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胤禛采取的是现代包厢的装潢特色,高背西式餐椅、玻璃做台面的西式餐桌……即便是大堂里的包间隔断,用的也不再是古色古香的连片绣屏,而是带纱帘的日式移门。宽敞的通厅,则均以雕工精湛的木艺花架来作隔断,各色藤萝、吊兰搁在花架上,平添几分绿意葱翠。
大厅正中的戏台,四周皆以飘逸的纱帘做幕布,不用时都用布艺绳结松松勾起,给茶楼平添了一份娴淑雅静之意。
二楼贵宾包间的设计,更是独特。虽然现下还研究不出弹簧式欧式沙发,可由实木打造、上铺棉软锦垫的中式沙发椅也非常受欢迎。椅背上还随意地搁着同花色的靠垫、抱枕。沙发椅居中的茶几也以玻璃为台面,且根据各个贵宾包间里沙发椅的风格款式、布艺坐靠垫的花色面料的不同,茶几的玻璃台面眼色也各异。有清色透明的、有茶色晦暗的、有磨砂花纹的……总之,光是定做这些玻璃台面,胤禛就花上千两银子。
整座玺藤茶馆的装潢风格,若是硬要找出与祥记茶楼的相同之处,那估计就是在各个包厢的隐秘之处所安的猫眼了。不过,在玺藤茶楼安装的,是胤禛早就托洛克从法国买回来的先进玩意儿——窥听器。效果比猫眼洞儿更好。不为别的,以便特殊时期窃听重要信息之用吧。
祥记茶楼里则只是安了几个隐秘的猫眼,也正因如此,胤禛有意想将祥记的重要客源慢慢引导至玺藤,好看的小说:。
不出所料,经过三个多月的试营业,通过两项宣传推广,玺藤茶楼已经广揽了不少固定客源。。
一项推广是针对普通百姓进行的优惠活动,即”点各式花茶就附赠配套小点心”。
另一个则是针对各路王公贵族的,即”贵宾年卡的办理,不仅可全年尊享二楼的贵宾包间。每次消费还能免费享用极品洞顶乌龙一壶。
“所以说,这种推广活动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这大清朝,都是极富吸引力的。你猜,二楼十六间贵宾包间,如今销出了多少张价值三百两银子一张的贵宾包间使用年卡?”
听胤禛如此自信,槿玺伸出两个手指,“三十?”
“再猜!”胤禛勾勾唇角。
“五十?”京城里统共就多少王公贵族呀?难不成还人手一张?
胤禛轻笑着摇摇头。以极地的嗓音在她耳边答道:“六十五。这还不包括爷作人情送出去的五张。”
啧啧!槿玺听得一阵咂舌。
”你就不怕那么多持卡贵宾同时蜂拥而至吗?届时可怎么处理?”她凉凉地睨了他一眼,摇头叹道。
“你傻了。总不可能每人单独要求一间吧。那些持卡贵宾,可都是熟识的。平日去祥记,都是成群结队去喝茶聊天的。如今每人办一张,也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贵宾身份。”胤禛丝毫不担心槿玺提醒的现象发生。
他已经算细细算过了。如今该持卡的人都得了。接下来就要停掉贵宾卡的销售了。如此一来,即便是那些持卡贵宾同时成群结队地上玺藤茶楼喝茶,他也不担心包间会不够用。因为,这些人即便是分散了小团队活动,最多也就能分成十三拨人马。足够应付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玺藤茶楼门口。。两人下了车。相携着走至玺藤茶楼门口,正在迎客的伙计一见胤禛。就忍不住喜笑颜开,再一见他身边傍着的少女。立即就猜了槿玺的身份,面带笑意地迎两人进了大堂,“大掌柜,四阿哥来了!”
正钻在柜台内侧埋头忙于整理账簿的玺藤茶楼首任大掌柜秦朗月一听伙计的吆喝,立即从柜台里探出了头。
“是他!”槿玺一见到这个大掌柜,就认出了他。那不正是数年前,上梅山别院采买鲜果,而间接启发了她开“果之语”的秦朗月吗?
