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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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之光-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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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适时开口询问,“宁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边说,边朝宁晖右边瞄了一眼,古蓓薇落进我的视线。我不由在心中微叹,看来宁晖还是不信任古蓓薇,他刚才那一系列的面部表情都清楚的表达了他的疑虑。

“我只是在想,我们或许可以用反推法来论证一下我们是不是身处古主任所言的‘高维空间’!”宁晖缓缓开口,“假设,我们先假设一下,高维空间确实存在,且,我们被困于此,那么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古主任,身为四维空间的我们,是如何进入到这个象征高维空间的通道的呢?”

“从理论上来说,即便高维空间真实存在,我们也不可能直接进入。”古蓓薇很快回答,“但是,我不妨打个比方来说,还是那只蚂蚁,它在平面上前后左右的爬行——我们都知道,这是符合它的维度的二维运动方式——但它不能做垂直于它身体方向的运动,也就是高度空间的位移。可是,假如蚂蚁无意中爬进一个垂直运行的电梯而电梯此时往上运行了一个楼层呢?蚂蚁就可以借助电梯的帮助,从而进行了第三维度,也就是高度上的,运动。”

“也就是说……”宁晖突然有些语拙起来,凝眉许久没有续话。我很想知道他想说什么。

又过了一阵,古蓓薇接了宁晖的话头续道,“也就是说,第一,异维空间之间不是毫无联系,现在世界上存在很多难以用现代科技来解释的特像或许便是佐证;第二,借助于某种手段,低维进入高维不是没有可能性,而且,这种‘穿越’总在不知不觉中进行。”

说来说去,又说回到了这类高深莫测的理论上面……
我忍不住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

~

不单是我,显然宁晖也被这番虚幻莫名的理论弄得有些焦虑,他在空处来回的踱着步子,啪嗒啪嗒往左,又啪嗒啪嗒往右。不知为何,我想起了那只被古蓓薇多次捉来当试验品的小蚂蚁,在纸面上烦躁的爬行,爬来爬去都逃不出纸卷形成的封闭空间。

我思绪未定,耳边的脚步声已然停止,宁晖站在我和古蓓薇面前,目光冷静而淡定。他沉声道,“不管怎样,困在这里不是办法,我们必须要找到出去的路!”

我很是赞同的连连点头。

古蓓薇点了两下头以后却问,“怎么找?”

“我有两个想法,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宁晖道,“首先,假如问题就出在我们身后的这条通道上,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依旧从通道找到出去的路?我认为是可以的!我们在某个时间点进入了通道,而在那一刻恰巧通道接通了高低维的两个空间,于是我们便被困住,那么,它至少表明了,这个通道是运动的,好比那载着蚂蚁的电梯!所以,只要我们不停的试,总是有机会在通道联通原来空间时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

闻言我眼睛一亮,这似乎是个行得通的方案!就跟电梯似的,往上运行了,不还得往下么?等回到原来楼层时,叮一下开了门,我们就能回去了!我欣喜异常,好似被困黑暗许久后终于看见了逃生出口指示灯一般。但是,这个欣喜在我看见古蓓薇端凝的面色时戛然而止。她几乎是严肃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建议。

“这个脱困方式成功的可能性,”古蓓薇如是叹曰,“渺茫得如同买彩票中头奖一般……哦,不,,它比买彩票中头奖还低一千倍,一万倍……”

“为什么?!”我听见一个尖锐女声失望而愤怒的追问,几乎不能接受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不管怎么说,难道因为几率低,我们就一点都不尝试么?!”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低头,看着那根根修长手指心里激动渐渐平息。

“古主任说的对,”宁晖道,“希望确实很小,因为我们压根不知道通道运动的规律。也许等一个小时就能回到原来空间,也许要等一个月,一年……”
“这是在完全的依靠运气,所以,我的第二个想法是,”顿了顿后宁晖再续,“我们应该避开这条通道,另外找一条路。”

几乎在他话音刚落时,我便忍不住喜极而低呼,“密道!那条密道!”

