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的名声,料想嫡母孟林氏给她择夫婿的时候会多多考量,贞娘如何都不愿二姐那般,老实懦弱的被折腾死了。
中山郎不能嫁,孟贞娘笼在袖口的手攥紧,眼前是一株苍天大树,树冠遮挡着日头,轻风吹拂面纱,贞娘后背靠着树干,微微仰头,见四周没什么人,将面纱卷起,她那双秋水般温润的黑眸子渴望自由般的看向天空···她何时才可摆脱牵绊,获得她想要的幸福和自由,她只想做小富之家夫人,难道这是奢望吗?
贞娘无论如何都不愿为妾,好在孟家也算是诗礼传家,孟家小姐因大小姐汝阳王妃娴娘不愁嫁,孟林氏如何都不会顶着骂名让庶女为妾,这也是唯一让贞娘放心的一点,但嫁谁她做不到听天由命。
“主人。”
“走。”
“是。”
不远处的另一株树干后,一道丈青色的高大健硕的身影闪过,小草微微发出沙沙的响声,警觉的贞娘忙放下罩面的薄纱,却遍寻不到人影,“许是风吧。”
贞娘暗想想多了,云儿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太太在禅房同神尼谈论佛法,并没让七小姐在身边,奴婢悄悄的打听了,七小姐不见踪影。”
“她身边带着谁?”
“七小姐的贴身丫头红莲姐姐。”
“她是七小姐的乳娘之女?”贞娘秀眉微微皱起,孟惠娘怎么会没影?昨日听来的消息,最近她确实有些反常,身边的红莲频频出府,以孟林氏对她的宠溺,她完全可以不用隐瞒着,莫不是她打算做的事儿必须得隐瞒住孟林氏?
”九小姐真真是好记性,就是容妈妈的女儿,从小就被安排在七小姐身边,最最忠心的一个。”
闺阁中的小姐,有什么必须瞒着母亲的?贞娘有了大体的思路,听见清晰的脚步声,淡笑道:“云儿,再让我歇一会,一会我就去见母亲。”
云儿会意道:”奴婢的郝小姐,您都歇了好一会了,外面凉,一旦受了风儿,奴婢会被太太骂死的。”
“贞姨母?”
贞娘听见声音,含着惊喜的笑容,“嫣然,是你啊。”
李嫣然一身朱红色衣裙,肩头披着华贵的蜀锦披风,同素净的孟贞娘对望,一人如水,一人如火。
☆、第十六章 改变
应该说是冤家路窄?李嫣然没想到陪母亲上香会遇见孟贞娘,再见纤柔的孟贞娘,经过西山一行后,李嫣然的心境有了更大的变化,彻底同前生诀别,再也不会感到孟贞娘给她的压力,她们是相识的亲戚,她是安平侯府嫡出大小姐,她是孟府庶出九小姐。
“贞姨母。”嫣然行了半礼。
贞娘笑容恬淡,静谧美好的气质同寺庙极为相合,如佛前绽放的白莲花,又如远处的紫竹,看似随风摇摆,却强韧有主意,不会因任何人任何事改变。
“你是陪二姐来的?”
贞娘能看出嫣然的疏远,她原本就不是对任何人能亲热得起来的,以前她很喜欢嫣然,虽然她骄纵了些,可对比她来说,嫣然的性子更似现代女孩,从知道嫣然许是会嫁给汝阳王世子后,知道娴娘命不久矣后,她慢慢的调整了对嫣然的态度,她得为将来考虑,此时远着些嫣然,一旦她被选为做汝阳王的继室王妃,同嫣然就不单单是姨母和外甥女,婆媳关系太复杂了,此时少投注于些感情,总比将来反目相向的好。
她想疏远一个人,以李嫣然的眼力是看不出的,还会以为她是全心相待,但从上次见面,嫣然许是察觉出了什么,贞娘感觉到她浓浓的防备,但今日她又不一样了,对她做到了无视,孟贞娘嘴角弯起,李嫣然拂去浮躁浮华,恢复了本性,她本就是性子刚烈带着几许任性的娇娇女,而她为小庶女,她是看不上她的。
李嫣然嗯了一声,“母亲这回怕是遇见外祖母了吧,贞姨母就自己一人?”
