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里知道江冥夜现在恼怒的脸色恨不得杀了他。
“哎呦。”小海的痛苦声传来。
原来是江冥夜给了他一记响亮的拳头,刚好敲在他的榆木脑袋上。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是你家少爷?”江冥夜气愤地骂着。
小海这才意识到,不好,又惹少爷生气了,连忙点头哈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江冥夜的拳头越握越紧,桌子上的水流随着布纹蔓延开来,浸湿他愤怒的拳头,像一条断线的珠子从桌子上滑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一道水洼……
☆、第三十一章 为君沉醉又何妨
梅园这段时间可热闹了,因为思君这一病,两位小姐不仅来得勤快,就连聂风远也是梅园的常客,阮老爷身在梅园,自是希望这些儿女常来走动。
思君坐在床头,靠着软软的棉絮,身上盖着被单,一脸忧愁地看着眼前专心喂药的男子。她身子大好,却满身疲惫,聂风远也不准她下床走动,要她好好休养几日。
递到嘴边的药搁置了好久,思君却出了神。
“在想什么?”聂风远缩回手,放下药碗。
思君看着他,他仍旧是那般清逸的样子,对谁都那般掩藏自己的内心,让人猜不透他清逸的内心下是怎样的想法。
“风少爷,你为什么不问我,我的伤……”思君轻声问道。
聂风远轻叹,伸手,将那软床上的玉手拾起,紧握……
简单的几个动作,思君所有的委屈瞬间滑落出来,躺在他手心的手是那么渴望他的抚摸,却又抵触他的碰触。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问?”聂风远反问道,温和一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永远不会强迫她,而江冥夜,只会做强迫她的事情。想到那日,面对他的温柔,天壤之别的对比,让她的心完全坍塌。
可是,只要一想到江冥夜的霸占,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后怕,虽然她的清白得以保全,可是,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却让她不敢面对他。
“思儿,不管你发生了什么,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始终如一。”聂风远动情的道,伸手抬过她的下巴,让她的脸面对着自己,那深情望着她的眼,道出了他的明了。
他都知道!思君的心里感动着他的理解,终于也放宽了心。
她不能再想那件事了,她要忘记。
“风少爷。”思君另一只手覆上他紧握的手,期待地看着他。“告诉我,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聂风远心一颤,没想到她会这样一问,聂风远轻笑。“你听谁说的?”
思君不打算让他敷衍过去,眼中的期待更甚,那双迫切希望的眼,噙着一种叫泪的液体,让聂风远无法面对。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思君再一次哀求。
“这不是真的。”聂风远闷声道。
思君紧握他的手松懈了一下,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不管别人说什么,听到他亲口证实,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思君忍不住证实。
为了这个理由,她差点就被……
聂风远点点头,保持着一贯的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头。“傻瓜,谁告诉你的?”
思君此时更是气愤,江冥夜太可恶了,为了得到她竟然这么卑鄙。不过,她还不想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
“风少爷,你会娶大小姐吗?”思君又期待地看着他,不是都传言他是阮家女婿吗?既然是这样,那么她宁愿从来没有和他发生过任何感情。
聂风远愣住,抚上她的脸,温柔的道:“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需要担心。”
思君也回他一个笑容,只要他在身边就好。
爱情,往往让聪明的人变得愚蠢。她是聪明的女子,却陷入爱情的漩涡,分不清是非黑白。
“对了,思儿。”聂风远突然说道,表情严肃地看着她。“你在渔村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思君回答道:“除了从小相依为命的刘妈和千斛,再无其他亲人。”
“那你的父母呢?”聂风远又问。
思君虽奇怪,不过还是摇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说着,眉头的愁思难掩。
“那你想过要去找他们吗?”聂风远再一次问。
思君看着他,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世很感兴趣,只是,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思君又摇头。“刘妈也不说,我怕她伤心,也不敢问。”
“刘妈?”聂风远念着,好像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风少爷认识我娘吗?”思君好奇地看着他。
聂风远掩饰道:“不认识,只不过,想起了过去。”
思君奇怪他的表现,他的心思,她永远都猜不透。
“风少爷,梅园里面的人。真的是你娘?”思君忍不住问。
自从看到那个疯女人后,她对这件事也一直念念不忘,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悲伤绝望的人,她好像很害怕。可能是被大火吓坏了,她嘴里念念有词,却似乎暗示了什么事情,总之,这事对她的打击很大,才把她吓疯了。
聂风远却沉默了,然后摇摇头。
