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日连夜撤掉了花园里所有迷迭香,一株都不留。那是小姐最喜欢的花了,皇上真的不要小姐了吗?
“皇上怎么没来,顺公公你快告诉皇上,小姐快不行了,他再不来,小姐真的……”话未说完,便已是泣不成声。小姐不喜欢她哭,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亲眼看着小姐一日一日消瘦,她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笑笑,起来吧,别这样。”
“顺公公求求你了,让皇上来一次吧,就一次好不好……”
顺公公看着笑笑这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皇上怎么会来呢?皇上自那日起就再也没出过地宫了,就连钟离的战事也全权交给了七王爷。
而沈太医今日便是来取这皇后娘娘的命的,又怎么会救她呢?
“翠玉翠萍,把她带下去吧。”
别让她见了,算是对她最后的仁慈了吧。
“放开我!你们想对小姐怎么样?放开我!……”
笑笑如何挣扎地了呢?今日沈太医带来那么多人,连顺公公也来了,若不是救小姐,那又为何?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叫喊声越来越远,g上的人依旧静静地躺着,一脸素白,清秀的眉,小巧的鼻,shuang唇微微抿着,像是睡着了,完全不受任何打扰,那般的安静。
“沈太医,开始吧。”顺公公说罢便背过身去,他亦是不想见。
沈太医无奈地叹了叹气,拉起林鸢的手来,一下子就找到了脉搏。
锋利的刀剑,轻轻一划,殷红的血便慢慢地流了出来,顺着手腕,一滴一滴地滴落,一会儿便连成了线,一旁的宫女忙端了碗过来接。
血开始涌出,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是满满一碗,端了下去,后头的宫女又接上。
沈太医的手竟抖了。找了十几年,费了那么多心思,为的正是这两碗热血,炼一味药解那寒毒。如今,终于寻到了,手却是不住地抖了起来。皇上那日下令让她继续用药后,就再也没出过中和殿了。这药皇上会不会服用还是悬着的事,皇上那性子他最清楚了。
看着眼前这女子,这般安静,苍白的嘴角似乎还噙着淡淡的笑,沈太医的心却也止不住纠了起来,忍不住扭过头去。
她是在笑,淡淡地笑着,手上的疼痛逼迫她醒了过来,缓缓地睁开眼来,看着眼前这般场景,她笑了。
穆懿轩,你怎么不亲自来呢?
那宫女见皇后醒来,惊得双手不住颤抖。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太医和顺公公同时回过头来,却看皇后淡淡地笑着,看着他们。
“娘娘……”
“沈太医,这手一起割了吧,这样快一些,我就不会疼那么久了。”林鸢说着便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她真的很怕疼。
“顺公公,别告诉笑笑,我最烦她哭的了,别让她又哭了,我……”
话音未落,突然,一抹白影闪过,待众人反应过来时,那白影已落在床边,不是别人,正是穆懿轩。
好久没见他了,那俊朗的眉,凌厉的眼,刚毅的唇,熟悉的气息,就在眼前,这般真实,如同手腕上的痛,这般的真实。已梦了好几回,这回不是梦了。
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你也来了啊。”看着他的眼,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依旧是淡淡地笑着,声音那么小,那么渺远,终于等到了他来,她也该满zu了吧。
他却慌张地将衣角撕扯开,紧紧按在手腕上那伤口上,对沈太医大声喊道:“快,快帮她止血啊……”
“大冰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下去了,她好累好累。
“林鸢!看着我,把眼睛睁开看着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不许你闭上眼睛,你居然敢如此骗我!”一脸无措地看着她,那般苍白,那般虚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心,好疼,好恨。
“你不是已经惩罚过我了吗?我最怕苦最怕疼的了。”
“都不算都不算,这怎么能算呢?我都还没想好要怎么罚你呢?,不许闭眼,林鸢!你给我撑着,你要是敢闭上眼睛我就杀了你!林鸢,你听见没有!”
该怎么罚她呢?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将自己关在中和殿里那么多日,恨,心中无尽的恨,却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他真的毫无办法,唯有原谅,他原谅她了,就算欺骗又如何,他真的原谅她了,只要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便不计较了,什么都不计较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为什么她不多等他几日呢?多给他一点时间呢?
“算了,算了吧,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好累了……”其实一直都是硬撑着的,也一直逼着白岚替她隐瞒的,在忘忧谷时她便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你看着我,看着我,不许闭上眼睛,林鸢!林鸢,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子,求求你……”
从未有过的失控,从未有过的害怕,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全部全部涌上心头,泪已经徘徊到了眼角。
“林鸢,我原谅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就在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床边那锦盒突然掉落,盒里那萱草根散落了一地。
沈太医忙取过来放在鼻下闻了闻,立马脸色大变,“皇上!皇上!就是它就是它!十分罕见的大萱草花根,老臣找了它好久了,炎毒的药引很可能就是它!就是它!皇上!”
