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可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25
25、宫中一日游(上) 。。。
韩嫣给传的小道消息很准,几日之后,果然有刘彻派的人一大早就来接陈娇去未央宫。
陈娇有思想准备的,知道就是去坐坐,再随意说点表弟爱听的就行了,所以也不以为意,还在胡乱想着不知东方朔要是知道了她这个废后又去未央宫宣室之中,会不会也持戟阻拦,再发表一通废后不得入宫的大义谏言。
暗自好笑,也许可以等实在烦得不想去表弟跟前敷衍时,干脆就悄悄去给东方朔送份礼,让他依样画葫芦,再持戟进谏一次就好了。
芙楠正在给她梳头发,忽然发现娘娘竟然在自己偷着傻笑,不由也笑,“陛下派人来接您进宫,娘娘您就这么高兴啊,前些天还嘴硬,非得说不想去。你这是不想去的样子吗?”
“才没有,芙楠你总么总瞎猜啊,我是想到别的好笑事情了。”陈娇不忿,回头辩解。
芙楠‘哎呀’一声,手中梳到一半的头发顿时被搞散了,“您别乱动啊,这个发髻我好不容易挽起来的,这下又得重来了。”
陈娇这才发现,芙楠自作主张,给她挽了一个与平日不同的发型,看样子好像是最近贵妇中比较流行的飞仙髻,上次出去,外面一些考究的女子大多都梳的这个发型。
其样式是绾发于顶,高高堆起,还要在头发里加上发撑,做个造型出来,呈飞动状。好看是挺好看,就是不太舒服,头发的式样越繁复越要箍得紧,否则会有散开的风险,陈娇这两年的头发都是随便挽一挽,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可是吃不消顶着这样的发式出门。
急忙制止,“别,别,芙楠,你就给我按平时的样子梳吧,这个飞仙髻揪得头发好疼的,我要是一天都顶着它转来转去只怕会脾气暴躁,万一不小心得罪了陛下那可不是玩的。”
芙楠十分不情愿,“这个飞仙髻好看啊!”
埋怨道,“娘娘您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打扮了,不可以这样的。平常在自己宫中,没有外人看着,您不愿意梳妆我们就由着您。今日不同,这可是咱们被迁来长门宫后,陛下第一次愿意接您回宫中去,再怎样也不能简朴成平常的那个打扮出门,被卫娘娘,还有那些夫人,美人们看到是要被人笑话的,陛下也不会喜欢。”
陈娇认为,刘彻喜欢不喜欢不关她事!难道为了让表弟看着舒服,她就得头皮疼上一天,怎么想怎么不划算。他想看漂亮发型就去看他自己后宫里的美人好了,只要陛下发话,别说飞仙髻了,就是飞天髻那些人也会忍痛梳起来的。
反驳道,“哪里是第一次回宫中,上次陛下不是还接咱们去看过歌舞吗,那次也没见你们想起来非要给我梳妆打扮啊?这次其实也是一样的,不是什么大事情,简单梳梳就好了。”
芙楠不依,芙琴手里捧着一套精挑细选出来的衣服走了进来,也跟着帮腔,“那次您是被陛下悄悄接去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架势,看个歌舞还得躲在屏风后面。现在不一样,看陛下的意思,这是愿意正大光明让您在宫中见人了,不可以轻慢疏忽,就算您现在不是皇后,那也不能做出一副落魄的样子,被她们看低了才行。”
“落魄?难道你们认为本娘娘平日里的形象很落魄!”这可真是打击人啊。“那个是自然!自然美!你们不懂不要乱说话!”
