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一直在发呆,她看着小乐的肚子突然心里堵的难受,像有一根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小乐竟然怀孕了?她和余展……他们两个人……梁婉突然难以接受小乐的转变,自己曾经的装束和用度全部成了眼前的女人,她以前的封号和地位全成了她的,有侍女拥戴的是她、有人搀扶的是她、占了她院子的也是她?梁婉骤然觉的眼的人如此刺眼,疼的不愿多看她一次。
夏小乐没注意小姐想什么,她不能跪但她可以走过去,小乐激动的握住梁婉的手,眼里泪花涟涟:“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姐,奴婢可想你了,老爷也想你,小姐,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我让老爷去找你,他说怕我打扰小姐的生活,小姐,奴婢想你了。”说着眼泪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梁婉突然抽开手,看着陌生的小乐,她会说‘你’了,她在炫耀什么?余展不去找她,不是她想当大夫人拦着不让去吗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还是想让自己看到她现在生活很好又怀着余家的孩子对自己炫耀,这偌大的院子住的习惯吗,半夜会不会做梦吓醒,梦到她的姑爷向她狰狞的扑去!
夏小乐见小姐脸色不好立即着急道:“传御医。”余展的府邸有能力请来御医,因为她将要临盆余展特意去宫里请了一个回来住。
梁婉突然握住她的手,听到她说御医时觉更加讽刺,显摆她的地位吗,一年多不见她已经可以不通过自己,有主张了:“我没事,你还好吧,我来看看你。”
夏小乐闻言感动的又哭了:“小姐,你还记得我,小姐,屋里请,老爷估计快回来了……小姐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小绿她们去做……”
梁婉突然道:“难道我没吃过吗?”
夏小乐不解的看向小姐。
小兰、小绿冷哼一声,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对一个‘乞丐’这么好。
梁婉已经恢复笑脸,不去管背后的冷刀冷抢,想不到她堂堂宰相千金有被丫鬟瞧不起的时候:“我是说以前都吃腻了,你还记得我不舒服的时候老爷逼着我吃芙蓉糕吗?差点没被他噎死。”说着呵呵的笑了。
夏小乐也笑了,想起了很多以前的往事,那个时候老爷总是很有耐性一遍一遍的哄着小姐,她觉的小姐好幸福好幸福。
一旁的侍女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把茶杯重重的砸在梁婉面前,不懈的瞪她一眼。
梁婉也不在意,这里认识她的人不多,看来余展从里到外把人换了个遍:“小歆呢?我好久没见她了。”
小兰突然道:“小姐陪皇上敬香去了。”
夏小乐不解的看眼小兰,小歆明明在家啊?可听小兰那么说也不好拆她的台:“小姐,这次在京城不走了吗?奴婢可想小姐了。”
梁婉突然伸出手摸摸她的肚子:“快生了吧。”如果她和余展有孩子,是不是会好很多。
夏小乐高兴的点点头:“就这几天。”然后突然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老爷说如果是个男孩,以后就一个儿子一个母亲。”说完幸福的耳朵通红,老爷竟然不纳妾,她从心里觉的幸福,想不到自己能有和小姐一样的待遇。
梁婉突然很想拧掉她的耳朵,她想炫耀什么?那都是属于她的,是她不要了才给她,梁婉突然道:“你知道余展要处死卫昌隆吗!他为了逼我回家要杀了卫昌隆!”梁婉说完直直的盯着小乐!