穆懿轩一听,霎时怔住,完完全全怔住!
“原谅?可是……穆懿轩…我不会原谅你的哦。”林鸢却是笑了,没想到这锦盒会在这里。
罢了,让他知道了也好。
“这是药引!?……为什么!……林鸢!”眼前那人一下子便全明白了过来,此时,已是近乎崩溃。
她骗他!这个女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骗了他!
原来,这才是揭开的谎言,这才是残忍,真真正正的残忍!
林鸢,你好狠啊!
“你违反了我们最早的约定……这是……我对你的惩罚!现在,好了,我们两讫了,穆懿轩,我们的约定…结束了,到此为止,结束了。”
就当做是约定结束了吧,就当着没爱上鸢儿吧,穆懿轩,你别难过好吗,只是约定而已,没什么的。
“没有结束!还有一个约定的!你说过的,新月宫一夜成空,望月宫、新月宫、冷宫三宫合一,后宫三千只留冷宫皇后一人,我都做到了,你知不知道!我全部做到了!”看着她那渐渐迷离的眼,他彻底慌了,心,瞬间崩塌,这个女人是在惩罚他,她,居然这般惩罚他,她居然用爱惩罚他!
“师父!你快救救她,快啊,师父你有办法的……”他像是个迷失的孩子般对着沈太医大喊,一屋子的奴才早跪了一地,而沈太医早已颓坐在了一旁,事已至此,他也无能无力,看着地上那大萱草根,眼角的泪jin不住流了下来,皇后这般苦苦设计,为的正是救皇上的命啊!
“林鸢,林鸢,不许睡,我命令你不许睡,林鸢!……”
“穆懿轩,我很早…很早就告诉过你了,千万不要……真的…爱上我,千万不要…”
“可是爱上了啊!林鸢,你想把我的爱统统带走吗?林鸢!”
“忘了吧…忘记把,好不好……再见……穆懿轩……”忘了吧,就让这些记忆随着那满园迷迭香的荒芜而荒芜吧,忘了就不会难过了。
林鸢淡淡地对他笑着,伸手想抚开他那紧皱着的眉,只是,还没触碰到,便无力地滑落了。
“不要!不要!林鸢,你又在骗我的对不对,林鸢,求求你,醒醒好吗?林鸢……”任凭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叫喊,她依旧是双目紧闭。
那漆黑的眸子不再深沉,而是瞬间地空了,无尽的空洞,空荡荡地任何情感也没有。爱,尽数随她而去了,一丝不剩,同样是那般殷红的鲜血慢慢地从口角流了下,来不及悲声大恸,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就倒在她身旁,而她,脆弱的身子开始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单薄,最终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地殷红的血迹,那般怵目惊心。
再见,穆懿轩。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了七千六百多字,,不是太慢吧,这一章猫自己都哭了,交代四个字——此书未完。赶紧闪人~~~~~~闪猫~~~~~
正文 心好痛
西南的夏季总是闷热无比,这么热的天离城却还依旧是人来人往,两国商旅往来不断。喜乐酒楼里热闹无比,最近这段时间了,大家议论最多的便是月国皇帝大婚之事了。
“前些天又听说了,再过两个月就开始选秀了,这一次可是要立皇后的。”
“可不是,也不知道会是谁家的及乌了也说不定呢!”
“这棋艺还是另一回事,南宫将军兵权再握,皇上当然是要提防着的,说不定这皇后的人选早就定了呢,我看非南宫丽雪不可了。”
“我听说皇帝可是很早就对那南宫小姐有情了,还多次微服私访将军府呢!”
“来来来,有下注的吗?我们来赌赌这皇后究竟会是谁!”
离城本就是山高皇帝远的,驻军府的管理也很是kai放民主的,这喜乐楼里向来都是各路商人议论朝廷大事的地儿。
坐在一旁的绿衣姑娘一听议论的月国皇帝,注意力便全都转移了过来,她本是焱城的孤儿,师父在焱城的东大街上捡了她并把她带到了离城,因为她打小就古灵jing怪的,师父便给了她“夭夭”这个名字,然而,就是连师父都不知道她姓什么。
“明年可又到了月国祭酒拜月了,也不知道月仙这才会不会去?”
“是啊是啊,这么快就又二十年过去了。”一旁的老汉不由得感叹,上次祭酒拜月他可是特意赶到焱城去的。
“我看朝廷这次是请不到月仙了,我大哥前几天刚从拜月城回来,都没听说月仙出现的消息。”
“不是有传说月仙隐居去了,我看真的是请不到了!”
