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宠一边狐疑思考,一边转过一道回廊,那呻吟声越来越清晰。
其实在疾雨掩饰下,常人很难捕捉到,但廉宠并非常人。而且这类呻吟她太熟悉不过了,多少次她在卧室打游戏时,隔壁楚怜房间便上演着这样的戏码,她都被他折磨到光听呻吟声就能分辨女方是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还是意大利人了!
刚清醒过来时,身体随着本能反应循声而去,待此刻她从极度震惊中消停下来,便对这声音提不起丝毫兴趣——她可不想长针眼。
还是找衣服要紧。
刚转过回廊,廉宠立刻刹出脚步闪身躲入廊柱背后。
一个身影笔直伫立,隐藏在夜幕暴雨中,默默看着烛火昏黄的房间。看身形似是名少年,与她个头差不多高,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他正对面的房间,就是呻吟声传来的地方。
阿!她一来就撞到青春少年难耐好奇夜观活春/宫的戏码?
廉宠正欲调转方向撤退,天空适时划过一道闪电,世界刹那亮如白昼,本来隐于暗夜中的倾世美貌清晰呈现,可廉宠眼里只有少年左眼角下赫然残缺如月疤痕。
新月疤痕?
就在这一闪神间,少年猛然回头,廉宠躲闪不及,与他打了个照面。
那是怎样一个绝世无双的少年。
他拥有一张美到灭绝人性,天理难容的俊脸,丝毫不逊色于怜。怜的帅属于邪魅中带有一丝女性的妩媚,他的帅虽然也不算阳刚那类型,却有股王者的张扬倨傲,又带些飘逸绝尘不属人间的冷漠气质。一头漂亮得宛若暗夜精灵的飘逸黑发不羁披散于颀长的身躯上,身着黑色束身长衫,上嵌螭金云纹,外披白狐大氅,霸气得一如古代的帝王。
最美的定属他的眼睛,明明清澈碧透,却又洋溢出妖异的魔魅,深邃的眸子幽幽地流动着难与人言尽的情绪,明明遗世独立冷眼看世间,却沉沉述说着人间沧海桑田。
可是,这张脸,分明是那被贬的皇后……澜美人。
“什么人!”房间中烛火熄灭,呻吟骤止,低沉的男性嗓音响起。
廉宠条件反射摸向耳垂,身体如警醒的黑豹,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一个闪身到了她身边,冰冷的手握紧她胳膊,一个旋身将她圈入怀中,飞掠而去。
少年拖着她在暴雨中疾奔,出了夜阑宫,穿过一片假山树林,来到那偏僻的湖泊,一旁藤蔓遍布的掩映下竟然有座小木屋。
他将她推攘而入,熟门熟路点烛锁门,然后回头看着她,沉静如水的俊美面庞在明灭烛火下更添蛊惑,冰寒神情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宝……宝贝……?”她不确定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关于廉宠做梦那段估计大家又要错乱了。
按道理来说,她现在还没有经历过少年宇文煞时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境。
这就是因为穿越,不同时空,不同时间的混乱,导致她记忆的错乱。
从她的角度来看,她的梦境是未来的故事
但是从时间段来看,炤应该是在廉宠生活的时代之前
不同时空时间,孰先孰后,本来就是穿越永远的疑问和魅力所在,也是我决定这样安排的原因,虽然不可避免会导致大家的混乱……
恍若隔世
眼前女人,褐红色微卷长发贴面,碎花吊带及膝连身裙因大雨淋漓,衬得身体美好曲线若隐若现,脚下一双奇怪的褐色绷带鞋满是泥泞,纤细双臂紧紧环抱,鼻子冻得有些发红,狼狈不堪,如风中海棠伫立面前,偏偏一双分明剔透大眼亮得可怕,直勾勾盯着自己上下打量。
女人,不是应该都卑躬屈膝,低眉顺目,怎可像她胆大包天?
这张脸,他朝夕相对,再熟悉不过;暴雨淋漓中凭空出现;耳朵上一银一黑奇怪坠饰,听说可以飞檐走壁杀人无形;右胳膊绽放的蓝莲花在她手掌覆盖下若隐若现;噢,左手背凤云纹刺青,玉嬷嬷画得挺细致的;不知道那传说中敦玄的奉剑云龙图会是什么样子?
