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嫣然耳朵上佩戴者墨绿的碧玺耳环荡出妖艳的浅绿,长而密的睫毛掩盖不住眸子里的喜悦,佩戴的项圈更衬得她脖颈细腻白皙,她长得更好了,待她及笄时,又会是怎样的风华。
傅俊卿越过嫣然看向酒楼里正在宣扬汝阳王王妃事迹的老者,他即便不认识,但也明白一切是嫣然安排的。他嗓子苦涩更浓,淡淡的笑道:“我请你喝酒。”
傅俊卿转身,在酒楼热闹的地方,很多人认识他,嫣然停了停,扶着锦瑟的手上了马车,“跟着傅公子。”
一处不甚显眼的酒肆,摆设铺陈极为的简单,但很是干净,酒肆里不仅有酒香,还夹杂这一分竹子香气,在最里面的一处,嫣然同傅俊卿对坐,嫣然拿起桌上的竹筒做成的酒杯欣赏着,外面刻着花纹,显得很是别致,嫣然笑盈盈的说:“唯有俊卿哥哥能能发现这等清雅别致的好地方。”
嫣然透过挑起的竹帘能到不远处种植着紫竹,已是晚秋,紫竹成为残竹,”可惜了,如果紫竹长得最好的时候来喝竹叶青,会更有雅韵。”
傅俊卿俊美的脸上露出苦涩,“不可惜,明年怕是没有机会再请你喝酒,残竹无法掩盖竹子的劲骨。”
嫣然品了一口竹叶青,入口清淡,但品之又觉得酒香悠远,虽然赶不上上等的佳酿,嫣然说:“我喜欢这家老板酿制的竹叶青。”
“明年俊卿哥哥也会娶嫂子,自然不能再邀请我来此饮酒,”嫣然放下酒杯,对傅俊卿真心赞叹:“玉郎···能般配上玉郎的人,能在你面前不自惭形愧的人不好找,俊卿哥哥得用心寻找嫂子。”
微风卷起竹帘,吹拂玉郎鬓间的垂发,他仰头饮酒,夸大的袖口翻滚,麻衣,玉簪,是玉郎的另一标示,这样穿的人有一些,但无一人能如同玉郎风流,多被人诟病模仿玉郎的人是东施效颦,嫣然满眼的欣赏,往日他最喜欢竹叶青也不好喝了,傅俊卿问:”你知道我心悦什么样的女子?我不喜欢的不会娶。”
嫣然想着前生纳兰家大小姐的风姿,他们夫妻琴瑟和鸣,不离不弃一生,羡煞多少人,嫣然说道:“我最近苦读命书,推演得很精准,我帮着俊卿哥哥看看?”
罢了,她从未知道他的情愫,傅俊卿压下苦涩,“你说说看。”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好了,何必让她困扰,
“俊卿哥哥中意的女子···”嫣然见到门口闪过的人时,感叹命中注定,“你看她像不像,有没有特别的触动?”
傅俊卿回头时,正好对上一袭青衣,手提酒瓶的女子,同样玉簪挽发,同样精致的眉目,嫣然眸子里是骄傲的,而她是沉静如水,唇边噙着一抹悠然的笑意,见她会觉得一缕清风拂过心间,很舒服···她显然也对傅俊卿的俊美赞叹着,是赞叹,并不是痴迷,向傅俊卿友好的笑笑,轻盈的转身,没入了人群。
“纳兰小姐又亲自为其祖父取酒,每次见到她羡慕纳兰家老太爷的福气,养出个灵秀善良的好孙女,纳兰小姐如同仙山画上人儿,透着仙气。”
“你羡慕纳兰老太爷的好福气,我却为他发愁。”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怅然说:“他最愁的事情就是哪里寻得孙女婿去,寻常人家会委屈了她那股子轻灵,富贵人家纨绔多,般配不上诗画双绝的纳兰家大小姐。”
纳兰?傅俊卿皱了皱眉,想到了一人,纳兰容。曾经皇上几次下诏给皇子延请的师傅,纳兰容全部婉拒了,名声上他虽然不如嵩山学院的鸿儒,但才学上,纳兰容并不弱,只是性子怪异,很少同人相交,长子官至见总督时染疾病英年早逝,皇上哀痛不已,下令厚葬之,追封其为文正侯,方才的女子怕是文正侯唯一的女儿,父丧母亡后,她一直跟在祖父祖母身边,承袭纳兰荣的教导。
“诗画双绝?如何没听说?”
