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眉，这家店的招牌上赫然三个大字——盘丝洞。
陆景轩推门进去，立刻接到了热烈的欢迎，一个原本坐在吧台边上衣着花哨风尘的男孩子立刻跑了过来，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看不出你真的好这口。”陆涵之环顾了四周，发现都是一对对的男人或者女人，也不拘谨，径自挑了舞台视角不错的位子，熟练地点了酒。他还想看看陆景轩到底什么反应，才发现人已经不知道风流到哪里去了。
不守信用，他哼了一声。
“先生一个人？”
完全不用担心是会独自喝闷酒，还不出三分钟就有人拎着酒瓶找他搭讪。只可惜入不了他的眼。出于礼貌，并且觉得对方的确还值得聊上一两句，陆涵之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过话头。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以前都没有发现。”终于，他开始无视这只长相平平的公孔雀夸张的语气，眼神四处游移寻觅着满意的目标。
恰好，隔壁桌谈论的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
“……听说老吴最近发了笔横财，十几万呢。早知道我也跟他一起去试试手气了。”
“不要告诉我是赌博哦，这个不能乱碰。”
“那你就不懂了，赌的可不是牌，而是玉。我也搞不清出具体的，反正就是他弄到了块好玉，又卖了，转手就十几万到账。”
“啧啧，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吴总是去赌石了吧，我听几个有钱的老板说，最近这个挺盛行的。”
“是伐……”
一桌子坐着两三个衣冠楚楚的客人，还有一个大约是mb之类的年轻男孩，正谈论一刀断千金的刺激游戏。
赌石？
陆涵之回顾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
缅甸密支那出产硬玉，红为翡、绿为翠。翡翠开采出来时，被包裹在厚厚的岩石风化皮中，赌石，无非就是砸下重金买原石毛料，赌这究竟是石头，还是翡翠。
圈子里有句名言：神仙难断寸玉。但是陆涵之偏偏就如同神助，左手的透视感应能力说不定正好派上大用场。
“几位谈论的东西听上去很玄呢，真的可以一夜致富？”
陆涵之放下酒杯，走过去插入谈话。他表现得一脸惊讶，让对方颇有成就感。
“怎么，小伙子也想去试试运气。要是喜欢刺激，赌石这玩意挺不错。”
“真的啊，那是要怎么样才能搞到所谓的毛料？玉器城会有么？”他依旧装作什么都不懂，虚心求教。
“听说老吴是在古玩一条街弄的？”“他说正好有个店主收到一批缅甸人抵押给他的货吧，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有门路的话可以去问问。”
“行，谢谢几位指教。”
泡个gay bar也能收获这样的情报，真是天助我也。陆涵之暗暗得意。要是真的能成功，自己有的本钱，想做什么都不会束手束脚。
“聊什么的这么开心？”
陆景轩又神出鬼没在了他的身后，幸好这次没有把他吓到。
陆涵之回过头去，绽开挑衅的微笑，伸出左手，说：
“偷听是要付钱的。”
陆景轩当然是赖账货，他顺势牵起他的手，于唇边一吻，看着他炸毛豹子一样的神奇，心情大好地拖着他下了舞池。正好是一首劲爆舞曲。
陆涵之心情不错，不跟他一般计较，扭腰摆胯，潇洒倜傥。两人相视而笑，逐渐到了舞池中央的高台之处，然后随着□响起，贴身热舞，激情洋溢。
“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这点倒是意料之外。”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陆涵之隐约觉得陆景轩这样说道。于是他大喊着回答：“你不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陆景轩大笑，扭得更加肆意张狂，一把将装饰领带扯下来甩到台下，引起一片口哨和尖叫声。陆涵之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也不说话，非常享受这种状态。
“你很有意思。”
一曲舞罢，两人靠在吧台边，干杯，然后满意地赞许了对方几句。
陆涵之对这个妖孽哥哥的赞美不可置否，终于切入了自己的目标：
“陆景轩，要跟我打个赌吗？我能在一天之内赚足50万。”
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陆景轩佯装吃惊地“哇”了一声。
“我赢了的话，这些钱就当做我买下你手中纵横珠宝股份的定金。我输了的话，条件你定。”陆涵之的眼中满是胜利在握。
“好，成交。我的条件等你输了再告诉你。”
陆涵之不可置否，他举杯，将迷幻的夜色和一切担心害怕一饮而尽。
涉足挑战
就像故事的开头所提到的那样，陆涵之赢了赌注，但是还是成为了陆景轩的特殊助理。他在家恶补了两天纵横珠宝以及陆家的基本概况，作为小跟班，第一次踏进那座位于CBD区中心的高楼里。
当他站在底楼大厅，感受着纵横与众不同的气场时，不禁吹了声口哨。
“名不虚传。”陆涵之侧过头对陆景轩说道，却看到了后者眼中不屑一顾的神色。“啧啧，看来陆二少有更高明的见解？”
“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那个难得正经的男人随口解释了一句，拉着他的手向电梯走去，路过前台的时候和一脸兴奋的接待小姐打了声招呼，顺便顺走了桌子上的一样东西。
