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一个老嬷嬷都如此身手不凡。
斐嬷嬷恶狠狠地对向晚晚说:“快说,你从何处得到此物还有谁知道。”这眼神太多凶狠凌厉,向晚晚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错一句话,她就会让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
“嬷嬷不必担心,事关沈机杼,我怎么会置他于风口浪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向晚晚这一句话惊醒了斐嬷嬷,是啊向晚晚是小侯爷喜欢的人,自己怎么能伤害她呢?向晚晚为了小侯爷都追去了菏泽那般凶险的地方,怎么会对小侯爷不利呢?
斐嬷嬷放缓了神色,松开了抓着向晚晚的手,眼神却看向了一旁的向佐佐。
向佐佐被这眼神一看,全身一颤,这种骇人的目光她只从押过无数镖杀过无数劫匪的父亲眼中看到过,那种看人像看着死人的眼神。她赶忙跪地:“嬷嬷放心,我只忠于小姐,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向晚晚也赶紧帮腔,:“佐佐什么都不会说的,她对我就像您对公主的感情那般忠诚。”
这句话既赞美了斐嬷嬷也表明了佐佐的忠心,成功打消了斐嬷嬷的疑虑。
斐嬷嬷放下戒备的神情,看了看天色叹息着说道:“你猜的没错,小侯爷沈机杼正是公主的亲子,金柏。”
作者有话要说:
☆、沈机杼的身世(三)
斐嬷嬷继续说着她一辈子紧紧埋在心底的秘密:
金玉三年十月公主做错了一件事一件让她后悔终身的大事。
公主早年因陛下初登大宝,政权不稳,一直劳心劳力为弟弟金彻出谋划策,几年下来等待陛下手握大权的时候,公主已经错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期。
因此,公主虽与老侯爷成亲多年却并未育有一子,老侯爷沈长汀是三代单传,他非常想要一个孩子继承祖宗的爵位。公主也想要做个母亲可这件事并非人力所不能及。
金玉三年十月陛下狩猎,猎得一梅花鹿,令人快马加鞭送来给公主尝鲜,公主一时高兴也就多食了一些,却恰逢老侯爷出门公干,机缘巧合之下便与府中一艺匠有了一场露水情缘。
公主事后自觉对不起老侯爷便将那艺匠一剑杀了。
本来这件事就此了结,谁知两个月之后府中太医为公主调息身子竟发现公主有了身孕已俩月有足,况且公主多年不孕如果打了胎之后以后可能就早也不会怀孕了。
那太医自知老侯爷不在府邸公主却在这时怀孕事有蹊跷便自裁以保家人。
公主非常想要一个孩子,可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却不是老侯爷沈长汀的。公主非常痛苦,可是实在不忍心打掉这孩子,便躲进了银狐山的别院,次年八月七日生下一子,取名金栢,通‘百’,寓意长命百岁。缝制了这个初生钱袋放进了金栢的襁褓之中,命我将他送走。
我将小金栢装进木盆中顺水流下。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谁料。。。
斐嬷嬷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痛苦回忆之中:
五年后老侯爷领回了小侯爷沈机杼,并且被陛下一怒之下赐死。
公主伤心悲痛之下决定好好替他照顾沈机杼,谁知。。。
说到这里,斐嬷嬷重重叹了一口气,直道‘天意弄人’。
在校侯爷七岁那年公主无意之中发现了小侯爷左臂上的牙印,那是公主在小金栢身上留下的唯一印记。
逼问侯爷身边的老管家才知:侯爷早已发现公主有孕之事,竟是怕公主尬尴故意躲出去的。
在得知公主将小金栢送走之后一直顺流直下,在意民妇家中寻得小侯爷沈机杼。
那民妇是一个丈夫早死的寡妇也一直想要个孩子,在河中戏衣服时捡到了木盆里的沈机杼,她便将他收养起来,只是家贫无余粮喂养,便以其血水哺之。
那民妇家徒四壁,只有一间土坯的草房,房中放了一张土砌成的床,床边放了一架织布机。
老侯爷找到小侯爷的时候,小侯爷正睡得酣畅,那民妇却早已失血过多死透了,身体已经硬了只是睁着眼睛望向小侯爷的方向似是有无限担心无法瞑目。
老侯爷被民妇那无私的母爱感动便为小侯爷取名沈机杼,希望他永远不要忘了那民妇的哺育之恩。老侯爷对着襁褓中的小侯爷沈机杼说:“你得其血方能活命,身上也流着她的血,她当的起你的母亲。”
自此将金栢也就是小侯爷沈机杼养在别院,直到五年后被揭发他与一民妇有染并育有一子的丑事。
公主得知前因后果便住进了佛堂一心向佛再也没有出过沈府大门。
