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勇从小便在这学堂里读书长大,当然魏刚也是请了专门的武师还有军中猛将教他搏击和锻体之术的。然后在他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按照辽镇新制定好的兵役制度,和他的同班同学一同进入辽镇军营中当兵了。
他自小就是进行锻炼,头脑又是伶俐,在军中自然是升迁快上一些。后来又被送入到在蒙古高原四处活动的苍狼军中,跟着独臂姜雷在蒙古草原上四处征战,仅仅半年的功夫,他就迅速的成熟起来。因为作战勇猛,累计战功被升为尉官。他本来还想着继续驰骋疆场,可是没有想到,自家老爹一纸征召令,竟然把他从战场上拽了回来。
锦衣卫的工作他之前还是了解一些的,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他老爹之前在办公室里跟他说的那番话他自然是明白。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京师当中的士子们竟然是那个样子。他也是读过书的,辽镇当中各处学校对学生们的教育都是要大家努力学习,报效华夏,然后就是报效大帅,跟着大帅开疆拓土。他当时在学堂当中是没有人知道他是魏刚的儿子的,所以也没有人另眼看他。可以说辽镇学堂当中的思想教育充斥着一种大国沙文主义的思想,汉唐那些武人们,是学生们学习的榜样。可是魏勇在京师火车站执勤这短短十天的工夫,却让他发现,这京师之中,士子们和辽镇那边竟然截然不同。他们讲究的不是什么报国还有开疆拓土,也不是什么雄震欧洲,他们的眼界似乎只在这京师之中,更多的士子们沉醉在赏花弄月,再就是妄议朝政。一个个也不似辽镇学生那般刚勇率直,反倒是有点娘娘腔的意味。他不知道马上要去的江南又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心中已然对这些浑身充满了酸腐气息的士子们感到了厌烦。
至于他身边坐着的这位,自然也是不知道他底细的。和他一样,也是锦衣卫当中的一员。他在火车站执勤的时候,正好和这个叫王恩政的家伙一组。此次南下,他们俩也是被分到了一起。
不过魏勇却是不知道,他这十天看到的所谓士子,却不是京师左近的士子,而是从南边过来要参加秋试的。另外这次官员和士子们联名上书的事情,更多的人都是那杨涟鼓动起来的。他们在京师当中为官多年,出来鼓动的时候,说的还都是官话,而且他们也都是一身道袍,和普通的士子倒是没什么两样。所以魏勇一时半会也是没有分辨出来。
“呵呵,小勇啊,我看你也是睡不着。我若猜得不错,你还是在想京师当中的那些士子吧。呵呵,我劝你啊,莫要多想。我听你这口音,该是辽镇那边过来的吧。辽镇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和你一个脾气。看到这些士子的做派,都是有些看不惯。从眼神上就能看出来,充满了鄙夷不屑。咱们局里头,这样的人我看多了。小勇,这是咱俩分到一起了。我可告诉你,干咱们这行的,这首先要练的就是这张脸。心里有什么事,可不能都反映在这脸上,若是没练好,以后可就麻烦了。这可是当初教官教给我的。小勇,别告诉我你没经过这个训练。”
“呵呵,想不到你这家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有。是,我是看不惯。我觉着这些人不配当读书人。当初我在学堂读史的时候,没当读到蒙元荼毒华夏的时候,就恨不得自己生在那个时代,重振华夏河山。赵宋为何如此软弱,还不是自废武功,生生的让华夏陆沉。那些士大夫和文人们,到头来什么都干不了。最后有骨气的,就只能跟着赵家小皇帝跳海了。剩下的都是些软骨头。咱们大明这些士子们,怕是就是那些软骨头的后代吧。别的本事没有,瞎吵吵能耐倒是不小。汉唐之风,却是再也不复存在了。我说点不好听的,他们眼中大概就只有他们自家的那点地方,别的,怕是他们都看不到。”