思君此时心里的迷雾重重,他之前说得那么义愤填膺,现在却黯然无奈,庭院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思儿,这件事你不要放心里,我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地生活。”聂风远看着她说道,轻轻地揽过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
思君点点头,能够安心地躺在他的怀中,比什么都重要,以后,她只需要他在身边就好。
江冥夜,在她的心中已经死了,而聂风远,以后会成为她心中的牵挂。
☆、第三十二章 人祸自是无穷时
转眼已立秋,夏日的炎热终于过去,秋的凄凉席卷了梅园,竹楼里也换了新的陈设,褥子帘子全部换了御寒的,阮老爷自是不会亏待思君,也为她准备了一份。
阮老爷隔三差五的会带着思君去庭院送吃食,这件事被有心人放在心上,麻烦事又找上门来。
昏暗的房间内,有一妇人正在对镜瞧着自己的新发型,一旁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立着。
“梅园那又有什么动静?”阮夫人问。
苍鹰立刻回道:“回夫人,老爷多次出入庭院,每次都带上那个阿丑。”
阮夫人在铜镜中看着苍鹰映射进去的脸,脸上全是悲愤。“好一个痴情人,她已经疯了他还念念不忘,对我这个结发妻子却不闻不问,竟然还带上那个阿丑。”阮夫人越说越气急。“好一个阿丑,又是她。”
阮夫人本就郁闷,她现在的悲愤需要找一个发泄口,而思君,却成了她发泄的来源。
“去,把那丫头带过来。”阮夫人命令道。
苍鹰连忙答道:“是。”,然后便出了门。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算得上是漂亮的女人,仪态端庄,风韵犹存,可惜,却抵不上一个疯子,这么多年,自从那个女人进门后,她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苍鹰在阮老爷前脚出门后进了梅园,二话不说,将她带走。
思君从来不知道,阮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竟然还有密室。
这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四面没有窗,只有灰暗的火烛光摇曳着。苍鹰将思君推入密室,思君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回头看苍鹰时,只听他说道:“夫人要你在这里面壁思过,你最好还是按照夫人的意思好好反省,等着夫人来问话。”
说完,那扇黑木门被重重的关上。
密室里面微弱的光只能隐约看到伸出的五指,思君完全搞不清楚阮夫人到底是何意,不过,既然是阮夫人吩咐的,她也不敢不从,只能等待阮夫人来时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阮夫人,却在苍鹰出去不久后被几个富家姨太太拉去打桥牌,思君的事情也被她先搁置一边。
傍晚的余晖洒了下来,阮老爷和聂风远从钱庄回来,回府后却不见思君,以为她有事外出,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这下慌了,她是懂事的丫头,这么晚了,她到底去了哪里?
“姨父,思儿不会有事的,许是有事耽搁了。”聂风远安慰阮老爷,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着急,只能先稳住他的情绪。
阮老爷哪里还听得进去,他已经等得够久了,现在天色已晚,她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不让他担心。
阮夫人打桥牌一般会很晚,那些富太太没事在***牌,除了图个兴致,也多在一起唠嗑,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打半天,大家也不觉得尽兴,仍然过着自娱自乐的生活。
而阮宅,这下子可乱作一团了,思君不见了,阮老爷来找阮夫人却找不到人,聂风远也动员阮府上下找人,这下可惊动了阮府上下里里外外。
密室中的思君又渴又饿,坐在冰冷的地上,现在正是秋天,加上上次感染的风寒严重,身子一直不太好,很快,病魔又一次侵袭她的身体。
她从早上被苍鹰带到这里,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阮夫人说问话,奇怪的是却没有人来找她,好像已经忘了她这个人。
想到阮夫人曾经给过她的教训,她突然清醒过来。“我不会是哪里做错了,夫人又惩罚我吧?”
可是,她一没有帮助二小姐私奔,二没有做出让阮夫人不高兴的事情,阮夫人为什么要惩罚她呢?
没办法,只能再忍忍,等阮夫人来了。
阮夫人亥时才回来,天上的皓月越发明亮,阮夫人今天输了一大笔钱,心情郁闷地回到家,却见家里人都慌慌张张,冒冒失失的,这个她眼里规规矩矩的家乱作一团,更增添了她的怨气。
“管家,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了?”
阮管家常年服侍阮夫人,看她脸色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许是又输了,只好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夫人,大家都在找思君。”
“思君?”阮夫人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却觉得陌生。
“夫人,是阿丑,夫人曾赐名的思君姑娘。”阮管家解释道。
阮夫人这才如梦初醒,想起来了是谁。听到这个名字,心下更加郁闷。“这丫头,是要乱了我阮家不成,一个小小的丫鬟要闹翻天了。”
阮管家大气不敢喘,额头直冒冷汗,心里为思君担忧:这姑娘怕是又麻烦了。
“老爷呢?”阮夫人问道。
“老爷和风少爷他们带人出府寻找了,连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出去了。”阮管家如实说。
阮夫人更加愤怒,心想:这个家还是她一手操持的家吗?为了一个丫鬟动员所有的人来找她,自从这个阿丑进府后,阮家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先是夕儿和陌尘私奔,后来让老爷受伤都维护她,前段时间风儿三番四次往梅园跑,茹儿竟然还维护她,这阮家是要乱在那丑奴手里吗?
