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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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出阁记-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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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若是一直进不去,她岂不就要与她的身体阴阳相隔、泪眼相对了?
“别白费力气了。”一道阴森的声音,响彻在她耳际。
“谁?是谁?”林槿玺吓了一跳,魂魄隐入距病床不远处的窗帘下。
“来带你回去投胎的。”声音依旧阴森缥缈。
“我又没死,投什么胎!”林槿玺气得从窗帘后跳了出来,胡乱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
“奉阎王之命,先送你回前世。”
“先?那就是说还能回来咯?”林槿玺抓住对方话里的字眼,愣愣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不解释清楚,我不走。”林槿玺缩回窗帘下,不打算再理对方。
“哎,你怎么这么固执啦。我是看你可怜,才没用锁魂链拘你诶。若是你不肯配合,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林槿玺差点没笑场。动粗……老天,她没听错吧?鬼也会这种词汇?
“喂,我真的用索魂链咯。可是,被索魂链拘过的魂魄,会忘记前世今生唉,你真的想吗?”
“你干嘛要帮我?你有什么好处?”林槿玺眯着眼,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淡然地问道。
“这个嘛……就当是补偿吧。哎哟,时间来不及了啦,快点快点!要是赶不上回溯门,就遭了!记住啊,顺其自然地过完前世,你会回到这里。否则……”
林槿玺来不及细问那句否则后面的假设,就被一阵极其刺眼的银光逼得眯起了双眼,随即,在一阵电光火石的耀目后,她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004 从娃娃做起的前世


 康熙二十四年九月。虽已入秋,却适逢秋老虎来袭,午时的日头烈得人只穿得住单衣薄裳。
乌喇那拉宅邸深处某一座僻静的小院,院门上悬着一残旧的扁额,上书“容园”。
除了桑树上偶尔响起的蝉鸣声,以及院中落叶被清扫的“唰唰”声外,安静地令人瞌睡。
林槿玺从白昼般的刺目中缓缓苏醒,睁开眼,盯着朱梁高悬的天花板良久,“前世?”她喃喃自问。
想起陷入昏迷前的那段玄幻式对话,再结合眼前这些仿古化的布置,她禁不住伸手捏向自个儿的大腿,“嘶……”会疼。说明不是梦。这么说,她是真的被那只连面都不敢现的鬼送到了她的前世……
咦?想不到,她前世的大腿如此有肉感耶!松松软软的好似奶奶做的桂花松糕。
“老天!……”她惊恐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肥嫩如藕。再抬腿看向自己的双足,依然如是。
该死的!没人告诉她,她的前世,要从一个四五岁的小胖娃做起!还说什么要她顺其自然地过完!谁知道几十年后回去,她那具可怜的身体有没有腐烂?!
思及此,林槿玺懊恼地捶了捶床头,却被硬木疼得一阵哆嗦。硬板床……唉,好想念她那张价值三万八的大软床啊!
呆呆地躺在硬硌的木板床上,虽然这木料的质地丝毫不差于温婉笙钟爱的红木料,却不是她的菜。热爱睡觉的她,怎会喜欢上这种硬邦邦的寝具嘛。
应该让温婉笙来这里才是明智的选择。
为何选上她?就因为她恰好出了意外,魂魄游离体外?
林槿玺撇撇嘴,翻了个身,目光正对上一张古色古香的梳妆台。斑驳着锈迹的铜镜,几乎照不清对面的影像。这样的镜子,也好意思大剌剌地摆在闺房里。她究竟是跌到哪个旮旯角的落后地区了?
林槿玺翻了个白眼,旋又翻了个身。目光越过一尺高的床板,穿过那扇没有拉上帘子的木棱窗,对上一双清澈喜人的圆眼。
“呀,格格醒了——”正从水房端了一盆温水回来的小丫鬟茉儿惊喜地喊了一声,随即,听见水盆“咣咣”撞到廊柱的声音,林槿玺紧抿嘴,再是两三人踢踢踏踏从远处奔近的脚步声,林槿玺抿了抿唇:自己该不会就是那个”小圆眼”口里的格格吧?
