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您做什么去?”云儿见贞娘起身,忙问道:“秦姨娘方才使人来说,您不用过去了看望她了。”
“我不是去看望姨娘,同我去主宅看看养病的母亲。”
“九小姐···”
贞娘柔柔的一笑,出门看望孟林氏,中风不见得恢复不了,贞娘看了些孟府留下的医书,在前生也有过照料中风病人的经历,况且大明不是还有平一指。
“母亲,女儿为您去请平一指吧。”
“呜呜··呜呜··”
躺在床榻上孟林氏,嘴角是歪得,说话不清不楚,她养病后,除了柔娘来看望过她以外,就没人再垮进她的屋子,贞娘到是每日请安不断但她就是来请安的,行礼,说声保重,让她安心养病,便会离去,行云流水的言谈举止,不漏一丝的破绽,谁都得说她孝顺,在孟林氏几乎绝望的时候,贞娘却说去请平一指,“你···你··”
“女儿盼着母亲病早些好,早就该想到去请平一指的,女儿怕自己才疏学浅,解不开神医提出的难题,请不到他,但看母亲的病情越发的重了,女儿愿意勉强一试,成了是母亲的福星高照,万一失败了,女儿会跪请平一指救母。”
“贞···贞娘··”
卧床的孟林氏再也没健康时的气势,她头发也白了不少,虽然丫头照顾的精心,但因窝火,她吃不进去饭食,比以前瘦了些,伸出干瘦的胳膊抓住贞娘,深陷的眼眶里眸子晶亮,沙哑的问道:“你··逍遥···想要什么···”
贞娘擦拭了孟林氏嘴角的口水,醇厚的笑道:“我是母亲的女儿啊,为您请平一指是孝心所在,女儿什么都不要,就盼着您的病能早日的好转。”
“好,好孩子,为父没看错你。”
孟老爷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几许的酒气,他看向贞娘的眸光中,是欣赏,是赞叹,是慈爱,“我养了个好女儿,好女儿。”
“贞娘该去请平一指,平神医。”
贞娘讶然,“父亲不是喝醉了···您怎么会来··”
慌乱的贞娘略显得语无伦次,最后仿佛受不得孟老爷的称赞,腼腆羞涩的垂头:“不算什么的,女儿只是尽了本分罢了。”
“是你有孝心,贞娘是有后福的人,你会恩泽孟家,孟家小姐因娴娘而闻名,你使得孟家生辉。”
孟林氏眼睁睁的看着孟老爷对贞娘交口称赞,看着他带走了贞娘,并告诉她,惠娘三日后嫁去祁阳侯府做继室,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孟林氏的眼角滚落,她猜测到贞娘为什么去请平一指,贞娘要孝顺的好名声,要记在她的名下成为嫡女,贞娘早就看上了汝阳王继妃的位置,她最疼爱的女儿惠娘嫁给祁阳侯···都是做继室的,将来贞娘会压得她死死的,祁阳侯不仅胖,还挺好色的。
孟林氏越想越伤心,拿出藏在枕头下的剪刀,她如果自尽了,惠娘会守孝,贞娘也会守孝,她们都嫁不得人。孟林氏的手是颤抖的,剪子迟迟落不下,高高举起剪子,孟林氏闭上眼···
“你不能死。”
孟老爷说道:“你现在不能死,贞娘还没请来平一指,你还没因贞娘孝感动天将她视为亲生女儿。”
“你··你···难道不知道她狼子野心···”
孟老爷坐下喝茶,”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贞娘是个不错的女儿,聪明,懂事,知晓分寸,她嫁去汝阳王府能关照孟家。”
“娴娘···她还没死···她同惠娘也是你的女儿。”
孟老爷在孟林氏提起娴娘时,眸光稍显暗淡,“娴娘可惜了,她若是小子的话,孟家早就出人头地了,娴娘一个比我四个儿子都强。”
“我可曾冤枉了惠娘?同杨家小子纠缠不清,不是杨家,我怎么会仕途蹉跎?我将她嫁去祁阳侯府,已经是开恩了,不是顾忌孟家的名声,我会直接打死惠娘。”
“你知道··”
孟老爷嘲讽的说道:“你是说你打压庶子庶女?我将后宅儿女交给你,便不会过问,但你做得太过了,有损孟家清誉,我焉能不管?江南陈家如狼窝一样的人家,你却想将贞娘嫁过去,你可曾想过孟家百年的声誉?有了四娘的事,你当我能在容忍你再三的做错事?贞娘很聪明,嫁去汝阳王府做继妃,我很放心。”
“不管她请没请来平一指,她都会是嫡女,代替娴娘照世子。”
孟老爷离去,孟林氏手中的剪刀落在地上,她连死都阻止不了惠娘嫁祁阳侯,贞娘去做王妃,“娴娘···娴娘···”
孟林氏乞求娴娘能识破贞娘,再多安排些,别让贞娘毁了世子,嫣然能帮娴娘吗?
