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素!就算,他对她无比温柔顺从。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抗,去挑战这个时代的男人的容忍底线。
所以,她温驯地任他把自己搂在怀中,任他把下巴抵着她的青丝,温柔厮磨。
义信君把卫洛搂到自己的膝头上,花瓣般的唇印在她的青丝上,说道:“洛,我有了你,足矣。那两城的事,便让它过去罢。晋也罢,公子泾陵也罢,都让它过去吧。”
卫洛听到这里,满心满眼都是感动。她轻轻地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应道:“恩。”
才应了这个字,她却又说道:“然,我不甘也。素,我实不甘也。”
她说到这里,身后的义信君低低地叹息一声。转眼,他又声音欢喜地说道:“一切随洛之意。”
卫洛一动不动地窝在他的怀中,她的身躯有点僵硬,可是,她的心却是暖暖的。
以前,她是与素相处过一阵子,可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过眼烟云。。他走后,她只是开始几天想念过,后来是想也不曾想过,记忆中,更是连他的面目也已尽忘。卫洛真没有想到,这世间的事会如此奇妙,她从来不曾用过心,留过意的小男孩,会有一天踩着云彩来救她,助她。
卫洛在心中低低地叹息一声,暗暗忖道:在这世界里,我终是柳絮浮萍。那人,我从来就不敢指望过。既然上苍把素派到了我身边,那我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才是。我要把那个人完全地抛到脑后,从此后,只念着素!她把这个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复述着,一遍又一遍。
她只能这样,不然,她的思绪刚一停下来,便会转向那一幕。
马车摇晃中,素也没有别的动作,他只是紧紧的,温柔地搂着卫洛,时不时地低头亲一亲她的发鬓。
过了一会,卫洛感觉到心里平静了少许几。她几次准备开口询问素在齐国的情况。可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素毕竟是齐侯的弄臣,是齐侯的塌上之人。她不能揭他的伤口。
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决定,凡是与齐国有关的事,她都不会询问。
正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素声音低沉地传来,“洛,我再给你唱那支歌可好?”
那支歌?
卫洛眨了眨眼,竟是一时半刻都记不起是哪支歌。
她还在寻思记书时,素清冷悦耳的歌声已在车厢中飘荡开来,“东山可采芹,西山可采蕨,南山可采玉,北山有清泉。郎从找道来,扶妾上微山。
相视两两笑,明儿人成三……”
他的声音清冷中透着温软,透着温柔。那歌声,在寂静的夜安中淡淡地飘出,幽幽地逸出车厢之外。
他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一边轻唱着,一边低下头,将唇轻轻地印在卫洛的云鬓上。
他的歌声是那么绵软,隐隐中还透着欢喜。他的唇是那么轻柔,那么的小心翼翼。
卫洛痴了。
她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听过这支歌,可是,此时此刻,她听着听着,墨玉眼中已是珠泪盈盈。
突然间,她有点恨起自己来。
歌声一遍又一遍飘荡开来,卫洛慢慢地侧过身来。她悄悄地把脸埋在他的衣襟处,把泪水擦在其上。
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卫洛,这便是你一直寻找的啊。不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不小心,心神便要转到那个无情的男人身上?
一缕又一缕飘远的歌声中,卫洛伸臂伸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怀中,低低地抽泣起来。
她开始只是抽泣,后来,泪水是越流越欢,泣声也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她干脆伏在他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饶是马车摇晃不已,车轮滚动声也很响,可卫洛的哭声,还是把一切声音都给压下。
她实在哭得太响亮了,都盖过了义信君的歌声。他连忙收声!伸手抬向她的小脸,想看看她。
可是,他的手刚一伸,卫洛的双臂便是一收,她把整个脑袋都扎在他的胸口上。任他如何使力,她就是搂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抬头。
而这期间,她的哭声又响亮了几分。
素从来没有应对过这种事,有点手足无措了。
卫洛哇哇大哭了一阵后,突然伸出小拳头,朝他的背上捶了一下,泣不成声地骂道:“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她一下又一地捶着,一遍又一遍的,总是在重复着这一句,你怎么才耗,素搂紧她,连忙辩解,“洛,我已经抓紧了,我真的抓紧了。真的,我真的抓紧了……”
他反反复复,便是说着自己已经抓紧了。而卫洛,却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哭着骂着,“你为什么才来!”
她的小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在他的背上,她的声音已是越来越哽咽含糊。在夜风中,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素搂紧她,俊美的脸上带着不安和紧张,他见卫洛丝毫没有消气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安。过了好一会,他像突然记起来似的,向卫洛解释道:“洛,现在不迟的,一点也不迟。你现在不是在我怀中吗?
洛!等过个几年,我再得了一处封地,等齐侯死了,我们就回到封地上去。洛,齐国的丘城很美呢,那里有连绵的山脉,地方虽然不富饶,却靠近燕国,战火应少。我早相中那里了。等我回齐后,等我立了大功,我就向齐侯求了来。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洛,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说到这里,声音却是一哑。。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呼噜声!
