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累了。”赵云看不出端倪,只能笑道:“等一会到了古城,定叫你好生歇息。”若雪只是强笑。
行了几日,方到了古城。张飞率众开门迎接刘备等人入城,各相拜诉。若雪跟在赵云身后,刚要入城之时,被张飞拦下,大喝道:“你是何人?!”若雪一惊,赵云急忙回马护住若雪:“三将军!这是小弟的未婚妻!”刘备与关羽也回头喝道:“翼德不得无礼!”张飞瞪大环眼打量了一下若雪,猛然吼道:“俺认得你!你是曹贼帐下之人!”说着便抄起手中丈八蛇矛,赵云将亮银枪一横,竖起剑眉:“三将军不可!!”张飞怒道:“子龙!若不是那曹贼,我大哥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你还护着她!快快让开,让我斩了那妖女!”
赵云一摆亮银枪,怒道:“三将军若要动手,小弟奉陪便是!”一时间剑拔弩张,二人怒目相向。刘备等人急忙过来劝说,拉拉扯扯地将张飞拽走。赵云回头看向若雪,安慰道:“小雪莫恼,三将军性情暴躁耿直,却是条血性汉子。”若雪勉强笑道:“我当年在虎牢关前见过此人战温侯,果然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也好生佩服,怎能与他计较?”赵云看出若雪笑得勉强,知道她心里委屈,却不愿让他为难,不禁心中又爱又怜。急忙翻身下马,拉住她的手:“小雪,我知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我定会向主公解释……”他眼里含着深深的无奈,若雪心头一阵难受,只得强压伤痛,若无其事地点头:“子龙,你不必担忧,我没事。”她那般爱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接纳了自己,当然不愿与他分离,即使有再多的苦,她也愿意承受。
众人杀牛宰马拜谢天地,遍劳诸军。刘备兄弟重聚,又新得了赵云,关公又得了关平、周仓二人,欢喜无限,连饮数日。玄德、关、张、赵云、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关平、周仓部领马步军校共四五千人。玄德欲弃了古城去守汝南,恰好刘辟、龚都差人来请。于是遂起军往汝南驻扎,招军买马,徐图征进。
曹操盯着帐下的曹洪,面色阴沉,语气不善:“子廉,这么久了,如何还没有雪儿的下落?”曹洪低头道:“这……本以为雪儿回了许都……不想……”曹操转过身,重重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向任性,脾气秉性越来越像她娘亲了。”曹洪忙道:“主公为何不告诉雪儿,她是主公的亲生女儿?”曹操回头望他一眼,苦笑道:“我能说什么?说我与她娘亲珠胎暗结,后来抛弃了她们母女?她是我的私生女?要不是她娘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我还不知有这么个女儿呢。她要是知道了,岂不恨我入骨?”
曹洪也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语。曹操调整了下情绪,正色道:“子廉,叫人带上雪儿的画像,往各城里去张贴寻找,一定要把这丫头给我找到!”曹洪恭敬地低头道:“是!”
这里曹军四处张贴若雪的画像,更有人专门去到各城里去寻找若雪。
糜竺坐在刘备面前,将一张若雪的画像平铺在桌案上。刘备双眉一皱:“先生,这是?”糜竺道:“主公,现在曹军在四处寻找这姑娘的下落。一旦找到,曹军几十万大军如狂潮而来,汝南这弹丸之地如何能抵挡得住?”刘备双眉紧锁:“那依先生当如何是好?”糜竺一捋胡须,沉思半晌道:“为今之计,只能让这姑娘自行离去。”刘备摆手道:“可是子龙……”糜竺微微一笑:“此时主公无需过问了,我自有道理。”
若雪独自坐在房中,灯火如豆,映着她落寞的娇容。赵云整日忙于军务,已经有好几天不曾来看她了,她这几日心情极为不好,懒懒的不想出门。心里刻骨地思念他,可是又不能去军营找他。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若雪一阵狂喜:“子龙?!”急忙下了地开门,刚要飞扑进他怀里,却惊见是糜竺站在门外,不由红了脸:“原来是先生……”糜竺微笑道:“姑娘,在下有些话想对姑娘讲,不知姑娘方便否?”