“他……是你的人?”槿玺盯着转出柜台,笑着迎向他们的秦朗月,低声问道。
“是。你见过的不是吗?”胤禛含笑地看了她一眼,自是知道她的那句“是他!”所谓何意。
“你知道我见过他?”难不成那次秦朗月上梅山别院采购鲜果就是胤禛的指示?槿玺闻言,诧异地挑起秀眉抬眼望向他,末了,忍不住蹙眉轻颦:“原来你那时就已经在帮我了!”
自己却还在那会儿为能想出这么一个一举数得的致富生意而沾沾自喜呢。真够愚笨的!
也是,小汤山除了先有前朝禁苑,后有温泉涌现,其他,还不至于吸引到一干商家费财费力地专门前去采买农副产品。
何况,小汤山的鲜果花卉,在三年前都还没任何名气。最近几年也是托了秦朗月采买一事的福,自“果之语”开业大吉后又接二连三地开出蜜语香薰坊和花果酒庄才逐渐广富盛名起来的。
“也不算是帮,祥记确实需要拿鲜果来酿制果酱做点心。只是那会儿不知你的制酱秘方和点心烘焙配方如此厉害,一下就打击得咱们祥记点心少了一半客源,好看的小说:。”
“所以后来你就上门来买去了我的两个独门配方?”槿玺好笑地瞅了他一眼,抿唇笑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吗?”
“有关这个话题,等咱们私下独处时再好好聊聊,现在,让我来给你介绍,秦朗月,虽然你曾见过一面,不过,我还是要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想必爷在四岁那年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胤禛说话间,秦朗月已经笑眯眯地来到了他们两人跟前,指指头顶,示意两人上楼。
“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你偷偷摸摸出宫,结果差点被反清复明人士一路追杀吧?”槿玺一听,好奇涌上了心。
“一半一半。确实是出宫被追杀,却不是偷偷摸摸,而是与皇阿玛的鸾驾一起,上天坛祭祖。半路上被突然冲出的明军余孽打乱了阵仗。祈鹰那会儿被二十多人蜂拥缠上,若非遇上采药下山的秦朗月,爷那会儿想必肯定没命了。”
思及往事,胤禛还是有些唏嘘。还以为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五年又要归西了,想不到却被一个小小药童给救了。
也就自那之后,他就日日缠着祈鹰练起了武功。
虽然尚不能与祈鹰的唯美身手匹敌,若论自保也足矣。
秦朗月听胤禛谈起十余年前的事,也眼底含笑。领着他们两人上楼进了胤禛的专用包间,替他们二人各斟了一杯珍品铁观音后,笑着说道:“四阿哥与格格边喝茶边聊,属下去厨房挑些刚出炉的吃食上来。”
见秦朗月不卑不亢地退出包间,槿玺转头看向胤禛,担忧地问道“喂,你难道从没怀疑过,他当年救你是有目的的吗?否则哪会如此凑巧?”
胤禛意味深长地回视她,“你与祈鹰想到了一处。不过,当年他救了我之后,啥也没要就离开了,直至两年后,我吃下祥记并准备重新开业时,才在集市上遇到他。那时,他正提了个草药篓子在卖天麻。细谈了之后,才得知他家就在近郊八里亭,家里有父有母,还有一个小他七岁的妹妹,算算年纪,如今应该也有十三四了。父亲早年以狩猎为生,伤了腿后就在家做起了铁器活。他自小跟着父亲跑深山,认识各种草药花果,父亲出了事后,他就采起了草药,一来方便医治父亲,二来可以换些银两。后来,我就安排他到了祥记,初时帮骆安打理祥记,后来见祥记生意极好,索性就让他独立出去,挑起了祥记酱料坊的大梁。”
听胤禛娓娓道来有关秦朗月的身家背景后,槿玺也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过,必须的提醒还是要的。
“尽量还是小心些吧。毕竟,什么都可以伪造……”
“祈鹰曾派部属严查过当年偷袭鸾驾一事,证实是’朱三太子’的人。秦朗月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且祖上身家清白,足可追溯到大宋年间。这下,你可放心了?”胤禛笑睨了一眼。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有问题,危险的也是你。”见好端端的话题又扯到了玩笑上,槿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老婆大人的安全自是有爷看顾着!”胤禛眯眼一笑,打趣道。
“别不正经。你不觉得对着一个年仅十一岁,且还是虚龄的少女喊老婆大人,不觉得毛骨悚然吗?”槿玺抚了抚胳膊,表情有些羞赧。
“你不是说,你的灵魂年龄足有三十好几了吗?而我两世相加,都快要近五十了,有什么关系?”胤禛抿了口茶,表情极其自然地答道。
槿玺叹了口气,“也是,可小孩子的日子过久了,还真觉得自己还是个娃儿呢。这不,离成年还远着呢,就要嫁人了。老实说,我都怀疑是不是月老为了弥补我前世的高难度姻缘,特地我来这世感受幼年婚配的?!”姑娘,这回,乃差不多真相了。
'正文 084 莫非还有同类?'
