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瑟将梳子放在头顶,由上梳到下,“走就走吧,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不是吗?”
牡丹这才放心一笑,“夫人这么想就对了!来,我给夫人梳头!”
音瑟顺势坐在了镜前,看着牡丹的双手在她的发上灵巧的穿梭,叹了口气道:“琛儿就这么走了,一时还有点不适应,怪想他的!”
牡丹将她的一缕头发用玉钗固定,抬眸一笑道:“夫人那么喜欢小孩子,也不急于一时,等咱家的小公子出生了,有的你疼的!”
音瑟闻言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虽然它依然平坦,但确确实实有个生命在孕育这,只是那个带他来到这里的人,却仍然杳无信息。
转眼离送信给北堂兮已过去一个月,这是表面平静实则内里暗流涌动的一个月,萧烬与楼雨过到现在都没有正面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对她关心体贴不假,可也看得出来,对于那个冠了北堂氏的孩子,并不怎么上心,所以事实上她这一个月,若不是有云沚的出现,当真不会好过。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一个人悄悄的出了世女府的后门,沿着僻静的小巷,慢慢走向城西的白桦林,本是顶着碰运气的旗号,想看看能否遇上天机门的人,可却只是徒劳一场,还是无功而返。
“音瑟,你去哪儿了?”
刚刚推开后门的门扉,一个淡蓝色身影即刻从旁冲了出来,吓了正在想心事的她一大跳,音瑟本能的有些不高兴,可当看见面前之人那焦急的双眼,再有怒气也丝毫发布出来。
“我…出去走了走!”没有说她去了白桦林,在这一方面,还是不希望所有的人知道她的心事。
“你现在有了身孕,不要一个人出门,万一出个什么事可怎么办好!”贺兰楚凉看着她有些疲倦的脸色,微微蹙眉,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过自己,不能与她太过接近,可心思有个地方去总是装着她,总是对她放心不下,如果一日看不到她,便像揣了个兔子在怀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我这不是没事嘛!”音瑟笑着推了他的手臂一下,“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贺兰楚凉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正事,展眉开怀道:“友好消息要告诉你,北堂来信了!”
音瑟犹如被人钉在了门板上,动都忘了动,半饷呐呐的重复着他的话,“北堂…来信了…”
“是的,北堂来信了!”贺兰楚凉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信封,递到她面前,那微笑的喜悦表情,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开心万分。
音瑟依然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将那话重复了三回,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将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无法言语一句,最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飞快地拆开信封将信笺取出,哗啦啦的将信纸抖开。
可是她太过着急,以至于抖开的纸张被风刮过又卷起,害得她拼命的甩手想将信笺铺平,但老天似乎就是喜欢跟她作对,她越急风反而吹得更大,无论她是否两只手都用上了,渐大的风总是将信笺吹卷,让她看不清那上头的字迹。
贺兰楚凉几次想帮她都被她推拒了,最后为了避风,只好缩在了门边的墙角,将面朝里,用自己的身体将风沙挡住。
手里的信笺放平,行行字句跳入眼睛,她仔细的,认真的,一字一个字的看了过去。
今天去见了导师了,19点才回来,更新了抱歉~外面下着暴雨啊,我穿了8厘米的高跟鞋,还是将脚泡白了回来的,TT
正文 第三三八章 绝情又绝爱
她低头对着那信笺看了很久 很久,久到贺兰楚凉以为那信写得很长,久到指尖发凉无力再将信纸捏紧。
风吹一过,信笺在指端翻飞,才身前划过,飞到脚边再卷起,卷起之后再跌落,那苍白的颜色,比萧索的秋叶还要惹人心疼。
贺兰楚凉将飞到他身上的信本笺拿起,本还犹豫着要不要看,但见她僵直着背脊一直没有言语,心里头“咚”的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匆匆将信笺展开,只见上面潦潦草草的写了半页纸,显然是匆忙为之,可是看了内容之后,就发现这不仅是匆忙之中写下的,而且字里行间抖透出了漠不关心和敷衍,还要更为深沉的无情。
信上说,他很忙,暂时不会回天凤,信上说,他们不过露水夫妻一夜恩情;信上说,他马上就要成亲,请她不要再纠缠;信上还说,别想用孩子来套住他,他怀疑孩子的存在,更怀疑孩子是否是他的。
看了这样的信,饶是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都不禁悲由心生。
他知道北堂兮是一个多情且无情的人,可却从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今天,他对音瑟,真的太残忍了。
残忍的极限,不是那种让人嘶嚎哀叫的身体上的折磨,而是不着一刀一剑,却可无形的将人生生凌迟,他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残忍,残忍到剥皮拆骨却毫不手软。
贺兰楚凉愤怒的将信笺在手中揉成一团,他想狠狠的将其摔在地上,却还是忍住了,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再她的背后低声做着徒劳的劝慰,“音瑟,这不一定是真的……北堂他……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音瑟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那个背对着他的姿势,连适才捏着信笺的手都没有偏离位置,一动不动,呆呆立着,目光散乱的找寻不到一处适合的焦点。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耳朵里真真翁鸣,他说了什么她听不清楚,听不见便不知要回答些什么,她已经无法来表示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心情,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她所拥有的,只是一片一片的,空白,空白,再空白!
