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闻言笑容更加温柔,抚弄着他背:“好了,好了,一点小事就哭鼻子,让人笑话,下面是你皇帝哥哥,你可不能给你爹爹丢了人,见了皇上要不要问安?”
曲折才不管,抱着朱砂的脖子不回头看下面的人。
夏之紫闻言隐隐皱眉,他可没有这么小的弟弟:“母后身体可好?儿臣惦记,特意过来看看。”目光丝毫没看太后怀里的人。
朱砂见状,只能作罢,抱着曲折和蔼的看向紫儿:“无碍,舟车劳顿有些中暑而已,皇儿最近可好?”
夏之紫刚想说话。
曲折看到窗外跳过一只五彩的花猫,眼睛顿时大亮,立即从朱砂腿上跳下来,拉着朱砂就要去外面逮猫。
朱砂赶紧跟上:“慢点!刚给你洗完澡别弄脏了衣服!”
夏之紫手拱了一半,不悦的看着拉着太后跑开的曲折,他在和太后说话,谁敢如此放肆!
春江吓的后退一步,急忙追上太后,对太后使眼色:皇上在生气!
朱砂根本没时间看春江,被儿子拖着跑,不摔倒都是她造化了:“你慢点,猫又不会跑了。”朱砂气喘吁吁的跟着,颇有种四体不勤的错觉:“小祖宗,本宫穿的是长裙,长……”朱砂还没说完,险些被踩到的裙子绊倒。
宫女太监瞬间一哄而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太后,跟着的人立即乱成一片,七手八脚的检查太后的伤势,宫人跪了一地高呼,该死。
曲折见太后没事,已然松开太后的手跑出很远很远。
夏之紫着急的跟出来,见太后在众人的拥簇下慌乱的整理着发丝,恼怒的眼光顿时瞪向追猫跑远的曲折。
朱砂哪有闲情顾自己,急忙道:“跟着他,别让他摔了!”孩子调皮又没有危险意识,在竹林时若不是云飞时刻跟着他,不一定要摔下几次来。
朱砂还是不放心,挥开围着的侍卫宫人,急的想追。
夏之紫见状,目光阴郁的飞跃而起,快速追上跑着的小东西,瞬间把他提起扯回太后身边,不急不慢的道:“母后注意身体,刚刚回来不亦太过忧心,不如朕派人把曲公子送回去,让他们父子团聚。”
朱砂接住儿子,上下打量他一番才道:“无碍,前段时间小折和本宫在一起很是可爱,是本宫让曲太督把他寄放在本宫这里一段时间,宫里又没有其它孩子,让曲公子在此陪陪母后解解闷也好,伤到了没有。”最后一句她问的是曲折。
曲折推着朱砂的手,猴急的想捉猫:“猫,猫,太后,猫。”
朱砂闻言对一旁的侍卫道:“还不去捉。”随后对儿子软声软语的劝着:“一只猫而已,你若喜欢自然有人为你捉,何必自己跑闹,看你又出汗了,走,太后给你洗洗。”
小曲折不愿意走,但是又想玩刚才的大池子:“他们……捉?”在池水和猫之间,他似乎想两者兼得。
朱砂抱起他:“去追了,逮住了给你送过来,看你,跑的满头大汗,春江,布水。”说完准备离开,随后又想起什么般,回过头对站在没动的皇上道:“本宫无恙,你若忙先去吧,朝里这么多事,今天不用来请安了。别拽,春江已经去添水了,少不了你玩的。”说着转过身逗着不讲理的曲折向内殿走去。
曲折转弯的时候冲皇上做了个鬼脸,闹着太后抱着他走了。
春江心虚的看眼始终没动的皇上,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夏之紫看着浩荡的人群离开,继而甩袖就走!大臣家识大体、懂礼节的孩子多的是!为什么偏偏选曲云飞家的霸王!谁人不知曲折任性刁钻为所欲为,这样的性格除了亲爹谁受的了!竟然还敢放到宫里来陪太后!曲云飞是不知他儿子有问题吗!还是他以为他儿子果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荣安见皇上吃了一肚子气,急忙道:“皇上,别气……小的到不觉的太后多喜欢那孩子,奴才认为太后年纪大了,难免喜欢小孩……但别人家的哪有皇家的好,如果后宫娘娘能早日为皇上诞下小皇子,太后一定喜欢。”
生什么生!他现在十分厌恶小东西窝在太后怀里讨宠的样子!想到曲折,夏之紫更来气,以至于迁怒的大发脾气:“让你们赶个人赶走没有!没有走,你们滚!”