贞娘柔柔笑道:“方才七姐还在,许是认为我太闷了,去别处欣赏风景去了。”
“惠姨母同您性子不一样。”
嫣然淡淡的笑道,以往她会说一堆孟贞娘的好处来,虽不见得贬低惠娘,但她会开解贞娘,然此时她却没那分心思了,同惠娘在一起,比同她省心的多,她提起孟惠娘,是不是有什么暗语?
贞娘笑意不改,“嫣然是去紫竹林?”
“嗯,贞姨母没去逛紫竹林?”见孟贞娘点头,嫣然道:“一起去可好?”
“好。”
她们两个走在一起,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说话也称得上亲切,但她们深知她们离得很远,贞娘感叹嫣然也学会表面功夫了,而嫣然却想着她何必惧怕贞娘?
到了紫竹林,斑斑紫竹随风要摇晃,因她们来得迟一些,紫竹林中的凉亭已经有香客在了,孟贞娘身子弱,不似嫣然用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材,八岁上得了一场大病,孟贞娘擦拭额头上的虚汗,见嫣然红扑扑的脸颊,笑容里带了一分的羡慕:她也想有个好身体,然不短吃喝就是嫡母的慈爱了,哪还敢提喝补药?
如果不是她经常锻炼着,想是身体状况会越差,贞娘四处看去,寻找能歇一歇脚的干净的地方,嫣然一只前面的石凳,“我看她们仿佛要离开了,咱们过去吧。”
她真的不一样了,按照以往嫣然怕是早就冲进凉亭里凭着身份驱赶别人了,她是不在意自己了?还是收敛了性子懂事了?贞娘随着嫣然走到石凳旁边,方才要起身的一对母女反倒不动弹了,还故作挑衅的瞄了嫣然一眼。
贞娘拽住嫣然的袖口,低声道:“算了。”
嫣然甩开贞娘,走上前去,道:“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两位既然来万佛寺上香祈福,自然良善之人,如今既要远去,何必又为难我们?万佛寺中有佛祖庇佑,佛祖法身千万,如何不知?”
那对母女脸微红,见面前的小姐穿着打扮可看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果她来闹一场,她们便叫嚷起来,让人知晓勋贵小姐气压良民,没料到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年近中旬的妇人拽着女儿起身,“这位小姐,请坐,我们是打算离开的。”
“多谢。”
一声多谢不仅让那对富商母女惊愕荣幸,一向从容镇定的孟贞娘眸子闪过错愕,母女忙道:“不敢,不敢。”
随后抚了抚身子,离开紫竹林。李嫣然道:“贞姨母坐吧。”
贞娘唇边露出欣慰的笑容,嫣然慢慢的道:“您往日说得对,尊重不是强得来的,是我仗着父母的宠爱,侯府的权势,如果剥离了这些,我什么都算不上。”
前生她从云端跌下,虽然是侯爷夫人,但在贵妇们眼里是地地道道的失败者,有同情,有鄙夷,有怜悯,唯独没尊重,不是汝阳王世子妃,同汝阳王府也不亲近,嫣然同表哥一样都是极好面子的,既然离开了王府,受了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去恳求从来无视他们不喜欢他们的汝阳王,更不会去乞求孟贞娘的帮助。
孟娴娘活着的时候在京城贵妇圈里没少得罪人,以前碍着汝阳王府,记仇的人不敢报复,丢了世子爵位,谁还看不明白汝阳王府不会再给她们撑腰,纷纷下找上门去,会想那段日子,嫣然直到现在还感觉痛苦,直到一次聚会,嫣然再也忍不住爆发了,最后···最后她看见众星捧月般的孟贞娘,那般娴静高贵,而她如同泼妇···
‘嫣然,你太不懂事了。’汝阳王妃扶起嫣然,美丽的眼睛环顾四周,‘嫣然做错了什么,我给诸位赔礼了,恳请诸位别责怪嫣然。’
她从没问过自己为何发怒,是不是被欺负了,她一句赔礼,给她吵闹的行为定了性,往后谁不知道她是泼妇,而汝阳王妃是真正的贵妇,那时在场的人谁不敬着她,谁有敢为自己说句话?