格格?这么难听的名字……啧啧……
…………
“福晋,格格的烧刚退,现下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也是正常的。容在下给格格开几副调理身子的药方,服上三日,就无大碍了。”惠仁堂的大夫把完林槿玺的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回头对一脸紧张的敏容说道。
“大夫说得是,是我太性急了。”敏容闻言松了口气,朝大夫点点头,转而吩咐随伺的丫鬟夏儿,“送大夫去领诊金,顺道将药取了来。”
“是,福晋。”夏儿接过大夫递上的方子细细叠好收入腰间的荷包后,领着大夫往前院帐房走去。
给林槿玺擦完身子换上干净里衣后,末儿端着铜盆,朝敏容福了福身后也退下了。
屋内只剩下因被丫鬟脱衣擦澡的举动羞得只得闭眼假昧的林槿玺,以及坐在床沿愁眉不展的敏容。
“玺儿,额娘的宝贝,快些好起来……额娘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敏容哽咽地低叹。
蓦地,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至林槿玺的脸颊,令她不由地一记轻颤。缓缓睁眼,正对上敏容泛红的愁眸。
“玺儿,醒了么?别怕,额娘就在你身边……”敏容轻柔地拍着林槿玺的背,似是安抚。
“末儿,端些粥来,格格醒了。”敏容稍扬柔嗓,朝外室候着的丫鬟吩咐道。同时抱起林槿玺坐在她腿上,倚在她怀里。
林槿玺敛下眼角,双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别扭地移了移身子。
“乖乖,额娘喂你喝完粥再睡。”敏容以为她还想睡,轻柔地哄着她。
“福晋,格格,粥来了。”没一会儿,末儿一手掀开门帘子,一手端着一只大瓷盘,上头搁着一碗白稀粥、一碟切得极碎的小菜。
“来,额娘的小宝贝,睡了三天,肚子饿坏了吧?先喝些粥,晚点额娘在给你做好吃的点心。”敏容接过盛满粥的小汤碗,舀了一小勺,递到林槿玺的嘴巴边,柔笑着示意她张嘴。
自有记忆开始,林槿玺这是第一次被人喂食。
直至喝完整碗稀粥,被动地擦净嘴角,被送回床上躺好……她还在神游天际。
老天,她开始担心未来几年里,她还得接受此前这般被动式的洗浴及进食。
嗷……她好想仰头怒吼一声: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做的“好事”!竟然将她发回了落后的封建文明!格格……福晋……额娘……吼,老天……她该不会是在大清朝吧!
…………
“玺儿……今天有红豆红枣汤哦,甜甜的,玺儿最爱喝的。”
艳阳高照的晌午,林槿玺正惬意地卧在软榻上眯着眼补眠,她那个便宜娘亲——丫鬟口里的福晋,正端着大白瓷盘从厨房迈入院子,给她送亲手做的点心来了。
从她醒后的这七日,银耳红枣汤、红豆红枣汤、芝麻红豆汤……每日换着花样来,她究竟有多气虚贫血呀,需要补这么多的红豆红枣?!
林槿玺暗叹了一声,在敏容的怀抱里坐正,佯装乖乖地品尝起味道不错却品相极差的甜品来。
“味道还好吗?这是额娘熬了一个上午才炖好的哦,喜欢就多吃点。”敏容见林槿玺不声不响地就喝完一汤碗,还道是她饿了,体贴地问道。
这个便宜娘,真的是以她为中心而活呢。
也不知她这个便宜爹是混哪里的,七日来不仅连面都不曾见过,也没听其他人提起过。
换句话说,这所破旧安静的小院子里,除了末儿、夏儿这两名不多话的丫鬟外,就是便宜娘和她。不曾再有其他人登门造访过。当然也就没机会从其他人口里探听到她想要的八卦信息了。
真是天大的差别呀。对比她林槿玺摊在香港医院时,不说她老爸老妈大哥大嫂丢下工作不远千里地赶去香港,即便是与她只存在雇佣关系的应昊与国际小霸主,也每日必到地在加护病房外探问她的情况。
只能说,现在的她,实在太不受宠了。
唉……林槿玺第n次暗叹。
一个遭冷落不受宠的女儿,一个与世无争、心里眼里只有女儿的娘亲,两名安静不多嘴的丫鬟,吼……她啥时候才能将所处的环境打听地一清二楚嘛!
