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赫也怔愣住,良久,才启声道:“你……说什么?”
北宫晟乏力的半阖上眼帘,不流露出一丝悲伤,或许只有睫毛遮住眼帘的时候,他才能表达出最真实的脆弱。
“你的目的只是想折磨我,对吗?就算你碰了她,我也不会嫌弃她的。”
他的话意思说的很明白,他只会更爱她,往骨子里去爱。
萧赫听懂了,顿了良久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北宫晟!我竟然没想到有一天你能主动提出这种要求!我怎么就没想到在你的人生里最灰暗的事情什么!”
收回探出的手,萧赫双眸跳出玩命的喜悦与兴奋。
纳兰芮雪回神,眼看萧赫就要上前一步,直奔北宫晟而去,飞快抓住了他的胳膊。“说话要算话!”
萧赫回头,扫视了一眼,又看向北宫晟,止不住眼底的笑意。“哟,这还真情深意切的演起来了?怎么?夫妻俩都自愿献身?但是,纳兰芮雪!我说话向来算话,现在是他愿意代替你,而不是我毁约!”
她惊愕回神,对上北宫晟淡垂的眼眸,先前隐忍不让肆意的泪瞬间如山洪暴发。
她崩溃了,她所有的倔强,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刻崩溃了……。
指尖感觉萧赫要走,她突然发疯的一捞。“萧赫你……!”
话音未落,萧赫“啪!”的一巴掌甩出,扇到了她的脸上。“滚!爷喜欢你的时候,你怎么不上赶着来?”
寒冷中的一巴掌很快让脸颊泛起五指的红印。
北宫晟身子一怔,黑眸抬起,心疼的凝视着她,颤了颤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纳兰芮雪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看着萧赫下令让杀手解北宫晟衣服,一起轮流上,杀手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说实话,天天面对着摄政王这张颠倒众生的脸,沉睡中卸去往日冷毅的面容更是让人恨不得去摸一把,而那周身的线条经过八日的米粒未进,露出一股不盈一握的纤弱,让人兴趣爆棚。
女人……每个人都玩不过少,但是男人,像这么风华绝代,号称天下无双的男人,而且还是位高权重,金身龙体的男人,他们都没玩过!
所有雄性体内都有挑战新奇事物的兴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有一天突然实现了,就会觉得异常的刺激与兴奋!
垂头的纳兰芮雪眸光越来越冷,露出一股不容于世的冷鸷,似乎要将天地撕裂。
缓缓抬眸,动了动冒出寒霜的指尖,她盯上了萧赫的后背。
下一瞬,一道逆天的寒冰之刃从指尖迸出,直袭萧赫而去。
萧赫警觉,迅速回身,诧异的打量着如冰雪附体的女人,手光一抬,黑气萦绕,两人如山崩地裂般海拼起来。
杀手们顿住手,刀锋再次欺近了北宫晟的脖子。
旋转间,纳兰芮雪一记寒冰爪抓破了萧赫的肩膀,她冷声道:“放开他!”
萧赫再次露出一股欣赏的满意,眼底里全是玩命之徒的猖狂。他冷哼一笑,吩咐道:“挑断手筋!”
不!纳兰芮雪偏头看去。
一道寒光晃花了她的眼,寒冰榻上,那个身影紧抿住唇,身子猛然一颤,煞白到死的面色让她凝结的泪再次喷涌而出。
他咬紧牙关没吭出一声,两道血红从手腕缓缓溢出,从寒冰上淌下,印出一朵朵妖娆的花。
寒冷之中,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强忍过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或许……,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如此看她一眼,一眼,最后一眼。
眼底的告别落在她的秋瞳中,她绝望的摇着头。
不要!不要!
晃神让萧赫借机一掌拍在她的后背。
“噗!”鲜血扬洒进空中的时候,北宫晟黑瞳拧成了两湾水潭,尽是水光。
“不要~!”他细弱蚊鸣的开口。
纳兰芮雪踉跄了下身子站稳,愤怒与绝望已经全部充斥脑海,她提刀怒砍,玩命的冲向萧赫。
大不了同归于尽!
弑杀的决绝让她犹如地狱的狂魔,一道道寒冰之气源源不断的从四肢迸发,她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她体内的寒,还是冰洞的寒,什么都没有她此刻心里寒……。
萧赫步步吃力,纳兰芮雪一记金白狂刀,一记冰雪寒刃。
百余招后,萧赫被她一把擒住了喉管。
指甲宛如利爪,尖锐的刺破了他咽喉的肌肤。
她冷鸷了眼。“放开他!”
百余名杀手的阵型,数十柄刀锋的贴着北宫晟脖颈的相向让她无法冲上前去救人,挟持萧赫是她唯一的机会!
萧赫冷冷一笑,扫了眼北宫晟的方向,嘲讽的看着纳兰芮雪,一字一句吐道:“左脚脚筋!”
一声抑制不住的闷哼传进耳朵的时候,纳兰芮雪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对上萧赫生死置之度外的亡命之锐,她愤怒的一把捏碎了他的左肩肩胛。“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萧赫嗤嗤而笑。“杀吧!反正他们都已经得了我的死令,我若死了,他们第一时间就是杀掉北宫晟!我怕什么?”