贺兰楚凉在她的身后依然说着语无伦次的话,依然浪费唇舌的在为北堂兮找着一切可以找的借口,他不远也不想相信这是那个与他肝胆相照的好友说出来的话,他不该是这样的人哪!
“音瑟……”
“音瑟……”
“音瑟……”
他又唤了她三声,她还是那么直挺挺的站着,头也不回脚也不动,他忽然心里头一梀,害怕地一步跨向前,却在于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攥了攥,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吗“音瑟……你怎么了……音瑟……”
回答他的是她僵硬的身躯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连她细微的抽泣都不曾闻得,贺兰楚凉忽然意识到了她的不对,伸手去扳她的身子,可她却仿佛定在原地,僵直得有如顽石。
他想转身她面前,但她前方便是墙角,容不下他的高大,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把从背后将她抱住,口里焦急地唤道:“音瑟,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音瑟,音瑟……”
风在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吹得她的发丝乱舞飘扬,当发尾扫入眼底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涩涩的感觉,有些酸,有些痛,有些想要默默的流泪。
贺兰楚凉得不到她的回应,愈发将她拥得紧了些,音瑟在他的温暖的怀抱里,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知觉。
感应到了她身体在慢慢软下来,他急忙松开手,将她的身体扳正,“音瑟,我想
……这其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北堂他——”
“楚凉!”她缓缓抬起了头,在他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青灰的脸,“我错了!”
“你……你说什么?”贺兰楚凉因她突如其来的话陷入了怔愣。
音瑟将头偏向一旁,看着不知名的某个方向,“这世上有一种存在叫做风,这世上还有一种存在叫做如风的浪子,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知道他无拘无束轻率多变,可我还是同他有了瓜葛!我还记得他说过,在得到了我这个目标之后,他就会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现在,才是他寻找的开端!”
“不是的,我们可以再去寻天机门的人,再与他联络一次,我不相信他会、他会
……”到口的两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绝情是吗?”音瑟将眸子垂下,一滴泪不易察觉飘然坠地。
贺兰楚凉按在肩头的手微微缩起,对她的话无可否认,音瑟待眼角的水珠被风干,才慢慢将头转回,“不需要再联络了,我还想保有我的尊严!”
贺兰楚凉紧拧着眉头,鲜红丹朱早已变了形状,“可是……孩子……”
音瑟突然迎风牵动了下嘴角,看似是笑,可这一笑之下却是眼泪再也无法阻控的倾泻流淌,“这个人,从此与我两不相干!”
贺兰楚凉忽然觉得背脊升起一股凉意,捏着她肩膀的手你自觉的加重了些,“你想怎么做?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又怎么样呢,难道只因为‘无辜’两字就让他留下来吗?你可知道他留了下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私生子三个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承受的起!”音瑟苦笑摇头,泪水更如断线的珍珠,她的哭泣虽无声,却必有声更为让他心疼。
“你知道么,我就是私生子,知道我十八岁,才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那样的过去她提都不想提,年少时经历了多少创伤,才有了她而今坚韧的性格。
“你怎么回事私生子?”贺兰楚凉完全无法理解,她明明是音尚泽的嫡传长女。
音瑟说得是现代的那个自己,他无法理解她也不想解释,轻轻将他一推,朝着前方走去。
正文 第三三九章 因为是楚凉
她单薄的身子从他肩头擦过,贺兰楚凉不逞多想,一把将她的左手拉住,“你不能那么做!”
音瑟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头,贺兰楚凉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怕失去什么一样不肯松开,“任何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上都没有错,如果他将来痛苦、难过,那错的也不是他,而是他的父母!”
“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他的存在有任何的可能,所以,我现在要结束这个错误!”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做错过许多事,而今不能一错再错。
“可是——”
“楚凉,你当我是朋友吗?”他的话被她突然截住,心意已决,“如果当我是你朋友,要么就不要管我,要么就帮我!”
“不行!”贺兰楚凉猛地一用力,将她拽回到了自己跟前,一手牢牢扣住她的腰,颇有温怒地道:“他对你残忍,你便对他的孩子残忍,你这是在报复吗?”
“报复?”音瑟一怔,扬眸看着他黑沉下来的脸,一笑凄凉,“他根本不承认这个孩子,何来报复?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生命,在他眼里怎么能算得上报复?”