“玺儿,额娘的宝贝玺儿,告诉额娘你在想什么?”轻柔的嗓音打断她的走神。敏容含笑的眼映上林槿玺黑曜石般灵动的双眸。
这个可爱又乖巧的女儿,是她的全部。她可以不在乎老爷的寡断,其他妾室的争宠,却不能没有女儿。女儿,是她这三年来的生活支柱,也是她未来活着的日子里唯一的重心。
只要看着女儿,她就能忘却心底深处的委屈与绝望。原本以为,她可以就这样与女儿相依为命地生存于府邸深处,直至生命终结。
只是,如今开始怀疑,她这样的低调是否错了?若女儿的病再厉害些,若大夫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主儿,玺儿,会否已经离开她飞往极乐?
思及此,敏容哀伤地拥紧怀里的女儿。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为了脱离内宅的争斗,无欲无求。可女儿是无辜的。这样的低调,只会让日渐长大的女儿,逐日失去老爷的重视,就像之前,病重多日,对方也毫不知情。那么将来,她的婚配会如何……敏容不敢继续深想。
只是紧紧拥着槿玺,低声哽咽。
“额……额娘……”林槿玺尴尬地低唤出声。实在见不得眼前这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对着她含笑企盼、转眼又无尽哀伤的模样。她的方宜梅老师就从来不会有这种迷人心魄的娇柔表情。
唉,枉她即将步入三十岁的老灵魂,却要喊眼前这个最大不过二十出头的女人为娘,老天,她好想学方宜梅同志嚎啕大哭啊……
“玺儿……”敏容含笑相对的泪眼让她无力投降。她的吃亏,换得了便宜娘的欢喜。形容女子梨花带雨的美丽泪脸,估计也就如此了。
罢了罢了,她林槿玺就委屈一点,说不定老天爷看在她如此配合的份上,一个法术,让她搁在现代的植物身,能多挺上些时日。
“对了,额娘待会儿要上福塔寺还愿,玺儿想不想去?”
“……”福塔寺?
庙宇,和尚,不不不,她不去。
曾经就是跟着她老娘去了一座香火极旺的寺庙里进香祝福,才被一个佯装神秘的老和尚有机会预言她会在三十岁生日之前有场血光之灾。
而该死的是,那臭和尚的胡言乱语还真给他言中了。
如今,一听是去寺庙,她宁可窝在软榻上晒太阳。要出去,日后多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
“小懒猪,大夫怎么说的?要尽量走动,身体复原得才快。来,乖玺儿,陪额娘去吧?”敏容好笑地看着迅速溜出她怀抱,缩回软榻眯眼晒太阳的女儿,忍不住想逗她。
“不去。”林槿玺不为所动。虽然便宜娘撒娇的表情是很迷人啦。
“那——额娘答应你,福塔寺回来,带你上街玩,买糖糕给你吃。”敏容搬出女儿的最爱。
林槿玺一听,倏地睁开未长开的小杏眼,朝敏容渴望地点点头。
别误会,她才不是原先那个嗜吃甜食的小胖妞,一听有甜点吃就被收买了去。她是想去游览一番大清朝的街市啦。回去也好向业余酷爱探古的永絮得瑟一番。
再说了,现下的她才五岁,在家吃吃喝喝睡睡的日子天天有,可出门游玩的机会却难得。
如此一衡量,林槿玺利索地从软榻上起身,溜下石板地儿,迈着粗胖的小短腿,往房里奔去,“末儿,快给本……格格更衣……”旋风似地刮入闺房,性急地催着丫鬟给她换上外出服。
口齿伶俐地压根不若重烧后的后遗症。敏容含笑看着,心头的担忧方才缓缓落地,她只有女儿了,女儿好,就是她好……


005 欠教训的小屁孩


 “玺儿乖,跟着末儿坐这里等额娘,额娘一还完愿,就来抱玺儿。”
到了福塔寺外,敏容抱着林槿玺下了马车,让她坐在寺外大柏树下的石凳上,由末儿看着。
现下正是进香最旺的时节,寺里人头攒动。怕抱着女儿进去反倒出事,索性留下她在外头等。
“好。”林槿玺乐得连连点头。随即拉着末儿示意她也在石凳上坐下,“末儿,坐下说话。”站着,她还得仰头看,累人。
末儿不安地看看尚未离开的夫人,为难地开口:“格格,奴婢……”
“听格格的吩咐吧。末儿。”敏容柔笑着朝她点点头。玺儿难得有自主意见的时候,她不会为此驳了她的要求。
“是。”末儿听福晋如是说,方才贴着石凳的边缘,小心地坐下。