两人说笑间,包厢的门被叩响,随即走入端着满盘子点心的秦朗月,。
“两位主子,尝尝这些刚出炉的点心,味道较之‘果之语’如何?”秦朗月将六碟茶楼新出的点心一一搁到茶几上,抬头笑问。
“看着这品相确实不错……”槿玺看了一圈,盯着眼前这一份份极其熟悉的点心惊喜地看向胤禛,“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即便是“果之语”卖的新颖点心里,也还没有鲍鱼酥、肠粉之类的港式点心呢。
“我哪里有这个本事。不是说了吗?爷请来的厨子,此前在一户富绅家里做过几年大厨,据他说,这些点心是他们家小姐想出来的。不止这些,还有不少北方见不到的吃食。”胤禛意有所指地说道。
槿玺一愣,呐呐地低问:“你的意思是……”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个世界上,穿越人士不止他们俩?倘若真是如此,他们俩大刀阔斧的从商业务岂不是要低调再低调些了。
“先尝尝味道如何。”胤禛夹了一块鲍鱼酥,示意槿玺张嘴。
“……我自己来,好看的小说:。”她敛下眉眼,极快地接过筷子,咬了一口,“唔,味道很赞!”很有现代港式茶餐厅里广泛推广的口味。确实蛮正宗的。
“大掌柜可是有话要说?”看着秦朗月一副喜笑眉开的兴奋样,胤禛轻笑着问道。相处七八年,岂会还不知秦朗月的心里在想什么。该说他不遗余力、为主献计献策好呢,还是该说他一心钻到了钱眼里,每个主意都离不开银子。
“咳……被主子瞧出来了……那属下逾矩了。格格既是玺藤的主子,何不在玺藤隔壁开间‘果之语’的分铺?这阵子。属下仔细算了算,但凡前来咱们茶楼喝茶的常客,有小半是冲着咱们铺子美味的点心来的。。若是‘果之语’在茶楼边上开个窗口,生意绝不会差。而且,属下还觉得,完全可以将茶楼里热卖的几件点心搁到‘果之语’分铺里寄售。一来以做推广,二来兼聚人气……”
“不错,是个好主意。问题是,我下马车的时候扫了周围一圈,哪里还有空地儿呢?”槿玺眯眼一笑。朝秦朗月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提议,她也确实在马车上就想到了这个法子,只可惜,玺藤茶楼吃下了左右可以吃下的店面。除非是要让隔壁的戏院让出地儿来。但明显,那是不可能的。
“这好办,茶楼里隔出一个小间,给‘果之语’做外卖窗口。”胤禛弯弯嘴角。接了话。他从秦朗月一出口,就猜到槿玺必定会赞同这个提议。能赚钱的好事儿,谁会弃之不干?
“这样……可再小也要小半个铺面吧。”槿玺蹙蹙眉,“你好不容易装潢好,如此一来,岂不要打乱茶楼格局了?”