她不会报复,也不懂什么叫做报复,即使那个父亲抛弃了她们母亲她都没有恨过,他生了有弃了她,爱与恨也可以一笔勾销,同样的 ,她也不恨北堂兮,因为恨一个人很痛苦,会让你永远将他记住,如果想要遗忘,不爱也不也恨,那是最好的方式。
贺兰楚凉心有如焚,清的眸子里盈满了急色,“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音瑟很想声色俱厉地质问他:你凭什么不允许!可他是贺兰楚凉,一直关怀心疼着她的贺兰楚凉,他虽然从来都不说,她却无法感受不到。
她可以对着萧烬歇斯底里,可以对着楼雨过耍赖法脾气,唯独对他叫器不起来,在她眼里他是无私的,高尚的,他永远都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为别人考虑,只是他那先天性的“心疼”病,她有时会承受不起。
“好!”对着他的眼睛,她还是说了违心的话,“只要你能给他一个家父亲,我就让他活下来!”
贺兰楚凉身子一僵,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愣愣的不得言语。
音瑟轻轻扯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低下头倒退着向后行走,在离他十步之遥以后,转身而去。
给孩子一个父亲……一个父亲……
她的话像魔咒一般在他耳边久久飘荡,直到她的背影缩得再也看不见,那梁似的余音依旧将他笼罩在原地。
音瑟回到房内便到在了床上,思来思去还是觉得这个孩子不能留下,因为那样对
萧烬和楼雨过都不太公平,她与北堂兮缘分与此,不斩断此情,日后将留下一世遗憾,只是可怜了一个还未见尘世的小生命。
音瑟爬起伴倚在了墙上,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虽然告诉自己要狠心,却依然有着不舍,“宝贝,不是妈妈不想要你,而是你到来得太不应该!人世间有很多饿无奈,妈妈不敢肯定爸爸们会不会接受你,如果他们不接受,你来到这个世间岂不是更痛苦?所以……不要怪妈妈狠心……”
“夫人,你、你怎么哭了?”刚刚跨进门的牡丹,看见音瑟坐在那里独自落泪,吓得赶紧上前,“夫人,您可不能哭啊,这样会动胎气!”
音瑟忙将头撇向一旁,将眼角抹干,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爹娘!”
听到她这么说,牡丹也不好接话,音将军一家的事是这个世女府内尽量避免的话题,久而久之便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夫人,我炖了燕窝粥,这就去厨房拿过来!”牡丹想转移她额度注意力。
“等等!”音瑟看了外头的天色,料想看萧烬他们不多时便回来,忙道:“牡丹,叫初六备车,我要去太傅府!”
“夫人……公子们快回来了,您还要出去吗?”牡丹呆了一下。
“好久没见黎三小姐,怪想的,权当出去散散心了,公子们回来就叫他们自己用饭吧,我不回来吃了!”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黎芍珍了。
怀有身孕又要将孩子打掉,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其他的人知道,所以去医馆拿药的事,她不能去,府里的丫鬟也不能去,否则不出明日,她就会成为沽阳城内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大傅府将情况尽数对着黎芍珍说了一遍,在黎芍珍一惊一霎的大呼小叫,终于说服了黎芍珍为她走一趟春风得意楼。
本以为凤姐会如上次一样随便给些药打发她了事,没想到这一次凤姐却不肯卖给她,多少钱都不卖,非要逼迫黎芍珍说出是谁用不可。
黎芍珍无奈,只能来问音瑟的意思,音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与凤姐见面。
三人坐在春风得意楼的后院雅阁中,打开了天窗说亮话。
“凤姐,既然你已经见到了我的人,可否将那堕胎药卖给我?”音瑟开门见山,来都来了,也不必畏首畏尾的不敢说。
凤姐妖娆的眼角将音瑟看了看,“不是凤姐我不近人情,只是这堕胎药可不是什么积德的事,你又不是我这青楼中的女子,所以才会想见你一见,如果可以,凤姐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
黎芍珍知道音瑟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所以此时自然要帮着她说话,“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孩子不能在做掉,留着也不见得是什么积德的事!”
凤姐那吊梢的柳眉挑了一挑,“此话怎讲?”
音瑟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凤姐可是阅人无数,略一想便想到了症结所在,敛眉一笑道:“恕我直言,这孩子是谁的?”
正文 第三四零章 一包堕胎药
“在我印象中,凤姐不像是个喜欢嚼舌根的人!”音瑟没有正面回答她,“凤姐只要知道这孩子是我的,而我不想要他,这就够了吧!”
凤姐笑了一笑,兰花指敲击在桌面上,“既然这孩子留不得,那一不是萧烬,而不是楼雨过,三更不是贺兰楚凉,我说得对吗?”
音瑟面无表情地看了凤姐一眼,没有说对也没说不对,反而黎芍珍到不镇定,“凤姐既然猜到了干嘛非要问,只管说给不给药就好了!”
“凤姐,我知道拿出一包药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之所以来找你而不是去其他医馆,想比凤姐应当明白我的苦衷,有些事情总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凤姐若能成全我自然感激,若不成全……还将此事为保密!”音瑟在来之前也做好了各种准备,退一万步讲,这里不行便只好从千灵阁下手。
凤姐将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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