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杉听着长卿的讲述,一边打量着四周,朝着前方走去。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呢,在那种情况下?
慢慢的出了山谷,本来要继续往前走的,却又停住了脚步,往旁边的悬崖瞟了瞟,若有所思。
如果是他,即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她安好吧!
眼中光亮闪过,他作了一个手势,“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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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正文完)
为什么所有的路总有尽头,所有的时光都会流走?
战烈望着那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而不断忙碌着的人,看她因为采药而在身上新添了划痕,看她因为包扎而撕碎了完好的衣裙,看她浅浅笑容,点点滴滴在记忆里封存。
如果可以,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心里想着,就把这样的深切的期盼说出了口。
“我们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吧?”
淇安转回头,安静的看他,少年眼里那样热烈的光彩,耀痛了她的眼睛。
她抿了抿嘴,终究只能无声。
而战烈,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归于沉寂。
“我错过了哪里?”是问她,也是问自已。
他错过了哪里呢?
淇安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开始在记忆里慢慢回想。
其实初见他,只是惊艳于那桃花纷飞里精致的容颜,和那样的繁华热烈里,无形蔓延的凄清。
以及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却毫无焦距。
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她,所以她虽是因为他而被掳走,却对他生不出怨恨。
或许在那一开始,就已经看透了他嚣张的外壳里,藏着最单纯易感的灵魂。
所以她防备重重的心,也从那最开始就没有设防。
她觉得,他和她是一样的人。
一路行来,她表面上走得潇洒自若,心里却已伤痕累累,所有明艳的笑容,掩不住灵魂深处的疲倦。
而他,视人生死如无物,挥手之间,可以倾覆所有他不喜欢的东西。如此任性,如此张狂,却让人能那么轻易看出,他心底的脆弱。
如果后来,如果他们还有后来的话,或许是另外一番光景。
只是,他们早已没有了后来。
“战烈,你要知道,我是希望你过得比谁都幸福的。”
什么也不能说,只有这句话,是她最真实的心意。
战烈垂眼去,乖巧的头,“好!”
不想让她为难,即使他明明知道,他的幸福,是她。
淇安正蹲到水边洗脸,忽然听到远处有些声响,她轻轻趴开了草丛,往外头看。
悬崖上下来几个人,最先到地的那一个,白衣黑发,英俊绝伦。
短短时日不见,他竟瘦成这样了。
淇安蹲在那里,鼻子酸酸的有些难受。
轩辕杉脚一到地,就四处张望着,神色凝重。
等到凤定轻五他们都下来了,轩辕杉作了一个分散寻找的手势,就向另一侧奔去。
淇安的手捏紧了杂草,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哽咽着唤了声,“轩辕!”双腿仿佛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
轩辕杉身子一顿,飞快的转过身来,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淇安!”他张了张嘴,惶然的奔过来。
“轩辕!”淇安喃喃的念着,泪光中,只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奔来,然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那怀抱如此温暖,淇安抱着他,连日来的担忧恐惧一起爆发了出来,“轩辕!”她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轩辕杉抱着她,像是要用尽一生力气。
他闭上眼,将头深深埋入她发里,心揪得发痛!他的妻啊,失而复得的那一半灵魂。
“轩辕!”淇安不停的唤道,轩辕杉不停的拍着背,将嘴贴到她耳边,“是,我在这里,不要怕。”
或许正因为越安心,才越能纵容自已的软弱。
淇安哭了很久,轻五看看那在王爷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的王妃,眼眶有些发红,却还强自嘴硬的低声对凤定说,“现在我知道小世子的哭功是遗传自谁了。”
凤定轻飘飘的看他一眼,“如果我们没找到王妃,你就会知道,你的哭功会比小世子还厉害。”
轩辕杉轻柔的擦去了淇安脸上的泪水,淇安想起刚才自已那场仪态尽失的大哭,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看了远处的侍卫一眼,轻轻推了推他,“我自已来吧。”
轩辕杉叹了一口气,吻了吻她的眼睛,手却坚定的继续着擦她眼泪的大业。
“轩辕,朗儿没事吧?”
这才把她最关心的一件事问了出来。
那时刻,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朗儿,就已经注定了对轩辕杉和宝儿的愧疚。只是她生而为母亲,对孩子的保护,已经成为一种本能。
所以看见轩辕杉迅速暗下来的脸色,她也只能拉住他的手,小声的说道,“对不起。”
轩辕杉摇了摇头,“我只要你活着。”
随即又补充道,“朗儿没事,只是你不在,两个孩子都不对劲,朗儿一句话不说,宝儿日夜都在哭。”
轩辕杉拉住了她的手,净说。我不想逼你什么,一点都不想。”
“哥,你的眼睛也太尖了吧,就只是这么一点点的犹豫都看出来了?”听到他的话,我心里没由来地松了一松,好笑地望过去,“你对我也太严厉了吧,你当我是圣人吗,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冷静到什么反应也没有?”