不行,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管家,你先去守着,老爷回来了立刻来报。”阮夫人命令道。
“是,夫人。”阮管家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离开了,阮夫人见他走远,拂袖一挥,像自己的院子走去。
“阿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阮夫人愤恨地道,小院越来越近,心里的恨意急需发泄。
☆、第三十三章 虚惊一场新相识
“救……命。”
思君的嗓子已经叫哑了,一天没有进食喝水,嗓子已经干涩难忍,身子也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阮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自从身体好转以后,她这段时间恪守本分,连梅园都没有出去过,可是,麻烦事还是找上了门。
“救命啊!”思君用力大喊着,却徒劳无功,这间密室应该是专门设计的黑屋子,专门惩罚下人的,听说深宅大院有很多孤魂野鬼,她不会死在这里、成为冤魂吧?
想到这里,思君好像有了气力,她不能死在这里,刘妈还需要她照顾呢。
以前,每次她有危险,江冥夜都会出现救她,她突然就想到他,那件事已经过去一月,久远得几乎要让她忘记了,没想到,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心里的柔软被牵起,其实,她早就不在意不记恨了,除了那件事,他对她还是很好的……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思君说着,摸索着找到门,门里面没有门闩,看来,应该是从外面上锁锁住了,这间房子是全封闭的,所以里面怎么叫外面都听不到,而且,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空气不畅,很快她也会被这密室封闭的空间给窒息。
“开门啊!”思君拍着门,外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她想要放弃喊叫的时候,外面开锁的声音传来。思君后退一步,门被打开,外面站了几个仆人,天色已是一片天黑,只有灯笼微弱的光照进来。
“把她带走。”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提着灯笼,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一丝阴险的妖娆。
思君第一感觉就是这些人不是善类,而那个女子,让她想到了死去的红莲,一样的让人讨厌。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带走我?”思君见几个人上前来抓着她,她边挣扎边道。
“哼,跟我们走就是了。”女子娇媚的脸透着狡黠。
几个人架着思君,那阵势,不容许她挣扎。“你们……不是阮府的人,嗯……”女子趁思君说话的时候在她嘴里塞了一块白布,让她不能开口说话,然后,一个黑布袋子罩了下来,思君感觉天旋地转,几个人抬着思君就出了阮夫人的小院。
这头刚走,阮夫人风尘仆仆的赶来,确是人去屋空……
夜黑风高,月色正好,林中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蹄声急促,应该是赶路。马上坐着一位红衣女子,那女子看上去干练利落,头发全部束上去绾起,红衣紧紧贴身,策马驰骋,奔腾在夜色中。
远处有女子的呻吟声传来,红衣女子“吁”了一声,马儿停了下来,她跳下马,取下别在马儿身上的配剑,小心的向前走去。
前方出现一个女子和几个大汉,大汉肩上竟然扛着一个黑麻袋,那呻吟声就是在那里面传来的。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在阮府挟持思君的人,大汉前面的女子停了下来,见来人气势强大,那身利落的装扮和配件让她觉得来者不善。
“姑娘这是要管闲事?”女子轻蔑地看着她,不管这人什么来历,她这里有几个大汉,她可不怕。
“今儿夜色这么好,想不到却还是有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碍了眼,路见不平怎能坐视不管。”红衣女子轻笑道,气势明显压了过来。
思君在麻袋里面听到动静,连忙挣扎,不停地呻吟,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放了下来,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慢慢停了下来,有脚步声传来,思君细耳聆听,那脚步声停在她的身边,麻袋被解开,嘴里的棉布被取下,眼前出现一位英气的女子。
“是你救了我。”思君不用猜,心里已经确定她就是刚才那个路见不平的女子。
红衣女子替她解开绑着她的绳子,关切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思君感激不尽,要不是她,今日她一定会有危险,这群人让她想到了红莲在醋坊企图伤害她的事情,会不会这些人和上次的红莲是一伙的?
“谢谢姑娘救命之恩,思君定当回报姑娘的恩情。”思君感激地道,就差没有叩头了。
女子看上去很客气,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我现在正好有件事想问问你。”
能够帮到她,思君这下高兴了。“姑娘你说。”
“我想请问,你知道阮家吗?”女子问。
思君不假思索的道:“原来姑娘是要找阮家,正好,我是阮家的丫鬟,我可以带你去。”
女子也高兴了。“这好,这么晚了,我们顺道,也可护送你回去。”
思君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红衣女子,她大气不拘小节,又那么豪爽,最重要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觉得这个人不错。“姑娘,我叫思君,不知道姑娘叫什么?”
女子仍然微笑,也不迟疑地道:“我叫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