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衡等人接完圣旨唾沫就没停过,呸了一天。
顾白胜就是当时的皇家军副将里其中一个没有指认高飞龙的,南世君还真会玩,迟早不提拔,刚夺回七座城池,立刻又无形将兵权重新捏回手中了,还真是防苏校尉一刻钟都不待闲的。
而顾白胜那混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从后方断了伏虎营的部分粮草,运来的糠糟只够熬稀粥的。这不用想都是南世君的主意,否则他再嚣张,也不敢断了前军粮草。
这一下喉管捏的极其漂亮,这是逼着伏虎营跟青龙部尽快决一死战了,否则将会彻底断粮。
“他吗的!现在怎么弄?粮草就不说了,反正也饿不死,但苏校尉这一病传到金殿,只怕以为苏校尉是在拖延拿大,定有好事者借故扇风,说苏校尉想要军权,居心叵测!”杨衡蹙眉,急的在原地打转,如热锅蚂蚁。
“怎么摊上这么个皇上?苏校尉对南通多衷心呐!虽然跟摄政王有私交,但是立场一直坚定啊!兵不刃血退兵不好吗?非得让我们死伤无数才满意吗?”陈凡也极其不爽。
“我怎么感觉南世君是想将我们伏虎营弄死?”方少坤已经没心情去想军功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你们看!若我们跟青龙部拼命打,后面接管城池的都是皇家军,百姓可不管战场上是谁,看到的只是皇家军夺回了城池。无功绩的我们只需要随便犯点错误,就可以被处死!别忘了当日南世君三道急令,若不是百姓联名启奏,我们早尸身分家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后娘养的,以前也就算了,如今皇上步步紧逼,难道真的只是促战这么简单?只怕是想借北军的手将我们除掉!”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其余几人的心口,此举逼的太明显,让他们感觉,即便拼着命跟青龙部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而且会死的极其冤枉。
实际上,这的确是南世君的想法,北军的快速败退,在举朝欢庆之中,却让他感到无边的不安,一个恐怖的设想越来越清晰的徘徊在脑海。
如今纳兰如秋嫁给枫儿后,虽然让纳兰军彻底衷心皇室,可自己也失去了制约纳兰芮雪的把柄,所以他要将一切兵权都牢牢把握在手中,至于伏虎营……,虽然都是精英,但绝对不能留了!
但愿他们识相,能跟青龙部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落个报效国家的荣光,否则……!!!
军帐里,几人陷入踌躇。
拼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了死的憋屈,不拼又是叛'国'!怎么能这么难?
“他吗的!南世君简直是狗娘养的!打打打!老子打他娘!”周坤愤怒的踹了脚凳子,瞬间木凳被踢了个四分五裂。
几人对视一眼,都长叹一口气,憋屈的别开头。
北军主营也炸开了锅,消失八日的王爷凌晨回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最近的青'楼'在哪?”
那阴沉的面色谁也不敢问为什么,青龙六将面面相觑后,都纷纷摇头。
青'楼'?谁都没去过啊!问遍全军竟无一人知道。后来袭墨将南通士兵的俘虏挨个问了遍,才问出来最近的青'楼'是黎城的百花阁。
王爷闷闷不乐的又走了,其意图不言而喻,这足够让所有人嘴巴里塞下鸡蛋。大帐内几人都疑惑的看向景南。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景南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江淮眸光悠悠的瞟了眼,暗垂了神色。
***
深夜,苏子安与初夏都无奈的看着昏迷中的纳兰芮雪,青萝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儿。
“都怪我,我若早点告诉小姐,王爷来过了就好了。”
“怪我……,当日就该告诉长姐,虎皮是姐夫亲手扒的……。”初夏侧头,眼底里倔强的泪珠没有落下,青萝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再崩溃。
苏子安无力叹息,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他吧,若不是他从中搅局,晟也不会愤怒离开……。
只是他闹不明白的是,睿儿到底是谁……,看起来疯丫头跟晟都知道。
眸光悠悠瞟了眼帐帘,它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撩起的意愿。此刻外面电闪雷鸣,他发出去的火炮都没炸响……,晟还能不能再来,他心底也在打鼓,毕竟昨夜的神色……感觉晟好似要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时间就在两个女人的隐泣中度过,气氛异常诡异,苏子安想低头看看她此刻冷不冷,却发觉枕头下似乎露出了点什么东西。
好奇揪了出来,差点笑出声,瞅着身侧两个目光凝重的女人,到底憋住了气。
突然,他顿住手,朝着两个女人凝望的方向瞟去,北宫晟一袭黑袍,雨滴滴滴答答的从发丝落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息淡薄的犹如幽灵。
他什么时候窜来的?
青萝大喜,抬手擦了擦泪痕。“王爷你来了,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到外面守着!”
此刻她知道小姐需要三人合力施针,没有什么比小姐醒来更重要的事了。
青萝快步了出去。
北宫晟负手慢慢一步步走近,黑眸幽幽瞟了眼苏子安手里的物件,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鸳鸯?”