就是那条藏在铁盖下的、通往衣冠冢的密道!沿着它抵达衣冠冢,然后从另侧悬崖跳下去,泅过水沟,上几步台阶后便能到达第二条密道,即那个偷袭了我们的日本人逃走的密道!从那里,可直通我们遍寻而不得的始发洞穴!

之前被那所谓高维空间理论弄得一脑子浆糊,我竟然忘记了还有这样一条通往外界的路!

古蓓薇先是有些不解,在听完宁晖的简短解释后也面露释然表示了赞同,“这个方法比前一个可行得多!我们可以先从那条道走走看,要是不行,再回通道碰运气吧!”

要是不行……

说实话,我的积极性又被这几个字打击到了。估计科学家说话都这调调,什么可能性都有,就是什么确定性都没有。

心动不如行动,我们三人立刻背起各自行囊,宁晖领路,我押后,护着古蓓薇踏上了尸池边上石台。不知是谨慎还是为了照顾古蓓薇的脚程,宁晖走的速度刚好,古蓓薇跟的毫不吃力。可是没走几步,古蓓薇突然低呼了一声,随即停住脚步。

我上前一步,搀扶住她,问她发什么什么事了。古蓓薇回头对我露出苦笑,道,“头灯没电了,突然这么一黑,吓了我一跳。”

走在最前的宁晖回头望我们一眼,随即下命令道,“妞儿,把你的头灯给古主任。”我应声摘下自己的头灯,递给古蓓薇。她起先想推辞一番,却听宁晖再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小队继续行进,我暗测着大致距离,好像再走几步,便是我们掩藏封一平的地方。

那里也是先前发现两具尸体的地方,而且距离密道入口直线距离最短。我记得尸坑内周遭的干尸被我们踩踏过,显得颇为狼藉可怖,但却是最好的记号。

为了节约光源,我没有使用手电筒,只是踩着古蓓薇的节奏跟进。所以我能借到的,只不过是古蓓薇的头灯而已。它发射出的光被端正投在古蓓薇身前一米左右距离,稍带着照亮了石台两侧的景观。

不知为何,又走了不少时候,带路的宁晖却一直没有停止的迹象。难道我的感觉出了错误?

宁晖终于停了下来,拧亮他的手电开始打量四周。随着手电晕黄的光圈,我的目光掠过一具具干尸,一张张肌肉萎缩得只剩一张皮的脸,空张着的嘴似乎在呐喊悲鸣,塌陷的眼窝亦曾留下绝望的眼泪,手指如枯枝,或蜷缩在胸前或伸向天空,或断,或离……

只是,它们都保存完好,没有一丝新近被外力所破坏的痕迹。

我有些茫然,问,“还没到么?”

宁晖摇了摇头,“有些不对劲……”

“什么?”古蓓薇追问,边四下里看着,“哪里不对劲?”

“是……”我不由抢在宁晖回答之前追问,“早应该到我们之前来过的地方了是么?”

我很想听见宁晖否定我的猜想,很想听他告诉我,我的感觉因黑暗和困乏而发生了偏差,但他轻轻‘嗯’了一声,复续道,“我之前数过步子,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那里一百步了。”

“哟,是不是看漏了……”古蓓薇小心猜测,跟着便自我否定,“这,也不太可能……我一直都看着呢,你们肯定也是。我们三人六双眼睛,怎么会看漏?”

古蓓薇说得没错,这样紧张的时刻,我们怎么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该怎么办?