荣安吓了一跳,急忙闭嘴不言。
夏之紫突然停下脚步。
荣安险些没撞上去:“……皇……皇上……”
“去查查,曲云飞为什么让他儿子进宫?”他不是爱子若命吗那就宝贝着别往宫里送!“顺便看看哪位大臣家有合适的女童,如果可以把那些女童宣进宫来陪太后。”曲家的孩子看着碍眼!
“是。”
……
太后的仪对渐渐归家,护送的官员已经汇报完太后近况,准备回家。
日光西落,减弱了一天的烈火。
曲云飞退去一身尘服,送走拜见的大臣,靠在躺椅上想自家儿子,本以为小东西离开他几日,他也能清闲清闲,殊不知远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反而甚觉无趣,看来找个时间还是把儿子接回来合适。
山掩起了日色,霞光漫天神彩,徐徐的晚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中午的酷暑散了,曲府里活动的人渐渐多了,新一轮的官员拜访又开始走动。
曲云飞惬意的躺在亭子里,闲闲的送走了一批又一批。
“太督,秋少爷来了。”
曲云飞眼皮微动:“他?”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秋凯归走进来,看眼躺在椅榻上的曲云飞,眼里充满了恨意:“苗帆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曲云飞大个哈欠,更觉无聊,他现在多希望儿子能给他找点事做:“是,怎么?想报仇还是请愿?”
秋凯归没料到他回答的如此痛快,但随即冷笑,他曲云飞是谁!还怕他区区一个侍郎!秋凯归盯着曲云飞,目光透着不屑,一字一句的道:“请你放他回来!”
曲云飞摇着折扇,嘴角习惯的扬起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秋凯归闻言,忍着心里的恨,噗通给他跪下:“请曲太督高抬贵手,绕过苗帆。”
曲云飞哈哈大笑,表情漫不经心戏耍味十足:“你跪的到干脆,如此利落的声音若被犬子听到,也能博他一乐,可惜,犬子不在府内,你这一跪到没了供人观赏的价值。”
“你——”
曲云飞收了折扇,拿在手里把玩,闭上眼睛闻着满塘荷香:“苗帆无视太后的权威死有余辜,你该感谢我留了他一条小命。听说你未过门的妻子曾经心属徐天初?不如秋少爷割爱如何,让那位姑娘给徐天初当个妾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秋凯归猛然站起来:“曲云飞!你欺人太甚!巫舞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要与不要都是我秋家的人,凭什么给一个庶子当妾室!”巫舞是巫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徐天初就算娶也是高攀还敢当妾!
曲云飞啧啧有声的看向他:“这点定力还想斗过我的人,若不是让了你们两条胳膊,你们岂不是早已全部陪葬!”
秋凯归被损的满目通红:“曲云飞!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太后宠信!你能有今天的局面!难怪先帝在时要弃用你种人!”
曲云飞不痛不痒的摊开手:“我这种人有什么不好,刚才你不是对我这种人跪了,想起来了,藐视朝廷命官!出口污蔑先帝,不知够不够处死?或者……流放!”
“曲云飞!你对太后不敬被我撞到你早就想杀我了!何必多此一举!”他终于说出来了,自从那年后,始终有什么压在他的胸口,让他无法释怀。
曲云飞突然笑的十分畅快,但笑容中充满了鄙视:“我与太后是恋情相悦,被你撞见又如何?太后喜我又不是一天两天,我愿意当太后的娈臣你管的着吗。”说到这里似乎觉的回味无穷般得意的道:“说起来太后,细细想来她就是宠我,十年来什么都依我,不单给我权势还让本官管教皇上,杀人放火太后也替我担了,太后还说只要我不离开京城,我做什么都行,哎太后对我可谓是宠爱宠信矣,我怎能负她。”
秋凯归气的想砸烂曲云飞得意的脸:“你竟然敢如此说太后!太后才不会让你这种小人得逞!你不过是太后玩弄的一个下臣!”