向晚晚这时才明白皇帝陛下为何突然开始重用沈机杼怕是也知道了沈机杼的真正身世自觉对不起沈长汀,便让沈机杼能继承尚武侯爵,将尚武侯府发扬光大吧。
斐嬷嬷说出了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似是放下了万斤包袱。
她从怀中陶出一封信递给向晚晚:“这是公主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留给小侯爷的东西。”
见向晚晚接过那封信,斐嬷嬷见夜色更浓了,便转身欲走。
向晚晚不想看到斐嬷嬷孤单一人离去的样子便拉住她道:“嬷嬷不再去看看沈机杼了吗?”
斐嬷嬷将向晚晚拉着她衣袖的手放下:“小侯爷有了你便再也不会孤独了,倒是公主这会儿定然在黄泉路上孤单一人。”
向晚晚知道这个忠心的老嬷嬷怕是在公主病逝之后就已经存了誓死追随主子而去的念头,只是碍于公主的嘱托没有完成才迟迟没有追溯公主而去,如今她已完成了公主的交代拍不会再苟活于人世。
“嬷嬷。”
斐嬷嬷拍了拍向晚晚的手背,笑着说道:“公主最喜欢我给她梳的翻云髻了,再配上老侯爷送的那支凤凰金步摇最是好看了。若没有我照顾她,她会不习惯的。”
说罢转身走进夜色之中上了马车,那马车如来时那般杉杉而来杉杉离去。
在这个夜里寒风虽冷却极不过那颗心。斐嬷嬷的马车离去了,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向晚晚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斐嬷嬷了,她知道斐嬷嬷要去哪里,可她却不能阻止,也无法去阻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你可以为他们叹息可以为他们心痛,却必须尊重他们的选择。
向晚晚就这样在夜色中目视着这个陪了金城公主一生的老嬷嬷消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这时佐佐上前唤住向晚晚:“小姐夜深了,风紧了,我们也早早回去吧。”
向晚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佐佐,你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的事我再将它揭开,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佐佐看了向晚晚一眼:“真相永远比现实更残酷,可我们宁愿哭着知道真相,也不愿被现实迷惑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笑的人。”
向晚晚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沈机杼有权利知道谁才是他的生身父母,有权利知道这些年来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在悲伤,公主也孤独的在黑夜中独自一人颤抖。他应该知道曾经有一人爱他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他应该为他的养母立碑磕头。”
他应该为沈机杼这个名字骄傲而不是觉得它是对自己的侮辱。他应该知道有那么多人爱着他的,以后他将不会在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做一只悲伤的兔子了。
“佐佐,沈机杼何时出征。”
佐佐看了看天色,“小姐,就是今天天亮。他们从北门出发,你如果要去的话就得赶紧了,晚了的话大军怕是要走了。”
向晚晚一脸惊吓:“什么,佐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佐佐很无语的说道:“小姐,是你说不想看到沈侯爷离去的背影的。还特意吩咐我不要提醒你的。”
向晚晚一脸郁闷,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新脑残风了。便急急说道:“哎呀,佐佐快点架马车走,晚点就赶不上了。”
于是一辆马车匆忙的在官道上飞奔着。
虽然冬天的时候天亮的晚,可也亮的快啊。也许这会儿天刚冒出一点白光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全亮了的。向晚晚看到天已经快亮了,他们要从南门赶到北门这之间还有一段路要走。
“佐佐,你再驾快一点啊?”
