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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坐在一旁,看眼挽袖烧鱼的徐君恩,忍不住问:“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请夫人一起出来赏春。”
徐君恩闻言洗洗手,面色如常的道:“她不喜欢出门,夫人,咱们吃清淡一些的如何?”
朱砂瞥他一眼,看他那样子就知道牛脾气又来了:“随便。”说完不再看他让他自生自灭去。
徐君恩也不找罪受躲得远远的烤鱼。
曲云飞抱着儿子上岸,手里拎了一只鸭子:“徐熊,过来拔毛,我儿子要吃炖鸭汤。”
徐君恩迁怒的瞥他一眼:“喝鸭血不!”
曲云飞猛然看向他:“吃呛药啦!你要是会弄鸭血我儿子一样捧场,小折,去找熊伯伯,徐熊给你吃鸭血。”
小曲折闻言迈着小短腿撮着鸭脖子向徐君恩冲去:“血……血,折折要血……”
徐熊接住小折看眼向朱砂走去的曲色色,突然脑中阴风一闪,果断的拿出小刀利落的划开鸭子的脖子,沾了点鸭血全抹小折嘴上,乍然一看就像曲折抱着鸭脖子吸血一样。
小折本能的用小舌头舔舔。
徐君恩拔了点鸭毛沾到小家伙嘴上:“去,告诉你爹有点咸。”
小曲折闻言开心的扭动着小腿向曲云飞冲去:“爹爹……咸……爹爹……血咸。”
曲云飞闻言赶紧回头,见儿子‘惨不忍睹’的样子立即暴怒:“徐熊你是不是男人!欺负我儿子。”
徐君恩玩着刀——嚓——一声彻底割破鸭的脖子,不怕死的问:“小折要不要再来两口?”
曲折闻言,看着留血的鸭子咯咯傻笑:“喝,喝。”
曲云飞瞬间向徐君恩出手:“你敢再说一句!”两人顷刻间打成一团。
朱砂望着交错的三条人影再看看地上死透了的水鸭,猛然间觉的不知所谓,当着小折的面杀鸭子?他们不怕孩子半夜做噩梦?
朱砂揉揉眉心,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他们什么。
春江见太督和王爷闹成一团,刚想笑他们幼稚却见太后脸色不好,立即可心的劝道:“夫人,怕他们伤了小公子吗?夫人放心,老爷心里有数。”
她不是怕那些,朱砂叹口气,觉的或许自己真杞人忧天也说不定,但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学会残忍,小孩子本身就会不自觉的碾死小昆虫或者小麻雀之类的弱小食物,这回好了,让小折看到杀鸭子,回头满河的鸭子都别想有好下场。
事实证明朱砂并不杞人忧天,孩子有很强的学习能力,虽然是无意识的学习但偏巧小折有那份力气,当他挥舞的小刀,迈着他的小短腿在自家后院杀鸡时。
曲云飞吓都不敢让儿子在朱砂面前看到活鸡。
小曲折玩累了让朱砂抱抱。
朱砂赶紧接过来,尽量不说话,她发现小折不是不喜欢她,但只要她的口气稍微有一些僵硬小折立即会投入他父亲的怀抱。还有,小折和其他孩子不同,其他孩子不当着熟人的面很安静被骂了也会忍着,但小折不,即便曲云飞不在他身边,朱砂如果说句重要,立即下来扭着小短腿走人,让人又气又爱。
朱砂只能总结出,小折脾气不好,是真的不好,这跟是不是孩子没有关系,而且还小心眼,他如果穿了漂亮的衣服,别人夸他好看他立即开心的笑,说他一句坏话立即阴脸,不知道烂脾气遗传与谁。
曲云飞看着儿子在朱砂怀里窝着啃草莓的样子,温柔的笑着:“我爹说,小折特像我小时候,你觉的呢?”说完得意的摸摸下巴觉的无比荣耀。
朱砂僵硬的看他一样:“难怪,小折,松口,草莓叶子不能吃。”
小折就不放。
朱砂去夺。
小家伙跳出她怀抱跑了,边跑边笑眯眯的回头看朱砂,见朱砂不追着他,失望之情陡然出现在可爱的小脸上。
曲云飞见状立即起身想追。
朱砂瞬间瞪向曲云飞:“坐着。”
曲云飞老实的坐下,同样可怜兮兮的看着儿子,不是他不合作都是朱砂的错,儿子,要恨就恨你娘。
小曲折见他们真不动,立即收起可怜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的事没有被期待过,他开心的向亭外跑去,牯牛牯牛的样子十分讨喜。
曲云飞立即道:“春江,跟上,别让少爷跑丢了。”
“是。”
小曲折见有人追他,瞬间乐的跟撒欢一样快速在三位大人眼前跑远。
曲折跑的时候从不看前面,不管是石头、坑洼、湖泊、房子一般都拦不住他前进的去路,因为人会自动避让,障碍物会自动消失。
可这里不是曲府,游人们也不是他家下人,小折难免的撞到了其她人。
春江立即扶起小公子向被撞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公子不是有意的,实在抱歉。”
锐利的冷眼瞪向被扶起的孩子,金光闪闪的首饰在日光下发亮,不耐烦的道:“看不住孩子别带出门!衣服都被他的小爪子弄脏了!知道我这件衣服值多少银两吗!你们赔的起吗?碍事!”