一语戳中曲云飞的心肺,曲云飞顿时怒火滔天,忍下想把秋凯归五马分尸的恨意,居高临下的看着秋凯归:“哼!那又如何,只要本官一句话,苗帆还不是滚蛋!”
秋凯归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果然是你在太后耳边吹风!
曲云飞见秋凯归吃瘪,心情顿时良好:“怎么想高发我,为天下子民出气!哈哈!你以为本官怕你,不要以为只有你知道我与太后的事,知道的人多了,皇上不是也睁只眼闭只眼,有本事你去说,说的天下皆知好让本官与太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秋凯归一惊,瞪大眼睛绝望的看着老神在在的曲云飞:“你说什么!皇上知道!你——你不要脸!如果你是男人就别依仗女人!太后仁慈!有你这种人在太后身边简直是太后的奇耻大辱!”
曲云飞诡异的笑,笑的妩媚邪气:“太后说她愿意,为了我哪怕背负天下骂名她也在所不惜,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想杀了我惹太后伤心还是去太后那里揭发我不是好人!哈哈,去呀!你去!看看太后信谁的。”
秋凯归已经气的神志不清,曲云飞怎么可以这样对太后!曲云飞竟然是这样利用太后对他的好:“你不配拥有太后!”秋凯归顿怒!提起周身的力量义无反顾的向曲云飞攻去:“你这个人渣!”
不待曲云飞出手,千门护卫已经抬脚把秋凯归踹进了荷塘里。
曲云飞见状可惜的摇摇头,半转过身看着池塘里扑腾的身影:“可惜,可惜,死不足矣。”
秋凯归狼狈的怒喝:“你不得好死!欺辱太后对皇上不敬!不得好——咳咳!——噗——”
侍卫一脚把他踩进水里。
秋凯归挣扎着冒出头,还想再骂。
侍卫又踩一脚,秋凯归又淹了下去,反复几次后秋凯归终不再出来。
侍卫这才拎起奄奄一息的秋凯归扔在尚有余温的石子路上。
曲云飞心情大好!心想一群兔崽子,斗死他们不费费吹灰之力,敢跟他斗?他曲云飞有的是办法避开太后的逆鳞,弄死他们!哎,只是没想到单单几句话就能噎死他们!
……
半夜,秋凯归被抬回秋府。
秋府顿时惊乱不已,秋老爷子立即命人请大夫、秋夫人已经哭红了双眼、秋家大少爷看眼弟弟伤痕累累的样子顿时大怒:“谁干的!敢欺我秋家门楣!”
人群中不知哪位小厮颤颤巍巍的提醒:“是……是……小少爷是从太督府抬出来……”
喧闹声戛然而止,听了一鼻息的时刻,秋老爷为了面子顶上一句:“太督府欺人太甚。”
零散的附和声有气无力的应了几句,全副心里都放在了秋凯归的健康上,秋老爷想总要先问清怎么回事,若是盲目去寻曲云飞晦气,恐怕他秋家的下场跟苗家没什么区别。
……
月隐云层,星光微弱,朱红色的宫墙内没有夜鸟敢啼叫。
曲折侧着身躯,盖着小小的薄毯呼呼睡着,夜色渐隐渐薄,宫中一片死静。
朱砂摇着扇子为儿子添风,本来已经睡下,却被儿子不雅的睡姿提醒,朱砂不禁苦笑,这孩子睡觉也不老实,不知平日曲云飞脸色的青紫是不是晚上一脚的结果。
朱砂为儿子提提毯子,看着小家伙的睡颜,心里十分柔和,待他长大了,是不是也像他父亲一样目中无人、张扬无惧。
同一时间,帝寝殿的灯火亮起,从后宫归来的夏之紫越想越不舒服:“那小子睡在哪?”