她就如同丑角,被所有人讥笑,从日起,他再也没出过门,将自己关在府里,表哥的安慰已经弥补不了嫣然受到的屈辱,他们渐行渐远,她在愤怒时,说过后悔嫁了他,表哥落寞的离去,没过半年他病重,临终前写了和离书,让自己再嫁旁人···她再多的眼泪,再多的悔恨,都唤不回表哥,在表哥去世后,她撕了和离书,为他守节···直到她重生。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放心,故事不会是坑,桃子不是挖坑不填的人,最近忙,收藏也不涨,没啥信心的说,尽量更新,姑娘们多多支持。
☆、第十七章 贵人
嫣然看出孟贞娘的疑惑,浅笑道:“不是贞姨母教导的?事情换个角度说,同样会达到好的结果,仗势欺人是下下之策。”
贞娘欣慰的笑了,似对嫣然能有次觉悟非常的欢喜,她整个人儿都洋溢着喜悦,嫣然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再被她欺骗了,远离,一定要远离,虽然如是想着,孟贞娘似有吸引人的魔力一样,嫣然很难对她有恨意。
”两位小姐,我家主人有请。”
一名俊秀的少年走近,他穿着也白色长袍,背后背了一柄宝剑,剑穗是赤红的璎珞,嫣然警觉道:“你家主人?”
她记起一人来,当朝安宁公主,她非嫡非长,却独得皇上的喜欢,昔日倾心相恋的男人为了能迎娶安宁公主,抛弃妻子并派人诛杀他们,安宁公主大婚时,正在拜堂,被抛弃的妻儿在侠客的帮助下冲进了公主府,诉说了前情旧事,本以为会因皇家的尊严会被皇族抹杀,安宁公主···据说她直接扯掉了红布盖头,问了一句,她说的是实情?
那男子狡辩,但面对婚书他无从申辩,说着只喜欢安宁公主,说着他们相恋的点点滴滴,安宁公主抽出宝剑,指着他的咽喉笑道‘既然你喜欢我,什么都愿意给我,本公主只要一样。’
血溅礼堂,人头飞起,安宁公主杀了她倾心相恋的人,给那对被追杀的惶惶不可终日的妻儿钱财,并鞠道歉,说谁敢伤害他们就是同她过不去,随后她手持着染血的宝剑,一袭大红嫁衣离开公主府···直此失踪三年,等她再出现时,她的身边有了六名俊秀的少年,安宁公主当着皇帝的面说永不再嫁人。
嫣然瞄了一眼孟贞娘,前生安宁公主是她的密友,少年扶了剑穗,“两位小姐还不知?”
贞娘恬静的道:“是安宁公主?”
“主人在凉亭,请两位小姐。”
贞娘抬起头,优美的脖颈似天鹅般修长,静谧的眸光望向凉亭,里面隐隐见到一人举杯相邀,贞娘柔柔的浅笑,“嫣然,去吗?”
李嫣然此时也看向凉亭,安宁公主是她前生最想见的人,她未嫁时曾经对表哥安宁公主当为是女中豪杰,表哥当时温润的笑了,摇头并没说话,两日后送了她一对汉白玉的玉镯···但她真正的见到安宁公主后,给她最大屈辱的就是安宁公主···
李嫣然轻盈的站起身,对着少年道:“是安宁公主殿下下的诏命?是请还是命令。”
少年神色微怔,一般主人相邀,没有人能拒绝,即便是最轻视主人的迂腐文人也会应邀前往,嫣然有问了一句:“是请还是命令?“
“是··是请。”
“那对不住,我还有事,不奉陪公主殿下。”
嫣然向凉亭弯了下膝盖,见到贞娘略显晃神,道:“我有事,贞姨母自便。”
嫣然迈步离去,清风吹拂起斗篷裙摆,腰间的玉佩随着脚步移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得毫无留恋,她明白了表哥为何送她的玉镯——白玉无瑕,是说他永远都只有她一人,她是他最疼永不欺骗的表妹。
走出紫竹林,嫣然擦拭了眼角,安宁公主是好是坏,暂且不得而知,但前生的屈辱,嫣然很难再面对她,以为她会主动送上去,或结好,或巴结,或谄媚,能得到安宁公主相邀都会去,嫣然就是不去了,怎么着?打击报复安平侯府?大明朝可没公主摄政一说,如皇帝陛下因她不去见安宁公主,就惩罚安平侯府,他也不会被成为明君圣主了。
大明在他的统治下四方来朝,国富民安,是中土历朝是难得的盛世,雄图大略的皇帝陛下唯有遗憾,钟爱的皇后娘娘无子,使得太子无法早定,最终的胜利者是谁都想不到如今的奶娃娃九皇子。