“呵呵,看到你紧张的样子,其实我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你在乎我。”展遥轻轻抚着我的额头,开口说道,“玥儿,你猜得没错,罗梓是为了我才留在展家的,他从荻桑国一路找来,找到了这里,因为那时时机还没有成熟,所以才留在这里。”
“我的本名,也就是在荻桑国的名字,是叫做?
动动手,动动脚,这个,好像是我的身体?
眨眼,再眨眼,我闭上眼,再缓缓睁开,这个,算不算是,嗯,投胎,或者,穿越?
身边有人的气息,我往边上望去,在我睡的那张红木雕花大床上,还躺着另一个女婴和一个面容苍白如纸的少妇。她才刚刚生产完的身子虚弱不堪,但仍难掩其仙人之姿,乌黑的发丝,琉璃般的眸子,精致绝美的五官,把我看得一呆一愣的。
“公主,动作要快啊,老奴也舍不得啊……可是,可是,公主……”
苍老的语调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我朝发声处望去,那是一个跪在地上的老嬷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泪水,她伸手抹了一抹,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声音绝望而坚决,“公主,若你狠不下心,那就由老奴来替你下手,一切的罪都由老奴来背!”
“我知道,嬷嬷,我知道。”我的那个娘亲轻轻地阖上眼皮,长长的睫毛上挂满泪珠,不住地颤动,可是一滴也没有流下,她抱起了我身边的那个女婴,那个不知是我姐姐还是妹妹的同胞,那双瞳孔无奈而怜惜地望着那个闭着眼睛的孩子,干燥苍白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婴孩的脸,“我只是想再多看看这孩子,以后,都看不到了。”
我的心不禁一懔,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云,把这孩子抱出去。”
“是。”话音刚落,就从门外掠进一名少女,容貌娇美,只可惜了她那淡漠的神色。
我的娘亲又伸手抚了抚那婴孩的脸颊,才把她递给了那名唤白云的婢女,抬头一字一句道,“白云,越远越好,把这孩子远远地送开,最好是离开这个国家。如果能把她托付户好人家那是最好,让她可以少吃点苦,可,可,若是……白云,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好好活着,清楚吗?”
“是,奴婢清楚。”
娘亲挥了挥手,白云微微福身,一眨眼便不见了。我不明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到另一个身穿绿衣的美貌少女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脸上的笑容甜甜的,跪下问安,“公主,奴婢把男婴带过来了。”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杨柳,把孩子给我。我抱到公主那边去。”老嬷嬷接过那男婴,向前两步,递给了我娘。“公主,名字是由你来取还是等将军回来……”
“呵……”娘亲低低笑了两声,充满自嘲的悲凉,“他连今天这个日子就可以不在,还会关心孩子叫什么名字吗?”她把躺在身旁的我给抱入怀中,轻抚着我的脸庞,泪水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我身上,“嬷嬷,现在琦瑾只剩下你和这个孩子了,嬷嬷,你说琦瑾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嫁过来呢?如果,如果让我重选一次……”
“公主,公主……”那老嬷嬷泣不成声,“老奴明白你的苦,老奴都明白,公主是老奴从小带大的,这些年老奴陪公主一路走来,老奴看得清清楚楚,公主……老奴知道公主舍不得小姐,可是依驸马的性子,若公主不生个男孩的话,老奴怕公主后半生的日子过不下去啊。”
娘亲的神色有那么一丝茫然无措,有那么一丝痛苦难耐,她怔怔地看了我好久,慢慢开口说道,“玥儿,就叫她展玥,娘的玥儿,娘的玥儿,你千万不能步上娘的后尘,娘会好好保护你的,保不了你姐姐,可还有你,还有你。”抱了我好一会儿,她又望了眼那仍然熟睡的男婴,神情恍惚地一笑,“那个男孩子,就取名叫展遥,遥远的地方……”
老实说,一醒来就在我眼前上演这么复杂的一出戏,还真是会让人头晕。前一秒我才刚替leader挡了那发致命的子弹,下一刻居然就变成个婴儿躺床上了。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估计就是那发子弹要了我的命。可至于为什么我在投胎转世之后还保有原来的记忆,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好不容易没有丢掉前世那么聪明的头脑,我就应该好好利用。
嗯,男婴换女婴,为了地位吗?唉,我娘看上去好可怜的样子啊,还有就是我那个无缘的姐姐。
啊?姐姐!我想打个响指,结果发现用这个身体来执行无疑难度太高,孩子孩子,他们在换的时候没有想到双胞胎问题吗?如果另一个女婴是我的双胞胎姐姐的话,那长大后不就有麻烦了?即使没麻烦也会有隐患的存在!
两个长一模一样的人……想想头就晕了,现在的情况是,嗯,我的母亲叫琦瑾,我的父亲应该是个将军,还有那两个丫鬟,白云和杨柳,我没看错的话,那两人的武功应该很厉害。白云性冷,杨柳性热。也就是说,除了我之外,只有在场的这四个人知道这件事了。
眼皮好重,不行了……我的双眼缓缓闭上,怎么撑也撑不起来,老天,小孩子的身体怎么这么容易犯困?我还没怎么想就已经累了。临睡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我那个睡得正香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被倒霉换来的哥哥——展遥!