陆涵之跟着他，走进电梯，看着他按下顶楼的按钮，感叹小说果然来源于生活。
两个人分别站在电梯里的两个角落，可是陆涵之仍然觉得不自在，双手插在口袋里透过镜子看到另外那个人揶揄的笑容，浑身不爽。“你前面拿了什么东西？”为了打破尴尬的僵局，他只好自己开口。
陆景轩眨眨眼，把一个小别针在他眼前晃了晃，结果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叮”的一声，顶楼到了。可是他也不急着出去，在陆涵之微微诧异的注视之下，凑上前去把别针扣在他的衣领上，完了还双手挣着他的肩膀左右打量。陆涵之被看得发毛，连忙拍掉他的手，按了开门健走出了这个封闭的两人空间。
“那个是我专属的印记，不要拿下来。”有些戏谑的声音在响起，陆涵之猛地回过头，狠狠甩了他一个白眼。陆景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纠正自己的玩笑：“好吧，徽章是纵横的高层管理的象征，我设计的。”
这还差不多。
顶楼是个办公室，但是不是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老板桌和一把大班椅，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工作室。所以陆涵之被陆景轩领着进门的时候，被小规模地围观了。
“哇靠，老板你换口味了？”“嘤嘤嘤嘤，苏先生知道了肯定很伤心的。”“……这小子我怎么觉得分外眼熟？”……反正就是各种暧昧的点评和猜测。
索性陆涵之对于这点几乎毫不在意，甚至还为了效果，左手搂上了陆景轩的肩膀。“二哥，你的员工们实在是风趣幽默的冷笑话高手嘛。”
陆景轩清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我捡回来的小少爷，以后就算是特别助理了，大家给点掌声~”然后在一片掌声和口哨声中，他被身边的那个“小少爷”一颗爆栗伺候。
短暂的喧闹过后，一众人等又回到了肝脑涂地的工作状态，就连不着边际的陆景轩都把自己锁进了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没有再出来，只留了他的秘书林姗姗领着陆涵之参观整间工作室。
“小陆，我们这个创意中心其实是老板自己的产业，有独立的厂牌，暂时挂靠纵横而已。”林姗姗笑容甜美可人，不过陆涵之只在意了她话中的核心内容。
“也就是说，我现在算是他手下的员工，并不算是纵横的员工？”
“也不能这么说，小陆你晚些时候应该会接到董事会的邀请，去签署一些文件，然后正式成为管理层的一员，毕竟你也姓陆。”林姗姗想了一会，委婉地解释道：“老板这边，给你的是特殊的权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职位还是他说了算。”
“哦……这样啊。那么创意中心主要还是珠宝设计？可是和纵横旗下的金玉阁不是重复了么？”陆涵之绕了办公室一圈，发现大家的工作还是以设计图和文案为主。
林姗姗却摇摇头，说：“怎么会一样，我们做的是珠宝定制，就像高级成衣定制那种。”
陆涵之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长了点见识，也逐渐发现，认真工作的陆景轩别有一番风情。抿着薄唇，目不转睛地看着飞速书写或者涂鸦的笔尖，难得的安静内敛。他的艳色领带被接下来粗暴地扔到一边，衬衫的袖子随意挽着，如果他的灵感遇到了阻碍，他甚至还会赤足在羊毛地毯上来回踱步。
完全没有被交待具体工作的陆涵之有些郁闷，坐在陆景轩的私人隔间里看着他转了几圈，实在不耐烦了起来。他干脆起身去完成自己的事业。
异能有了，努力的目标也有了，那不妨就尽快走上正轨。
他让林姗姗帮他拿了几块玉石废料，还有雕刻完成的挂件，准备逐一感受不同种水的不同质感。前两天他除了大量翻阅纵横的资料，就是窝在房间里，把玩各种不同材质的东西。长期的集中精力让他有些疲惫，不过好歹他现在已经能只靠左手就分清玻璃、琉璃和水晶了。
这三种物体只有水晶是天然形成的宝石，有一种清透的感觉；琉璃是一种带色的特色陶器，经过脱蜡制造和手工加工，能够感受出温润和腻滑；而玻璃虽然透明，在他“看”来便粗糙了不少。陆涵之自认纯文科生出身，化学学得一塌糊涂，否则也许还能伪装高倍显微镜来研究一下不同物质不同的分子结构。
他现在手中的三枚挂件，是翡翠总最上等的两种，玻璃种和冰种。玻璃种的翡翠纯净细腻，看上去毫无杂质和裂纹，更不能有棉和癣。陆涵之用手指轻轻敲击，它的音质也颇为清脆悦耳。冰种翡翠也非常透明，但是杂质稍多，比起玻璃种来就显得差了一档。闭上眼用左手仔细抚摸两种翡翠，陆涵之得出结论，玉比水晶更温润一些，有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其中玻璃种纯净程度堪比水晶，冰种大约就是琉璃这样，透明，却不完全通透。
一时入神，他也忘记了时间，直到林姗姗敲门进了房间，告诉陆景轩说：
“老板，有一份重要的请柬，请你过目。”
重要的请柬在陆景轩看来，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珠宝界有两家要联姻了，邀请了一众商界精英前去观摩订婚典礼。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看上去也算是郎才女貌，男方是陆夫人梁韵华的侄子梁思远，珠宝鉴定师，而女方是收藏家姜阳的妹妹姜祺。
