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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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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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张行天。”待小眼男说完,跟我握完了手,蒙古才不紧不慢的自我介绍。不知为何要叫他‘蒙古’,他的名字跟蒙古一点儿都不搭界。难道他是蒙古人?但看着也不太像。
“多妞儿!”轮到我自我介绍了,然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他们意外的神态,“姓多,名妞儿!”
“还真叫妞儿啊,”朱投带头笑起来,“这名字好,听着真有股味儿。”
待八点整宁晖进入会议室时,我才发现我跟他们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宁晖竟然也穿着便装。他先问朱投在笑什么,接着目光落在我身上,“都认识了吧?”
我不确定宁晖是在问我,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朱投笑嘻嘻回,“宁队,跟着您出了这么多回任务了,今儿第一次能遇见个女队友。您快批评批评蒙古,笑得眼都快见不着了,一点气节都没有!”
我身旁的封一平一声嗤笑,手插在裤兜里臭着朱投,“我看眼笑没的是你吧。”
“我眼睛小,”朱投为自己辩护,“别说笑了,说话说急了点,眼就成缝了。但蒙古不同啊,他一双眼多水灵多大。”
我很意外,意外于这帮人的活泼,真是难以想象那么阴郁沉默的宁晖带的兵竟然是这样的。
宁晖丝毫不理睬他们的插科打诨,径自来到会议室一端的控制台,低头咔咔按着鼠标。封一平走到窗边,刷的一下将窗帘拉上。随着室内光线变暗,投影屏上一张照片渐渐清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连朱投也敛声屏气起来。
“照片上的人姓古,”宁晖一手插兜一手捏着遥控器指了指屏幕,“叫,古蓓薇。”
三个男人放轻动作随意坐了下来,我愣了,这就开始了么?封一平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拉开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不待他向我示意,我便屈身坐下。
果然这样就开始了。。。
宁晖的任务布置会议也是这么的,呃,我不确定能不能说与众不同,但至少与我之前参加的那些都不同。

十分的不同。
老队长布置任务时一般喜欢以国际形势为开场白,什么美国又怎么咄咄逼人了啊欧盟又挤兑咱了啊小日本儿又犯贱了啊南海又开始不太平了啊等等等,“所以啊,同志们,”一般老队长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挥手,然后才继续,“这个任务的圆满完成至关重要!”不得不说,老队长讲话挺有鼓舞性!一般参加完会议之后,即便错过了饭点好久,大家也腿不酸了肚不饿了精气神全饱满了。

突然宁晖的声音停了下来,我立时回神,看见他淡淡的瞟了我一眼,继而抬手按了一下遥控器按钮,画面滑到了下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跟第一张应该出自同一时候,都是旅游时拍的留恋照,只不过人物离镜头更远了些,所以后面的景物呈现得更加清楚。远山一片群山绵延白雪皑皑,我认出来,是长白山一景。之后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叫古蓓薇的人的面部,精度不太够,五官看不真切,但觉她个子应当不足一米六,一头长卷发,玫瑰色大框墨镜几乎遮去了大半个脸。
“我们这次的任务,”宁晖直切重点,“就是护送她去一个秘密地方。”
此言一出,室内更加静了,除了电脑风扇声和投影机运行声。良久,朱投按捺不住先行发声说,“不是吧,宁队,这就是任务?”看来,跟他们平时执行的任务难度来比,这个任务可以用小儿科来形容。
我此时有几分明白为什么他们此次要招女队员来协助,只因要保护的人是女的。
“我先介绍一下古蓓薇的背景,”宁晖没理朱投的疑问,又抬手一下,一张标准军官证件照出现在屏幕上。
披散的长卷发已经在脑后扎成马尾,鬓角耳边一丝乱发都没有,额头光洁饱满,两眼非常有神,鼻梁挺直,只是两腮腮骨较宽,为她增添一股硬朗之态。看上去年纪似是不大,皮肤紧实度和血色都不错,不过颧骨处肌肉有些下垂,年龄应当超过三十,且不到。。。考虑到这,我微有迟疑,我无法有把握的猜到她年龄的上限值。她肩戴文职肩章,没有穗,是一般的文职干部。
一张证件照,透露出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但是,我觉得这个人的面貌好生熟悉,似是在哪里看见过一般。
宁晖继续介绍,“古蓓薇,女,年龄四十九,属陆军某部医院,精神科军医。。。”
“拍这张照片时,她多大?”蒙古突然出声打断了宁晖的叙述,看来对她的保养持有惊讶的并不只我一人。
“去年。”宁晖似是料到会有此一问,也并不介意自己的介绍被下属随意打断,接着淡淡一笑,“那时她四十八。”
“啧啧!”朱投摇头赞叹了一下,接着看了我一眼。
我没接腔,我脑子里有一系列的问题,分别如下:
1,为什么一个部队医院里的一名普通医生,会得到特种大队的特别照顾?
2,她要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地方?
3,去做什么?
4,难道有危险?
5,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从而值得大队出动陆地之狼这样的精英?因为据我所知,培养一个‘陆狼’所消耗的国家资源,可比培养一个军医要多上许多倍。
怀揣着这些疑问,我静候宁晖的下文。

“同时,古蓓薇也是特种大队心理辅导教研室主任。”见无人再有异议,宁晖继续介绍,“接下来的任务期里,请大家尊称她为古主任。”

听到这里我便想了起来,我之前确实是见过这个古主任的,不过不是真人,而是照片。





☆、第 7 章

特级加密的任务!

