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珲身弯得更加低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太后乃一国之母,奴才们孝敬她是应当的,好容易才有这么一次侍奉圣驾的机会,平日我们想孝敬还不得法,就当是为了不在跟前的万岁爷尽一份孝心。四阿哥请回吧”。
永珹走进来,太后面容一整,对永珹说:“你对楚珲怎么看?”永珹想了想,短暂的接触下来,这位总督给他的感觉是个温和守礼的人,对太后又恭恭敬敬,对自己也没盲目地示好献媚,不过他眼睛里内敛的精光却骗不了人,“依孙儿看,楚珲不是个简单的人。”
太后好笑地拍拍他的头,说道:“他的确不简单,你别看他现在一幅温和无害的样子,哀家就算不管前朝的事儿,对他的手段也略有耳闻,五年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包衣走到封疆大吏的位子,中间要踩着多少人上位,这个不言而喻。哀家知道你有一幅玲珑心肠,有些危机不需要我们就能自己解决,可是终究你心肠太软。真应当向他好好学学,权作磨砺。”
永珹一顿,低头说:“孙儿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匆匆写出来一章,呵呵~
☆、第44章
第44章
天花这种在现代绝迹在古代肆虐的病毒,即使是王室中人也闻之丧胆。染上天花的人,每4名病人当中便有一人死亡,而剩余的3人却要留下丑陋的痘痕天花。和硕豫亲王多铎、顺治皇帝及其董鄂妃、康熙皇帝都得过天花,只有康熙皇帝熬过那场劫难。
也正是从康熙朝开始由被动躲避转为主动防治。种痘是当时的大夫想到的一种方法,能使种痘者轻微染上天花症状,然后出天花,再通过大夫们的精心护理,使他们安全经过天花期,种痘者就会对天花有了免疫力。不过,这种免疫并不是绝对的。
永珹离宫之前,听说了刚出生不久的阿哥格格们就要种痘,他这个身体就是在三岁之前种的。他对于刚出生的弟弟小八,可谓是比乾隆这个正经老爹都上心。嘉妃怀孕时,他就分神照顾,给嘉妃调养身体,因为他知道这个医疗不靠机械的时代,女性生产都担着太大的风险。
嘉妃是他的生母,不管他的灵魂如何成熟,不可否认,嘉妃已经在他心里占据着母亲的位置。托各种补品和嘉妃身体好的福,小八生下来就是个健康宝宝,之后又让永珹好生调养着,又灵药又是补药,可以说他是清宫里生病最少的小婴儿。七阿哥与八阿哥一比就显得体弱了些,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病小痛。
皇后一见宫里走了尊大佛,皇上又带了年轻的妃嫔们去圆明园住着,她静极思动,就把几个孩子放到这次的种痘名单中,都过了一岁了,也该种痘了,不然小孩子身子弱,让天花直接找上来,那才叫得不偿失呢。可是她想不到,这次的决定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小八永璇那可是永珹调养出来人,吃的是真正的仙丹灵药,就算是让小不点把天花病毒生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不适,最多可能就是拉肚子。两个小阿哥,外加纯贵妃的小格格,三个小主子分别被送到皇宫偏僻的宫苑里隔离,阿玛额娘都不可见,身边只有分派的宫女嬷嬷和太医了院的太医们。
这时的种痘法还是是从南方传入,有旱苗法和水苗法两种,大同小异。太医在几个孩子身上先试了旱苗法,两个孩子都如愿发起烧,打起了摆子,一切症状都附合。永璇却始终没什么反映。太医们急啊,怎么可能没反映呢,又等了一天,永璇还是一样健康活泼地吃吃喝喝,看不出一点病痛。
太医们收集众议后决定换成水苗法再给他种一次,结果还是相同。不过,那边被小心照顾的永琮却越发地不好起来,高热不退、呕吐行很剧烈。太医们无暇他顾,又一心扑到病情不稳的永琮身上。
解禁的那天,皇后率领众妃在外面心急如焚地等着,乾隆也闻讯而来,最后等出的结果却让众人心惊,让乾隆和皇后如浸到了冬日的湖水中。太医们趴跪在地不敢抬头:“回皇上皇后娘娘,八阿哥和四格格都挺了过来。只是……只是……七阿哥怕是不行了。”
如今他们更不敢回报说八阿哥什么反映也没有,好吃好睡地这么多天。那样两宫主子怕是要将他们这群庸医活吃喽。
皇后吃惊地张口,步子不稳地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一旁的娴妃忙扶住。乾隆上激动地前一步,一把拎起首领太医的领子,嗓音低哑地问:“你说什么?!”他怎么敢,怎么敢说!“那可是朕的皇子!皇后把他健康地交到你们手中,结果呢,你敢说他不行了?你怎么敢!”