很不巧，梁思远是陆景轩的表哥，所以他必须要到场的。而悲惨的陆涵之还被重点标明了希望到场，他看着这句醒目的话语，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陆景轩瞟了一眼烫金的请柬，扔到了一边，继续把自己埋在沙发里抱着草稿本涂涂画画。陆涵之无奈地摇摇头，参加这样的活动，就是要被逼着出丑的。
“所以老板你的回复是……？很抱歉我要尽快答复陆夫人。”林姗姗吱吱呜呜地问道。
“如她所愿。”
“好的我知道了。”林姗姗得到这句冰冷冷的回复如临大赦，立刻闪人关门。
陆涵之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玉石的感应上，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说：“有空给我科普一下这次会遇到的事吧，似乎挺有趣。”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闷的冷哼。
周六的晚上，春申江边奢华的酒店里，一场喜庆热烈却杀机四伏的订婚晚宴正在举行。
陆涵之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开香槟庆祝的一对年轻男女。香槟塔上流淌的是琼浆玉酿，空气中弥漫的是笑语盈盈，可是陆涵之就是想笑，这面具都太假了。
“我觉得这里没几个演技够格的啊怎么办……？”
他双臂环胸低声呢喃。场上大概只有陆景轩一人混得游刃有余，其它人都还不够段数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尤其是自己名义上的大哥陆荣添。哦不……这样似乎也太抬举那个老妖怪了。
“嗯……果然高见。”
想不到站在角落里都还能被人接过话去，陆涵之一愣，连忙转过头去，然后瞬间僵在了当场。
怎么会是他！？
“这位先生没有兴趣去喝酒吗？”
还是记忆里那抹温润的微笑，还是记忆里那样清冽的声音。面前的男人一袭浅灰色礼服，整齐得体、英挺儒雅，关心的神色从他弯成好看弧度的眼里流露出来，竟能让人一时迷醉。
陆涵之觉得自己很窝囊，拼命想要说点什么让自己快点离开这个温柔陷阱，却发现什么都做不了，满脑子都是对方的笑容。
“啊，对不起，我今天把自己的分辨率调得太低了，吓到观众了。”
那个男人见他不说话，就是直直盯着自己看，于是随口开了句玩笑。
陆涵之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
“好小子，原来你躲在这里休息呢。今天是个吉利日子，‘黄金眼’金圣霖老先生也到场了，江总正好请他把上次从云南弄来的那堆毛料鉴定一下。”
一个不知名的路人甲乐呵呵地走过来将那个仍然带着微笑的男人拉走，陆涵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沈越，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阵郁闷之后，他准备去吧台端一杯烈酒去去晦气，哪知他和陆景轩预想的挑衅场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陆三少爷，我听说你前几天在金碧路出手就赢了七百万，想来对赌石颇有研究。我上个月从云南运来一批货，不知价值如何，正巧今天你与金老先生都在场，挑两块涨的让各位来宾都开开眼界吧。”
姜阳出现在他跟前，极度碍眼。
“小弟不才，运气有时候突然好了一点，今日是表哥的大喜日子，我说不定也有幸给他和表嫂送上份大礼呢。”
呵，异能在手，天下我有。谁怕你啊，嗯？
再试赌石
一时间所有的灯光仿都佛突然就聚集在了陆涵之的身上，偌大的宴会厅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在数声清晰可闻的抽气声之后，观众们鸦雀无声，随后又逐渐沸腾起来。
陆家的一个私生子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舞台的主角毫不在意这种指指点点，他微微扬起下巴，胸有成竹。
“姜老板，请。”
姜阳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看来我猜想得没错，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工作人员很快将宴会厅的舞台布置成赌石对决的展示台。十多块大小颜色不一的原石被陆续摆放在台中央，而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套比较完整的挑选工具。
在整个珠宝界颇有名望的“黄金眼”金圣霖老先生在众人的掌声中从人群中走出来，站立在台前，不卑不亢更不倚老卖老。他进入这个行业50年，鉴定和挑选翡翠原石40年，算是非常有经验的权威人士。这一次，他原本就接下了姜阳的委托，择吉日为他解石，正巧又听说了陆涵之先前的壮举，比上一比让年轻人吃点苦头也不是坏事。
陆涵之走上前去，向金老头颔首以表敬意：“晚辈不才，今天还要老先生指点一二。”
金老头捋了捋胡子，丝毫没有把眼前这个时髦高傲的小伙子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陆涵之何止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是轻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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