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冥夜,我没想到你心胸如此狭窄,你放开我。”思君怒道,明明是他犯的错,究其原因却变成了她的错,她交付真心,换来的却还是他的一番质疑。
“你怒了吗?你可知,当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怒意远比你此刻更甚。”江冥夜大声喊道。
“我没有对不起你,而你,却和水绿萝一夜缠情,谁是谁非,你自己心里清楚。”思君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吵过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忍着心痛,江冥夜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事情已成定局,我能够怎么办?”
思君看着身上的江冥夜,两人的对视,却终是看不清对方。
“我不知道,我无法接受,错已铸成,以后,我们分房睡。”思君瞪着他道,她的心还没有强大到和任何女人分享这个男人,就算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可是,她不是他的附属品,她只希望各自都是对方的唯一。
江冥夜心疼地看着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彻夜不归,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他做过一件错事,就要被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远无法超生了吗?
但是,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江冥夜的语气缓和了。“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我为刚才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知道你在说气话。”
“我不能接受,如果,你不答应,明天,我就回阮家。”思君泪如泉涌,也不再想着挣扎,江冥夜放开了手,看着她哭得那么伤心,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惹上了水绿萝。
“我不会让你走,我也不会和你分房睡。”
他不会答应她的要求,这样岂不是要分手?
翻身不再压着她,躺在床上侧身抱紧她,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一般,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除了她。
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明明是自己种下的因,为何要她承受此果?
思君不动了,被他抱着,甚至,他柔软的唇贴在她的眼睛上,亲吻着她眼中溢出的泪水,将她内心的那份苦涩细细品味,真的好苦。
何必,苦苦纠缠?
“因为我犯下的过错,你就不打算原谅我了是吗?”江冥夜心慌地问道,生怕她突然就要离开他。
“对,我不会原谅你。”思君说着,突然侧身背对着他。
江冥夜看着思君的侧身,虽然,她依旧躺在自己身边,可是,同床异梦,个中滋味,又岂是旁人能懂?
☆、第十五章 七出之条相胁迫
一连几日,东苑都没有出现江冥夜的身影,一时间,东苑显得出奇地安静。
这日,思君在大厅等候好久了,听到丫鬟的传唤,她一刻也不敢耽误地赶来了。
不知道江老爷找她有什么事情呢?思君坐在椅子上思量了半天。
江老爷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思君一手撑额在想着什么,江老爷笑笑,满身的铜钱图案将他身上穿着的灰褐色夹袄显得一身的铜臭味,或许在他看来这才是显现身份的象征。
“君儿久等了。”
思君吓了一跳,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
“爹来啦!”
“你坐着。”江老爷和蔼一笑,思君便忐忑地继续坐下。
很少这么直接地面对他,虽然他对她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不过还是有些后怕。
江老爷进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小匣子,他慢慢走过来,将匣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看看。”
思君看着江老爷鼓励的笑容,莫名地伸手将匣子打开,赫然出现一对翡翠玉镯。
“好漂亮。”思君赞叹道,就算是见过奇珍异宝,也不免被眼前这一对玲珑剔透的翡翠玉镯所震撼。
光洁的镯子,上好的翡翠玉,光是看着就有种想要拥有的冲动。
“这是冥夜他娘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江老爷看着它说道。
虽然很想要,但是这镯子这么贵重,思君也不敢收。“这是婆婆的,儿媳怎敢拥有?”
“按理来说你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给你了,但是前段时日忙着。”江老爷笑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他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自己,思君也不好接受,一时显得很为难。
“你就收下吧,你是江家的媳妇,该给你的,也算是冥夜他娘的一番心意。”
既然如此,思君也不好推脱,思君将镯子戴在手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谢谢爹。”思君谢道。
江老爷只是笑笑,思君在一旁试着镯子。
“本来,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但是,如今见你和冥夜闹得今日这番境地,我就不得不找你来了。”江老爷终于说到重点,哀叹一声,看着思君道:“你是知书达理的人,怎么能和自己的丈夫分房睡?”
