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四个一路上被女宾多多关照的男人们,花了不少的时间才找到了安静地方签字。
“我有一个建议。”
合同是秘书临时拟的,萧珩一边看一边打破了沉默。
“璞玉虽好,给姜小姐当新婚礼物还是欠妥当,不如让我的员工把它加工成首饰成品,婚礼或是婚宴上,才配得起姜小姐的身份。”
沈越和梁思远若有所思,陆涵之一听,心里倒是有点窃喜。说不定钓美男的同时还能得一个福禄寿的挂件作为纪念呢。
“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萧先生,您的公司……平常似乎比较低调?”梁思远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切关于萧珩的名字,却一无所获。虽然是自己订婚仪式的客人,不过姜阳为什么要邀请他也是在不知道。
沈越的眼神也暗了下去,看来自己的情报网还不够完善。
萧珩却不改神色:“我想你们应该知道Polaris。”
Polaris,北极星集团,欧洲著名的奢侈品公司,近期有消息传出,说它有意向进入中国市场经营珠宝,看来是真的了。
“Vincent。Von。Beckmann,Polaris大中华区总裁。很高兴认识你。”
文森特·冯·贝克曼……?这人果然是混血,尼玛的还是个德国贵族。陆涵之感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兴趣被完全钩了起来,立刻把他作为自己下一阶段的挑战。
礼物的事情就按照萧珩的想法定了下来,一千五百万全部捐给梁家的水晶慈善基金会,福禄寿翡翠交给北极星的设计师定制成独一无二的精品首饰。
陆涵之觉得自己没什么实际价值,就光顾着盯着萧珩看,结果被私下塞了张卡片到上衣口袋里。他还为此兴奋了很久,特地找个没人的地方掏出了一看才发现这其实就是他一开始递给姜阳的那八万块,心里一阵加强版的咆哮。
不过好像还有别的东西?他再仔细找了找,果然还有一张名片,背面从苍劲的字体写着:
“幸运之神宠爱的外行新手”
卧槽!
“陆先生,今天玩得还尽兴吗?”
晚宴结束,众人离开之前,陆涵之又遇到了沈越,他还是这么彬彬有礼,整个会场的人都只会嘲讽一般地叫他陆三少爷,只有他称呼一句陆先生。
“当然,一辈子都没今天这样出风头。”
上辈子浑浑噩噩混了二十多年,莫名其妙死了,什么都没得到。
“那就好。如果对于刚才的合同还有什么疑问,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是TL律师事务所的沈越。”
他伸出手,重新正式自我介绍。
陆涵之只是敷衍了事也握了握,然后找借口离开。
沈越当然不是洪水猛兽,但是,他是陆涵之身为程啸然的那段人生最悲惨的噩梦。
他的是个温润谦和的陷阱,让他情不自禁地陷入,伤得体无完肤。
程啸然被玩弄,程啸然被抛弃,程啸然为了散心一不小心死在了香港。
所以陆涵之这辈子最好和沈越没有任何瓜葛。
“我的翡翠王子,怎么闷闷不乐了?”
当他沉浸在纠结阴郁的过去里时,陆景轩出现在他面前,负手而立,又花枝乱颤。
“又叫我什么呢,老妖怪。”
不想跟这个人一般见识,绕道走得了。
“见到哥哥我就跑,真是坏习惯。今天就罚你给我当人肉靠垫吧。”
陆景轩不由分说地扯着陆涵之就往停车场走去,后者脑子当机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塞进了大奔的后座。
陆涵之刚想要出声骂人,陆景轩挤进来躺下,头还枕在他腿上。
“老张,开车。”
陆涵之瞬间失语了。
算了,将就着吧。
玉器展览
梁家和姜家的订婚典礼意外地成就了一个外人。从那以后,陆涵之正式成为了珠宝界的名人,每天各种茶会饭局的邀请都络绎不绝,风头正劲,俨然盖过了陆家的两位正经公子哥。不过他一律无视,毕竟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赏玩,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陆涵之过得很低调,也很忙碌,忙着系统研究翡翠赌石的每个步骤。对于萧珩写在名片背面上的调侃,他始终耿耿于怀。
外行新手又怎么了?运气也是软实力。
咬咬牙,他找到陆景轩,希望他教教自己,结果自然是被狠狠嘲笑一通。可同时也得到了意料之外的邀请——
“下礼拜一陪我去香港吧,有个玉器展览正好给你开开眼界。”
“你倒不怕我给你坍台?”
“哈哈,那就当我是去炫耀弟弟的,陆家竟然还有这么清新可爱的孩子。”
陆涵之咬牙切齿,不得不承认,陆景轩很会找准机会,戳中他的暴躁点。
直到出了海关,坐上飞机,陆涵之才发现所谓的“玉器展览”其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简而言之,这是我绕开了一部分董事会老古董才争取到的机会。东方国际珠宝博览会,我们陆家除了传统展台之外,我额外弄到了玉器展馆的一席之地。”陆景轩语气轻松,完全没有把那些苦恼和困难放在眼里。
陆涵之颇有些惊讶,他在查阅了纵横珠宝的资料之后,也了解到纵横不但在贵金属、珍珠宝石上拥有很大市场份额,玉器方面也颇有地位。那么陆景轩所说的玉器展馆新的一席之地又是什么意思?