龙颜大怒的模样把众人都吓住了,本来乍闻丧讯,还没被砸醒过来,这一下更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说。到是有胆子小的妃子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
已经怔住的富察氏听到哭声,仿若才从怔愣中明白过来,一把甩开娴妃和宫女的手,冲到太医面前,本来柔美的脸上表情扭曲,却在一个劲地掉泪,疯了一般地摇晃精神紧绷到极点的太医,“你胡说!本宫的永琮好好的,你快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呀……”摇着摇着,她手上也没了力气,就这样昏死过去。下面的人此时更是乱成一团。
乾隆一见皇后如此,反到渐渐平静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来人,把皇后送回宫,再派个太医去照顾着,把小八和四格格都抱回各自的宫中吧,朕得空再去看他们。”又向着跪在地上直不敢抬头的老太医们说:“都先起来吧,把眼下的事都做好,你们的功过朕给你们记着,容后再算!”说罢就扬长而去,背影很是落莫。
纯妃嘉妃两个当娘的是心急如焚,得了特赦匆忙去接回孩子。
这厢独自走了的乾隆并不好受,即使只见过几次,那毕竟也是他的子嗣。还是皇后的嫡子,生下来身份就比别的皇子高出一节。虽然还没长大,软软的一团看着也挺可爱的。
为了幼子的早夭,乾隆整个人都消沉下来。本就因爱子不在家,心里不快,这下连膳用得都不到平日一半了。吴书来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好啊,宫里一堆的事,皇后因丧子之痛病倒了,皇上又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唯一能压住阵角的太后娘娘又不在宫中!
他也不想这时候打扰万爷,可是不得不顶着各方压力来向皇上请示:“万岁爷,七阿哥的……丧讯要不要吱会太后娘娘一声?还有……七阿哥的葬礼要怎么办?”内务府总管大臣来保都快愁死了,他被皇上罚了没多久,又要操办这种白事。上面还不给示下,他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乾隆毕竟是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过,这点事与之前的相比,还不能击倒他,没一会儿就收敛起情绪,淡淡地说:“让内务府按照郡王礼下葬吧,皇后心里不舒服,锁事别去打扰她。就说朕说了让她安心养病,孩子以后还会有的,让她不要多思多想而伤身。宫务就由嘉妃和娴妃她们多帮衬些。再去内库取两株千年人参送长春宫去。”
“太后那里,先不要说,按照行程,他们应当是刚到泰陵,何必匆匆赶回,那消息就和下次的书信一起寄过去吧。”吴书应了一声,下去传旨。
‘循理安舒曰泰,临政无慢曰泰。’雍正皇帝整顿吏治、清查亏空、设养廉银,杜贪贿行、严惩腐吏、重农务本、八旗改制,满汉一理,他稳定了社会秩序,发展了生产力,使国家现出国泰民安的繁荣景象,为现在的乾隆盛世的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他的陵寝用泰字命名是极恰当的。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过长5公里的神路,永珹就跟在太后边,祖孙两人亲自用脚仗量了这片通往雍正帝陵寝的长路。一路上的建筑都巍峨雄伟,气势逼人。文臣武官安静地走在后面。太后严格按照祭祀的礼仪一步步完成。永珹也执子孙礼扣叩拜。足足用了三天时间,冗长的礼仪才算完,累得永珹再也不想动。
晚上,他躺在行宫的大床上,眼睛盯着床顶,明明很累却睡不着了。离开紫禁城,快有20天了,不知那里的一切是不是还是原样。额娘现在都围着小八转,再也不用总是盯着他。皇阿玛还是常常扳着脸,大臣们不辩喜怒不知圣意,总是战战兢兢。永璋苦恼着总也写不完的工课,赵嬷嬷每日要去他的寝宫各处检查三遍,对着宫女太监们总要唠唠叨叨……就连总是用眼角看他的小五,他都想到了。