小乐愣了一下,复杂的表情稍纵即逝,随即真心道:“小姐,过去的就过去了,卫少爷固然好可姑爷对小姐也是一片真心,小姐,您别忘了十年的夫妻情分。”
梁婉好笑的看着她:“你不吃醋。”
夏小了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又立即恢复,哪有不吃醋的但:“如果是小姐,奴婢认为只有小姐的才情才配的上老爷。”
梁婉苦笑,是啊!只有她梁婉不要的才轮到这个女人:“我不会跟你争,我想让你求求老爷放了昌隆,我现在只想和昌隆好好的过日子。”
夏小乐不解:“小姐没和老爷说吗?”老爷那么疼小姐,小姐说什么老爷都会应的。
梁婉苦涩的一笑:“他不会,他说昌隆一定要死,还说给我和昌隆修座墓碑,小乐,我不想死也不想昌隆死,我没求过你什么,你就帮帮我吧,算我求你了。”
夏小乐看着小姐,突然道:“小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奴婢觉的你该把卫少爷扔了跟老爷回来,老爷对小姐怎么样,小姐心里不清楚吗,何必非……”
“闭嘴!”
小兰、小绿立即站住:“放肆!大胆刁民你跟谁说话呢!夫人是太后亲封的郡主是皇上封的一品诰命!你敢让夫人闭嘴!”
梁婉一愣,似乎她离开了一段时间后这里的一片都变了,原本为她端茶倒水的侍女成了这座院子的主子,原来对她低眉顺受的侍女对她颐指气使!
夏小乐立即不在吭声,她现在身份确实不适合让小姐对自己大吼,万一传入皇上耳朵里,小姐会有麻烦的:“这件事你们别说出去!”
小兰、小绿闻言恶狠狠的瞪眼梁婉。
梁婉觉的更加讽刺,原来她已经沦落到被丫鬟施舍同情的地步,梁婉突然换了态度,和蔼的抚弄着小乐光滑的手指,入目是莹白的色泽散发着高贵的芳香,谁能想到几年前她不过是个做饭洗衣的小丫头:“小乐,帮帮我们吧。”
夏小乐低着头不吭声,如果小姐都说服不了老爷她更不可能。
梁婉见她不表态突然怒道:“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你是不是想我死了才安心!”
小兰立即冲进来,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瞬间挡在自家夫人身前吼道:“放肆!这里是余大人府邸岂是你等村妇撒野的地方!来人!轰出去!”
夏小乐急忙制止小兰,看着小姐道:“小姐,我没想过让你死,您说了老爷一定要让卫少爷的死,那么卫少爷就一定要死,奴婢没什么能为小姐做的,但如果小姐死了,等奴婢把孩子生下来一起陪小姐死,梁丞相养育奴婢几十年,奴婢就是再忘恩负义也知道主子永远是主子!”
梁婉突然愤恨的看着她:“我让你办事你竟然敢顶嘴!小乐!你好大的本事!你不就是不想我好过吗!我告诉你!你如果不让我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夏小乐刚想说什么,突然觉的肚子很痛——
——瞬间,余府乱成一片!——
余展急忙从太督府赶了回来,看到梁婉在院子里脸色顿时阴沉:“出去!”
小绿立即过来告状,说是这个女人辱骂夫人,害的夫人情绪激动触动了胎气,引起夫人早产。其实根本不是,小乐生产就在这几天正巧被梁婉撞到了而已。
余展看着产婆们一波一波的进去,参片和热水不断的往里面送,顿时有些紧张,或许是第一次当父亲,或许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此时他只希望母子平安:“让她出去!”
梁婉不走:“求你救救昌隆!”
余老妇人在丫头的搀扶下也来了,小乐生产她能不心慌吗,这可是她余家第一个血脉,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欢,都喜欢!
余老妇人骤然看到角落里的梁婉,突然对身边的大丫头道:“还不让闲杂人等避避嫌!”
梁婉心里一惊,以前余老妇人不是这样对她。
余展安抚的望母亲一眼,转而看向梁婉,认真的道:“我救不救他,他都得要死,曲典墨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还是你想你爹为了你被诛连九族!”
梁婉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为什么?”
余展看向窗内,似乎想知道小乐疼不疼:“太后的懿旨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劝你明日跟着卫昌隆殉葬,那样对你的爱并没有损伤,你不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吗?死,一样是种在一起的方式,没人拆散你们。”
梁婉突然靠过去:“余展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救救他,救救他!”