“你当纳兰家小姐似那贪婪才女名声的?她作画做诗由心生,从不在人前卖弄。”
”俊卿哥哥。”嫣然用倒酒,换回发愣的傅俊卿,“如何?她可曾是你心仪之人?我瞧着纳兰小姐很不错呢,气质高雅,又不是一味目下无尘,她通身的气派是真正的才女,前朝的易安居士也许就像她那样,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羡慕不来。”
哪怕重活过一遍,嫣然再多的努力在诗书的造诣上比真正的才女相差甚远,嫣然也看开了,一个人在诗词上的天分不是因你重生便会高的,后人写的好诗词,嫣然从未想过抄袭出来。
傅俊卿看不到嫣然同纳兰小姐一点相像的地方,他承认纳兰家小姐风华卓绝,但他远没到娶她为妻的地步,安慰起嫣然:“你诗词上差些,但胜在刻苦,旁处不比旁人差。”
“没有天分,再刻苦也是个诗词匠人罢了。”嫣然释然的笑道:“俊卿哥哥且放心,我不会妄自菲薄,我有父母亲人关爱,又是列侯之女,远比旁人幸福得多。”
“你这一点,我最是···是···”
“什么?”
嫣然看傅俊卿干嘎巴嘴,却不出声音,身体向前倾,“你在说什么?能得俊卿哥哥一句称赞好难呢。”
傅俊卿看着杯中清澈的竹叶青,酒面上映出他一人的影子,“你认准了?”
嫣然愣了一会,看向外面的紫竹,“嗯,认准了,我想越多越是放不下他,以前总希望他过的幸福富贵,可表哥用行动告诉我,没有我,表哥不会幸福。”
又喝了一杯酒,嫣然脑子有些昏沉,迷蒙的说:“真奇怪,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我是同谁都不会说的,可今日告诉俊卿哥哥,同你在一起,我怎么就···”
嫣然晃动着脑子,竹叶青虽然酒气很淡,但后劲有些大,傅俊卿也没料到嫣然喝了两杯便醉了,嫣然凑近了傅俊卿,他想要躲开,又不舍得,嫣然此时笑道:“我知道玉郎有大才,有神鬼莫测的计谋,将来是要做大官,做宰相首辅的人,我一直···一直想着结好俊卿哥哥···我是坏人,想着让俊卿哥哥照顾哥哥,我不好···”
嫣然眼里有着明显的醉意,也有着水雾,傅俊卿扶住嫣然的胳膊,“我不怪你,嫣然妹妹是好姑娘。”
“我如何都会照顾浩然兄,嫣然···”傅俊卿闭上了嘴巴,赵睿琪从酒肆外走进来,温润如玉的声音:“表妹,我来接你回府。”
嫣然脸上漾开了从未在傅俊卿面前展露的幸福甜美的笑容,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赵睿琪跟前,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懦懦的说:“知错了,表哥。”
赵睿琪眼里闪过溺死人的温柔,“你总是将认错的话一起说,到底是你知错了,还是我做错了。”
“嘻嘻···一样拉,一样啦···”
傅俊卿自顾自的饮酒,眼前明媚娇憨的少女彻底褪去了寻常时的骄傲戒备,这样的嫣然让人甘愿宠溺着,替她挡下一切的风雨,他来迟一步,傅俊卿向赵睿琪举杯,赵睿琪扶着嫣然的胳膊,伸手取到桌上嫣然用过的酒杯,还留有半杯竹叶青,赵睿琪回敬傅俊卿,放下酒杯后,“傅公子,我们也应该是知己。”
“谁说不是,知己···科考之后,我同你不醉不归,以知己相待。”
“好。”
赵睿琪说道:“以本届恩科,在天下群伦之中,同傅兄相较相交,实乃琪平生之幸,你我之中无论谁高中头名,都当浮一大碗。”
傅俊卿点头称是:“天下读书人,让我有引为知己的唯有赵公子。”
两人同时大笑,是对手也是知己,嫣然摇晃着脑袋,给傅俊卿和赵睿琪倒满酒,“喝吧,两位绝世才子,不对,不能用绝世才子,用什么呢?赵傅双辉?也不好听,不管了,喝酒之后一定要做好朋友。”
嫣然牵起他们的手,放在了一起,拍了拍:“冠世双子,这个好。“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受不了同别的男人黏糊,玉郎会慢慢的当嫣然哥哥,也会有喜欢的人,纳兰家大小姐同样是个优质的小姐,桃子实在是收够了除了女主就没有别人了。每个人都有自身的风华,哪怕贞娘也是一样。同时不黏糊,不暧昧,也是桃子的坚持,嫣然认准了从不会左摇右摆。玉郎也不会找什么替身,他同样有自己的之幸福。