芙楠和芙琴才不管什么是自然美呢,一口咬定娘娘要是不打扮打扮就去宫中,那实在是很不体面,礼仪上也说不过去。
陈娇和她们讨价还价,最后终于折中处理,虽然没梳飞仙髻,但是盘起了一个比较婉约的垂云髻,簪上花鈿,穿上一套饰有华丽花纹的极地深衣。
轮到粉黛上妆时,陈娇就坚决抵制了,只肯敷点自制的香粉,唇脂,其它一律不肯用,一来还是嫌那些东西的质地不好,有损皮肤健康;二来也实在觉得自己没必要打扮得花红柳绿的跑去刘彻后宫中招摇。
到了未央宫,刘彻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埋怨道,“朕一大早就让他们去接你,怎么磨蹭到这个时候才来。”
陈娇擦擦汗,“她们嫌我打扮得不好看,怕进宫中来陛下见了不喜,所以硬押着我从头到脚的,又仔细收拾了一遍,唉。”
“她们?”
“我的贴身侍女。”
刘彻仔细看看陈娇,“衣服总算是穿得像样子了,其它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嘛,不过也是该有人管管你了,朕这宫中随便拉一个宫女出来都比你打扮得仔细。”
陈娇气结,无奈干笑道,“我年纪大了嘛,再打扮也都是这个样子,美不到哪儿去了,还不如省事些。”
刘彻看看她那粉嫩白皙,好似能掐出水来的脸颊,“年纪大了?阿娇你现在真是不在乎,什么话都说,朕记得以前只要稍微提一下你比朕大几岁,你就要翻脸的。不过阿娇也不必太过谦虚了,你这气色不错,红润娇艳,朕看着倒似比前些年还要年轻好看些呢。”
他今天无事,就是找阿娇来闲聊解闷的。
陈娇如今对表弟也没有什么大想法,已经能够非常确定,自己这个老老实实,安分守己蜗居在长门宫的态度在刘彻跟前是十分的保险,只要小心些,别又惹到了他,那表弟还是要念几分旧日情意,不会轻易把自己怎么样的。
所以也乐得随意轻松,她今天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被人抓住,也就懒得多费心思去说奉承话,正所谓无欲则刚,不求升官发财,自然不用每次都去操心巴结讨好谁,唯一的原则就是别得罪人就行了。
随口说起了自己能保持气色好,这可是有秘诀的。要想保养得好,看着年轻,每日必要运动,蹴鞠就很好啊,她在长门宫中几乎天天都踢,还有毽子,秋千,风筝,可以换着样来。
玩得开怀,胃口也会跟着很好,她每天都要吃一大堆好东西,最喜食鱼,长门宫的大厨子,脍鱼的水平堪称一绝,新鲜果蔬自然也是不能少的,说到这里还顺口感谢了表弟一下,能够提供给她和以前一样的生活待遇。
高兴玩乐一天,吃得开心,晚上当然睡得就不可能差,她每天要保证睡够四到五个时辰,睡觉其实是特别养人的,不信陛下你也可以试试,身体偶有不适的时候,安安稳稳睡上一大觉,保证睡醒就精神了。
陈娇这么即兴长篇大论了一套娱乐养生妙理,刘彻先还笑微微的随便听听,后来忍不住指责道,“阿娇,你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这么每日里什么事都不做,光是吃了玩,玩了睡的,自己也不反省一下,竟然还有这么大套道理好讲。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那天下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陈娇笑笑不答,心中暗自得意,我能过得这么舒服惬意,除了要感谢母亲给了自己一个好出身,又对自己关照有加之外,表弟你的离婚赡养费付得十分充足,从不拖欠也是功劳大大地有。这么想来,刘彻其实也还算大方。
到了傍晚时分,刘彻命人在开襟阁设宴,说道阿娇你不是喜欢看宫中的歌舞吗,咱们这就去看看好了,见陈娇有些迟疑,就安慰道,“没事,你就跟在朕的身边,没人敢强要你施礼拜见的。”
话是这么说,陈娇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又碰到一个勇于直言进谏的人物,当众斥责自己已然不是皇后了却不守礼仪,只怕刘彻为着面子着想,又会退让的。
自己安慰自己,要真是碰到这种情况,那也别生气,忍一忍,吃个亏拜见一次,下回就有借口不来了,也算是个一劳永逸之举。
到了开襟阁一看,被刘彻召来的数位宠姬中,除了以前就识得的王美人,邢美人等人之外,还有不少的生面孔,个顶个的年轻娇嫩,应该是自己离开后才被刘彻看上的,真是或娇艳或清新,或丰满或苗条,莺莺燕燕,齐聚一堂,百花争艳一般啊!相信只要是个男人,见了这场景肯定都会心情大悦,比自己那运动娱乐法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
众女不认识她的心里暗自疑惑,认识的更是震惊无比,前皇后不是早就已经被罢黜贬去长门宫了吗,怎么还能大刺刺的坐在陛□边饮宴说笑,她这手段也太厉害了吧,这又要将当今的卫娘娘置于何地呢?