“夫人别气,没事,没事。”
女人闻言似乎很受用:“谁跟俗人一般见识,本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走吧。”
一旁发福的老男人眯着眼睛怜爱的扶住夫人的腰:“夫人心真好,咱们不生气,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别气坏了身子!听到没有,夫人网开一面还不快走!”
春江闻言立即气冲冲的抱起小公子要离开,什么话,要是太督在才不跟她们讲理!欺负她人老实吗!
人就是很奇怪,如果春江是平民,这件事或许就会息事宁人的过去,对方只是吼两句并不追究赔偿,春江还会觉的赚了。可春江不是凡人,在身份等同或高于对方的情况下,获得与‘对不起’同样的礼貌是高位者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如果没有获得则被认为是挑衅。
在春江的年代,春江的这种思想并不算错,只能说施恩要看对象,客气要分类别!
尖锐的夫人见春江不服气立即吼住她,高傲的道:“你什么态度!本夫人放过你们是你们三生有幸,还敢对本夫人摆脸色!既然你们不识相!赔本夫人一套同样的丝织,本夫人就既往不咎!”
春江猛然回头,她第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谁,一对狗男女她春江赔的起:“说价?”
怜儿打量她们一眼尤其在小孩子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不用银子,我要布料,相同的布料,少一层纱都不行。”量你再有钱也办不到。
楚一正闻言赞赏的看眼自家夫人,说的好,眼前的两人一看就有身价富庶之辈,若是赔银子难不倒她们,可这布料?楚一正眯眼一笑,整个夏国仅此一件,他不信她们陪的起,不过此人为何看着眼熟?客人?
春江皱皱眉,没料到他们会这样说,布料她还真没有,但吓不住她:“我双倍奉还!说个价。”
怜儿鄙视的一笑:“听不懂人话吗,本夫人不要钱,赔不起也行,只要你给本夫人跪下认个错,这件事就算了了。”他们楚家如今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家,就算是宫里也给几分薄面,她有的是让对方跪下的资本。
曲折好奇的看看春江再好奇的看看对方,傻呵呵的又乐了:“下,下,折折下地。”
春江放下公子,她本意想息事宁人,如果是银子她春江亲自出不会惊动自家的主子们,可对放偏偏不识相:“既然二位非让奴婢赔衣料,那就麻烦两位要去与我家主子亲自谈。”到时候要多少有多少。
小曲折似乎很喜欢对方的衣服,啪的一声又往对望衣服上拽了一把,刚吃完草莓的手全擦在了对方的衣服上,痕迹触目惊心。
怜儿见状瞬间皱眉,这是好不容易织成的料子她求了老爷很久老爷才给她穿的!怎么能弄脏!怜儿恼怒的把孩子推在地上:“不长眼睛吗!恶心死了。老爷,你看他。”
春江吓了一跳:“公子。”
小曲折从未被人推到过,从小到大都是他推他爹。所以小家伙疼了当然会不高兴,不高兴的小曲折脾气会不好,他突然站起来,伸手就把对方推倒在地,生气的踩她:“坏人……坏。”
楚一正愣了一下,没料到孩子能推到大人,急忙去扶自家的夫人:“你没事吧,摔坏了没有!还不滚开,猛然把小折推个踉跄!大夫,大夫!”随后怒瞪春江:“我家夫人有身孕,如果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全家陪葬!”说完焦急的喊大夫。
春江一听有孕,急忙拦住还想踹人的小公子,也有些慌,立即紧张的道:“我们带了随性大夫。”说着立即向夫人的方向喊:“春月!春月!赶紧让御——大夫过来!”千万别出人命,否则她就惨了。
曲云飞听到声音立即向发声处跑去。
朱砂和徐君恩也赶紧过去,唯恐是自家儿子伤到什么地方。
杜太医提着药箱快速飞奔,几乎是和曲云飞同时抵达,一看不是小公子立即松了一口气。
春江快速道:“夫人,小公子不小心推倒了这位夫人,但这位夫人有身孕现在肚子疼,请夫人让大夫给她看看。”
朱砂闻言,急忙示意御医上前。
楚一正焦急的看着怜儿,头也不会的放狠话:“内人最好没事!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曲云飞闻言微恼的抱起小折!有本事现在报复,但还是担心的看眼地上的女人,心思顿时百转,怕小折做错了什么惹的朱砂打小折!如果真是小折的错,朱砂一定会教训他的儿子,曲云飞紧紧的抱着曲折,目光阴寒的盯着地上的夫妇,他们要敢说错一个字,他曲云飞定让楚一正好看!