义信君住了嘴,木着脸伸手抬起卫洛的小脑袋。果然,她的小脸上明明眼泪啥地糊成一片,人却都着小嘴睡得很是香甜。
她竟是睡得如此香甜!红朴朴的小脸上,丰润的小嘴边,还隐隐有口水流出。
义信君痛苦地闭上了眼。他把好梦正酣的卫洛朝怀中一按,咬牙切齿地说道:“卫洛,我这两三年来,都没有这般情动过!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过!你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给我睡着了?”
直过了好一阵,他磨牙的声音还在格格响起。。泾陵公子退席后,脚步匆匆地向寝宫中走回。
他走得很急,很匆忙,脚步有点乱,仿佛被谁驱赶了一般。
一直冲进自己的院落里,他才脚步猛然一刹,急喝道:“来人!”
一个剑客应声上前,叉手应道:“然。”
泾陵公子头也没回,声音有点躁乱地喝道:“弄一个处子来!”
这喝声一出,那剑客便怔住了。
一直以来,泾陵公子如有这方面的需要,多是由他的侍婢们安排的。现在跟在他身后的剑客,都是大剑师以上的一流高手。如这样身份的剑客,可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类命令,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泾陵公子没有得到回答,猛然回头,瞪着那剑客怒喝道:“何迟疑也?弄一处子来,最美的!”
那剑客一凛,连忙叉手应道:“诺!”
直到那剑客退出老远了,泾陵公子才提步向寝宫走去。不一会,他便推开大门,穿过重重纱幔,来到了塌边。。
看到他回来,四侍婢连忙上前一步,同时躬身唤道:“公子。”
泾陵公子没有理会她们。他大步走到一侧的塌几旁,从几上提起酒樽,仰头痛饮。随着他的动作,酒水顺着他的嘴角四下流溢。
不一会,一樽酒便被他倒了个精光。
他猛然低头,把酒樽重重地按在几上,双手撑着几,一动不动。
半晌,他的声音转为平和,“遣回侍寝之妇!”
他这话虽然说得莫名其妙,几侍婢还是从善如流地应道:
“然。”应过后,一侍婢转身走出了寝殿。
第151章 华宴将始
摇晃中,车队回到了驿馆。
卫洛在一阵吵闹嘈杂中苏醒过来。
她刚清醒,一阵激昂得近乎愤怒的咆哮声便传入她的耳中,“臣真不知,君因何故,愿舍两城换一妇!那两城,本可安下君之祖庙,从此后千年百年间,君先父先祖之神魂,便有了安依之所。而如今,君以安置鬼神之封地换一妇人,就不惧祖宗骂君不孝,就不惧天下人耻笑乎?”
卫洛一凛。
她知道,这时代的人,对着祭祀祖宗,有着极为根深蒂固的,几乎是不可动摇的信念。
很多时候,国与国之人,人与人之间,相互征战,甚至杀了对方都不会结下深仇。但如果毁了对方的祖庙,或者进犯了对方安置祖庙的领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深仇。
所以,这个贤士的指控,很严重,很咄咄逼人。
卫洛不敢睁开眼来。
这时,她感觉到腰上的双臂一紧,却是义信君把她更加搂紧三分,使得她的整脸脸都埋在他的怀里。
这时,另一个有点沙哑的声音叹道:“管叔此言过矣。
此妇对君有知遇之德,又有相救之恩。君以两城换她,也算是尽仁尽义。”
这话一出,室内一静。
然后,卫洛小脸感觉到一阵振动,却是义信君清声一笑,那笑声,在房间中传荡着,令得众臣都是一怔。而他的话,更是令得众臣发怔。
笑声中,义信君说道:“天下丈夫,都知我义信君出身卑贱,唯一所长者,便是擅用相人,用人耳!”
他这话一出,众臣不由面面相,半晌,一贤士看向他怀中的卫洛,惊道:“难不成,君以为此妇非寻常人?她值得君以两城相换?”
这贤士的声音刚落,义信君便掷地有声地说道:“然也!”
他声音朗朗,气势逼人,“我怀中之妇,美若神女,而且,她贤而明,温而醇,古之贤后,未有及之者也。我义信君不过小小一封君,能得如此佳人,鬼神皆会欢喜!”