不过确如刘彻所说,大家惊诧归惊诧,谁也不敢有什么异议。不但不敢有异议,还得照常歌舞助兴,只不过不知陛下今日是什么心思,平日里刻意要表现出来的妩媚撩人之姿都各自收敛了不少。
在刘彻看来,今日的歌舞就不够香艳,所有人都十分拘谨,抽空对陈娇笑,“阿娇的余威尚存啊,你看你一露面,她们就都开始小心翼翼的了。”
陈娇反正是觉得自己不该来露这个面的,刘彻此举太过随性了,便道,“我也觉着呢,看来下回我还是不要当众出来的好,要是因此被人胡乱猜测闲话,倒要叫陛下为难了。”
正说着,忽然有黄门内侍一溜小跑进来,到了刘彻面前躬身道,“禀陛下,卫娘娘来了。”
刘彻微微皱眉,心想子夫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没眼色起来,朕今天又没派人去请她,她怎么自己过来了?点点头,“那就给皇后再设个位置吧。”
26
26、宫中一日游(下) 。。。
卫皇后应该是提前查问过的,对刘彻在开襟阁这边设宴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进来看了看里面的人员组成,座次安排,也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款步上前,温柔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刘彻“嗯”一声,“子夫平身吧,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了?”
卫子夫柔声道,“当利今早和臣妾说起有几日没见到陛下了,她最近习字,费力写成了一篇自己觉着还不错,想要给陛下看看呢。臣妾刚才听说陛下正在这边饮宴就过来凑凑兴,也看看热闹,顺便就把当利写的那篇字也带来了,陛下你不用多管臣妾,我坐坐就走,据儿晚上睡觉时不见我怕是会闹的。”
说罢就有卫皇后身旁的宫女奉上一卷简牍。
当利公主因是刘彻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很受宠爱,不过终究是个女儿,而且年幼,刘彻对她在学识方面没什么大要求,随手拿过竹简,展开来看了两眼,笑道,“不错啊,前些天朕看当利也只才学了几个字而已,这么快就能写一整篇了。”
卫子夫抿嘴笑,“别看当利年纪小,其实挺聪明的。”
刘彻立刻同意,“那是,朕的女儿嘛。”看看皇后还站着,又命人给皇后设个座位。
刚才就接旨要给皇后设座位的内侍非常之为难,汗都要流下来了。
按理说,皇后来了,应该把位置设在陛下的身边才对,可是陛下旁边现在正坐着一个前皇后陈娘娘呢,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上前去把陈娘娘挪开给卫皇后腾位置。可要是在别处给卫皇后另找地方再摆个位子出来,一是不合规矩,二是肯定要得罪现任皇后,这可要为难死人了。
只得硬着头皮请示,“陛下,您看娘娘的位置您想摆在哪里?”