荣安机灵的知道皇上问谁,急忙道:“回皇上,与太后在一起。”他没敢说今晚是太后亲自把曲公子哄睡着的,否则皇上还不郁闷的睡不着,以往皇上才是太后的心之所系,现在太后去哄别的孩子,皇上痛快了才奇怪。
夏之紫脸色更加难看,堂堂太后之尊,焉能如此纵容臣子幼子,他从小到大与太后睡在一起不过两三次,曲折凭什么可以!夏之紫想到太后不顾他的感受随便宠爱臣子之子心里就十分不痛快!甚至越想越委屈,沐浴完了也睡不着。
165状告
本该属于他的母后被人分了一半!
荣安掐灭了帝寝殿的烛火,听着龙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小心的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太后只是一时新鲜,宫里太久没有小孩子,太后有些心思在所难免,等过了这劲,太后心里记挂着的还是皇上。”
“真的?”
荣安点点头,想到皇上看不见又道:“回皇上,小孩子大多烦人,曲家小公子更是各种翘楚,过不了几天太后就不喜了,皇上何必跟一个孩子动气,不如多多赏赐,让太后开心。”
夏之紫转过身,想得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可……想到曲折目中无人的样子就生气,他也不想跟一个孩子叫板,可这个孩子未免太不讨喜,但想想也难怪,曲云飞的孩子怎么会讨喜!
……
翌日一大早,秋凯归受伤的消息在皇党内部引起轩然大波,巫崖誓死要告到皇上那里:“为什么不说!他曲云飞草菅人命难道我们该忍着!”
曲典墨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秋凯归,声音不痛不痒的开口:“不忍着你想如何?苗帆的教训你记不住?不要说一个秋凯归就是咱们全部加起来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巫崖不服的瞪向曲典墨:“你当然那么说!曲云飞是你叔叔,他的就是你的!你恨得我们都死了,继承曲府的一切!”
曲典墨顿时脸色发白。
巫崖还不死心,想到苗帆离去秋凯归半死不活,心里难受:“可你也别忘了曲云飞最宠的不是你!你以为你一定是曲家的继承者!做梦”
徐天放立即对皱眉,严厉训斥:“道歉!”
巫崖察觉出说了错话,可不愿跟曲典墨妥协,曲云飞是曲典墨叔叔,而他们跟曲典墨又不熟,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曲典墨苦笑,收回床上的目光,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他最终还是这样的下场,两边的人谁也不曾把他当知己:“府里还有些事,在下先走一步。”
徐天放歉意的拱手:“多有冒犯你别放在心上,顾事,送典墨出去。”徐天放有意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收了回来,他们和曲典墨的矛盾没那么容易解决,彼此本就不熟悉,心里有道结打在那里,即便说合有什么用。
巫崖愧疚的低着头,可就是不愿道歉,他怀疑苗帆和凯归的事肯定跟曲典墨脱不了关系,要不然曲云飞对付他们为什么如此顺利!
徐天放看着曲典墨离开,不悦的看向巫崖:“你逾越了。”
“我不后悔!”本来就是他曲家欺人太甚!仗着他们恩宠百代,权势滔天,谋害了多少臣子,从当年的徐足风到刘丞相,他们一步一步除去了多少绊脚石!如今想拿六部开刀!休想!
曲典墨从秋府出来,挥别了跟随的属下心里一片凄凉,他和他们相处三年,说到底还是没走入他们的团体,他羡慕过他们的情谊,所以他争取,只是现在看来异常可笑而已。
曲典墨想想觉的也对,凭什么让他们全然相信,曲典墨想到他们之间固定的情谊,不禁有些怨恨,甚至有些活该他们斗不过叔叔的想法。
曲典墨想到这里自嘲的苦笑,他堂堂曲家侄孙也会因这些小家子气的感情动了怒,可悲可笑。
……
夏之紫下了朝正在处理政务,突然想起少了一个人:“荣安,秋凯归怎么没有来?”
荣安上前一步:“回皇上,听说病了。”
夏之紫抬起头:“哦?什么病,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病了。”
荣安不知当说不当说,曲太督刚从皇陵回来,就使朝廷命官险些丧命实在不是什么好话:“这……”
夏之紫见他吞吞吐吐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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