日上三竿,街上人来人往,安平侯府侧门敞开,一匹枣红马跃出侯府,在行人躲闪疾驰的骏马后,才看清楚骑在马上的是一红衣少女,她直奔城门口,扬起马鞭似划破一切,她仿佛一团跳跃的火焰,燃尽阻挡她的一切。
侯府的侧门缓缓的关上,阻断了行人的窥探,骑马的应该就是侯府大小姐嫣然,可她这么匆忙去做什么?扶着柔娘的安平侯眉间凝成疙瘩,“她是去找汝阳王世子,嫣然这···”
柔娘无奈的说:“说是不嫁琪儿,可您也看到了,不过是迟了一会,她起得晚些,就骑马冲出去了,真真让人担心。”
“夫人不用担心,我有让侍卫跟着她。”
“老爷,如果嫣然最后嫁了世子,咱们怎么办?汝阳王府···”柔娘眼里满是担心,歉疚的说:“我又让老爷为难了,当初不是老爷娶了我,安平侯府一直是不理会任何纷争的。”
安平侯握住柔娘的手,“我从未后悔过迎娶夫人,莫不是为夫何处做得不好?”
离着柔娘近了,安平侯低言:“柔儿可是后悔了?”
柔娘抬眼同安平侯对视,“不仅今生,来世我还嫁你。”
安平侯揽住了柔娘肩头,陪着妻子往回走,说:“你不必担心嫣然,我看她懂事了很多,她嫁于谁都不会吃亏,一旦做世子妃,有咱们照看着,世子只要不犯错,谁能动摇他的位置?”
“嫣然放不下琪儿,他对她好,按说我不应该再挑什么,但我真不乐意嫣然就那么嫁过去,大姐安排得再细致,万一有意外呢?况且王府的太妃不喜欢嫣然。”
“想娶安平侯府大小姐可没那么容易,去请平一指是世子的机会,未尝不是嫣然的机会,咱们嫣然无论嫁谁都会是风风光光,汝阳王和太妃不亲自上门提亲,我不会点头的,即便被嫣然怨恨,我亦不会让她勉强嫁过去。我安平侯没什么大本事,但也不会让宠溺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吃苦,受婆家的冷眼。
夫人且记得,是汝阳王府上门求娶女儿,不是咱们上杆子嫁女,不说一家女百家求,但嫣然不是非嫁去汝阳王府。”
柔娘信任的依靠着丈夫,她没大姐的智慧,也没大姐的才干,但她却嫁了最好专情的丈夫,俗语说女儿像母亲,嫣然也会嫁个疼爱她一生的丈夫。
“表哥,表哥。”
在赵睿琪进山时,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以及熟悉至极的声音,惊喜的回头,见到一团跳动的火焰,赵睿琪喊道:“慢点,我等着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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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掌 答案
嫣然骑马赶到赵睿琪面前;翻身下马;在她手中提着缠绕着红线的马鞭;两人近在咫尺;嫣然不悦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等我?”
