播在山水间。’猫儿哥哥,你看,我们好像真的离天很近了,往远处看,那条河真的好像一条银项链呢!”
猫儿却只是着迷的看着笑得无比灿烂的紫涵,只觉得心中满满的全是幸福!幸福,原来自己也可以感受到幸福的滋味啊,原来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个女孩笑,就已经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
意外
看看天色不早了,紫涵恋恋不舍的站起来,要推轮椅下去时,不觉犯了难。
原想着上来费事,下去时一定很容易吧?可真推了轮椅要下去时才发现,下去更难!
这轮椅虽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可却没有什么防滑装置,就这样推下去的话,猫儿哥哥的身体很难保持平衡,手脚又使不上劲,因为重力的原因,说不定会摔下去。
想了想,只有把轮椅放在身前,自己倒退着走,这样帮轮椅增加一些压力,猫儿哥哥便只须仰躺在轮椅里,就不用担心他会掉下来了,自己只要小心一下脚下,应该没问题的。
看紫涵急得满头汗,猫儿不由很是心疼,掏出手绢帮紫涵擦了把汗,“我没那么娇贵,你这样子走,会很吃力的,我的手已经用得上劲了!”
“那怎么行!”紫涵抬头瞪了一眼猫儿,“猫儿哥哥总是爱逞强,身体明明还差得多!”
小心的倒着推了轮椅走了几步,好像还行。又走了一段,看看再有百来米就到坡下了,紫涵长出了一口气。
突觉的脚下好像有些软,紫涵低下头,不由尖叫一声,脚下竟是一只灰灰的地老鼠!
紫涵一时忘了是在山坡上,一下子蹦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一松,轮椅一下子失控了,慌得紫涵赶忙拼命地抓紧轮椅,可这剩下的百来米却又恰恰是最陡的一段,紫涵只觉得一个巨力撞来,随着轮椅就滚了下去,耳边好像还能听到猫儿急切的呼唤……
觉得好像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打在自己的脸上,下雨了吗?
紫涵慢慢的睁开眼睛,觉得头好像有些痛。想要抬起手来,身边正在落泪的猫儿猛的一惊,看到紫涵睁开的眼睛,猫儿眼里的泪更是落得又凶又急。
“谁让你扑到轮椅下面的?你就不知道先顾好自己吗?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下次,下次你再这样,我,我就……”
突然很怕那人再说下去,忙抓住那人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吗?都怪我不好,只是看见个老鼠,就吓成这个样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骂我了。”
猫儿急得一下摔开了紫涵的手,看到紫涵有些皱着的眉,又慌忙扯过来,把紫涵紧紧的搂到怀里,紫涵这才发现,猫儿的身体竟一直在哆嗦着抖个不停。
“你,你是要吓死我吗!我这样的人,摔一下有什么打紧?你就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叫人怎么放心!”那声音无比的脆弱。
“不放心就一直看着我好了。”紫涵傻傻的笑着。
猫儿不觉加重了力道,狠狠地搂着紫涵的腰,好像要把紫涵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答应我,不管在什么时候,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人都不要管,只要顾好自己就行,答应我!”
“是,我听见了,也一定做到,我会做个最自私的人,天塌了,让个高的去顶着,地泄了先把别人踩在脚下,这样行了吧?”
怔怔的看着紫涵的笑靥,猫儿竟一时失了神,是啊,多想,一辈子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地守着你,不敢要的更多,就这样守着也行啊!腿有知觉了,可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呢,或许,潜意识里,自己并不希望会站起来吧?!
全然未觉猫儿的悲哀,紫涵惊奇的发现,自己竟已经远离了那高坡,又看看自己身边好像已经报废掉了的轮椅,一下子睁大眼睛,“猫儿哥哥,是你把我推到这里的吗?你的腿可以动了?”声音中满是惊喜。
总说别人傻,这个涵儿呀,恐怕是这世间最傻得人儿了吧?自己昏迷了这么久,魂都要被她吓掉了,可甫一醒来,先关心的不是自己的伤势,却为了自己的腿有知觉了,就高兴成这样,这样的涵儿,什么样的人不会被吸引,自己是这样,那位柳先生又何尝不是这样?!自己黑暗而冰冷的世界里,涵儿就是自己仅有的温暖,唯一的阳光呀!