“大小姐,夫人唤您。”
嫣然回头忘了一眼紫竹林,孟贞娘同安宁公主说上话了吧,她毫不怀疑以贞娘柔然的气质,纯净略显得羞涩的姿态会得到安宁公主的好感,有安宁公主为友,孟贞娘快速的融勋贵世家,旁人不会因她是庶女继妃就鄙夷她,破了大姨母设下的第一个局,嫣然想不明白前生她们是不是也在紫竹林中相遇。
嫣然甩掉了脑中的念头,过多纠结于前生无趣的很,笑着问柔娘派来的丫头,名唤月荷,“娘同大师参禅,往日没个把个时辰说不完,我还以为会多一会···”
停下脚步,嫣然改口道:“你在这里等我。”
“大小姐。”
“等我。”
嫣然没回头,走下青石路面,绣鞋踩在了韧草上,向旁边的树林悄步走去,将身体隐藏在一株两名成年男子能怀抱的大树后,望向在树林深处的人影,不是方才她眼花了,是惠姨母,她旁边的男子是谁?
因有树木遮挡,嫣然看不清男子的容貌,看身型不是他熟悉的人,同陌生男人见面,在一无父兄,二无姐妹的情况下,被人撞破的话,是失贞的事儿,外祖母孟家的教养更严,孟惠娘不是嫁了他,就是剪了头发当姑子。
嫣然瞪大了眼睛,陌生男子不仅抓住了孟惠娘的手,还深情款款的亲了亲她额头,而孟惠娘既没有挣脱开,也没打他斥责他轻薄,反倒是羞涩的低头。
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看状况是郎有情妹有意,他们不是一次两次秘密幽会了。嫣然半转过身,后背抵住树干,前生她匆匆的嫁人,同人私情被人知道了吧,所以大姨母才会选择孟贞娘。
前生惠姨母过得不好,嫁的人男人不仅不争气,还是个好色之徒,败光了她所有的嫁妆,孟惠娘只能乞求娘家的接济,多少次她见到孟惠娘在孟贞娘面前伏低做小,谄媚巴结,有时还会见到她躲在无人的地方,望着被人簇拥的汝阳王继妃孟贞娘偷偷的哭泣。
脚步声响,嫣然重新掩藏好身体,是男子率先离去···随后孟惠娘走出了树林,听见一声咳嗽,孟惠娘讶道:“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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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劝解
“怎么是你,嫣然?”孟惠娘一脸的尴尬,略带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来了多久?”
嫣然轻声道:“惠姨母别再见他了,断了吧。”
“你都看见了?”
“嗯。”
孟惠娘四周看了看,问道:“还有谁知道?”
嫣然摇头,“这种事儿是隐瞒不住的,你以为能隐瞒得住?外祖家诗礼传家,惠姨母如果同他有情,为何让他请媒人上门说和?比如此胡闹下去,总有一天败露了,他好不了,可想过你的处境?不是去寺庙里做姑子,便是随意配人。”
“我不用你提醒。”被嫣然说教,孟惠娘脸上完全挂不住,她毕竟是嫣然的长辈,端着架子道:“你只要不告诉旁人,就没人会知道。”
嫣然脸上一沉,前生养成阴沉这脸的习惯一时吓坏了孟惠娘,“你的意思是如果事情败露了就是我说的?你难道没听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
嫣然一甩袖子,不想再多说,然想到将来孟惠娘的窘境,以及她受得苦,嫣然缓和了语气,“如果不是惠姨母,我才懒得出声,你总不会想为了一响贪欢,悔恨终生吧,孰轻孰重,你自己想去。”
“我李嫣然做事不说光明磊落,但也言而有信,你的事儿我不会同任何人说。”
嫣然不屑去告密,转念一想也许告诉外祖母对孟惠娘是最好的,看孟惠娘变了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她去告密的话,孟惠娘一定会恨自己,这种恨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