周身的煞气让苏子安一个哆嗦,差点没拿捏稳。正想开口解释,只听耳边一声嘤咛,将所有人的视线凝聚。
她似乎很冷,冻的哆嗦哼了下。
北宫晟平淡无奇的眸光中泛过一抹淡流,又渐渐归于平静。
苏子安刚想给他让座,让他坐到疯丫头身边来,没想到他静静落座在离榻很远的凳子上,似乎压根不打算上前看。
初夏与苏子安双双惊愕,不置信的看着他。
知道他们闹别扭了,可似乎这一次……,真闹大了?北宫晟安静的似乎能与深夜凝成一体,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让人憋气。
他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虽然他没有发怒,但苏子安知道,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敢靠近,想好的一肚子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等疯丫头自己醒来再解释吧。
苏子安正想将她扶起身子,手刚探过就立刻缩了回来,对着那个冰冷如魂魄的男人结巴道:“你……你来。”
初夏颔首,示意她也抱不动。
北宫晟缓缓抬眸……。
★(今天又补了两千字。啊啊啊啊啊。)
★纳兰芮雪:老公,对不起。
北宫晟:……。
纳兰芮雪:亲爱的,对不起。
北宫晟:……。
纳兰芮雪:相公,对不起。
北宫晟:……。
苏子安:晟晟啊,对不起。
“嘭。”
vip第九十八章,发飙3。(吃醋到暴走的芮雪)万字更!
正文 :2014…8…20 1:13:29 本章字数:17167
他起身,一步步走向前,其余两人长吁一口气。可刚才碰到指尖,梦中的纳兰芮雪就立刻缩回了手,两人惊愕低呼,北宫晟黑眸半眨,扫了眼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自嘲收回手。
“她……,她,她可能,只是觉得你凉……。”苏子安捞捞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死丫头也真会找事!
虽然知道她是本能反应,但这也太不会找时机了!
想了想,苏子安双眸放光,提议道:“要不你将自己身上烘干!跟上次……一样?”他清晰记得混蛋能瞬间迸出暖风的。
却在对上北宫晟冷如冰凌的眼眸后,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初夏搭手,跟苏子安一人一条胳膊拉了起来,几人合力施针,这次初夏觉得自己几乎没什么可忙的,因为姐夫可以瞬间扎十一二针。
那光影般的手法让人心颤,刚扎完苏子安就一把抓过他手腕撩起袖袍,果然,除了手腕两颗獠牙的咬痕外,密密麻麻的尽是针孔铌。
初夏低呼,心底震撼犹如骇浪拍打,误会都如此深了,姐夫还是如此呵护着长姐吗?
苏子安的冒失让北宫晟平淡的黑眸里泛起迷离的杀意,骤寒的冷风让苏子安胆颤的收回了手,不敢吭气。
“嘴巴捏紧点,否则我会真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警告的话让两人都默默点头。
垂眸将银针递给苏子安,始终没看一眼安静沉睡的女人,苏子安想抓住他,却被他挥手避开,两人欲言欲止,谁也无法开口说一句留下吧。
大帐中弥漫着一股冷淡的气息,一如他沉寂的面容,让人抑郁。
北宫晟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似乎他只是来给她看病而已,两人期望的眼神渐渐退却光泽……,无力垂头。
突然,他顿住身形。
黑瞳紧缩,侧头看去,她似乎陷入梦魇,可却在这一瞬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只是本能的攥紧,似乎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期望。
她轻蹙着黛眉,似乎在低喃着不要,眼角有泪静静流淌。
北宫晟身子半弓愣在原地,深邃的黑瞳里流光暗转,初夏喜极而泣,抬手胡乱擦着眼泪。
他们都清晰的看到,他周身生硬的线条因她这一声呢喃渐渐缓和。
苏子安现在真想抱着佛祖狂磕一百个响头,这疯丫头终于在最后时刻稳住了!
“睿儿……,不要。”
一句更清晰的呢喃,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打入谷底。
北宫晟刚紧缩的黑瞳急速扩散,灰暗到没有任何色彩,唇角浮起自嘲的苦笑,手颤了颤,掰开她紧攥的手心,急速抽离,不带丝毫犹豫!
“喊你呢!”对着苏子安凌乱低吼一声,压抑着满腔辛酸与难过,仓皇离开。
黑色龙卷风远离,苏子安从未见过北宫晟如此踉跄逃离过……,似乎不再像他……。
狂风卷起帐帘,外面疾风骤雨,雷鸣的让人心颤。
那漆黑的雨夜,到底是谁的眼泪?