若雪理了理鬓边乱发,笑道:“先生请进屋说话。”二人坐下后,糜竺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放在若雪面前,若雪一怔:“这是何物?”糜竺笑道:“姑娘看看便知。”若雪打开一看,更是奇怪:“这不是我的画像?先生从何处得来?”糜竺道:“今日军兵们抓了几个曹军细作,从他们身上翻出来的。”若雪一惊:“什么?!”糜竺叹了口气,盯着若雪:“尊父惦念姑娘久矣,思女之心甚矣。”若雪心头一阵难过,父亲他一定很担心自己,可是自己又不能离开子龙……
糜竺看着她百转柔肠的表情,又沉声道:“尊父的脾气姑娘是晓得的,若一旦知道姑娘随子龙将军私奔到此,必定发大军直奔汝南而来,到时……不但主公危矣,子龙亦危矣!”若雪大吃一惊,她明白糜竺说的并非虚言,顿时脸色更是苍白。糜竺接着道:“子龙将军孤苦飘零,好不容易遇到明主,正欲成就一番大事,若毁于一旦,姑娘岂不是难逃干系?”
作者有话要说:
☆、与君别离
一番话说得若雪如五雷轰顶,心口止不住地痛了起来,若雪强撑着扶住桌子道:“先生所言极是,小女子知道该如何自处,多谢先生提醒,不送。”说着,若雪打开房门,将身子背过去面向窗户。
糜竺暗自点了点头,出门去了。若雪将门狠狠一关,趴到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一顿痛哭:我当如何是好?若是我留下,便会连累子龙,众人势必不容;可我与他好不容易才倾心相爱……唉!虽心有不甘,到底要为他着想,顾全大局才是。只是今日一别,岂能再见?便是再见,亦为陌路。得而复失,更是痛苦难当啊!
若雪万念俱灰,站在窗下呆立,窗外一片秋色,处处都是断枝残叶。若雪摸出胸前贴身带着的玉佩,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那温热的白玉,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从此以后天各一方,再不相见,那如冰雪之洁的眉宇、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那深情温暖的微笑,再也不属于自己。心口含着撕裂般的剧痛,若雪只觉得天昏地暗,连窗前那一轮皓月,也刹那间黯然失色。
这一次的分离,让她痛入骨髓。可是她心甘情愿。为了保他平安,自己只有离开。若雪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自己也许天生就是个祸水,就连父母都离她而去,现今又因为自己,使他陷入危难,不趁早离开,还等什么?
若雪留下玉佩,放在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轻轻关上房门。她悄悄来到军营,远远看见赵云坐在石上擦着手中那杆亮银枪,一双星眸泛着柔和的神采,一缕微笑挂在嘴角上。若雪鼻子一酸,觉得眼泪就要涌出来,不舍的情丝牢牢地缠着她,让她几乎想冲上去扑进他怀里,这一辈子也不放开。
硬生生地逼着自己转身跑开,若雪再也忍不住地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夜色里,她踉踉跄跄地上了马,绝然地纵马出了汝南城,一路往官渡而去,她要找到父亲;父亲只有见到她,就不会派兵来攻打汝南。
她不敢再回头,怕自己留恋不去,也怕自己狠不下心,只得奋力一拍马,绝尘而去。若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秋风更加萧瑟,几片枯败的落叶萧萧而下。
赵云此时正在营中巡哨。近日军务繁重,要训练军兵,还要招兵买马,忙得团团转,等回来想见她的时候,见她房中灯火已灭,想是睡下。不忍打扰她安睡,便强忍下思念之情,想等到次日清晨悄悄去瞧她一眼。