说罢,挑衅的朝她轻蔑一瞟,冷笑道:“右脚脚筋!”
再一次,让她心碎的声音传来。
她不敢转头去看,她知道他此刻眸光已经只剩下她。
可她不敢去对上那无声的告别。
手缓缓松开,萧赫嘲讽的看了她一眼,不顾左肩的伤痛,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走回了座边,愤恨的看着北宫晟,一字一句吐道。“给我上!”
“是!”
架在脖子上的刀刃没有取开,四肢筋脉的断裂已经让北宫晟不可能再有任何挣扎。
纳兰芮雪绝望的看着他,却无法上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杀手们低笑着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衣衫一件件剥离开。
他紧抿着唇,强忍着手筋脚筋断裂的痛苦,没有吭声,感受到她的目光后,缓缓抬眸朝她看去。
慢慢,慢慢掩过眼底尴尬的难堪,挤出了一丝淡笑,如千万次看她的时候那样。
极其清浅,如落尘的风絮,只能感受到那一笑的柔情。
“雪……,雪儿,转……,转过去。”他如丝絮般挤出一句话。
她泪眼磅礴,眸光无法移动半分。
看着他原本精健的身躯只剩下纤瘦,肌肤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而他软着四肢只能如死鱼般躺着。
“求你了……,转过去……。”他颤了颤唇,黑瞳里尽是隐忍的水泽。
她泪一颗颗滚落,淋湿了心情。
“雪儿……,没事,转过去好吗?别看……。”纤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终究一滴泪没忍住沿着眼角滚落下来,倒影在她的眸光里。
她飞快转身朝洞外跑去。
“敢走我就杀了他!”萧赫满意的坐在一侧冷笑。
疼痛让他冒出丝丝汗珠,对于亲自折磨北宫晟没了心力,但是就这么远远的坐看着他绝望到死的眼神,心里全是无比兴奋的满足。
终有一次!人生中终有一次,他北宫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也有求人的时候!也有痛到哭泣的时候!
他赢了,人生第一次,他赢了北宫晟!
把北宫晟那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碾碎,剥落。
纳兰芮雪顿住了脚步,不敢回头去看,蹲在原地紧捂着耳朵开始放声而哭。
一下下抽泣都疼在了北宫晟的心里,他静静的维持着侧头的姿势一直看着那个迎着风雪呼啸蹲在洞口的身影,一寸寸的凝望。
一寸寸记忆……。
往眼里看,往心里想,往脑海里每一处地方都刻满只有她的画面……。
异样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纳兰芮雪指尖全部在颤抖……。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背后在发生些什么,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
脑海一片混沌。
只有他深情凝望的一眼一次次徘徊,他在浅笑,他在说。“雪儿,没事。”
许久的许久……。
当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的时候。
一声异呼炸进了她的耳朵。
“将军!摄政王好像……。”
沉浸在复仇快感中的萧赫人生好像经历了最大的起伏,短暂的兴奋后,他陷入了无边的空洞之中。
他将北宫晟踩在脚底下了,然后呢?
听到这个消息,他一怔,锐利的看向寒冰上的身影,飞身到跟前。“胡说什么!他怎么可能有事!”
北宫晟怎么能有事!不能死!北宫晟不能死!死了他这辈子还有什么乐趣?他该去问谁要快感?看惯一切虚伪感情的他这辈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撕碎北宫晟那情深的假面!
他不信!他不信身在皇家这样虚伪的地方能有什么感情。
爱情?亲情?友情?
都是可以背叛人的!他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至死不渝的东西!
伸手探鼻息,他惊恐的瞳眸一缩,踉跄了下身子,更快的,一道白影扑到了身边,发疯般挥开所有刀刃,也不管刀刃有没有破开她的肌肤。
众杀手看到萧赫这个反应,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赫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一时间脑海也有些懵,他千万次的想把北宫晟弄死,可真的面对到这一步,他竟不知自己做什么……。
挥了挥手,杀手们撤去刀刃,稍微错开了点身子。
纳兰芮雪发疯般摇晃着北宫晟的身体。
“晟,北宫晟!”
眼泪潺潺而滚,她哽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北宫晟!”
她紧贴着他的脸,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就那么傻傻的抱着,不愿松手。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抬起虚弱的眼静静看了她一眼,吃力道:“衣,衣服……。”
她回神,怔怔的点点头,开始飞快的将衣服给他穿上,可颤抖的手怎么都系不好,努力几次,都只剩更大的颤抖。
微顿后,她将衣服紧紧往他身上一裹,将他的身子抱紧自己怀中。
“穿,穿好了!”她哽咽到说不出来任何话。
只有心痛到无以复加。
正在这时,一身浴血的江淮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脸惊恐的正想说话,看到眼前的一幕,怔在了原地。
瞳孔聚焦在寒冰上的身影,久久未能回神。
萧赫蹙眉看着他:“怎么了?”
江淮瞳眸一敛,一股浓郁的黑色袭入,指尖在剑柄边颤了颤后,握成拳,声色带出一丝颤抖。“出事了!四面八方全是人,少则几千号人!”