余展看看天,叹了一口气:“容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梁婉突然笑了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昌隆得救她愿意回来,重新和他开始……
可走出余家大门的梁婉当天夜里在卫家大宅自缢身亡。
翌日,卫昌隆处于死刑;流年流放。
同日,余展高兴抱着儿子,小家伙闭着眼睛、皮肤皱巴巴的异常难看,可余展就是觉的很漂亮,得意的炫耀给每个人看,他余展的儿子,哈哈!
当若干年后,卫书繁不惜牺牲妹妹迷的余忠曲神魂颠倒时,当卫书繁掐着余忠曲的脖子让余展为父亲血战血偿时,当曲折窝在城楼说忠曲的爱像个傻瓜时,昔日的恩怨谁又说的清?
……
第一楼的雅间内,曲典墨听完属下汇报,面容严肃的让人下去。
苗帆喝口酒,诧异的看兄弟一眼:“怎么了?担心余展和庄客矛盾不深?”
曲典墨端起杯子,专注的望着桌子上的清茶:“你说,一个人要下多大的狠心才能对深爱过的人痛下杀手。”
苗帆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了,说来听听?”
曲典墨喝口茶,无神的望向窗外,人已经死了提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苗帆见他又一幅清高的样子,瞥瞥嘴自己喝自己的。
与此同时,梁家的病榻上多了一个哑巴,梁启开就这么一个孩子,他知道女儿必死无疑,他不惜动用所有财力盯着余府的一举一动,终于让他在最后关头救了女儿一名,可还是晚了一步,女儿已经成了哑巴,再不能缠着他叫爹爹了。
梁启开老泪纵横的守在一边,毅然为女儿改了名字——梁升。
……
苗帆从第一楼出来,摇摇晃晃的趴着曲典墨的肩:“恭喜你除掉流年那帮顽固,行了,兄弟今天就恭喜到这了,走了,改天再喝。”
曲典墨清醒的看着京师的街道,心里顿时充满了想像,再过不久太后就会归来,她会走哪条路,从哪个方向而来?曲典墨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他们的安宁他们的富足,他们可曾想过该感谢与她。
苗帆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小厮想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突然苗帆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骤然倒在一个人身上,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突然咧嘴傻笑:“呵呵……热的……”说着下意识的捏了一下。
行文立即拔刀向苗帆冲去:“下流!敢碰我姐姐,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突然三个护卫瞬间而出牢牢的把行文叩住。周围不多的人群瞬间跑完,现在是特殊时期谁也没心情看热闹。
卿儿见状马上掏出银子赔不是:“误会,都是误会,妹妹她不懂事,我这里有些银两当给诸位小哥买酒了。”
众侍卫没一个动,严肃的盯着敢伤他们主子的人!
苗帆模糊不清的看周围一眼,一个人影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踉跄的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看了很久,骤然傻呵呵的笑笑,一把抱住他看中的影:“好看……呵呵……爷喜欢……”
行文立即开骂:“拿开你的手!再碰我姐姐一下我一定让你们好看!”
卿儿皱了眉,直觉想推开,虽然身在情楼可她还是不习惯被男人碰触:“公子,你想干什么快放手!”
苗帆脸色通红的摇晃道:“没事,没事。跟我回家,爷赏你银子。”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想赏赐她银子。
行文被制住急的动不了,只能骂:“登徒子!你知道你抱的是谁吗!我姐姐可是情楼的情卿儿!你要再敢碰她一下,小心你的小命!”
苗帆一听‘情楼’,心里的那层顾忌顿时没了,不就是个妓吗!于是,直接扛上进了隔壁的院子。
行文顿时急了!