过了一会儿,永珹才发现重点——原来他是想家了。他在那个本来以为会避之唯恐不及的皇宫生了根,这个时空他所有的家人熟人都在那。几日不回,就会想念。永珹为自己有了这种情绪而淡淡讶异,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窗外的月光皎白明亮,照着窗棱也跟着踱上一层银光。
乾隆看仰头看着那轮明月,心事重重。皇后丧子,动荡的不仅是后宫,还有朝堂。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后宫和朝堂却紧密相连,因为他每一个妃子的父兄母族,无一不是朝庭大员。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若是处理不好,就可能埋下隐患。
朝中早有人对于皇后无子颇有微辞,现在小皇子又夭折了,少不得又是一番唇枪舌战。皇后的母家富察氏一门忠烈,家风严谨,教出的也都是栋梁之材,乾隆都有大用,他不得不安抚,又要平衡其他大臣们的怨气。即使是身为皇上,恩威并施下来,也是身心俱惫。
乾隆再看看那轮圆月,忽然想像小四儿曾经对着月亮唉声叹气的小样子,在乾隆皱眉时,小孩儿放在他眉间带着孩童温热的小手。他冷硬的眉眼淡淡地柔和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善于察言观色的吴书来还是捕捉到了,他适时是轻声建议:“主子,午时了,该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永珹刚醒,就听到外间忙乱,小福子急急地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地上,“主子,京城传来消息,说七阿哥薨逝了!就快下葬了,等着咱们回去呢!”
永珹惊讶,他到是忘了这事,好像是富察皇后的两个儿子都没长大,没想到这么早就去了,想到在宫宴上看到奶娘抱来的小婴儿,永珹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悲伤。到底是物竟天泽,还是事在人为?皇家的小孩死亡率怎么就居高不下呢!
永珹急问:“皇祖母她知道了?”小福子点点头,太后说让您尽快收拾,咱们这就起程。
☆、第45章
一行人大张旗鼓地起行,仓促地回程,太后圣驾到达紫禁城,也正是七阿哥下葬的日子。太后回宫,后宫众妃总算有了主心骨,乾隆这些日子国事家事两重压力,这下也松快不少。
虽然已经预料到宫里必然气氛低弥,可是当小孩看到乾隆疲惫中略带憔悴的样子,他心里也变得酸酸的。身为皇上为什么要称孤道寡?因为在成为皇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只能一个人高高在上,整个国家的决策集于一身,身系万民,不再有私事。遭遇丧子之痛时,连给他修复的时间都没有,虽然不一定多宠爱,毕竟家里没了一个孩子,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站在旁观的角度看,永珹对乾隆是敬佩的,若是换成了他,怕是做不到这样波澜不惊,从容有度。
回到上书房,永珹在蔡新师傅连珠炮式的提问下,表现优秀,幸存了下来。他在师傅赞许地点头后,呼出一口气。暗道:宫里这些大佛,他各个招惹不起,刚刚师傅的眼一瞪,差点害得心理素质不错的他忘词了。
乾隆正在看四川军报的折子,不经意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是熟悉亲切的味道。精神一振,向一旁的近侍投去询问的眼神。吴书来上前一步,给出了乾隆已然猜到的答案:“皇上,这茶水是早上四阿哥命人送过来的。”
乾隆淡淡地‘嗯’了一声,嘴角因心情大好而扬起,泄露了他的情绪。吴书来暗暗纳闷,同样是竹叶上的露水,怎么四阿哥亲手采集的和下人们采集的效果相差就这么大呢。