该死!
婴孩的身体也太过不方便了吧!话不能说,路不能走,除了哭和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才一天的时间就快把我给逼疯了!
还有睡在我旁边的那个白痴展遥,一会儿吮手指,一会儿“咯咯”傻笑,一会儿竟然又大便了!天哪!我离他那么近,那股臭味最先污染的就是我的鼻子,谁来救救我啊!
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个对娘很忠心的老嬷嬷立刻了解了情况,很快地收拾好一切,展遥破涕为笑,我死死地瞪着他,臭小鬼,才第一天就让我闻你大便的味道,你给我等着。
话虽这么说,过了好一会儿,我也有想上厕所的感觉了,可作为一个文明人,我总不能像那小鬼一样说拉就拉吧!不能说话又不能走路,于是我也只有放声大哭,那老嬷嬷很快跑到我身边,仔细检查了一遍,神色疑惑起来,喃喃自语,“奇怪,没有啊……难不成是肚子饿了?可才刚吃过啊……”
笨蛋,谁肚子饿,我是想上厕所!想要方便!
为了表示急切,我哭得越发大声,可那笨嬷嬷一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乖哦,乖,我们的玥儿不哭,不哭哦。来,口渴了是不是?嬷嬷喂你喝点水……”
天要我亡!我是要上厕所啊,你喂我水干嘛!想让我更快地拉出来吗!
完了完了,婴儿的身体自制力本就不强,我认命地闭上眼:拉出来了。
除了第一天来时看到的那几个人,我很少看到其他人,娘的身体还很虚弱,一直躺在床上休养,照顾我和展遥的就只有那个笨嬷嬷。嗯,白云和杨柳偶尔也会照顾我们一下,但那是极少数的情况,她们更多尽的是护卫的职责。
真是奇怪啊,我娘再怎么不得宠也是皇室公主吧,堂堂的公主竟然只有这么点人伺候?我那老爹也太过份了!甚至我连一次都没见过他!这个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我说老天啊,我上辈子活得已经够花脑筋了,你就是不想让我休息一下是不是?
话说回来,我的娘亲真的是个很有才华的女子,她常躺在我和展遥身边念诗和弹琴给我俩听。展遥那白痴姑且不论,肯定是听不懂的,每次不是傻笑就是睡觉,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可我这个丝毫没有艺术涵养的人也不得不赞叹,真的很好听啊,才女,绝对是才女!只是琴声中的那种哀怨,是我永远也学不会的。
即使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众人也一直都不甚明白,展玥和展遥的琴艺明明都是由沈琦瑾手把手教的,可风格为什么会如此地迥然不同呢!
我想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我所处的周围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环境,可是,不能讲话就意味着不能问人,这个身体明显还不能自如的行动,我无奈地叹气,算了,还是等吧,等自己长大了再说。
一直到我可以说话后,我才知道我的母亲沈琦瑾是天下第一美人——皓月公主。皇室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嫁给了我的父亲展翼翔,那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天威将军。本可传作佳话的一段婚姻,偏偏造成了一对怨偶,直到沈琦瑾快要临盆的时候,展翼翔主动请缨驻守边疆,以此告知天下他对皇上当初指婚的不满。
哼,不满?他真不满的话可以别碰我娘啊!果然没有男人是不色的,垂涎我娘的美貌,碰了以后又后悔了,再来一个下马威,我决定坚决地鄙视他!
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展遥正好坐在我旁边,这一年,我们已经三岁了。他见我转过身来,正想对我笑上一笑的时候,我猛地扯住他的衣襟,凶神恶煞,“喂,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敢学我那个混帐老爹,对妻子始乱终弃的话,小心我阉了你!听懂了没?”
“阉?”展遥的眼珠子又大又亮,像黑色的琉璃般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
“我的意思就是你以后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很好很好,知不知道?”
“像对妹妹一样好?”
我眯了眯眼,难不成这小鬼以为自己对我很好?我正想再教教他怎样才算对我好的时候,秦嬷嬷,也就是我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站在远处叫我们,“玥儿,遥儿,这儿有刚做好的小点心,要不要过来吃?”
吃!当然要吃!
我立刻松开手,往嬷嬷的方向跑过去。
[正文:第二章 莘莘学子]
我问过母亲好几次,差不多的问题,无非就是关于爹是怎样的一个人。
每次这个时候,母亲沉默,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当然,那并不是她掩饰得太好,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的神色。想了一会儿,她说,“你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是的,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添任何感情色彩。
。展翼翔有多厉害我完全可以想像出来,百战百胜,勇猛威武。天威将军的名声实在太过响亮,甚至于在他娶了沈琦瑾,作了皇室的驸马后,依然还有很多人会尊称他一声“将军”,而忘了其实该叫他“驸马”才对。
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爹心中的不平我想我是知道的,任劳任苦地为沈家守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到头来,连婚姻都不可以自己掌控,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像爹那样才华洋溢,少年得志的将领必定是心高气傲,睥睨天下的。并不是他真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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