“玺儿,那额娘进去了哦。就与末儿坐在这里等额娘知道吗?别乱跑。”敏容再三叮嘱后,方才带着夏儿往寺里急匆匆赶去。
她之所以留下女儿与小丫鬟在这里等,是因为看到寺里每隔上一段路就有带刀侍卫在看守,说明寺里有贵人参佛,不好带了大病刚愈的女儿进去,怕犯了冲撞。
再者,有侍卫看守,寺里的安全也有保障,玺儿只要乖乖地别乱跑,就不会有事。再怎么说,她也是朝廷正二品大臣的家眷。
这样想着,敏容带着夏儿的脚步,也快了几分。希望速去速回。
当初在玺儿高烧不退时,她曾进寺许愿,允诺只要玺儿病愈安康,她必定于七日内前来还愿。今日,已是第七日,不得再拖。
…………
“末儿,唱首歌来听听。”林槿玺无聊地荡着短小的玉藕粗腿,看完天空,数完叶子,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末儿。不过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却总是学那一板一眼、严谨无趣的夏儿。
“格格!”末儿惊骇地四下看,随即才放心似地拍拍胸口,“格格,这里可是佛祖圣地,不可……不可唱歌的。”
“你怎知道佛祖不喜欢听歌呢?来嘛,唱一首。我想听。”林槿玺见小丫鬟如此惊吓的模样,越发有趣地挑逗起来。
她是不知道佛祖是不是喜欢听歌啦,也不在乎会不会受佛祖降罚。横竖她已经惨到家了。再惨也不过是灵魂出窍——死翘翘嘛,那不正好,她早就想念她现代公寓里那张超级柔软的大床了。
“格格……不可以!”末儿死死抵抗。看得林槿玺一阵无语。她不过就是让小丫鬟哼首小曲儿打发打发无聊时间罢了,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逼良为娼?
“噗嗤——哈哈哈——”身后传来的一阵幼稚大笑,打断了主仆俩的对峙。
林槿玺好奇地转头看去,一个与现下的她差不多身高的小屁孩,正捧着肚子狂笑。
“没家教的小丫头,连寺庙做什么都还不懂,就想来祁愿。”小屁孩语出惊人,神情不屑地睥睨着她。只是依旧童稚的嗓音,出卖了他的年龄,绝不会比她大上多少。
“小屁孩,你懂什么!”林槿玺没好气地回嘴道。原本质问的语调,经由她糯糯的娃娃音,顿失威信。
吼,沦落为虚龄五岁的小女娃已经很悲催了,居然还沦落到被一个没有家教的小屁孩骂作”没家教”!
nnd,她林槿玺许久没揍人,并不代表忘了怎么揍。她是不介意今日拿一个牙没换齐的小屁孩做靶子啦。
“臭丫头,竟敢骂爷!看爷不收拾你!”小屁孩嘴上不甘示弱,却左顾右看地不敢钻出大树丛,好似怕被人发现似的。
“好呀,来收拾我呀。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林槿玺看穿了他的顾虑,扮了个鬼脸,好整以暇地荡着小短腿坐在石凳上。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竟敢在她面前自称爷!
“你……哼,你……等着,爷一定要让哥哥们揍得你满地找牙。“小屁孩愤愤地吐完一句威胁,扭着肥溜溜的小屁股,转身钻入树丛没了影儿。
“格格……”末儿担忧地看看林槿玺,格格什么时候这般伶牙俐齿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呀?算了,还是等夫人出来了再说吧。反正有自己守着,不让任何人近格格身就是了。
“四哥、五哥,就是她,就是她欺负我!”没等林槿玺摧残完手上那朵末儿摘给她的花枝,人小鬼大堪比国际小霸主的小屁孩,带着他那两个足足高出他两个头不止的兄长上门来找场子了。
林槿玺习惯性地挑挑眉,殊不知这个动作落在对面三人眼里,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咳……九弟,她是个女娃儿……”言下之意,他们不该与一介女流之辈计较。特别是,对方还只是个年仅三四岁的女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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