张经阖形容她常做异族打扮,着衣颇违炤礼,不过现在看来,那是极为恭敬客气的形容。
靠得近看,廉宠才觉得少年肤色水嫩,脸颊仍有些粉粉的婴儿肥,轮廓还没完全长出来。
脑海中渐渐叠加上一张超级kawayi的天真无邪宝宝脸,这,这……似乎有些诡异……她明明不久前还在伺候他吃喝拉撒……这,也长得太快了……
见少年黝黑深潭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廉宠上前一步,一手指向自己:
“宝贝……你认识我吗?我是……”
“你就是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敛尽万宠的廉宠姑姑?”
廉……宠……姑……姑……
姑姑?你才是姑姑,你全家都是姑姑!!
廉宠大囧,她不过十八岁少女,未经人事,在国内这才刚成年女青,莫名其妙就有了这么大的侄子!
“什么人?”
小木屋外突然传来杂响,透过稀疏门缝可见并行几盏宫灯穿越雨幕而来,廉宠眸中寒光骤现,瞬间闪至门背后,起手备战。
宇文煞看着刚刚还有些傻乎乎的娇弱女人突然变了个人似地,眉微微挑起兴味,缓步至她身边,解开白狐大氅将她裹住,搂进怀里。淡淡清香扑鼻而来。
他拥着她,两人几乎同高,有那么一瞬间四目相对,廉宠不禁暗叹,真是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孩子。
“九殿下?”巡逻的侍卫靠近后,发现赫然是宫中闻之色变的混世魔王,慌忙下跪请安,他们居然撞破这麻烦人物办好事,这下吃不了兜着走了。
“退下,各领杖责三十。”他冷冷开口,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是!”众人丝毫不敢耽搁,逃命般离开。
真是少年老成呀。廉宠瞟了一眼落荒而逃的侍卫,重新把目光定格在宇文煞俊美脸庞,隐隐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灵光一闪!
不对啊,这破小孩看上去顶天了十三四岁,为什么这帮侍卫看见这么小的王爷抱着个女人摸摸搞搞,都不阻止一下,反而见怪不怪。训练素质如此之高?还是说,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走了。”宇文煞回过头来放开廉宠。
昏黄寂静小屋,廉宠蜷缩木塌上,纤细玲珑身躯裹在宽大狐毛披风下,更加惹人怜爱。宇文煞则坐在他对面椅子上,带着些许兴致看她手忙脚乱捋着湿漉漉的头发。
“姑姑,你不是紫色的头发吗?”他突然开口。纵然他再早熟内敛,此刻见了这自小耳濡目染,无数次幻想过的传奇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是龙神嘛,头发颜色多姿多彩点有什么关系。过不了多久,我就入乡随俗变黑变直了。”廉宠没好气道。
“还有阿宝贝……”她拉扯着头发搂出半边脸来,哧溜放大在他眼前搔首弄姿,挤眉弄眼,
“你撑大眼睛看看,我这水嫩紧绷的皮肤,这前/凸/后/翘的傲人身姿,阿,你仔细看看,你觉得我像姑姑吗?”
虽然早有耳闻这位龙神姑娘说话行为有些惊世骇俗,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超乎想象。
宇文煞不是没见过放荡的女人,事实上,早在十岁左右宫中便给他安排了通房丫头。宫里各色各样的女人他见了多了,却没一个像她这样好玩,明明放浪形骸衣着浪荡甚于青楼女子,偏偏让人生不出一丝轻视不耻的感觉。
“廉宠姐姐。”他干脆道。
从见面后一系列表现来看,宇文煞应该是性格深沉霸道,尤其是刚才面对侍卫时,而这声“廉宠姐姐”,甜甜糯糯,跟裹了蜜似的,听得廉宠一把老骨头全酥麻了,轻飘飘如在天堂。潜藏,噢不对,浅藏身体的狼血复苏嗷嗷直叫。
她一把掀开披风扑到宇文煞面前,将他抱了满怀,“啵啵”两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偷袭了俊美少年粉嫩双颊,留下狼吻痕迹:
“宝贝你太可爱了,姐姐爱死你了!”
总算对得起她当初起早摸黑含辛茹苦“抚育”他,对得起当初餐风露宿不畏辛劳千里护送他阿!