他居然说,他得到了这样的妇人,他的祖宗都会为他欢喜。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
半晌,那留着山羊须的管叔叉了叉手,道:“君识人之名是无需多说。老夫虽不信一妇人有何才能令得君如此看重。但是,君既如此说来,便愿一观。”
他这是说,他愿意对卫洛观察观察了。
管叔虽然很有威望,他说出这话后,众臣都跟在他的身后向外退去。
不一会,房中便只剩下卫洛两人。
义信君等他们都走得远了,头一低,在卫洛的头发上印上一吻,笑道:“人已走远,可以睁眼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卫洛醒来了。
卫洛动了动,把小脑袋从他的怀中探出来。也许是捂得久了,她的小脸有点潮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来。她睁着盈盈墨玉眼,望着义信君温柔的笑脸,下声说道:“累君受责了。”
义信君摇了摇头,笑道:“身在君位,岂能无人责难?洛尽可按本意而行,众臣之话均不必在意。”
卫洛低低地应了一声。
她的小脸更红了。
而且,她的绝美的面容上,也有点不自在,身躯更是僵硬。
义信君见到她如此神情,先是一怔。转眼恍然大悟。
他站起身来,轻轻松开卫洛。等她站好后,他倾身上前,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低声吐道:“洛,此间可安睡,我宿在外间。若有事,唤我。”
说罢,他转身就走,直到他走出房间,把房门带上,卫洛才回过神来。
她所在的这房间,很大,除了身月的五六个塌几外,纵深二十步,隔了七层纱帐处,便是一宽大的床塌。
看来,这是义信君的寝房。
卫洛向榻上走去。
一直躺到了榻上,她还是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安睡。
她一不小心,便会想到那个人……
百般无奈的卫洛,只能强迫自己把思绪全转到素的身上。
这个素,还真是不可轻视啊。卫洛便是月姬,月姬便是卫洛一事,就算是泾陵府中,也只有药公等两个贤士知道。而他当时一入宴会,便频频向自己看来,显然是心中有底。
不管是
从他人之口中得知的,还是他自行推断出来的。光凭这件事,便可以知道他真不是昔日那温柔弱小的素了。也是,不过十七八岁,不过二三年间,便由一个童男子变成了一大国权臣,窃居高位,还令得臣下心服口服。这等本事,怎么可能是寻常人能有的?
那时自己与他也相处了不少时日,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他的不凡。哎,还是差劲啊。卫洛翻来覆去间,直到凌晨才浅浅地打了一个眈。
到了第二天了。义信君是悄然来到新田城的,要不是出席了昨晚的宴会,新田城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已抵达。
现在新田城的贵人和贵女们都知道他来了。不止是他,另还有十国权贵公子也到了。更何况,这次盛会中,除了诸国王孙,还有名扬天下的三大名姬,以及原公子泾陵的月姬这等绝色美人。
这是难得的盛会。
一时之间,整个新田城都沸腾了。昨晚上不曾出席宴会的权贵和贵女们,纷纷请求出席。连同各国名贤,在听到满殿贤士被一妇人驳得无话可说后,也纷纷出现。
因此,今天晚上的宴会,初略估计人数已过万余。。这样一来,普通的宫殿已容不下这么多的人了。再加上蔡姬等歌姬表演时,也需要更广阔的场地。于是,夜宴的场所便改在晋宫。
到傍晚了。
卫洛安静地跪坐在塌上。。在她的对面,依然是一身白袍,宛如临风玉树,皎皎明月的义信君双手一拊,喝道:“为姬着衣。”
他的声音一落,六个侍婢便围上了早就沐浴好的卫洛,在她前面的几上摆好铜镜,为她梳头打扮穿戴衣服。
义信君歪着头,桃花眼中波光闪动,锐利的神光已换上了温柔的笑容。他静静地瞅着卫洛,很有耐心地看着众侍婢帮她细细妆容。
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放在卫洛的脸上,令得她有点羞涩和不自在。
因此,她眼敛微垂,小脸微红的任由几个侍婢摆弄着。
侍婢们动作很快,不一会便把她一头青丝略略挽起,插上珠钗。卫洛没有看向铜镜中,便也没有看到自己被精心装扮后的面容。
过了好一会,义信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喝道:“拿袍来。”
“然。”
清脆的应诺声中,一侍婢捧着一件袍服走了过来。
那袍服放在卫洛身侧的几上,无意中瞟了一眼的卫洛目光一凝,抬头向义信君说道:“可有他色?”
这也是一件火红袍。
与泾陵公子所赐的火红袍不同的是,这袍服以紫色饰边,上面也绣上了紫色的朱雀图案。
可是,不管如何说,这是一件火红袍。
对上卫洛的询问,义信君微微一笑,他桃花眼中光芒逼人,盯视着卫洛徐徐说道:“我的洛,本无人可及!只有这世间最为尊贵的火红色,才可以衬出我的洛的清贵高华。”
他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前倾,双手置于膝头,盯着卫洛的墨玉眼,认真地说道:“洛,公子泾陵已是过往。你不可因他之故,便不近火红袍服。此服甚是配你,你只需要记着,这袍服,是我义信君所给予的!同时,也是你自身应得的!”。。
他说到这里,嘴角噙笑,剑眉一挑,坚决地说道:“天下间,除了我的洛,还有哪个妇人配得上此等颜色?衬得出此色之华贵?”
卫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直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应道:
“善。”
这字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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