异样的神色让怔神的萧赫没有察觉,只当是临时变故,江淮惊慌。
“什么!怎么可能?”他重重往后一个踉跄,周围杀手一扶。
他飞快的看了北宫晟一眼,身侧一个杀手头领凑前小声道。“走吧!几千人打不过,摄政王活不了了。”
萧赫愣愣的点了点头,有些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说纳兰芮雪怎么可能只身前来!愤恨的瞪了她一眼,挟持的想法想冒出来就被否定。
这个女人武功太高,刚才能挟持住是北宫晟的命,一旦北宫晟咽气,说不准今天真要拿他们所有人祭奠亡魂,南通的一幕还记忆犹新。
而且,久拖无益。
点了点头。“撤!”
瞬间寒月洞天的人走了个干净,江淮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次,剑柄紧握,捏指成筋。
空旷的寒洞剩下北宫晟与纳兰芮雪。
风雪肆意而吹,将这里冻结的更加寒凉。
她抱着他只有一下下抽在喉咙的眼泪。
“傻,傻女人……。”他无力的挤出一丝笑意,眸光疲惫的眨了眨,就要缓缓闭上。
“晟,不要闭眼!”她撕心裂肺的吼道。
“好……。”话虽如此,他还是眸光又不受控制的垂下几分。
他好想再抬眸看她一眼,可是他抬不起来……。
还能怎么办呢?他还想再抱抱她,也抬不起来手……。
乏力的挤出一丝苦笑,他的眼前开始一寸寸模糊。
“雪,雪儿……,对,对不起,没,没……没能保护好你。”
他吃力的一字一句全部落在了她的心上,她含泪狂吼道:“是啊!你没保护好我,你要是走了我会恨你的,知不知道!我会恨你的!”
“对……,对不起。”
纳兰芮雪崩溃了,她不要听这样一句诀别的话,眼泪顺着脸落在唇上,滚在他的鼻梁间。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北宫晟!你的武功呢!你那浩瀚没有源头的气流呢!你怎么会被抓住?你不是千人杀手阵都逃出来了吗?你为什么会被困住?为什么!”纳兰芮雪嘶哑了声音,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只是就那么吼着,吼着她心里的不甘与绝望。
她在后悔,在挣扎,在疯狂的反思他那日异常惨白的面容,想他不愿想见匆匆去皇宫的脚步。
他乏力的笑了笑,颤抖着声色。“手……。”
她不解其意,只透过他颤抖的指尖与奋力想抬起的胳膊意识到他要自己的手。
飞快递过,想要握住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指尖朝她的手腕摩挲去。
他很吃力,只简单的一个动作,就是他全身的力量,挑断的手筋让他手腕的移动成了妄想。
尽管这样,他还是拼尽全力握上了她的手腕。
微微沉寂后,他的眼底涌上一层解不开的悲凉。
“对……不起。”
他又强调了一次。
“孩……子……,对,对,对不起。”
“我不怪你,没了就没了,我不怪你!”她疯狂的摇着头,贴着他的脸,摇着头,眼泪全部蹭在了他的面容上,他觉得有些凉,可又觉得有些暖。
雪儿,真好……,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见到你。
挤出最后一丝笑意,缓缓闭眼,他重重咽了鼻息。
指尖贴着她的手腕滑下,重重垂落……。
她心中咯噔一跳,身子怔在了原地。
放大的瞳眸就那么静静的看向了虚无。
良久,她抖声道:“晟……。”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泣天凝泪的绝喊从寒月洞天炸响了整个寒山。
“北宫晟!!!!!”
金梨等人架着重伤的景辰,斩雷们一愣,飞快的冲进寒月洞天。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呼吸凝结。
只有那一声声的哭泣让人心碎到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她发疯的抱着他的脸哭泣,看到人进来怒吼道:“为什么这么久才来!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话……,只看着那流满冰砖的血与他凌乱的衣衫……。
默默垂头。
最后只能听到纳兰芮雪一下下嘶哑在喉咙的:“为什么?”
她眼泪滚进他的眼眶,贴合着他尚未流出的泪最后凝成一滴,一起,缓缓……滑落……。
亲爱的雪儿,原谅我欠你一个解释。
我总觉得生命很长,我总自信没有那个解释,我们一样会相爱到老。现实告诉我,永远不要对爱人隐瞒什么,因为你不知道生命中哪一天就发生了变故,而你永远不知道你所不介意的地方是否恰恰就是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我以为你最在乎的是女人,而你以为我最在乎的是孩子。
爱情是种冲动,相爱是门学问,这一条路我们都在学习,探索。
所以我们一路爱过,错过,挣扎过,彷徨过,每一次相聚与分离都让我们倍加珍惜对方的情感,你磨平了我霸道的性子,我收敛了你大女人的狂傲。有人说,你有什么好,总是怀疑我,也有人说,我有什么好,种。马一个,可我们就这么青蛙绿豆看对了眼。
不去管那些是是非非,对也好,错也好,哪怕是别人不理解的苛责之声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朝着对方的世界全力的奔赴。
最开始以为爱是占有,是霸道,然后明白爱是包容,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