面对廉宠突如其来的拥抱,宇文煞身体僵了僵。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抱他,也从来没有人说过爱他。这陌生的亲昵来得突然,不知为何,他却不反感。
感到她身体冰得可怕,宇文煞扶住像无尾熊挂在他身上的女人站起:“姐姐,去本王寝宫换件干衣服吧。”
“也好。”廉宠点头应声,忽而鼻子一痒,忙扭头,向一旁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宇文煞看着她想了想,踱至背后将她头发挽起,拧了个颇近于宫女最常见的发髻,然后用披风包裹住她,蹲腰将她一把抱起。
“啊。”廉宠惊呼一声伸手环住少年脖子方稳住身形。
“不用抱我,我自己走没问题。”她倒不介意和这超美型正太多抱几下,可小家伙抱得动她么。
宇文煞嘴角轻扯,万般芳华绕眉梢:“姐姐,不这样,你可进不了本王寝宫。”
狼血沸腾,鼻血飞飚,太太太太迷人了……
她暂时不追究他过于性/早熟问题,两眼泪哗哗的,吾家有儿初长成阿!
宇文煞抱着廉宠沿湖畔长廊往夜阑宫方向趋行。
见到少年版宝贝,廉宠立刻将之前的迷茫抛诸脑后,如同母子重逢般,兴奋地摇头晃脑不住地嘘寒问暖,丝毫不理睬自己现在模样看上去快和“儿子”差不多大了。
“宝贝,你现在多大了?”“……虚岁十二”wk,想不到这一别,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十一年了,廉宠啧啧惊叹。
“宝贝,你发育了么?”“………………”
“发育的意思,你懂么?我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没有,那你以后肯定还要长高,十二岁就这么高了,以后不得了!”“……”
往他脑后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看来张经阖有给你睡头型!”“……”
“宝贝,你知道你小时候多可爱么?还非要我抱着你才不哭不闹,你以前可粘我了”“……”
“宝贝,你不要这么酷,说句话嘛!”“………………”
“对了,宝贝,你是不是有练过武?什么时候姐姐和你过几招,姐姐很厉害哦,干脆你拜我为师吧!哦不,你必须拜,听到没。”“……”
“宝贝,你好帅哦。我以前就知道你长大后肯定是超级无敌绝世美男,想不到你出落得比姐姐幻想的还帅,姐姐实在太欣慰了!”
“……”
“……”
“宝贝,你初吻是给的我哟。”某女得意洋洋道。
“……”某男彻底无语。
自懂事以来便冷若冰霜,记忆中从未笑过的宇文煞,此刻嘴角轻轻上扬,专注凝视着身旁聒噪不停的女人,少女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
从小到大,他不止一次听张经阖与玉嬷嬷反复描述这位龙神姑娘和她的“丰功伟绩”,也不止一次想像过她的一言一行与音容笑貌。
此刻她活灵活现出现在自己眼前,与众人口中的她不尽相同,却远远好过了他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她。
“姐姐。”将抵宫门时,宇文煞停住脚步。
“嗯?”见宇文煞一直不理睬她,自讨没趣的廉宠便专注研究着宝贝脖子上佩戴的漂亮玉佩,闻言抬起头疑惑道。
“前面便是本王寝宫了……”他目光向她身上瞟了瞟,故意忽略那令人心猿意马的美丽风景,目光定格在那双明媚的眸子上,“你这样……恐太惹人注意……”
廉宠看着宝贝支支吾吾,晕生双颊,窘迫地选择着措辞的样子真是既可爱又好笑,接口道:“好啦,你直说吧,换作张经阖早捶胸顿足哭天抢地说什么有违妇道之类的。”
宇文煞假咳了一下,整理情绪,再度恢复那波澜不惊的冷酷样:“本王抱你进去时,你躲在大氅里别出声。”
“Ok!”话音刚落,她便将头搁到他肩膀上,双手抱住少年略显单薄的身躯。
宇文煞呼吸一滞,一股天然馥郁的香味将他笼罩,他能清楚感觉到少女诱人的曲线,青春躁动的少年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他极力掩饰微微胀红的脸,深呼吸,不着痕迹将她抱高些,好让她远离他腹下那陡然紧绷的敏感部位。
她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是他自幼崇拜的传奇英雄,他不是一直把她当长辈在敬重思念么。可是,为什么该死的,这个影响了他十数年的女神居然如此年轻,害他禽兽不如,满脑猥琐下流,实在太恼人了。
家人之吻
侍卫看见九王爷抱着名宫女浑身湿漉漉走进来,宛若不知。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夜阑皇子东宫。
甫进东宫大厅,一男一女立刻迎上来请安。他径直抱着廉宠坐上长椅,扭头道:
“你们全退下,张经阖留着,颦儿,去叫你娘过来。”
颦儿应声告退,张经阖头痛地看着这位九殿下,如此堂而皇之抱着女人进来,这要传出去又不知得惹多少风言风语。
“殿下……”正欲出口劝诫,却被小王爷打断:“张经阖,你要教训本王,先看看她是谁。”
“张经阖!”