☆、第九十六章 更新
晚秋冬将至;清晨时地上的寒霜变为一片白茫茫的白霜,如同一匹展开的丝绢覆盖在地上;汝阳王府来往的下人,大多穿上了夹袄;娴娘坐在临床的大炕上;窗外的奴婢呼出的气息是白色的;有怕冷的小丫头清扫院子里的霜降时;戴上了一对护耳。
娴娘手拿牛角梳梳着胸前的头发,许是中毒深了;原本黑亮的发丝变为黑紫;头发披散开来,娴娘去了华贵,眉眼间多了几许妖艳;嘴角上扬的娴娘,脸上带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喜悦,“真好,我又看到今日的太阳。”
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牛乳的汝阳王,先是痴迷于娴娘不同以往的妖艳妩媚,往日透着傲气的眉目,此时妩媚妖异,勾得汝阳王心里痒痒的,但娴娘说出话,让他心疼至极,每日清晨能张开眼睛,娴娘会觉得幸福,会觉得赚到了。
“娴娘。”
“嗯。”
她不曾回过头看汝阳王,扑哧笑出声:“太有趣了,那小丫头摔疼了吧。”
媚色在娴娘眸底消失,显现出汝阳王从未在娴娘身上看过的纯真,汝阳王贪看娴娘妖媚的容颜,丝毫不敢大意的她拥入怀中疼惜。
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汝阳王就是不敢,他们分房睡已经有一年多了,以前汝阳王不屑娴娘,每次来娴娘房中大多时候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不是为了给王妃体面,他不会来,如今他想却好似再没有资格拥娴娘入怀,他们之间明明离着很近,但又是隔着很远。
窗外滑倒的小丫头起身,踢了脚害她跌倒的石头,抱怨的嘟囔了两句,拿着扫帚清扫路面上的白霜,小丫头可爱的模样让娴娘笑得开怀,这是汝阳王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即便他请来京城最好的杂耍班子。
“牛乳。”汝阳王将白瓷碗递给娴娘,“你肠胃弱,喝不得羊乳,本王听人说牛乳合适你。”
汝阳王眼看着娴娘的手接过白瓷碗,碗边上浮刻着一只红梅,簇簇的展开,娴娘白皙仿佛透明的手指压在红梅上,梅花似遇见了晶莹的的白雪,艳红争辉。
“让王爷费心了。”娴娘姿态优雅的喝着牛乳,入口的腥膻使得她簇紧眉头,可她还是一丝不苟的喝完了牛乳。
稀疏的眼睫盖不住她眼底的倦意,虽然每日都会陪伴娴娘,但汝阳王还是能看出娴娘逐渐的消瘦,她的生机在一点点的流失,娴娘整日里有一大半的时辰都在沉睡,早晨赵睿琪来请安时是她一日中最精神的时候,汝阳王坐在娴娘身边,眸光里溢满了疼惜,娴娘放下瓷碗,“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早死晚罢了。”
喉结滚动,汝阳王压下去眼中的酸涩,拿起银狐鼠皮的披风带在娴娘肩上,“一会等琪儿过来后,我抱你去花房,花匠养活了几盆稀奇的牡丹,你会喜欢看。”
“我还能再见到盛开的牡丹,花匠当赏。”
娴娘心里不耐烦汝阳王靠近,然为了琪儿,她不能做得太明显,孟家书房里的书,娴娘也都看过,男人越是冷着,他偏就凑上来,娴娘不知不懂,只是不愿意做,如今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她想得通透,被汝阳王宠溺着,捧在手心呵护着,也是难得享受,她何苦同好处过不去,她在汝阳王心里的位置越重,对琪儿的将来越好。
娴娘一个微笑,一抹似有似无的情丝,引得汝阳王会高兴一阵子。汝阳王说:“赏,让娴娘开怀的人,本王都会厚赏。”