他从怀中摸出绢帕包成的小包,珍重地打开,一对月白色的珠子闪着莹泽的光,照亮了四周的夜色。赵云眸中荡漾着柔情,脑海里闪过若雪向自己表白爱意时的娇羞神色,不觉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突然好想将她搂在怀里疼爱,那娇小的身子,总是能让他的心化成柔柔的春水。
凌晨的时候,赵云趁着众人散开的时候,匆匆来到若雪所住的小院落。可是那房门紧闭,赵云怎么敲也没有动静,他不由得有些急了,若雪每日晨起练功,此时也该起了。他心头顿起阴云,顾不得多想,一脚踢开房门直奔向床帏而去,掀开床帏,床上空荡荡的无人,就连枕头被子也整整齐齐的没有睡过的痕迹!赵云大惊失色,用手一探床褥,居然是凉的!环顾四周,她的兵刃、用具全不见了。赵云的心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窟,他愣愣地站在床前,好半天也回不过神来。怔了半晌,赵云失了魂似的屋里屋外地乱找起来,他平日里睿智清明,如今却失去了冷静,口中不断地道:“小雪!你在哪里?你出来啊!莫躲藏了……”
这时,关羽匆匆地从外边走了进来,唤赵云道:“子龙!你怎在这里?为何不去查哨?”赵云双眼目光有些涣散,上前一把拉住关羽:“云长!你可见到若雪?!”关羽一愣:“子龙,你莫非还不知么?”赵云惊道:“怎么了?!”关羽拉赵云坐下,道:“子龙,潘姑娘已经走了。”赵云闻听,顿时脑中轰鸣作响,怔怔地道:“她为何要走?”关羽叹了口气道:“曹兵正在四处找她,一旦知道她在此处,岂不发兵来攻打汝南么?我们总共才四五千兵马,如何能敌?潘姑娘深明大义,为了不牵连我们,昨夜便已离去了。”赵云只听得心如刀割,一拳将桌上的茶杯击碎,碎片哗啦啦撒了一地,赵云闭上眼,瘫坐在椅子上。
关羽叹了口气,猛然看见桌上放着一块莹白的玉佩,忙道:“这是……?”赵云睁开眼看见那块玉佩,微颤着将玉佩攥在掌心,痛声道:“她与我恩断情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着说着,赵云双眉一皱,低头捂住胸口,嘴角渗出一道血红。关羽大惊,知他是悲伤过度,伤了心脉,急忙唤人去找郎中,一面劝他休要悲伤,赵云猛地张嘴喷出一口血,直直地倒了下去。
赵云悠悠醒转,刘备众人都在床前守候,都劝他节哀。郎中给开了药,嘱咐了几句便走了。刘备谴退众人,拉着赵云的手劝道:“子龙,你莫要自责,潘姑娘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不要辜负她一片苦心。”赵云低声道:“主公放心,子龙没事。”刘备点头:“子龙好生歇息。”又帮赵云盖好被子,才转身出去了。
赵云摊开手心,甚至在昏迷中他也攥着这块玉佩,他盯着它,双眸禁不住湿润起来,她也离开他了。爹娘、兄长都离他而去了,如今连她也离开他……当初她是那样喜爱自己,完全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向他表白了爱意。他本是不在意的,但她的痴情打动了他。她为了他,丢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赶来易京解围;她为了他,自己情愿陷入险境,只为陪伴在他身边;她为了他,黯然神伤地病倒在床,却没有对他的无情埋怨一句,反而巧笑倩兮地随他流浪天涯。种种浮上心头,赵云只觉心如刀割,她如此为他,他又为她做了什么?当他渐渐爱得她入骨的时候,她却离开了他,这叫他情何以堪呢?他的心一片冰冷,一串晶莹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怀着刻骨的相思,若雪回了官渡曹操大营。守门军兵不认得若雪,上前拦阻道:“哪里来的小女子?竟敢擅闯曹营!”若雪平静地道:“我乃曹丞相之女,让路。”军兵喝道:“可有令牌?!”若雪的令牌丢在了卧牛山了,她无精打采地摇头道:“丢了。”军兵大喝道:“岂有此理!定是袁军奸细!”说着上前要来擒若雪,若雪将秋水眼一瞪:“大胆!”这时,一队人马从营中而出,为首的正是大将许褚。许褚一见若雪,急忙高声喝道:“这不是小姐么?”一面冲守门军兵吼道:“快去禀报主公,小姐回来了!”军兵慌忙去了。