“小姐,已经很快了,我总不能让车飞起来吧。”
人越是急着赶时间的时候就越是有一些不开眼的人挡道。
“佐佐,马车怎么停了,你怎么不走了。”
佐佐对向晚晚说到:“小姐,前方有人挡路,应该是几个盗匪在抢劫。”
向晚晚弱弱的问:“你能对付吗?”
向佐佐看了看前方挡路的人,是几个看着就瘦弱的小年轻们将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围在中间。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很弱吧。便对向晚晚回道:“能。”
下一刻传来向晚晚豪气冲天的声音:“佐佐,你要明白我们在赶时间,快点速战速决。”
“是,小姐。”
向佐佐从马车上下来左钩拳右踢腿三下五除儿的就将这些“劫匪”们搞定了,看得被劫匪围困的锦衣华服公子目瞪口呆。
佐佐一眨眼的功夫迅速回到马车上架这马车绝尘而去了,将锦衣公子那句:“女侠,慢走。”丢在了身后的风中。
此“劫匪”并非真正的劫匪而是我们金玉王朝的五皇子金沐的太监们,当然瘦弱了。我们的五皇子金沐正在快乐的和他的小太监们玩着‘我被抢劫了’的游戏,结果就真的被女侠给救了。
看着女侠那干净利落的动作,脚尖灵活的身姿,五皇子金沐沐王爷觉得他恋爱了。
金沐望着离去的马车,踢了踢还在地上装死的小太监‘万金油’。“万金油,那女侠是谁?”
万金油赶紧站起来答道:“回王爷,那是向府的马车。”
“你是说那个说话一大声就跟响雷似的的向雷将军。”
万金油一点头一哈腰:“没错是的王爷。听说他有一个女儿刚从尼姑庵里回来。”
沐王爷眼睛一眯,幽幽说道:“本王似乎还差一个王妃。”
这边的向晚晚并不知道他们家的马车已经再次出卖了自己。
向晚晚还是没有赶上沈机杼的军队,她到了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大军也刚刚出发。她从马车上下来一边跑着一边嚼着沈机杼的名字,可他还是没有听到自己。
向晚晚跑的太急一个没注意就被地上的一个小石块绊倒了,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沈机杼,你个大混蛋,你不用去边关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没有建功立业皇上也不会杀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寒风嘶嘶的刮着,吹乱了她的发丝。吹的她的衣襟在风中翩翩起舞。
她的斗篷早就在跑的时候掉在了地上,这会儿风一吹就更冷了,她紧紧抱着自己在风中默默的哭泣。远处时不时传来一阵冬莺的嘶鸣。
作者有话要说:
☆、金城绝恋
金城绝恋
作为姐姐,我这一生没有太多遗憾,辅助幼弟登基,帮他稳固皇位。
作为妻子却是最最失败,因为我公主的身份,因为我长公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傲然气势。我忽略了作为丈夫的尊严。我以为帮他守住尚武侯府衰败的百年基业对他最好。却没想到他需要的是妻子的关心和依恋。
他心里有苦却从不对我言说,而我对他的愁苦却毫无所觉。
还记得他曾对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闻皇城到处再传:他在外面养了外室。我一开始并不信,他那么老实忠厚之人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可现实的真相却是如此。
那日,我问他说:“皇城到处再传侯爷你在外面养了外室,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听后竟然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丝毫不为自己争辩,默认了这种说法。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什么我从不在乎你无所出’,如今他这番做派倒是狠狠打了我的脸,也狠狠打了金姓皇族的脸面。
我对他厉声急呵:“你这样做,叫我今后如何自处,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我这个长公主,叫皇帝陛下如何自处,皇帝会放过你吗?你这是在自掘死路。”
他跪在地上默默流泪,最后却只说了一句:“沈长汀虽死无愿,只求公主能认他做亲子。”
我快气疯了,那里来的贱女人害了我的丈夫和我的家。我不把她千刀万刮也就算了如今沈长汀他竟然还想让我认那贱女人的孩子作亲子让她的孩子将来能够继承尚武侯爵位。
我直直看着沈长汀这个曾经发誓要爱我一生一世的男人,嘴里说着最刻薄的话:“怎么你竟然还想让我认那个贱女人的儿子最嫡亲长子,你就确定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孩子了吗?”