情卿儿虽然狼狈,声音却不急不慢的从苗帆肩上传来:“这位客官,奴家虽然是出来卖的,但已经有了买主,是徐将军府的大公子徐天放,徐公子现在远赴边疆却留了一件信物给小女子防身,不知这位公子可见过徐少爷的信物。”
苗帆闻言模糊的把她放下来,眼神散漫的打量她一番,笑的更加好看:“让爷看看……什么信物……”
情卿儿恭敬的取出来,白净的脸色丝毫不见惊慌:“公子可认得?”
苗帆欢喜的笑了,他喜欢看她镇定的样子:“当然认得,这不就是大哥练箭时的玉扳指吗。”他当什么呢!说着随手一扔不客气的抱了卿儿入屋,嘴里嘀咕着:“放心,等他回来我亲自跟他说,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玩玩能死了。”说着踹上门随手撕开卿儿的衣物。
卿儿突然有些慌了,她没料到有人不把徐家大少爷放在眼里:“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是徐少爷买的你不能碰我!放手!放手!”
苗帆轻易的把她制住,随手扔在床上降下了床幔……女人而已,又是情楼的女人,他何必要忍。
……
雪城的战事越来越少,当地士兵有的已经回家种地,大雪覆盖的这座城池履行完了它今年的全部意义。
徐天放突然觉得不太舒服,他坐起来隐隐有些烦躁。
巫崖见他起来擦枪的动作停住,随手摆弄一些招式:“你怎么了?不是说不到中午不起来,今天早了啊?”
徐天放没有说话又躺了回去:“没事,可能是几天没打仗闲了。”
……
陆司错站在雪地里,一个人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刻画一幅人影图,图中的人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炫耀什么,她的手里端着一串佛珠似乎对珠色十分满意,突然又来了一只小狗,惊扰了女子的安静,有些啼笑皆非的宠溺。
陆司错画完,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他曾想,如果她身在一片大雪中会是什么样子,她如果陪他离开夏国来到这里是不是依然孩子气,只是她来了,而他却不在这里。
陆司错拿起树枝抚平了雪地里的涂鸦,眼睛干净的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城,眷恋的目光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曲云飞突然站到他身后,不怎么乐意的看着他:“太后说,你能说服金国签订盟约。”
陆司错突然抬起头看他,曲云飞是一个好看的男人却让人喜欢不起来,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他们本就没有共同认知,但是陆司错知道朱砂很器重他,那就至少说明曲云飞在某些方面比自己更适应朱砂的政治。
曲云飞看着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看的:“不想去?”
陆司错望着远方的雪色,他对雪城的环境十分熟悉,十年间他一直生活在这里,对这里比对夏国还要了解,天寒地冻的日子也不算难熬,他其实可以不用回去,陆司错突然道:“我见到郑贵人了,皇上的亲生母。”他望着他并不惊讶的脸色,苦苦发笑,然后说了那天的所见所听。
曲云飞皱了皱眉基本已经猜到一些:“你跟我说这些想我做什么?”
陆司错笑,他也不清楚:“我没有杀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死,但我想你一定认为她该死。”
曲云飞不否认的点点头。
陆司错了然,这就行了,如果朱砂觉的曲云飞是对的,那么朱砂也一定是想郑贵人死:“下手的时候别让她太痛苦。”说完踏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
曲云飞不明所以,突然被陆司错说的好像他十恶不赦,郑贵人他当然想杀,且不论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既然已经是死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干干净净的死了不好吗?
……
陆司错去了燕城,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的金国此刻就像垂垂老矣的豹子,身负重伤且年迈久病,即便它想咬人却没了咬人的实力,著名的战争大国金,隐隐没了伺机而动的霸气。
金朔穿着铠甲坐在萧条的大堂之上,下面坐着金国为数不多的战将,把他们逼到这一步的就是陆司错的故国夏。
陆司错是独子来的,他见金皇如此‘隆重’的接招并不惊讶,他拜了金皇后坐在属于文臣的位置不说话也不喝酒,似乎他从未离开金国,似乎他不是从夏国而来。
众人懵了一下,谁不知金国战败,他来这里做什么看他们的笑话吗?
陆司错没动没说、金朔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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