赵睿琪想去拉住嫣然的手臂,他在空中停下了,“进山太艰苦;我担心你吃不消。”
“所以你就不告诉我;忘了我们的约定;一起去找平一指。”嫣然火亮的眸子黯淡了一瞬,马鞭高高的举起,轻轻的落在赵睿琪的胸口;“你又瞒着我;总是以为我好的理由,瞒着我。”
“表妹、”
赵睿琪胸口疼痛,不是因为嫣然打了他,是因她眼中的哀伤,他记忆中的嫣然总是骄纵的笑着,从不会让哀愁染上她的眸子,握住了嫣然拿着马鞭的手腕,“对不起。”
嫣然快哭了的样子让赵睿琪的心被狠狠的拧了一把,她的声音很轻,眸光深幽暗再难见亮光,“表哥知不知道,有时隐瞒比欺骗更坏,更可怕。”
她不想再被赵睿琪隐瞒着,如果她细心一点,如果赵睿琪肯告诉她身体不好,前世赵睿琪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也不会让她无能为力的看着表哥的生命一点点的逝去。
不想她伤心,不想她难过,将不多的财产都留给她,并签下了和离书···这就是他安排好的后事,嫣然越发的恼恨她,更恼恨自己对他的伤害,痛失世子爵位最痛苦的人是他,但他却宽慰她,在她发脾气抱怨时,任她胡闹,他的俸禄不多,可却从未亏待过她,她头开始的日子并不比做世子妃差,后来她才知道他卖了很多最喜欢最珍贵的书籍,受尽旁人的嘲笑冷眼。
她脾气不好,有时难免控制不住同外人争吵,表哥总是护着她,可汝阳王漠不关心的态度,纵容了很多人,她受到的伤害远远不如曾经是世子的表哥,可无论旁人如何羞辱他,他都会将她护在身后,嫣然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他身体不好,为了给她讨回公道,同人打架,最终让那位羞辱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的裨将给她道歉。
她当时没有注意表哥受了伤,他一直说没事,没事,她相信了···她竟然相信了,她每一次都会相信他,可每一次他都瞒着她,从离开王府后,他们从没回去过,贞娘也许会帮他们,汝阳王世子赵睿珏也会给他们出气,甚至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会出声帮忙,可这些有什么用?是他们卑躬屈膝换回来的,他们不要。
他瞒着她去大姨母娴娘的陵墓前,一坐就是几个时辰,这些他都瞒着她,掩藏起痛苦,把宠溺笑容留给她。
在他病逝后,入赵家祖坟时,嫣然泣不成声,发疯一样的拽着被汝阳王护在臂膀里的贞娘,痛骂她害了表哥,并打了她一巴掌,当时汝阳王的差一点杀了她,贞娘拦住了汝阳王,拦住了孝顺的儿子,走到哭得瘫软在地上的她身边,她当时是那么的狼狈,贞娘穿着素白衣服的高高在上,怜悯的看着她
‘你配不上赵睿琪,更是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你曾经拥有世间女子渴求的一切,但你不知珍惜他,肆意的挥霍,落到如此局面,是我错?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从未想过让睿珏争世子之位。’
当时的嫣然独自一人跪在表哥坟前,看着贞娘被汝阳王体贴的搀扶着,看着儿子陪伴着她离去,她从此以后就一直是一个人,无尽的悔恨啃咬着着她。
贞娘曾经问过她,你喜欢赵睿琪吗?她说喜欢,贞娘当时只是笑,如果她喜欢的话,就不会那么相信贞娘,如果她喜欢的话,就不会不知道表哥受得苦。
嫣然神情恍惚,喃喃的说道:“不是早就知道吗?她说对了,我配不上你,为什么还要赶过来?明明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要赶过来,为什么?为什么?”
赵睿琪顾不得别的,揽住了嫣然轻颤的肩头,满是恐慌的说道:“对不起,表妹,我再也不会瞒着你了,再也不会了。”
“我听够了对不起,我听够了为我好。”嫣然甩掉赵睿琪,“你如果不想我在你身边,不想我再见到我就直说,我李嫣然不会赖着你。”
“表妹,表妹。”
赵睿琪拽住了转身要走的嫣然,低垂着脑袋,低声说:“我怎么会想你离开?”