娴娘唇边噙着笑,轻声说:“我这身子着实不争气,无法伺候母亲,弯月表妹大老远来王府做客,我又无法去迎接照料,反倒累着她帮着我伺候母亲,弯月表妹是舅舅家的老幺,最是得宠的娇娇女,虽说舅舅家富庶着,但我前些日子得了几盒水粉,是专供公主们用的,抹在脸上同寻常的脂粉不同,她正是豆蔻之龄,又是出落得花容月貌,那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就是个可人疼的。”
“王爷一会给母亲问安时,帮我给弯月表妹带过去,对了,还有几套宫里传出来的新式样的首饰,也顺便给表妹捎去。不看舅舅的面子,端是表妹的人品,我就想疼着。”
娴娘让人准备好的水粉,首饰端给汝阳王,瞥见汝阳王偶有晃神。
“王爷看看还缺什么?原本这些短什么的话应该我亲自询问表妹,但我实在是出不得门,身上不好,又担心冲撞了母亲,母亲就一位嫡亲的内弟,王爷也就这么一位亲娘舅,咱们可不能让表妹受委屈。”
娴娘准备的脂粉,首饰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没有人情关系,用银子也买不到,比如说脂粉,除了帝国公主每年特供几盒之外,便是宫中的贵妃也无法让内务府供上,宫中新式样的首饰大多是皇后娘娘送的。
“你自己留下,表妹用不上。”
”我早过了搽脂抹粉的年岁了,我又不出门,好东西放我这可惜了,算是我对表妹的一份心意。”
汝阳王点头答应了,认真的看着娴娘,“母亲是想念娘家人,舅舅忙于公务脱不开身,才让表妹来京城看望母亲。”
“是我让母亲为难了,当时···哎···王爷不必再顾虑我,我也想通了母亲说得也有道理,舅舅家比孟家更能助王府一臂之力,我既然入了赵家的门,娘家哪有婆家要紧?我盼着王府能福泽绵长···“
汝阳王手指按住娴娘的嘴唇,两人对视着,汝阳王说:“本王为你愿意再娶孟家女为继妃,娴娘,本王也许对你失信了很多次,但这一次本王会守信。”
“王爷···”
汝阳王低头,娴娘看见压下来的嘴唇,下意识的闪开了,汝阳王吻到了她的脸颊,他的手抚摸过她的脸颊,叹息一声,“本王去见母亲。”
娴娘在他走后,用帕子擦拭脸颊,嘲讽的问道:“为我?还是为了贞娘?”
“主子,弯月表小姐是冲着王爷来的?”
“让人给贞娘送个消息去。”
娴娘慈爱的眸光落在刚进门的儿子身上,“别的事情我不会管,端看她是不是有能耐守住继妃的位置,弯月···长得像宛如,只是宛如的眼里没王爷,但弯月不同,母亲不是说,她最敬佩王爷的战功吗?贞娘必然会得罪母亲,所以说弯月是来帮我的。”
娴娘不信贞娘还能两边讨好,来着儿子说:”你多注意身体,温书别太贪晚了。”
“是,母亲。”
“你去你祖母那里请安时,避讳些弯月,她不过比你大了两岁,却是你的长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你同她都不好看。”
“儿子不会行事孟浪。”
“你的品行,娘还不知道?娘是想让你警觉些。”
“知道了。”
还是不放心的娴娘,将赵睿琪身边的人又重新梳理告诫一番。
种痘宫的贞娘接到弯月的消息,神色凝重,摇头苦笑的说:“表妹,为什么必须得有表妹呢。”
“王爷不会忘记九小姐。”云儿劝道,“弯月表小姐是白费心思,王爷对您疼惜体贴,为了找您煞费苦心,您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不许胡说。”贞娘难得警告的瞪了云儿一眼,云儿忙认错:“奴婢知错。”
“王爷心尖上的人不一定有好结果,正妃地位才能确保我今生无忧。”
绣针在未完成的绣品上穿行,贞娘抛下了一切烦心事,专注的做针线,云儿神色焦急,汝阳王最近送来的书信少了,真若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弯月迷住了,忘记了九小姐如何是好?
“九小姐。”云儿呐呐的出声,贞娘困惑的说:“我想不明白为何要做这些?就因为我非嫁汝阳王不可?为了富贵我就得讨好他?顺着他?他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