下了学,永珹的脚步有些犹豫了。最近正是多事之秋,他去养心殿打扰不知是否不妥。正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遇见了养心殿陈公公。陈桂小跑着上前,“四阿哥,您放学了,皇上刚刚还想您呢,吴总管让奴才来看看,把您接过去。”
的时逢夏秋之交,内务府昨日才派了一批新衣,这次因永珹不在宫里,样式颜色都是嘉妃亲自挑的,件件漂亮,就是清丽了些,再配上他精致的眉眼,真正是眉目如画,就这一天时间,永珹确定偷偷看他的宫女们数目相当可观。连今日上书房当值的师傅们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乍一进养心殿的西暖阁,乾隆也看得一怔。又在心里暗自得意,朕的孩子理当如此。
乾隆放下公务,问他:“今日都学了些什么?有不懂的吗?”永珹把近今日的进度答了,又说些老师考教的他在宫外的自学情况。乾隆很满意,还鼓励他以后也要坚持,勤学不缀。永珹当然是虚心受教了。
乾隆这才把精力重新放在国事上。他这几日他累得狠了,常常观书待旦,第二日还要招见军机。他眉头常轻轻皱起而不自知。
永珹对吴书来吩咐几句,自己走到御坐后面。轻声说:“皇阿玛,儿臣给您按摩一会儿头,能松快点。”他不待乾隆答话,手指就力道适中地按到的皇帝的头上。永珹熟知医理,找准穴位自然不在话下,这两年又勤练弓马,手上的力度也足。所以没按两下,乾隆就觉到了其中的好处,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任孩子柔嫩的小手在头上施为。
乾隆被按得舒服,显些睡着的时候,吴书来端来一盅炖品。永珹亲手接过,笑眯眯地说:“皇阿玛,这是儿臣早上就吩咐小厨房炖的,虽然味道清淡些,滋补的效果却是极好,您尝尝?”
乾隆本来是不爱喝什么补品的,以前有妃子自以为是地送补汤过来,还被他申饬过。不过,儿子送的他又是一种心情,“恩,你还小,能念好书就是本份了,以后不用你操心这些。”话虽是这样说,却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乾隆还是把整盅炖品全都喝下去了。
永珹不经意看了一眼见底的碗,面上笑得愉快,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从泰陵回来后,好好研究了一番所谓的天花,惊吓地发现,那根本就是灾难,后世医学都功克不下的病毒,在这个时代只能叫做灾难了。而且现存这种种逗方法根本就不是多保险。病毒传播的速度又快又广泛,那种给小孩引种病毒的方法无异于往油池子里引火。没扩散得全紫禁城都是病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永珹这个人,从不自诩是正人君子,也不是有多少坏心眼的人。但是别人对他有一分好,他就愿意以十分去回报。这几年下来,乾隆对他的回护可谓有目共睹。所以不论乾隆是何身份,他都已经被这小孩给划分到了自己人的范畴。
得知乾隆在自己不在身边时,可能遭遇到危险,小孩想想都后怕。所以这碗所谓的补汤自然是加灵药的。同时送去慈宁宫的那碗,成份也是一样。太后和乾隆这两个长辈对他自是没话说,他也愿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去回报。
太医们后知后觉地发现,皇上和太后,身体越来越好,几乎不再生病,若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在两天以内恢复。这让太医们又是开心又是沮丧。这两位主子身体好,自然是大清国的福份。沮丧的是,身为太医,一身所学,却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最近这些日子,永珹下了学经常又光临太医院,陆院判见到他很高兴。有个悟性极好的孩子,掌握了大量的医学知识,这样的人在老太医们眼里,就像是不可多得的良玉,恨不得把一身才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