“去看了就知道,”陆景轩朝他眨眨眼,故作神秘,“玉器也不应该永远在神坛之上。”
陆涵之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哥哥经常性没有逻辑的言论终于有了写免疫力,顺利地忽略他,准备小憩一会,养足精神好好长见识。
初春的香港阴雨绵绵,气温不高不低。陆涵之呼吸着这潮湿而熟悉的空气,颇有些感慨,距离“自己”上次来到这里,还不到一个月。
接待人员招呼他快点进车里,他也没多想就径直走了过去。钻进车里看到陆景轩颇有意味地看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听不懂粤语。好吧……无所谓了,反正面对这个人,自己伪装得再好,也没什么用。
陆景轩也不多说,结果前排助手递给他的资料,转手就塞到了陆涵之手上。“随便翻翻看吧,不懂就问。”
陆涵之拿过文件,最上面的一本是印刷精美的宣传册。他颇有些好奇地翻开浏览,毫不意外地发现了陆家纵横珠宝的介绍。
“……高级定制珠宝首饰,现场T台展示……新锐设计师Zero陆景轩亲自操刀。哟,看来你还有两下子,被形容得天花乱坠。”看到熟悉的名字,陆涵之嗤笑出声。
几乎被夸成玉器领域的新生代帕洛玛毕加索继承人(注:tiffany设计师)的漂亮男人眼神精锐,目不斜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涵之回想起之前天天蹭他的办公室时,看到他和他的团队疯狂忙碌的样子,觉得也许自己把他看低了。以玉为材料发展中国风高级定制珠宝,说不定还真的有些本事。
路况意外得好,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展会现场——香港国际展览中心。一行人从车上下来于陆家的其它工作人员会和,也不多做寒暄,尽快入场布置。
东方国际珠宝博览会,在香港贸易发展局和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的合作主办之下,汇聚来自世界各地的珠宝制造商、批发商、零售商和加盟商,称为亚洲最大的同类展览之一。在全球珠宝业的鼎力支持下,这项璀璨盛会不断壮大,此次共有来自45个国家和地区的商号参展,展品款式众多,品质精美,向来吸引着大批买家。
除了商贸洽谈和商品交易之外,博览会也是展现各地区珠宝文化的绝佳舞台。此次的参展品种类异常丰富,成品首饰涵盖了钻石首饰、贵金属首饰、翡翠首饰、珍珠首饰、彩色宝石首饰等,宝石及原料也迎接不暇。同时也有珠宝的相关产品,如矿物标本、机械、设备、工具及包装、行业机构、鉴定机构。
与往年不同的是,此次展会将“玉”作为了主打项目。中国以玉为贵,玉的价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寄托之一,玉代表权力、地位、财富、神权,同时也是高洁品格的象征。
陆涵之与陆景轩一起进入了C区玉器馆,此时展会正在做最后的布置,工作人员穿梭在琳琅的展柜之间紧张忙碌。
“陆哥你终于出现了,最后的方案还是你亲自来定夺吧,我们等你很久了……”陆景轩刚刚出现在展台附近就被工作室的成员拖走了,陆涵之耸肩表示不想掺一脚,于是决定自己随便逛逛,在还没有大量人流之前好好欣赏一下。
放眼望去,玉器馆名副其实,都是各种珍奇精品,东部展区大多是硬玉,西部展区则是软玉。沿着中轴线走了几步,陆涵之决定先研究硬玉。宝石级的硬玉岩被称为翡翠,其硬度达到6。5到7之间,甚至更高。陆涵之缓缓走过一个又一个摆放着大型玉雕的展柜,心中默念这些天新学到的知识,神情淡漠。
中国不产翡翠,翡翠原本在中国也不受重视,身价与软玉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直到清初时翡翠传入中原,其动人心魄的碧绿马上赢得了国人的倾心。
陆涵之站在本届珠宝博览会玉器馆镇馆之宝玻璃种翡翠观音前若有所思。这尊观音通体是鲜亮的祖母绿,衣袂部分略有些透明无色,莲台和手中的杨柳枝却意外的是红翡色,直教人叹为观止。顶级的玉石在工匠的手下被雕琢得更为细腻出色,灯光下更是隐隐闪烁佛光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曾经以为所谓的价值连城,不过也是人为的追捧锁造成的,如今站在大自然和人类携手创造出的巧夺天工的作品面前一时也有些失语。
“这才是真正的东方美。”
神出鬼没的陆景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现了身,难得正正经经发表了感叹。
陆涵之也难得没跟他拌嘴:“这么快就忙完了?带我去看看吧。”
无奈那个漂亮男人卖起了关子:
“别急,明天给你看好戏,现在先陪你看看别的。”
两个人一起闲逛总比一个人乱逛有意思,尤其这个多出来的人还是专业出身,能够介绍得有条有理。
“翡翠的种,指的是非常结构的致密程度,和结晶颗粒的粗细大小与透明程度的高低。”陆景轩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装得一本正经又十分痞气。陆涵之踹他一脚:“说人话!”