思君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句话给推翻了,一手紧握着镯子,被江老爷这么一说,顿觉难堪。
见思君不语,江老爷知道自己说重了,不过作为一家之主,他不能所有事情都视而不见。
“有些事你可以看开点,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无可厚非,他既娶你为妻,你就应该尽到做妻子的义务,我知道冥夜爱你,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有责任承担起江家的一切。”江老爷换了一幅脸色,严肃地看着思君。
他不知道,这番话,句句都在刺痛思君的心。
“爹想说什么?”思君小心地问道,若不是他有什么目的,或许也不会这么对她。
江老爷缓和了刚才严峻的样子,继续说道:“水老爷曾经和我有过口头之约,我们都很看好冥夜就绿萝,相信你也知道。”
如晴天霹雳般,思君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爹想让冥夜纳妾?”思君忍住心中悲痛,说道。
“为了我们父子之间能够缓和,我答应冥夜的要求让他娶你过门,但是却因此得罪了水家,如今水老爷向我提及此事,他们水家在桐城有钱有势,这次主动重修旧好,我总不能委屈了绿萝。”江老爷终于将他那一套伪善的嘴脸露了出来。
思君知道,他这不是来和她商量的,而是直接通知她。
“爹是想,让儿媳主动退居次位,让冥夜娶她为妻?”想当然,正妻要沦为侍妾了。
“水家的财力,对江家来说是如虎添翼。”江老爷说出了自己最终目的。
“这不可能,我不答应。”思君气愤地反驳道。
听江冥夜说过,他抛弃妻子,笼络权贵,本来她不相信,是因为至少他对她不薄,没想到这么久以来的好全都是假象,正如水绿萝所说,她爹用十几家布庄换来了她的这段婚姻。现在水家开出了比阮家更丰厚的条件,他就理所当然给自己脸色看了。
江老爷似乎早就料到思君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他并不在意思君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当然,他也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你和冥夜自成亲以来,并无所出,而且多番争执,如今将他赶出新房,有失妇德,七出之条,无子,善妒,不顺父母,你已占其三,就算是冥夜坚持已见,我也有权利替她休妻。”
休妻?
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她将一军。
女子在这个社会本就没有地位,逆来顺受本就不是她阮思君的性格。江家一个依雪就够她应对的,何况水绿萝正好和依雪站在一条船上,如今江老爷以休妻胁迫她,可想而知,若是水绿萝真的进了江家的大门,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爹觉得,儿媳是不是应该接受这不公平的待遇?”思君面对着江老爷,以前她守礼不燥,就怕这个媳妇做得不好,现在他逼人太甚,难道还要她顺从本就不愿意的事情吗?
江老爷或许知道了思君不愿意,但是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他不会做得罪阮家的事情,但是水家这块倒贴的肥肉他又岂会放过?他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无法下手,只要打通了思君的思想工作,这件事情便迎刃而解。
江老爷看了一眼思君手中戴的玉镯,说道:“这镯子是冥夜他娘的遗物,生平她性子淡然,最喜欢这对玉镯,觉得它冷然华贵,与世无争。现在我把她送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够大度宽容,顾全大局。”
原来,他送镯子,是这个意思。
想到江冥夜的身世,思君就不觉凄凉,她现在真的理解了他为什么这么憎恶这个所谓的爹,利字当头,就算是妻儿都能够被他抛弃,何况是她一个儿媳?
“爹,儿媳明白了,我谢谢爹的好意,这镯子我先收下,是因为,我敬重婆婆那颗宽容大度的心,但是,若她真的心无旁骛,与世无争,又岂会心病复发,暴病而去,如果这就是爹想要的结果,儿媳照做就是。”思君镇定地说道,就好像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脱下手中的玉镯子,思君将它放在匣子中,关上匣子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好似被关住了。
房间里的火炉里正燃烧着碳,使房里暖和舒适,可是,思君的身体,却有一种寒气从脚底直达心里,全身都冷得快要僵硬。
江老爷听完思君的话感到震惊,他永远不会忘记,当他正在努力做着一个男人最骄傲的事情时,妻子就出现在房门口,他记得妻子那淡漠的眼中隐藏的哀伤,她已经习惯了,却还是让这种习惯郁结于心,长此以往,然后一病不起。
这辈子,为名为利,他失去太多,可是,利益还是无法让他停止,他还要继续向前走。
“我希望,你和冥夜不要再吵架,因为,这件事,还需你好好努力。”江老爷皮笑肉不笑地道。
哼,又要逼迫她了么?思君在心里冷笑,被迫接受他的安排,还要她亲手将这件事推向自己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她若真的照做,那才是万劫不复。
她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决定她的人生。
“儿媳明白,儿媳先行告退。”思君忍着怨气,带着黑匣子离开了房间。
江老爷看着思君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东苑的,手中抱着匣子,一双手在寒风中被刮得通红,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好受一些。
这段时间一个人住,她心境开明,不与人争,没想到,还是躲不掉。
“不行,冥夜答应过只娶我一人,他怎么能够食言?”思君胡思乱想一通,那段时间她被气愤冲昏了头脑,和江冥夜分房睡,现在她终于清醒了,她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人代替。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来东苑了,只要她原谅他,他就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我要去找他……”思君一边碎碎念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正要开门,门外就有几个人在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思君只好开门去问问。
“在聊什么?不是说了不许咂舌的么?”