嫣然咬着嘴唇,“可我必须离开你,我不喜欢你,从没喜欢过你。”
赵睿琪摇头道:“我不信。”
嫣然擦拭了眼泪,笑道:“为何不信,我给你做过什么?你根本就想不起来,一直都是你宠着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同你在一起玩?因为你是汝阳王府世子,跟你在一起有面子,因为大姨母是京城第一命妇,有她的喜欢我不会被人欺负,我走到哪里大家都会羡慕我,嫉妒我,巴结我,哈哈哈,傻瓜表哥,我看重的是你世子位置,是你的家世,是你的父母,我从没看中过你。”
“现在大姨母要死了,王爷会续娶,到时你世子的位置能不能保得住还难说,继妃很厉害的,我不会陪着你受苦。”嫣然笑得越发的灿烂,鄙夷的说道:“你文不成,武不就,就会些点之乎者也的文章酸诗,不能参加科举,身体也不好,不多活动的话指不定那日就去了,
你祖母不喜欢我,继王妃看似和蔼可信,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阴险的手段,贞娘告诉过我,母亲可以为儿子牺牲一切,世上最无私的就是母爱,母为子强也是贞娘说过的话,她说得可多了,继妃同原配嫡子是对立的,捧杀啦,棒杀啦,手段多得是,如果继妃没儿子还好些,一旦有了儿子,身为母亲很难不去争,不去算计,最难看得是人心,最难辨识的也是人心。”
嫣然似忘记了她的本意,滔滔不绝的说着继母的手段,赵睿琪哪怕在刚开始嫣然说不喜欢他,只是为了他是世子才同他玩时,都不曾松开嫣然的手,此时他神情放松,唇边慢慢的溢出笑容,听着悦耳的声音说着继母的阴险手段,仿佛怕他记不住,听不明白,总是加一句贞娘说。
“嫣然喜欢我。”
”谁说的?”嫣然像是炸毛的小猫,不知从何时起鄙夷的神色已经从她脸上消失了,在她眉宇间挂着对赵睿琪的担心,想要再甩开赵睿琪,却被他紧紧的抓住,嫣然怒道:“你明白不明白,我是看重的是你的地位,世子妃的尊荣,我是个爱慕虚荣,不懂得关心旁人的人,你别想我会为你做什么,我不给人添乱就很好了,你说得那些诗词我听不懂,更不喜欢,大学中庸论语百家,我就没记住几句,我喜欢金银珠宝,华服美食,骄纵跋扈,欺负弱肖·”
“你放过我吧,我找到更好的目标了,我不要你了,你就成全我贪图富贵的心思吧,我去··去嫁给九···”
嫣然停住了口,九皇子现在才两岁,她嫁不了,“我去嫁给···嫁给··”
她被赵睿琪牵着走到溪流旁边,“赵睿琪,你放开我,你还有没有自尊,这样你都能忍下?你的骄傲呢?我同你得都是我真心话,你从我平时的表现还看不出我爱慕虚荣?京城谁不知道安平后府的李嫣然脾气火爆,不学无术···我得去再找个大大的靠山,你放过我··”
潮湿冰凉的绢帕捧住她的眼睛,赵睿琪细心的擦拭她的脸上的泪痕,嫣然阖上了眼睛,“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我帮不上你,放过我吧。”
赵睿琪手稍稍顿了顿,后将她的脸擦拭得干净,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从生来就是世子,汝阳王世子就是我,就如同我的手臂,你喜欢世子妃的位置,就是喜欢我,我不会介意。母亲是京城第一命妇,依靠得是自己的来的,我从懂事起就很心疼为王府操劳的母亲,亦不觉得京城第一命妇有好处,不过你如果想做的话,我会帮你,只要汝阳王府屹立不倒,没人敢欺负表妹,你不需要去再找大靠山,没有人比我更好,也没有人比我更疼宠你。”
“表妹不懂的,我可以教你,你不愿意学,我也不会勉强你。表妹喜欢文武双全的人,我会努力做到,表妹喜欢华服美食,我会让你享受到的。”
“继室王妃是难免的,但我会小心,也会护着表妹。”
赵睿琪握紧了嫣然的手,他很像碰触面前的嫣然,他得忍住,不能唐突吓坏了她,“表妹别再贬低自己了,你是骄纵,但不狂妄,你从不欺负弱小,反而于些侠女的风范,外人是不懂你,表妹在我心里是最纯净的人,如同你手腕上带着的水晶手串,透明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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