“好吧好吧。简单来说,就是翡翠成分越单一,结晶颗粒越小,种就越好。”陆景轩用食指推推眼镜,继续介绍:“按照种的高低来排序的话,最好的就是玻璃种,这个你知道。”
“嗯。”陆涵之点头,“不过老种和新种又是怎么回事?”
陆景轩不慌不忙走到一处展架,指指里面摆放的两件弥勒佛。
“种的老和新,笼统来说,大约是指化学变化的到位程度。老种成矿年代早,玉石块体型形状饱满,颜色鲜明。”他回头看看一脸若有所思的陆涵之,示意他看左边那尊佛像。“对一块翠料,要求它成熟得透,不返生、不夹生、而又不有过分老化、蚀空、风化、龟裂等现象。所以说,一般老种的翡翠质地更好,硬度高,颜色正,给人一种深邃的感觉。”
“的确,这两尊看上去,虽然颜色接近,雕刻相同,但是明显左边的比不上右边。右边的感觉上……更脆弱?”
“是的,右边的是新种中的上品了,但是和老种不能比。现在没有办法摸,但是也可想而知手感和硬度都不是最好的。姜是老的辣,玉也是老得更有质地,毕竟新种的经过地质运动少,打磨得不够多。”
陆景轩声音悠沉,不急不缓给陆涵之讲解翡翠最最基本的判断标准。
“其实跟你说这些也不是最有用的。你也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怎么了,明明不懂玉,却专门碰到这些精品玉。老坑玻璃种平常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怎么到了你手上,随随便便就碰到了两次。”
他歪过头,轻嗤一声,继续说:“就是可惜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只有顶级的东西,想见识更广一点,不如去广东的各大玉器市场找那些平价低价的玉来看看。”
陆涵之环抱着双臂,点点头,他现在能分清楚的差不多就是高档和中高档的那几样,低档的玉在他“看”来说不定和石头都区分不出来。
“除了种,水也是判断翡翠价值的很重要的依据。这个好解释,无非就是透明程度,透明度好的翡翠称水好,稍次的称水够,透明度差则叫水混。”
陆景轩从领口里摸出一个挂坠来,陆涵之凑近一看,是穿在黑色皮绳上的一个冰种无色的十字架,花样繁复。
“我这个和橱柜里的观音,就是典型的水头好。”
几千万的观音是没有得摸了,但是这个小饰品还是有机会握在手里把玩的。陆涵之闭上眼睛仔仔细细感受着玉的温润,这是一种让人心境平和的力量。
两人边走边科普,一开始都是陆景轩说话,陆涵之聆听,后来也逐渐有了兴致,一起分析讨论。
“翡翠的颜色讲究浓、阳、正、俏、和,但艳丽纯正均匀的绿翠未免太端庄了一点,年轻人就不喜欢这样的吧。”兜兜转转了一圈,陆涵之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起码我就觉得太老气了。”
陆景轩点头:“没错,现在春带彩风头正劲,有些俏色的或者是飘花的也受到年轻小姐的青睐。反正翡翠这东西颜色千变万化,有人捧其中的某种颜色,那也能从不起眼的石头变得价值连城。”
陆涵之靠在一处柜台前斜眼看着属于陆景轩的展台,那里依然忙碌。真不知道这人卖了什么关子,带自己来打下手,却不给自己一睹为快的机会。
“你急什么,明天很快就到了。”
那人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正式开展了以后,全场的焦点非自己莫属。
陆涵之轻轻摇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第二天,新一届东方珠宝博览会正式开展。
数以千计的参观者将偌大的展厅充满,各大媒体也争相报道了盛况,无不赞叹珠玉精美,生意兴隆。传统行业风化仍在,新兴科技也不甘落后,但看来看去,最耀眼的无非就是翡翠的时尚化。
新锐设计师陆景轩站在自己的展台和T台前笑得花枝乱颤。
他果然风光无限了。
陆涵之在角落里抚额。怪不得要拉自己来做苦力,陆二少只管和媒体套近乎,这么多的客人,简直就要了自己的命!
“这位小姐,请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Thank you for your appreciation。”
“Bienvenue(法语:欢迎)……”
普通话粤语法语英语人形翻译机泪流满面。
陆涵之一边在心底疯狂诅咒陆景轩,一边把自己的专业能力发挥到最好,一边也觉得,这样的场景才是自己适合的,有自己的看家本事,也能学到非常多的东西。
开展半天已经谈妥了几笔生意,其中不乏大客户的订单,陆涵之挺满意自己的成果,也的确认同陆景轩的本事。
翡翠是东方珍宝,翡翠首饰一贯将就端庄清雅,新潮的设计不是没有,但大多还是跳不出传统框架。偏偏现在出了个陆景轩,将翡翠首饰于西方潮流结合,简约大气,灵动俏皮,赞美之词不予言表。有些夸张的设计看上去有些疯狂,但是效果以外不错。服饰和建筑都能中西合璧,翡翠未尝不可?
陆涵之惊艳于T台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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