刘彻竟然抬手一指右首边,离开他约莫一丈开外的地方,“那里好了。”
卫子夫脸色顿时一变,却忍住了,并不多说,愣了一瞬之后,脸上又勾出一丝温婉笑容,只道,“谢陛下。”
陈娇这时就实在没办法再继续装聋作哑了,微一欠身,想要站起来,暗道我把座位让给她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为这个当众让卫子夫难堪,白白得罪人,自己也不落什么好处,十分划不来,开口道,“应该坐我这里才是,我……”
还没起来呢,就被刘彻一把抓住,使劲一拉,又跪坐回去,只听刘彻对卫子夫道,“难得朕今天接阿娇来宫中一趟,大家就别在这些小事情上多计较了,阿娇她可还是朕的表姐呢,子夫你也要对她客气些才是。”
卫子夫连忙躬身应道,“陛下放心,臣妾知道了。”
听了刘彻这表姐的说法,又说明了是难得来一次,卫子夫的心里顿时安稳了不少,看来上回兄弟卫青回来说起在上林苑遇到前皇后陈娇时听到的那一番说辞还真是有些缘由,虽然不明白陈娇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既然陛下当众将她的身份定为表姐,那应该暂时是不会有什么大碍。
暗暗叹息,前皇后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的情分果然不是其它人可以比的,怪不得她以前敢那么大闹呢,把陛下得罪成这个样子,废都被废掉了,竟然还有机会进宫来和陛下同坐饮宴,看陛下的意思,回护得厉害,心里应该还是挺看重她的。
也就是她没有儿子,脾气又太差,不然这皇后怕是难轮到自己坐。
陈娇则是对表弟管理妻妾的本事十分钦佩,看看这一个个从皇后到夫人到美人的,全都清一色的恭敬柔顺,不敢稍有违逆的样子,连据说现在最受宠当红的王美人,邢美人几个也一样老实听话,没有因为受宠而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让人光是看着就替她们觉得憋屈得慌啊。
万分庆幸自己总算是脱离苦海,已经不用在这群女人当中混了,在这群人当中,就算削尖了脑袋,混到最好,如卫子夫一般当着皇后,那也是个可怜人。
丈夫堂而皇之的把前妻接回来,提前一句解释都没有不说,还公然占了她的座位,不能埋怨指责,还要躬身领命,这忍功真是一流的好。
不过呢,每个人心中判定可怜不可怜的标准不同,恐怕也只有自己一人会觉得卫皇后可怜,其它人反而要认为自己这个下堂妇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在世人的眼中,卫子夫只用了数年的时间,就由平阳公主家的歌女一跃成为大汉的皇后,母仪天下,身份地位变化之巨大,几乎堪称奇迹,自然都要称颂羡慕才是。
眼看着卫子夫自去那边新摆出来的位置上坐了,态度娴雅自如,举手投足间还是那般婉约,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丝,笑微微的,看着十分温柔舒服。
暗擦一把汗,敬佩且自愧不如,还有点尴尬,刘彻带着一堆大小妻妾们同乐,自己个表姐插在中间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再看了一曲舞就轻声和刘彻提出她该回去了,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回长门宫的路可是不近。
刘彻其实想让阿娇在宫中住两天,不过看她那表情是十分的想走,再看看一旁满脸温婉笑意的卫子夫,加之还不晓得太后要是知道自己把阿娇又接进宫来,会是个什么态度,暗道今天还是别多事了,下次再说吧。
命人准备车辆,送阿娇回长门宫。
一路顺畅,陈娇和芙楠,芙琴坐一辆马车,默然无语的走了许久,估摸着已经出未央宫了,忽听芙琴压低声音道,“娘娘,我以后绝不再多嘴了,您自己随意吧,其实真的一直待在长门宫中也挺好的,反正还有我们陪着您,大家也过得挺高兴。”
陈娇挑起眉毛,不过天色暗,估计芙琴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是谁今天早上还非得逼着我梳妆打扮来讨好陛下呢,这怎么到晚上就变主意了?怎么,难道今日在宫中有人欺负了你不成?”
“那倒没有,只不过刚才在开襟阁中见识了卫娘娘的做派,我觉得吧,娘娘你怕是没人家那个本事的,与其回宫中被压制,还不如现在这样自在些。”
陈娇气得拍一下她的手,“外人说说我不如卫子夫,我就不去多计较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亲疏有别啊,说话就不能向着我一点!”
芙楠赶紧去捂她的嘴,低声道,“娘娘你不要叫嘛,外面驾车的可是宫里的人!”
“哦,”陈娇点头,又埋怨道,“都怪芙琴,没事干去夸外人不说,还非得拿我去比较,说我不如人家!”
芙楠低声笑,“娘娘你别生气,芙琴她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不过那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您做皇后的时候可没有人家卫娘娘做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