“呵呵,你这调调,倒真是和辽镇那些过来的一个模样。看来辽镇各处,真是和大明其他之处不一样啊。我打小就在京师长大,不过我爹爹也是在辽镇当过一段兵的,后来跟着魏大人来到京师。虽然我没有在辽镇上过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以后我倒是真想去辽镇那边看看。辽镇风气,还真是开了大明的先河。不过眼下,咱们还是要做好这心里准备。你在京师火车站看到的,那只是咱们大明文人的一点,或者说是冰山的一角。呵呵,这词我还是和李局长说的呢。你等到了南京城,怕是要看到更多这样的。你前些日子看到的那些文人,便都是南边过来的。咱们京师左近,现下也是和你们辽镇一样,并不只学四书五经了,其他的算学历史地理格物什么的,也都是要学的。和那些南来的士子们,还是不一样的。”
第389章 这就是一个坑啊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其中杭州可是占了一半。刘禹锡的诗中就是特意提到了这杭州城的西湖。历朝历代,这文人士总是要在这西湖边上多愁善感一番的。寻常时节,士们也是愿意到这里来游玩的。
靠着湖边有一处长堤,便是大名鼎鼎的苏堤,当年苏东坡在这里当政,也是做了一些事的。初秋的湖上,波光淋漓,湖上荡漾的几条画舫,这都是达官贵人家才能坐的起的。寻常百姓,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其中一条画舫比较大,明显上边坐的不是寻常富户。船上的艄公小心的掌控着船,不让他走的太快。画舫中坐着两个人,却不是什么年轻士,而是两个岁数比较大的儒生。穿的虽然都是绸缎,但是却并不怎么显眼。此时的江南地界,满身绸缎,已然不是什么有钱人的标志了。
一旁伺候着的书童给这两个人的茶杯里斟满了茶,然后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上候着。两个人的对面坐着一个歌女,正在抱着琵琶弹唱,唱的也无非是一些昆曲什么的。两个人的神情都是比较淡然,似听非听的样。待到那歌姬唱完一曲,其中一个人摆了摆手,那意思是叫那歌姬先下去。
画舫很大,两个人此时倒是独处一室了,身旁只有个书童站在那里,别人却是都出去了。
“沈阁老,现下人都出去了。想要说什么。现下就说吧。呵呵,王某倒是没有想到,来到这西湖泛舟,竟然还能碰到沈阁老。”
“哎,不是了,不是了。呵呵,想来这就是缘分吧,某与王阁老还是有这个缘分的。想当年你我二人同朝为官,现下到了这般年纪,还能坐在一起泛舟品茶。已然是人生一大快事了。王阁老倒是快人快语,这年岁越大,性却反到变得更急了。呵呵,也罢。老夫既然遇到王阁老了,便把心中不解之事和王阁老说一说,以解某心中之惑。”
船上的两个人,自然便是曾经的内阁阁臣王锡爵和沈一贯了。沈一贯家住在杭州,王锡爵离着杭州也不远。两个人虽然致仕了,但是还是有些联系的。这个时候,两个人能在一条船上喝茶,却绝不是什么巧合。不过两个人彼此的关系却不似当初在朝中那般相近了,隔阂还是有些的,要不然。一开始也不会先听曲喝茶,泛舟观景。沈一贯嘴里否定那王锡爵对他的阁老称号,但是转过来却又喊这王锡爵为王阁老,可见此时二人心中还是各有所想的。
“王阁老可是看了最近的报纸?”
“哦,却是不知沈阁老想要说什么。某一在野村夫,早已远离朝堂,倒是没怎么在意报纸上说什么了。呵呵,沈阁老可是看到什么新鲜事了。”
沈一贯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嘴上却挂着些许微笑:“王阁老此言差矣,岂不闻那东林先生顾宪成说的那句对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啊!”