“这个无碍。你只管定主意就好。装潢一事。秦掌柜会负责。是不是啊?大掌柜?”胤禛将皮球踢至了秦朗月身上。
秦朗月吞了吞口水,暗骂了自己一句多事。每次见到有商机的事,不管是否与自己有关,都会积极地提议。若是这么一来。茶楼收益越发好也就罢了,若是反被点心外卖窗口瓜分去了收益,岂不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槿玺与胤禛见到秦朗月这副自骂又哀怨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别摆出这副德性。都是同一个主子,哪边生意好不是好?”胤禛忍不住伸出右脚踹了秦朗月一记。笑骂道:“得,出去吧。给你半个月时间,将这桩事搞定!若是效果好,年中奖少不了你。”
一听胤禛如此爽快,秦朗月也笑着作了揖退出了包间,“谢主子。。对了,新戏第一场就要开演了,两位主子要不要看看?”
“也好。”胤禛点点头,示意秦朗月替他们将面对戏台的一侧落地窗门移开,外面赫然是另一番天地,戏台就在眼皮子底下。
“我正想呢,既然是茶楼,怎么可能看不到戏,听不了戏?原来奥妙在这里!”槿玺啧啧赞道。果真是胤禛的作风,不到临场就不会全部展现。总要留些余韵让她往下猜。
“这个,其实与祥记大同小异。祥记是窗户,这里则是移门加护栏,视野比祥记更好。莫怪乎玺藤能抢走祥记那么多生意啊!”胤禛双手交叉枕于脑后,好整以暇地佯装叹道。
“呿,还不都是你自个儿的主意。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换皮不换芯,除了浪费人力物力,有什么意思?!”槿玺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
胤禛笑而不答,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打算将窥听器的事告诉她。免得她拿现代的法律来约束自我。
在这里生活了十四载,哪些不得碰,哪些不得不碰,他自是比她清楚得多。有时候,必要的隐瞒和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咦?那不是哥哥们吗?他们也在这里?”槿玺倚在护栏前,眺望着四面贵宾包间里的群聚喝茶之人,忽地看到了齐恪齐琛兄弟俩。
“六部尚书宴请新报到的属下,很正常,”胤禛抬头扫了一眼,立即答道。
“想不到,这种事情也没有时代之分。”槿玺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摇头叹道。随即又转回了头,继续四下浏览。
这一瞧,让她看到了一个正想找他算账的人。
“你已经查出去农庄捣乱的确是努达海的人了?”槿玺没回头,双眸直直盯着茶楼进门处正与一群赌友谈笑风生的努达海。
“怎么?看到他了?”胤禛听她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意,也搁下杯盏,起身走至她身边,眺望楼下。
“一群乌合之众。”胤禛淡淡地吐出一句。
“就怕乌合之众也会狗急跳墙。”槿玺蹙眉说道:“你不知道,阿玛与他有过几次不愉快的争论,就怕……”
“有爷在,谅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胤禛极为不屑地觑着下方努达海那一行人,忍不住轻哼:“原本还以为有点本事,如今看来,也是个不入流的。你应该知道端亲王府的新月格格吧?当年努达海可是一怒为红颜,着实扬名了一把!比他从战场上带来的功绩还惹人瞩目……”
“新月格格?你说是QY奶奶那部曾经红极一时的《新月格格》里的新月格格?是了,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努达海这个名字怪耳熟的呢,原来正是那个为了足以做他女儿的新月,抛妻弃子的薄情男啊!史实诚不欺我!”
胤禛初时还点头赞同她的评价,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轻笑出声:“历史不欺你的地方多了去了。何止这一件!”
“也是!”槿玺点点头,忽地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忙抓住胤禛的手臂,压低嗓子惊呼道:“不对,不对!《新月格格》那部小说我看过,讲述的不是顺治年间的事儿吗?怎么会是在康熙年间?究竟是QY奶奶篡改了历史,还是……”
“别想太多了,权当眼前这些于我们而言就是事实,”胤禛并没有像她这么较真,在他看来,眼见为实,其余都是噱传。
“也是……”槿玺呐呐地叹道:“我只是越来越搞不懂了。最早来到这里时,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没想到,这过了一年又一年,好似不过完这辈子就不可能回得去似的,又或是,其实过完这辈子,我也再也回不去了……”
听她言语里透着无尽的落寞,胤禛忍不住伸手揽了揽她的肩膀,柔声劝道:“如今不还有我嘛,至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