爬了起来,紫涵发现除了头有点晕,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赶紧检查了检查轮椅,才发现这把轮椅已经寿终正寝了,又不相信的看看猫儿哥哥,这个人是铁人吗?这个样子,也不知怎样把自己弄上了轮椅,又走了这么远的!
记得好像前面不远处就是官道,运气好了,说不定能截辆车,把自己和猫儿哥哥捎回去呢。
对着轮椅鞠了个躬,“谢谢你陪了猫的哥哥这么长时间,如今猫儿哥哥的腿已经有知觉了,你安息吧。”说完,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跑到猫儿面前蹲下来,“猫儿哥哥,上来吧。”
等了半晌,却发现后面毫无动静。回头一看,猫儿哥哥的脸色怎么有这么难看?
“我刚才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你忘了自己刚受过伤吗?你就这样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看着你摔下去,你知道我有多痛吗?看见你昏迷不醒,你知道我有多怕吗?才知道,原来从前受的所有苦痛耻辱跟失去你的可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好好地,即使永远的离开你,可还是可以活下去吧,可没有了你存在的世界,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自己只会想要把它变成地狱吧?!
那人眸中的剧痛让紫涵闭了嘴巴,“好了,我听你的好了,我不背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让我扶着你!”
看紫涵妥协了,猫儿担忧的摸了摸紫涵的头,“还疼吗?”
“不碍事的,”又被瞪了一眼,“啊,是,稍有点晕,但是走路,绝对没问题。”
不顾猫儿的抗拒,坚决的拉过猫儿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哥哥,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发了!”
不长的路,两人竟走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来到官道边,都出了一身的汗。
运气还算好,刚停下,远远的就看见有几辆车驶来,猫儿一拉没有拉住,紫涵已几步跳到路中间,“拦车你没我有经验,在路边站着是没人搭理你的。”
看见路中间又蹦又跳的紫涵,车夫吓了一跳,猛的一勒缰绳,马哧律律叫了一声,扬起的前蹄恰巧停在紫涵的面前,紫涵只觉眼前一黑,重重的趴在了地上,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被怒火烧得好像要失去理智的又变成了妖异的红色的眼睛。
“喂,你不想活了吗?”一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怒吼道,“你——”
“闭嘴!”猫儿抬起头冷喝道。
那人不知怎么马上消了音。
“我再说一次,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紫涵乖乖的点着头,可这趴在地上,好像点头的动作艰难了些,也狼狈了些。
扶起猫儿,紫涵讨好的笑着说:“猫儿哥哥,我保证,绝对不会有再一次了,你不要生气,千万别再生气了,以后,你叫我正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绝不去赶鸡……”
“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女人。”身边站着的车夫简直是目瞪口呆。
“要你管,我乐意。”紫涵骄傲的仰起头,又一想,对了,好像还有求于别人呢,赶紧又换上笑脸,“大姐,帮个忙,我们俩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实在走不动了,可不可以让我们搭个便车?”
“我们的便车?又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坐的!”那人冷哼到。
紫涵搭眼往车上一瞧,咦,这图案,怎么有些熟悉?车厢上方四翅彩凤的标志,还有大刀——“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官公子的马车吗?”不由很是高兴,眼前好像闪过一个挺拔的身影。
“上官公子,那个,我是上次在街上不小心差点撞到你马车上的人,你还给了我一条手绢擦泪呢,”忙捂住嘴,一旁的猫儿眼睛早又睁大了,“那个,不要生气,没有撞到的,”
“是你吗?”车夫打量了紫涵几眼,“面貌怎么变了?”
“你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