“哈哈哈,你呀你,若是你现下还在朝中,怕是这位顾先生要想想自己该怎么躲开你了。”说到顾宪成。两个人同时都笑了起来。这种笑是那种不屑一顾的,对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所做作为的一笑。充满了讽刺意味。
“可是现下朝廷却是没动咱们这位顾先生,这位顾先生现下可是忙的很啊,整天在报纸上写文章,还别说,他这才情还是不错的。三吴士,很多都是比较追捧他的。他那书院,以某看来,现下这阵势,怕是要盖过两湖那边的书院了。沈某之前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顾先生竟然有这般本事,竟然能想着依托这些士的力量来做事。”
“做不长,沈阁老也是读过书的人,岂不闻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的俗语。不过这报纸现下倒是发行的多了,读书人这一辈都是要立下一些言辞的,这下可是让那些办报纸的行商发财了。我听说但凡是想在这报纸上发表自己文章的,都是要给那报社一笔不少的银钱的,呵呵,这报社的老板现下看来定是个头脑精明之辈,竟然会赚咱们这些读书人的钱。”王锡爵一开始就对东林书院的这些人下了定义,然后又是一番笑侃。
沈一贯并没有说话,他轻轻的撵着自己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在那里坐着,连茶都忘了去喝了。
“王阁老看来还是比沈某看的透彻啊,若是当年王阁老留在京师,怕是沈某也不是如今的样了,这朝廷怕是也不是这个样了。这个魏和尚,不简单啊。”
“你既然都看出来他不简单,现下还存了这么多幻想干什么。不过你现下也算不错,做个富家翁岂不是更好,没事喝点茶、赏赏花,或是听听这小曲,何苦想那许多。”
“说是这么说的,却是有些不甘心。所以说嘛,王阁老看的比沈某看的开。要说起来,倒是沈某的养气功夫差的太多了。”
“我观魏刚此人,绝不是那种好勇斗狠之徒。能让皇上封他当护国主,这本事已经不小了。他这些年慢慢的在京师各处布局,大概京师左近,就没有多少反对声音了吧。呵呵,这个时候还特意把这事弄出来,登到报纸上,这不就是个明显的套吗。那位顾先生实在是太过幼稚,这么简单的局都看不出来。某以为,便是真让他去了京中,官复原职,估计也是没什么大本事的。先帝当初把他赶出去,却是看的明明白白。”
“王大人当初看出来了,为何不早告诉老夫,却让老夫独自一人在朝堂上苦熬,白白替朱家那傻小做了那么多事。”
“呵呵,沈阁老莫要烦乱,你做的那些事,是不会白做的。那魏和尚总会给你给说法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看你的了。便是不看你,你家那些买卖,他也是会照顾的。不管怎么说,这个魏和尚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知道相互回报。想当年,始皇帝焚书坑儒,不过就是埋了六七百个儒生,便让太史公记到青史上了。沈阁老,你来猜猜,咱们这位护国主魏大人,伺候会不会和那始皇帝一样,行此狠辣手段?”
“既然王阁老说他不是个粗人,想来这之后的手段便不是始皇帝那样猛烈的吧。始皇帝把书都烧了,这魏和尚却一个劲的鼓励商贩们发行报纸。这其中的门道沈某却是一时半会看不清。大明武人,好似从来就没有几个如这魏和尚一般。一个和尚,能做到现下这般,已然是不容易了。”
“你忘了一个人,你需知道,本朝太祖皇帝,当年可是在皇觉寺里当过小沙弥的。”
“不一样,不一样,太祖皇帝,用的都是重典,死了多少人,才让这天下安稳。呵呵,可是你看这魏和尚,便是那郑国舅一家,他都没有直接拖到菜市口。如此温和手段,真真是不曾见过啊。若用医人比治国,这魏和尚的手段,倒是一个杏林高手,不伤元气,却还要把这弊病除去。老夫老了,剩下的只有拭目以待了。”
……
“大帅,南边林局长已然把最活跃的一些人查清楚了。其中一些人是挑头的,他们都是有产业的,不少家里还是偷偷走海的,其余的便是做南货生意的居多。当然也有的是被那徐光亮的纺纱织布买卖给生生挤出市场的。他们也都不是傻,知道这背后有大帅的影,所以这次就借着这个消息开始大放厥词了。受他们蛊惑的人也是不少。年轻人总是很热血,不少人都是跟着在那报纸上签了名。八月初四那天还一起在苏州府衙外闹了一下。看光景的人倒是不少,不过他们也没闹的太大,府衙大门被他们砸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大帅,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们抓起来。”
“呵呵,闹了半天才砸了一个苏州府衙,他们怎么没有把南京皇宫给砸了,看来朱家皇帝在他们心中还是有点威严的。就这种货色,你抓他们干什么。记住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对付这些人,记住了,要文斗不要武斗,文斗触及灵魂!”