突然被只落汤鸡抱了满怀,湿漉漉的脸颊在他左脸右脸亲昵碰触,张经阖方惊魂未定瞪着面前那张令他日思夜念百般缅怀的熟悉容颜,狡黠自信的眼神,生机勃勃的笑靥,张扬丰富的语气,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廉宠双手叉腰站到张经阖面前,抬头……wk,这矮冬瓜居然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不止,稚气褪尽,明明痴呆的表情放在现在这张脸上,都有一种成熟内敛的感觉。十一年,那张经阖现在岂非二十五岁了?比她整整大了七岁呀!还有那站姿挺直,呼吸浑厚,应该不是以前那三脚猫小太监了,活脱脱一大内高手!
张经阖也被眼前的廉宠吓傻,为什么十几年过去,她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从发型到着装风格,所有的事仿佛昨日发生一般。
“龙,龙神姑娘……”温柔绵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廉宠抬头,只见一三十多岁的华服妇人走了进来,眉清目秀,略显丰腴,眼角隐隐有细纹,她不禁掩嘴惊呼:“玉笛?!”免不了又是一顿熊抱。
张经阖与玉笛一边一个对着廉宠泣不成声,大家好歹曾经也是一条战线上打拼过,重逢喜悦,人之常情,可是为什么古人还是这么喜欢哭呢!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安抚完毕,廉宠穿上宇文煞的常服御寒,三人开始没大没小地围坐交流离别感受。
大家都好奇为何她丝毫未改变,她便以“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搪塞之。
从两人口中得知,那日她在大殿众臣瞩目中凭空消失,成功为九殿下镀金,朝中皆传九皇子乃尊龙下凡,天神庇护,曜彰帝亦不敢对他妄加毒害,其母被放出冷宫,晋封贵妃。
当晚朝廷收到消息,溟鹰急攻云州不得。云州守城副将廉毅,据城死守,智计退敌三十里,朝野振奋。
紧接着皇帝送出两位公主与西覃、沧北结盟,溟鹰仓促退返竹山。又过了半年,皇帝便率妃嫔朝臣返都泰阳。廉毅一战成名,打得溟鹰鸡飞狗跳,签下十年停战协议,现驻南越镇边。
青帆贼寇也耳闻了敦玄送子殿堂之说,对九皇子死心塌地,如今纪震虎大受器重,可惜遣派在外,廉宠见不着。
皇帝虽然不敢冷落宇文煞,却也格外忌惮他。这些年曜彰帝偶尔还宠幸澜妃,对宇文煞则彻底不闻不问。他住在夜阑宫东宫中,澜妃西宫,母子俩一年却见不上一次面,彼此全不往来。可以说,除了张经阖与玉笛母女,他几乎不与人交往。个性叛逆不羁,宫中无人敢管,他便愈发玩世不恭。
廉宠听完内心自责,当初只考虑他安全,却未想过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回到皇宫,一副天子降临唯我独尊的气势,必然激怒曜彰帝。曜彰帝虽不敢明加陷害,却可使他变成废人一个。
她曾经听说宇文煞母亲出身低微,本秦王府中歌姬。宇文煞在朝中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爹不疼娘不爱兄弟隔阂,又是混世魔王一个,何以成事?
他刚刚如此明目张胆抱女子回宫,想来是破罐子破摔了。
想到这儿才发觉三人自顾自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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