若雪微笑着冲许褚一抱拳:“许大哥,别来无恙?”许褚憨憨地一笑:“无恙、无恙!小姐回来就好,主公很是思念于你,末将带小姐见主公去吧!”若雪一摆手,笑道:“先不忙,我赶了几天的路,得先沐浴更衣,再去见父亲。许大哥,前方战事如何?”许褚哈哈大笑:“那袁绍屡屡战败,如今已败退至黎阳,主公正命我等整装待发,乘胜追击呢!小姐如晚回来几日,必定扑个空啊!”若雪不由得笑道:“我军大胜,许大哥一定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吧?”许褚憨笑道:“小姐莫夸赞了,许褚乃一武夫,只道上阵冲杀!”说着说着脸有些红了。若雪笑了一笑:“我有些劳累了,可否请许大哥为小妹找个地方休息?”许褚急忙引着若雪到一个寝帐,若雪疲累不堪,不但身子酸软疲乏,心也累得无力,一头趴在床榻再也起不来了。
不多时,有两个女侍进来服侍若雪沐浴更衣。若雪坐在木桶中,长长的湿发披在雪白的肩上,任由女侍给她擦背浇水。温热的水却暖不了她冰冷的心,她一闭眼,泪水静静地落在水中,了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穰山惊鸿
梳洗完毕,若雪换上一身衣裳去拜见曹操。一进曹操寝帐,若雪还未等下跪,曹操急走两步上前一把拥她入怀:“雪儿!想煞为父了!”若雪心头一暖,养父一向待她胜过自己亲生,若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该有多好啊!想着,若雪禁不住抱住曹操痛哭起来:“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曹操拉若雪坐下,细细抚着她消瘦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心疼地嗔道:“我儿怎如此消瘦?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若雪眼圈又红了,低声道:“父亲,孩儿没事。”曹操脸一板:“这些日子你跑到何处去了?一个女儿家,怎么到处胡混?”若雪强笑道:“我回师门找我师父了……”曹操一怔:“你去那里做什么?”若雪低头道:“有些事情……困扰孩儿,孩儿去找师父解惑了。”曹操不悦道:“你这孩子,师父亲还是为父亲?有心事尽瞒着为父,却去告诉你师父!”若雪黯然道:“父亲虽亲,到底非我生身之父,况父亲军务繁忙,怎可相扰?”曹操情急之下,冲口而出:“谁说你非我亲生?!”若雪一惊,猛抬头看着曹操:“您说什么?”曹操一顿,暗道不好,只得接下去道:“为父早将你看成自己亲生女儿,莫非孩儿还与我生分么?”若雪低下头:“孩儿不敢。”曹操叹了口气,伸臂揽若雪入怀,轻声道:“有何心事不能告知为父的?若有人敢欺负你,为父将他五马分尸!”若雪强笑道:“孩儿真的没事,只是最近身子有些不好,故而脸色不好。”曹操忙道:“那为父传军医来给你瞧瞧。”若雪摇头道:“没事,孩儿好好睡个觉就好了。”曹操无奈地叹道:“算了,你既不愿意对为父讲,为父也不再逼你。你今日也劳累了,去休息吧!”若雪拜别了父亲,从大帐里走出来。
迎面一员大将正要进帐,冷不防与若雪撞了一下。那员大将忙施礼道:“末将冲撞了小姐,请小姐莫怪。”若雪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员将军,只见他面如紫玉,目若朗星,威风凛凛,甚是面生。正不知作何回答时,曹操笑道:“文远啊,有何事么?”那员将施礼道:“众将均已整装待发,请主公示下。”曹操微微一笑,点头道:“嗯,我知晓了。雪儿,过来见过张辽将军。”若雪朝张辽福了一福:“见过张将军。”张辽脸颊一红,忙低头道:“小姐切莫多礼。”曹操笑道:“我儿若雪小文远几岁,就拜为兄长吧。”若雪微笑道:“文远大哥,小妹有礼了!”张辽脸涨得更红,急忙还礼。曹操笑道:“我这女儿性子顽劣,不服管教,就有劳文远平日多加照拂了。”张辽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