宁晖随即做出决定,继续走,继续找,我们之前留下那么大片活动痕迹还有包括封一平在内的三具尸体不会也不应该凭空消失!对于宁晖这一看法,我并不十分赞同,连那么大片林子都会消失,又何消说我们几个人留下的几个脚印?但我没有将我的意见说出来。这个时候,士气是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

黑暗中,我们三人的脚步声被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还激起了隐隐约约的回音声响。为了便于发现痕迹,我打开了手电。电池即将告罄,时明时暗的,将我身前古蓓薇的背影映照得莫名诡谲。她似是消耗过多的体力,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步伐也越来越踉跄。

别说古蓓薇,就连我也觉得疲惫极了。我反手从包中抽出水瓶,仰脖灌了一口,喝完后摇了摇瓶子,似乎只剩了一小半。本想从古蓓薇那再要一瓶,忽想起断崖下的水很新鲜,不如到了那里再做补充。鬼知道我们会在这破地方困多久,还是尽量不要动我们的已有资源比较好。

似是被我的喝水声音惊扰,古蓓薇回头看我一眼,然后嘟囔,“哎呀,我也渴死了……”说着,停了脚步准备将自己的背包取下来。

我上前,伸手扶住她的包,道,“您是要喝水么,我来帮您掏水瓶。”

她摆摆手,坚持将包取下往地上一扔,就势坐了下去,回道,“正好休息下,累得不行了,走不动了……”说完扬声换了宁晖一声。

宁晖应声回到我们身边,他亦掏出水瓶,拧开瓶盖的时候道,“休息五分钟。”

“五分钟可不够,”古蓓薇立时提出异议,她抬腕看了一下表,然后将手一抬,送到宁晖眼前,“十点了,保守估计就算现在是上午十点,也距我们进洞过去了整整25个小时。”

这25个小时里我们的行军几乎没有停止过,一路受攻击,被惊吓,连连折损人手……
5分钟的休息时间确实太苛刻……

可是……
我看看周遭,脚下只有20公分宽的台阶还算平整,一侧是尸坑一侧是石壁,此处实在不是休息良地,总不能躺进干尸堆里去吧。

宁晖慢慢喝着水,他比我更节约,几乎只是润湿了一下喉咙和嘴唇便将水收好。

“再往前,会是哪?”我问。
宁晖摇了摇头。

“这个池子看上去像是闭合的,”古蓓薇插口,“我觉得我们很可能会绕一圈又回到刚才那个平台,只是,不知道这个池子到底有多大。”

“应该不会太大,”宁晖赞同古蓓薇的推测,转而下着定论,“应该很快便能看见平台了。”

“是么?”我心里半喜半忧,喜的是,还好没出事,忧的是,怎么又要回到原地了呢?我实在是厌倦了总在原地转来转去这种感觉,像是被困的野兽,早已精疲力竭,急需一个出口却不可得。

“古主任,再坚持一下吧!”宁晖给古蓓薇打着气,“要是我们真的回了平台,就……还是,在那里休息比较好。”我听宁晖语气,似是中途变换了一下,不知道他本意是什么,也许很关键,但是我没有精力再深究了。

接下来的路程中,宁晖帮古蓓薇背着包,我在她身后不时照应,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我听见宁晖的声音,“嗯,我们果然回来了!”

我偏头,从古蓓薇和宁晖的身体空隙往前看,果然看见那石质灯柱。它落在宁晖的手电光线中,像是一个带着帽子的矮人。

~

踏步上平台,隔着厚厚的鞋底,也能感觉那石质地面的触感。我们三人起先都没有说话,古蓓薇看了看宁晖又看了看我,在与我视线交流时,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啪嗒一声响,那是宁晖取下了他的背包丢在地上,然后他像第一次来这里一般慢而慎重的举着手电在平台中游走一圈,最后站在平台底部对我们说,“等下就在这里休息。”这里就在石壁底下,便于防守。
古蓓薇拖着步子走过去,先靠墙坐了下来,将两条腿伸长,然后发出一声长叹。
“要是饿了,就先补充点饮食,要是不饿,现在就铺睡袋吧。”宁晖继续吩咐,“等下古主任你睡里面,挨着墙,妞儿你靠着古主任睡外面。”
我接着问,“那你呢?”
“我守夜。”他淡淡回,“休息八小时后再行动。”
“哟,宁队,你一点儿都不休息可不行!”古蓓薇提出反对意见,“还是我们三人轮值吧。”
我表达出与他二人都不同的意见,“让古主任休息就行,宁队我和你来换班。”
“不用!”宁晖来到石壁上那个约莫三尺高的洞边,举手电朝里头照了照,回头续道,“我在这里坐着靠一靠就好,你们早点休息,不要浪费时间了。”
我想劝,张了张嘴,还是将话吞回肚里,古蓓薇也没有再坚持。大概是真的累坏了,我帮她将睡袋铺好后,古蓓薇便钻了进去,不一阵就发出熟睡的呼吸声。这个声音极有感染力,我立时觉得眼皮发涩。