手心的骤离让纳兰芮雪眉头蹙的更紧,梦中,睿儿不甚清晰的脸渐渐融化在冰雪中,梦境扭曲,她看到了北宫晟凝望金铃时唇角的苦涩。
心里好难过,眼泪弥漫进梦境,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慢镜头一遍遍回放着他的远离………。
“晟……,北,北宫……晟。”
她断断续续的梦吟,每一次的低喃都让身侧的两人眼眸更暗几分。
那一夜,她低唤了不下百次,可一切……,都太迟了。
***
纳兰芮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辰午,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眸光半眨,有些不解。
北军似乎在撤军了,甚至连戏都懒得再演,直接空城相退。不过她对南世君的圣旨竟无一丝反应,也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已经无奈到懒得去评说。
怕她再度心痛到崩溃,苏子安与初夏都不约而同隐瞒了那夜的事情,太伤人了……,谁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只跟她说北宫晟来过了,守了她一夜,天亮了没法再呆下去,就离开了。
她闷闷的点了头,通知皇家军去接管城池,伏虎营继续原地驻军。
深夜降临,她愣愣的看着帐帘坐了半宿。
初夏忐忑的瞟了她一眼,悄声道:“长姐,不如你先睡吧……,最近我军很乱,姐夫可能,不太方便来……。”
没想到长姐听说姐夫守了她一夜后会那么高兴,可这一宿漫长的等待让谎言渐渐无力起来……。
她支着下巴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指尖把玩着金铃,静默不语。
良久,她终于沉声道:“他那夜根本没来,对不对!”锐利的眸色不容拒绝,看的纳兰初夏心头一跳,微微侧头。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跟我说实话!”
北军的行径如此奇怪,如果北宫晟原谅自己了,不可能会有这么过激的行为!
初夏轻咬红唇,不安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真来过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又被你气走了……。”
气走?她那时候应该在昏迷吧?怎么能气走他?
不过看着今日苏子安与初夏频频躲避的眼神,她也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难道自己再次伤到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沉思过后,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事情经过。
初夏颤了颤唇瓣,有些难以启齿,微叹一口气,淡淡道:“长姐还是别问了吧,反正你对姐夫实在是亏欠太多了……,要不,你去找他当面说说吧。”
找他吗?她心念一动,偷笑道:“好!你将青萝喊来假扮我!别人来找,就让她装病!”
说罢就一阵清风窜了出去,初夏半张兰唇,惊愕许久。
不是吧?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皇上现在军令天天催如马蹄,一向从不耽搁正事的长姐居然破天荒的丧志了?
缓了半晌,将桌上散落的金铃尽数收好,这现在几乎成了长姐最宝贝的东西,谁也不让碰。
半刻钟后,初夏惊恐抬头,不置信的又数了遍。
怎么少了一个?
***
纳兰芮雪上马后才发觉手中捏着一刻铃铛,想了想揣进怀中,驭马朝北军主营奔去,风驰电掣中,她有些庆幸江风这混小子还是有点作用的,卖的很干净,很好!
当她出现在青龙部主帐的时候,江淮等人都愣在原地,纳兰小姐怎么来了?
青芙高兴的一蹦巴掌高,埋头就往她怀里冲,她扫了眼惊愕的众人,一道疾风窜进后账。
青芙差点蹿出帐去,幸亏景南一把抱过才稳住身形,她揉了揉可爱的鼻头,抬眸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江淮沉了眼眸,景南瞥去挑衅的一记。
纳兰芮雪后账巡视一圈,简洁干净的大帐透着生冷的气息,不像是有人住。
“他人呢?”
提及这个问题,几人面面相觑,同时闭口不言。
她眸光狐疑的瞟过每一张躲闪的眼帘,腰中金属鞭一抽,挥在地上,打出一道极深的凹槽。
“说!”
气氛凝滞,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别头。
这什么个事?先是王爷一脸阴冷的回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知道定是为了纳兰小姐,此刻她又一脸煞气。
这还真是送走了阎王又来个修罗。
帐外,江风捧着头盔悻悻的垂头走进来。“请不回来王爷,他说呆青'楼'挺好,谁要想来也能来!”
“风!”
“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江风感觉帐内气氛不对,抬眸对上众人惊愕到不忍侧头的模样,瞬间后背冷汗森森。
“那个,我说错了!王爷说他出去散散心,哎哟!”
下一瞬,后背一记冷脚,他朝前飞扑倒地。
还未起身,脖颈就踏上一只脚,将他往地里又按下去几分,一个他最害怕听到的声音幽幽响起:“哪个青'楼'?”
“不,不知道!”江风嘴硬,上次卖完王爷被打了一百八十大板,这一次再也不能卖了!
“青萝……。”她冷笑,音拉的很长。
“还,还是不知道!”
登时,大帐里“砰砰”乱响,帐外值夜的士兵瞟了眼军帐,心中暗赞。
青龙六将就是刻苦,即便打仗打的窝囊,还是不忘勤学苦练!
最后,不知道是不忍看到江风再被揍,还是不忍看到纳兰小姐眸光中越来越凝聚的眼泪,江淮与景南双双开口道。
“黎城。”
“百花阁。”
纳兰芮雪快马远去,江风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郁闷道:“兄弟们!你们要么不说,要么早说,老子被打了这么多下,你们这是玩我来了?”
***
百花阁上房内,硕大的梨花木屏风后水汽袅袅,仔细看,浴桶内漂浮的尽是药材与浮冰,寥寥的水汽就是冰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