在回忆照片细节之前,我想我应该花点笔墨来描绘一下岳教官其人。

岳教官——在前文略有提及——是我的心里辅导医生,同时也是心理辅导课程教官。每次出完任务归队时,三到七天内,队员们都需要接受一次心理辅导教官的考察。在确认队员的心理没有被所执行的任务消极影响后,由教官出具合格考核报告上报大队,归入个人档案。
插叙一下,东辰就是因为一次任务后心理考核没达标,甚至被发现了危险的隐在状况,才被大队劝退的——这是我后来从宁晖口中得知的细节。东辰后来的去向我没有打听,我想,那不会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故事。
记得第一次步入岳教官的办公室时,我很紧张。我可以徒手制服持枪歹徒,可以单人同时干趴下三个健全的成年男人,可以负重行军三十公里后再爬铁丝障碍十五个来回,可以毫不犹豫跳腐植坑,可以五分钟强记地形并以不到百分之五的误差绘制出来,等等,但我没法确保我内心是否健康。没法确保,我的内心是否有黑暗变态的、连我自己的主意识也觉察不到的潜意识存在!而这些潜意识极有可能会被心理教官挖掘出来并无限放大然后写入报告中去,从此否定我之前的种种努力和受的种种苦。
我将我的敬畏和紧张全部写在了脸上,所以岳教官对我微微一笑,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那把椅子请我坐下。椅子很柔软,很舒适。接着岳教官将我的履历表盖上,似是随意的往桌角一搁,双手抱头向后一靠,并对我说,“别紧张,咱们就随意的聊聊天。”

那张照片,被夹在明净的玻璃框后面,端正的放在岳教官身后的书架第二层里。

照片是合影,应当是某个庆功会或某个集体活动后的留恋,岳教官站在第二排中间略偏右的地方,他的左前方、也就是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站着古主任。照片里古主任的脸上的表情远比此时宁晖演示的这张丰富许多,她笑得很灿烂。
为什么我会对这张照片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平时训练的结果,看照片识别人物特点等是我们必训的课程之一;二是岳教官的书架很花哨,着实吸引了我不少注意力——他的书架里除了专业书籍和那个相框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杂物,八音盒,小盆景,瓷质小装饰等等,
看见我探寻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岳教官没有打扰我,只是笑得非常淡定笃然。“是在看照片么?”一刻后他突然问。
我点头,收回目光。
似是看出我的惊讶,岳教官继续道,“这是心理学一个有趣的小发现,对人类而言,另一张人类的脸最容易吸引他的注意力。”
“所以,您特意放一张照片在书架里?”我问。
“不止!”岳教官答言,“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事物,都是我特意摆放的,包括你坐的那把椅子。”
“柔软舒适的椅子容易使人放松戒心。”我极快的接,我很想在这个掌控我前程的教官面前好好表现。
岳教官继续笑着,“光靠一把椅子,是不够的。”
后来岳教官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与我做讨论,而是把话题转回到照片上,“你注意这张照片的时间,比其他人都要长一些,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么?”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答的,“照片里有个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我又很确定,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古蓓薇。
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我会与这个第一次见就觉得面熟的人再有交集。但是更让我惊讶的是,那次和岳教官讨论照片是在四年前,和现在屏幕上这张拍摄于去年的照片相比至少有三年的时间差,但我非常肯定的是,那时的古蓓薇看上去比现在老了许多。
她这不是驻颜有术,而是‘逆’颜有术。。。