沈长汀泪流不止一脸痛苦的对我说:“公主别再咒骂她了,人已经死了。”
我有一刻迟疑:“什么,她已经死了。”
沈长汀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难产的时候就死了。”
看着已经五岁长相精致的小孩沈机杼,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孩子,那个被我狠心抛弃的孩子。我不忍心让沈长汀为难,所以我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可悲剧还是发生了。虽然我放过了沈长汀,可皇上并没有放过这个给他脸上抹黑的姐夫。
等到我回去的时候,沈长汀已经饮了一盏毒酒。
他倒在我的怀中对我说:“沈长汀一生能娶公主为妻,是我沈长汀百年修来的福分。”
我看着鲜血从他嘴角流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抱着他求他别死,我想要和他白头到老。可他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手从我怀中垂落。。。
我知道沈长汀这一生最大的心愿是能够恢复先祖的荣耀,可却因为我而被卷入皇帝与太后之间的政治漩涡中,一直小心翼翼做他的安稳驸马,一生未曾得志,可他却从未埋怨过我一丝一毫。
我这一生欠他太多,我决定好好教导沈机杼希望他能代他父亲恢复尚武侯府的荣耀。
可上天却再一次愚弄了我。
那是什么时候我发现了沈机杼身上的牙印呢?
那让我想起了我在六年前犯过的错误:
我曾背人沈长汀与他人有染并生下一子。
通过逼问沈长汀的老仆我才知道原来沈长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啊,终究是我太天真他是我的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我的异样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沈机杼是我的亲子金栢,还将他寻回养在外院。
你瞒着我足足养了他五年,我却一无所知。
尽管被天下人误会,被皇帝赐下毒酒可你还是什么都没说。
即便我那般逼问你,你也只是流泪而一言不语。
直到死在我的怀里你仍旧无怨无悔最后嘱咐的仍是让我好好待他。
你为什么不说,这都是我的错,丢脸的也应该是我,被天下人耻笑怒骂的应该是我不该是你。我做错的事却让你来承担恶果。
你为什么还要从容赴死,只为了成全我长公主的名誉吗?
你这个傻瓜?
你为什么不说,你就这么恨我要让我在知道真相后悔恨一生,让我永远活在痛苦与悔恨之中。我该如何面对酒泉之下的你,如何面对那个被我抛弃的孩子。
沈长汀这一生之中我第一次有了恨你的想法。
我害死了他,害死了这个一生都在为我着想从不敢大声对我说话的男人。他却笑着死在我怀中,还说:“今生能娶公主,虽死无悔。”
我看是他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对,才会娶了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回家。
从那之后我便常伴青灯古佛,日日诵经。
世人都道我在为沈长汀念往生咒说我贤良无比,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为自己念经求佛祖宽恕我的罪孽,我怕我这样的坏女人会下地狱,我怕我在地府会寻不到沈长汀。
我怕我死后无人为我念经,我在替自己赎罪啊。
向府
向晚晚打开金城公主留下的信件,只见上面写着:“我这一生欠他许多,望你真心对他。他虽不是沈长汀亲子却与沈长汀一样一旦爱上了今生就绝不会改变。向晚晚我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子,只望你真心以对莫叫他孤苦一生。”
此外信封中竟然还装了一条琉璃穿成的珠子,那珠子珠圆玉润,拿在手心甚是温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向晚晚脑补地想到这不会是自己那已死去的未来婆婆金城公主送自己的新媳妇礼物吧。
向晚晚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