几个丫鬟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虽说思君从来不打罚下人,但是刚才她们聊天的话可是难逃一番责骂了。
见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思君只觉得蹊跷,很少见到大家这么神神秘秘的,莫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莲,你说。”思君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丫鬟,觉得面熟,似乎叫什么小莲。不过她也只记得她的名字,便严肃地问道。
小莲吓得浑身直哆嗦,只好低声求道:“回少奶奶,奴婢以后不敢了。”
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够把她们吓成这样,思君只好和气地扶起她,问:“你若说了,不怪你们就是了。”
小莲见思君笑脸相对,安了心,便老实回答道:“回少奶奶,奴婢们听说少爷最近常常出入‘倚香坊’,迷上了一个花魁。”
这话一出口,思君立马变了脸色。“这事听谁说的?”
“奴婢不知,不过府上传遍了。”
传遍了?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难怪,最近他再也没有来过东苑,本以为是两人赌气,没想到他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你们都下去吧!”思君的声音,虚软无力。
众丫鬟都退下之后,思君站直的身子终于瘫软在地上。
都变了,真的要孤立无援了么?连最信任的丈夫都背叛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相信?难道,真的要按照江老爷的要求,主动退居次位,做一个被冷落的妾室么?
☆、第十六章 不入虎穴焉得子
清岚轩。
“急匆匆地派人来找我,有什么事?”
思君刚进门就问迎面来接她的水楚澜,未免怕误会,水楚澜便派人去给思君送消息,思君这才再次来了这里。
“你看看。”水楚澜等思君喘了口气之后给她一个信封。
思君疑惑地解开,里面有一封信。
信上面只有四个字。“第一赌坊。”
“这是什么意思?”思君问道,对这封信上的内容大为不解。
“我也不知道,早上管家送来的,来送信的人也没说是谁。”水楚澜答道。
看这四个字就知道是一家赌坊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呢?再看下字迹也不认识,会不会有人恶作剧?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思君疑惑不解,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水楚澜并不想瞒,回答道:“你还记得,上次你追踪江夫人的事情吗?”他口中的江夫人正是依雪。
思君点点头,不知道此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水楚澜解疑道:“那**跟踪她,在一家小院发现她红杏出墙,差点被她抓到,是我救了你。对此事我也大为不解,后来,我暗中调查出,江夫人偷情的男子是倚香坊的小厮,名阿福,此人是地痞流、氓,嗜赌如命,而且他经常在第一赌坊里豪赌。”
听他一番叙述,思君想起来了,她曾在白云庵被这个人调戏,如此说来,这封信和他有关了?
“我在想,这封信是不是暗示了什么?会不会和你身中魅香有关?因为魅香出自青楼,而倚香坊是桐城最大的青楼,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水楚澜分析道。
他说得有理,思君表示赞同。
想到江老爷的胁迫,无非是暗示她无所出,以此相要挟。若是这件事快点摆平,找到解救之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思君二话不说,拉着水楚澜的手就跑出去。
水楚澜被思君缀不及防地拉着跑,那只手,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心,让他跟随她的脚步而去。
“去哪?”水楚澜边跑边问。
“第一赌坊。”
两人在街上跑着,一个性子急匆匆,一个,倒是很享受奔跑的乐趣。
终于到了目的地,两人看着赌坊上悬挂的牌匾,大口喘着粗气。
第一赌坊,不愧是第一,当两人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大得可以容纳近百张赌桌。
可惜的是里面龙蛇混杂,乌烟瘴气,要找到关于魅香的线索真的太难了。
水楚澜紧挨着思君走着,一只手环绕在思君身后,却又保持距离不冒犯她。里面基本是男人,稍不留意或许会被人撞到,所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他突然就有些后悔,要她一个女人跑来这种地方。
偏过脸低头看向她,可见她弯曲的睫毛下,一双急切的眼不停在人群中寻找。
可以看出她的着急。也对,一个女人,中了魅香之毒能不着急吗?只是,她这么着急,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吧!虽对江家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他妹妹水绿萝近日喜笑颜开,才知他爹有意和江老爷联姻,这桩婚事以前就被他们津津乐道,如今旧事重提,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多番追问,才知自己的妹妹和江冥夜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大受打击。
若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诚实相告?若是知,那她表面若无其事,在故作坚强吗?
“你在想什么?”思君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水楚澜的想法,反应过来后,水楚澜对着她憨厚一笑。
思君也微笑回应,刚才走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他那么注视着自己,心里还是无法平静对待的,他若用情至深,自己又该怎么回报他的一片深情呢?
“没想什么,我们继续找吧!”水楚澜望向别处,两人很快又恢复到找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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