第390章 闹剧
无锡城南附近有一处酒楼,叫做桂花楼的,平素买卖就是十分的好,无锡城里的达官贵人,都是愿意到这里来摆饭局。
最近这几天,却是更加的热闹,不少即将去南京城参加秋试的无锡本地士子,都是聚集到了这里。当然,他们虽然也要在这里吃饭,但是更主要的是要在这里联名,联名的目的自然是反对那镇国公魏刚当那什么护国主的。这护国主的名号听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众人也都是知道这就是要封王的意思了。而且这国主听起来怎么都觉着像是要凌驾于皇帝之上的意思。若是以为他们对这朱家天下比较忠心,那可是错了。他们在一起搞这联名,跟多的是想让自己出风头。有了这清名,以后在仕途上那就是一个绝佳的资本。
钱一本坐在一张圆桌的首位,他今日很高兴,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最后这结果还是让他满意的。仅仅这一天的功夫,来到这桂花楼的就有那么多的读书人。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无锡知县林宰。按说他一个有官身的人,自然是要坐到这桌子的首位的。可是现下,他却心甘情愿的坐到了那钱一本的身边,反倒是当成了陪衬。除了他俩,这桌子上还有东林书院的其他一些教习和学生。除了东林书院,无锡城中其他各处书院也有学生到此,当然更多的都是在自家私塾里读书的士子。江南地界,财物丰厚。寻常百姓人家都是可以吃到大米的,银钱也是多出许多,族里也是能够办起这公学,所以能够读书,且有机会去读书的人自然是要比北地多上许多。读书的人多了,每年去考秀才举人的自然也是要多。此时正值秋试,所以这钱一本在报纸上一发表声明。跟风而来的士子就一下子都涌到这桂花楼了。也不知道这钱一本从哪里弄来那么多银钱,反正今日这桂花楼是要的对前来的士子们敞开供应饭食的。
“来来来,钱某与诸位痛饮此杯。今日如此盛会。实在是钱某没有想到啊,看来我三吴士子心中还都是一心向着朝廷,向着这公理的。钱某只是登高一呼。诸生就如此踊跃,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幸啊。若是让那粗鄙武夫当了什么护国主,那岂不是坏了大明历朝历代祖宗的规矩。武人干政,这就是祸乱的始端。”钱一本满脸的兴奋,且神色庄重,好似此刻他正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一般。
“钱先生此言大善。我等读书人,当如顾先生所出的那副对联一般,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林某虽有官职在身。但亦不会对此不和祖制之事置之不理。某已然上书南直隶六部,若是他们不管,林某就直接上书朝廷。国朝养士,此正当有所为之时,林某就是拼了自家性命。也要和诸位同列。这签名簿上,算上林某一个。”林宰此时算是给那钱一本捧场了。其实就是他此时不站起来说,也是有人替那钱一本说话的。
林宰说完,坐在这桌的其他儒生自然也是要跟着恭维一番的。其中一个士子正在说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喧闹争吵的声音。士子们聚到这里,却不似强人。大声说话,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彼此之间还都是保持一定风度的,便是楼下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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