一旁的夭夭听了这话,jin不住大口叹气,哎,这帮人,真是……说什么好呢?其实师父就隐居在这离城里,只是他们没认出来罢了!师父早就算到了月国使者什么时候会来,怎么会不出现呢?她可是盼了好久的了,这次一定要赖着师父,一起去焱城。
“唉,你们知道吗?驻军府那林大小姐病了!”
终于有人转移了话题。
夭夭原本转移到一旁的视线又一次回到了店内那群人身上。
林鸢病了?她怎么不知道?
“真的假的?那大小姐怎么会病了?前几日还看她大闹了那怡红楼呢”
“真的真的!我昨日到府上去送米,亲眼见到大小姐那帐前占满了大夫的。”
“欸,是什么病啊?”
“不会是害了相思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大笑,夭夭也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林家大小姐这阵子看上了的古华楼的文公子,天天带着一群小厮到那古华楼去吟诗作赋,只是,那做出的诗词立马传为了离城的笑话,这大小姐自小跟着林大将军习武,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歌赋呢?去那古华楼不过是为了讨好那文公子,没想到竟每次都遭那文公子白眼。
“听说昏睡了两天了,我看不是相思,估计就是被这天气给闷的。”
“晕了好晕了好,好让我这里安稳几日!”老板娘在一旁听了,忍不住也加入进来,那林大小姐可是她这喜乐酒楼的常客,只有她在这生意就难做!
夭夭听得一脸纳闷,林鸢那身子骨怎么会被闷晕过去呢?她究竟怎么了?
“老板结账!”还是去看看那大小姐吧……
这焱城里除了师父跟林大将军,可就只有这林大小姐是她的对手,要是真病倒了,以后谁陪她玩啊?!
其实,这大小姐的功夫还是略高她一筹的,只是,夭夭每次都对她用软骨散,她每次都义愤填膺地骂她卑鄙,但是下一次还是照样中毒。
夭夭再熟悉驻军府不过了,只是依旧得小心翼翼地,这府上的侍卫可不是一般的多。在厉害的高手进来了都很难再逃出去。
林大小姐的闺房,或者说帐篷便是在这花园的西侧,帐前还有的院子。一旁一排较小的帐篷便是时常跟在她身边那十来个小厮住的地方。
夭夭挨着那排长长地小zhang篷蹑手蹑脚地靠近主账,见四周没人才转身出来,将那帘子拉开一小角。只是,还来不及看清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就看见到了巡逻的士兵向这边来了。急急地滚入帐中,也顾不上里面究竟有没有守夜的丫鬟了。
死死地趴在地上,不一会儿便听见帘帐外一阵脚步远远而去了。只是,依旧还是死死地趴着,良久,才敢抬起头来,却见大帐中只有林大小姐一人静静地躺在那虎皮软榻上。
奇怪,今夜怎么没有守夜的丫鬟?
小心翼翼掀起珠帘,来到床榻边,盯着林大小姐看了好久,她真的是昏睡了两天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好地?
突然,g上那人动了,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小手攥了起来,握得紧紧地,只是,双眼依旧紧闭。
夭夭吓得忙躲到一旁的屏风后。
她不会是要醒了吧?
她快醒了!
头很疼,很晕,好想睁开眼睛,只是,没有力气睁开,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牵扯地她,仿佛要将她撕裂开来,似乎又有人一直在喊着她,一直喊着,撕心裂肺地喊着,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那么熟悉。
夭夭又微微探出身来,看着g上那人一脸痛苦的样子,心里好奇不已,这大小姐究竟得了什么病啊?
突然,那大小姐大叫了一声。
“穆懿轩!”
这么一叫,吓得夭夭又躲了回去,震惊不已,穆懿轩是月国皇帝的名讳,这林大小姐怎么会喊皇上的名字?
此时,g上那人紧闭的双眼终于慢慢睁开了,先是疲倦不已,很快又转为警惕,漆黑的眸子如剔透的琉璃,流光溢彩,又如一潭清水,灵动而又温润。
这是哪里?
起身来,环视了屋子一周,这般怪异的布置,明明是个大帐篷,却又是房屋楼阁的布置,床榻、屏风、梳妆台、书桌……该有的一样也没少。
这是哪里?
她为何又会在这里?
她不是死了吗?
不是毒身亡了吗?
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陷入一片黑暗中,只听见穆懿轩在哭,哭着喊她的名字。
她的心好疼,好疼,好想回去抱抱他。
可是,她却一直在下坠,底下仿佛是个无底洞,一片漆黑,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然后,她停住了,却被两股力量牵扯着,她又听到了穆懿轩在喊她,那般撕心裂肺,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醒了。
穆懿轩你在哪里?
你好吗?
正文 轮回
镜中那女子,皮肤细润如温玉,g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的风情,一身浅白的中衣xiong口处1uo露着,隐隐可见那可鲜红的朱砂痣,xian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她,依旧还是她,美得那般倾城倾国。
只是,这里又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她又穿了一次?
那为何还是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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