~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幻灯片又跳过一张,出现一张航拍的风景照,也迫使我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眼前的屏幕上,“。。。这里。。。”说完,宁晖扬了扬手,问,“谁认出来了?”
绵延的山,皑皑的白雪,山顶凹陷似碗,积满了因反射天光而呈现湛蓝之色的水,这是很明显的属于长白山脉的地理特征。但大家都谨慎起来,没有人立时回答这个提问。宁晖不会故意这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他又环视了我们一眼,目光一一扫过。
坐在我身边的封一平开口道,“是长白山脉的某个山头?”
宁晖点了点头。我一愣,答案原来就这么简单。但他再补充,“这是银笸箩山,”边说幻灯片边跳了一下,出现一张卫星地形图,他用手点了点图中某处,“比邻小白山,具体位置在这里。”
看着地形图大家陷入了沉默,点状国境边界线提示着,这个银笸箩山坐落于朝鲜境内。
原来这是一个越境任务!
“任务预计时间为,11月20日至11月23日,一共四天。”宁晖总结,“任务分两步,第一步,就是护送古蓓薇前往位于朝鲜境内的银笸箩山。”
大家都专心等着,却好一阵没听见下文。性急的朱投忍不住出声询问,“第二步呢?”
“第二步是,”宁晖迟疑了一下,“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我会将指挥权转交给古蓓薇,由她来指挥第二步行动。”宁晖的犹豫我不知道别人是否有注意到,但我确确实实注意到了,那是不确信的一下迟疑。
这番话显然让大家非常吃惊,封一平还追问了一遍,“转移指挥权?”
“是。”宁晖平静的回答。
我看见封一平他们三人很快的做了一个视线交流,有疑惑、不解还有若干逆反情绪。任务中途转移指挥权,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经历过,但我真是第一次遇见。而且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指挥权的转移是一项任务执行时的大忌!它意味着一个队伍将有两个可以发号施令的人,这极易引起争执和分歧。任务过程中,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全队带来极大危害,更勿论问题出现在身为全队灵魂的队长身上!
“接下来是提问时间。”宁晖一扫室内,尤其着重看了封一平一眼。
封一平果然提出一个问题,“宁队,这个任务保密等级是?”
“特级加密!”宁晖此言一出,我忍不住稍稍坐正了一下。

我出过的任务一般为一级和二级,特级的都没做过,更别说这个特级加密了。但我知道曾有这么一支队伍,执行的是一个特级加密任务。任务失败了,所有队员没有生还。之后,据说——我只能用这么模糊的词语,因为我确实没法确定它的真实性——那些牺牲的队员档案都被注销,以失踪论处,家属连正常的那点抚恤金也没拿到。
军人的牺牲,实在是大得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但,让我惊讶的不是任务等级,而是‘这个任务’的等级。因为即便是越境任务,单把一个大活人带到接壤的另一个国家的某个地方,实在没多大难度。那么,为这个任务定性的关键,便是那个‘任务的第二步’了。。。
宁晖移交指挥权后会发生什么?我想象不到。我相信在座诸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困惑和疑虑,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任务有两个诡异之处我理解不了,也分析不出缘由,首先,为何身为心理医生的古蓓薇,或者说,古主任,要前往那座属于长白山脉的一个山头?其次,为何后期指挥权要转交给一个心理医生?!
但我没有把疑问问出,因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不是提出问题。

宁晖一手撑在控制台边,一手插进裤兜,随意看了看,问,“还有么?”
“我有一个!”朱投发了声,但却将目光转向我,“我想问一下,进队后妞儿的位置是什么?”老实说,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自己也想知道。
宁晖看了我一眼,我静静回视。我想,既然他都把我招入队了,自然对我的特长有所了解。“突击手,”宁晖的安排果然如我所料,他继而补充,“第二突击手。”
朱投和张行天都古怪的笑了一下,我正奇怪时,封一平回头冲我微笑,“以后多多协作吧,妞儿,我是第一突击手。”说着还跟我握了一下手。
朱投站起身来,隔着办公桌朝我伸手,“我是爆破手。”
接下来是张行天,“我是队医。”我忍不住一乐,我知道他的外号的来由了。
跟着,我就笑不出来,我想我的笑容也因僵硬而古怪起来。因为我察觉,我们这个队伍没有设联络员的位置。。。
又等了阵,无人再有问题提出。宁晖用控制器关了投影仪,封一平走到侧边打开了窗帘。
即便是阴郁的雨天,但窗外的自然天光仍带给我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刚才的那些不合常理的猜测和疑虑都不再重要。
“大家先着便装,装备在沈城领取,”宁晖最后吩咐,“20号早上七点整在江东机场集合。”这句话让我又是一愣。江东是S城的民用机场,但看旁人全都欣然领命毫无半点疑惑的样子,我猜,这应当是他们平常使用过的集结方式之一。

任务在两天后,这两天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开始袖着手四处溜达,和一些以前合作过的队友们抽空吃吃喝喝过得好不快哉。其实现在回忆起来,我本应该把这些时间花在更有用的事情上面。

~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也就是翌日清晨就要出发的前一天,宁晖再度拜访,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我刚做完一套常规训练,浑身臭汗准备洗澡,脖子里还搭着条毛巾。他将信封递过来,说,“这是机票和信用卡,有什么私人物品需要采办的,直接刷卡。”继而他不顾我堵在门口,手一撑将门推开跨了进来,回手将门关上。
我忍不住忐忑,快到饭点了他不走,是想我请他吃饭么?边想边打开信封抽出机票瞄了一眼,S城到沈城的直飞,经济舱,时间是早上八点。
看来最近大队经费比较紧张。
“多谢!”我抬头,却见宁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欺近一步,极快的。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微微猫腰,双手握紧成拳,揉皱了手里的信封,这是多年训练后的应激本能,继而我直立身体恢复正常姿态。正待为我的过度防御紧张之态说一句自我解嘲的话时,宁晖又欺近一步。我没再躲避,只是略带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他上次没试探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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