闭上了眼,却没能立时睡着,这短短一天经历了如许多惊心动魄莫名诡谲的事情,我脑海翻腾着,思绪实在难以平静。
耳听宁晖轻轻坐下的声音,他翻了翻包,喝了点水,然后关上了手电。寂静随着那点微弱光源的消失汹涌而来,我们立刻湮灭在黑暗中。
我突然想,这么静的地方,和坟墓还真是相似啊。
一声清脆的‘叮’声募地响起,我眼皮一跳,想睁眼,忍住了。那是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宁晖吸烟解乏。稍后,烟草燃烧特有的味道便传了过来。

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境。

一场短梦,我惊醒过来,好长一段时间脑子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处何方,张眼看见的只有黑暗。
是天还没亮么?
我这样疑惑着,渐渐地,记忆复苏了……

我闭上了眼,暗想,还是抓紧时间再多睡会儿,宁晖还没通知我们起来,想必八个小时还没到。
几乎就在下一秒,我被一个认知骇得几乎跳起来!
古蓓薇好像不见了!
本应该响在我身边的属于古蓓薇的酣眠的呼吸声……消失了……
我立时拉开睡袋拉链,伸手摸向身侧,触手绵软,那是睡袋,再摸,便摸到封闭睡袋的拉链部位,它打开着,睡袋里头空无一人……
我本暗藏希望古蓓薇是临时起床去方便或者忙别的什么,但手下冰冷的睡袋内面告诉我,古蓓薇离开的时间可不短。张口想喊宁晖,却惊惧的发现,我连他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那一刻,我的慌乱无措难以言表。伸手拉开拉链,手些微的发着抖,钻出睡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把睡觉前搁在头边以备不时之需的手电揿亮。
东西都在,他们的背包、装备、食物和水……都在……
我心内稍安,他们不是离我而去,但随即记忆深处某个痛楚时刻被相似的感觉唤醒。

无助,被全世界所厌弃……
那时,我好像才刚刚三岁……

不是,那时我的确三岁!
我清晰的记得三根插在生日蛋糕上明晃晃亮着的蜡烛,分别是黄色、蓝色和红色。蜡烛滋滋而燃,因纤细而烧得极快,小姑——这个我平生最不愿回忆起的人——蹲在我跟前。她笑得美丽,却很勉强,说,“妞儿,来吹蜡烛!”
懵懂的我早已被蛋糕的奶油香诱惑得心痒难搔,于是立时鼓嘴朝那三根蜡烛吹去。
小姑却阻止了我,“先别吹,吹之前要许个愿!”
我依言闭眼,双手交叉相握。
那时许了个什么愿?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愿望尚未说完,便突觉小姑搂住了我,紧紧的,跟着我听见她的呜咽,“妞儿,别怪小姑,别怪……”

再后来……

我闭上眼,有微热的液体沁出眼皮,无声滑落。

极短时间后,我便收拾好我的情绪。灭了手电筒,轻手轻脚起身,另一只手中紧紧握住长刀,然后摸到墙角半蹲了下来。
黑暗中我静静等待。
虽然不知道古蓓薇和宁晖偷偷去了哪里,但,他们一定会回来,因为补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二人要背着我行动,或许是需要保密,亦或许他们在防备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继续躺在睡袋中。

不知多久过后,身边气流发生微动,有足音轻轻悄悄从远处传来——死寂如坟墓并不是一点益处都没有,至少无法掩饰哪怕只是转身、抬脚这样轻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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