徐君恩关心的问:“没事吧。”千万别出人命,朱砂看着呢,否则小折的屁股就别要了。
怜儿脸色发白的扶着腰,疼的难受。
楚一正见爱妾如此,立即慌的乱了阵脚,他们死过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怜儿又怀上了,终于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想不到竟然有人会害她,一定是那个毒妇派来的!楚一正顿时瞪向来人,刚要问责,惊的立即跪下:“草民参见太督拜见王爷。”
徐君恩盯着那个怀孕的女人没搭理他,会掉吗?掉了小折的皮肤就惨了:“杜大夫,怎么样?”肚子也不大,估计没两个月,死就死了但不能当着朱砂的面,想到这里立即心疼的摸摸小折的屁股,唯恐开花。
小曲折见有人逗他立即要笑。
朱砂猛然瞪过去。
小曲折立即揽住云飞的脖子,小脸生气的靠在爹爹的肩上,委屈的不得了。
朱砂并不想吓唬儿子,尤其是这种时候她宁愿不是儿子的错,当娘的没人想儿子是杀人凶手:“春江,怎么回事。”
楚一正吓的魂不附体,刚才的怨气烟消云散,没料到得罪的是当朝太督和王爷,立即抢先一步道:“没事,没事,是内人自己跌倒,不关小公子的事,请太督明鉴请王爷明鉴。”
春江闻言当然不说话了,既然他们都说是自己摔的,她吃不饱的撑得吗!
怜儿闻言,眼泪伤心地落下,此刻她也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这苦她就是不想忍也得忍,可她的孩子……怜儿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曲云飞和徐君恩松口气,这个答案他们很满意。
朱砂也不想再问,尽管猜着是自家儿子的错,可她是母亲,她宁愿关起门来谈这个问题也不愿人人皆知,毕竟不是小问题,她不想多谈。
楚一正在一旁跪着,冷汗不断的往下流,想不到这孩子是曲府最得宠的小公子,心里一阵后怕,听说曲太督非常宠小公子,几乎宠到无法无天的地位,万一让太督知道,他和怜儿推了小公子,他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什么孕妇在曲太督眼里都是狗屁,谁不知道曲云飞是恶人,他的同情心和是非观早在当官之初就喂狗了,如今他这么说是为了更好的保全怜儿和自己,他们出口而言,万一被追究倒霉的是怜儿,还不如把罪责都扛了,让太督高兴,说不定还会有好处。
怜儿伤心的闭上眼,怕孩子没了,她承担不起……想到康儿她……怜儿咬着牙告诫自己不要哭,此时哭什么都解决不了,老爷帮不了她,也会如上次一样救不了她的孩子,她必须自救……
杜太医行完针,松口气:“回夫人,只要稍加休息并无大碍,属下有把握为这位夫人保胎。”
众人闻言瞬间松口气,曲云飞立即心疼的摸摸儿子的头,没事了没事了。
怜儿喜极而泣,孩子没事,太好了,孩子没有离开她,怜儿的手搭在肚子上,欢喜的眼泪不加掩饰的表示她的喜悦。
楚一正擦擦汗,愉悦的安抚眼夫人,手偷偷的攥住夫人的手寄予安抚。
朱砂放下心,看向地上笑着的女人,刚才第一眼她真没认出此人竟然是怜儿,印象中怜儿是端庄贤惠的,笑的时候有种惹人怜爱的风采,穿衣打扮也很大方,可今天,朱砂打量怜儿一眼,觉的很妖艳,状也很浓,衣服艳丽眉毛高高挑起,多了丝世故和犀利,不再是平日婉约的怜儿。
徐君恩察觉出太后的疑惑,小心的凑过去:“听说她儿子死了,家斗斗死的。”说完赶紧退回曲折身边谨慎的护着小家伙。
朱砂瞬间看向怜儿,难怪,能让女人改变的也就那些事:“杜大夫,好好给怜儿夫人诊治,不能让夫人因为小折有任何闪失。”
“是,夫人。”
春江听说对方没事了,她不干了,刚才是怕对方保不住孩子,她忍着,可如果保住了就是他们对不住自家公子:“夫人,奴婢有话要说。”
楚一正闻言本想起身的腿吓的立即跪下,他也发现没了孩子做筹码后,刚才的事将会逆转,想到坊间对太督宠儿子的传闻,楚一正竟然希望还不如自家孩子没了好。
怜儿紧紧的护着自己肚子,想到刚才的情景害怕的缩到楚一正身后。
朱砂见他们心虚的样子,立即让春江开口。
徐君恩和曲云飞相视一眼,背脊立即挺的很直,扬眉吐气一般的开始逗曲折笑,就笑,看谁敢说他儿子一句不是。
朱砂皱皱眉看他们有眼,并没事阻止:“春江,你说。”
春江把刚才的事叙述了一遍,尤其是怜儿推倒小公子的那一幕,多说了七八次:“如果不是怜夫人先出手,小公子断然不会还击!夫人,既然怜夫人让小公子赔衣料,我们赔就是。”
怜儿惊恐的摇头:“草民不敢,草民罪该万死请太督和夫人网开一面,看在妾身有孩子的份上,饶了妾身吧。”
春江瞪她一眼:“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让我们赔吗?因此还骂了我们小公子,我们小公子可不敢不赔!”
楚一正惊的急忙磕头:“太督饶命,内人不是有意冲撞公子!请太督看在楚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内人吧,太督饶命、夫人饶命、王爷饶命。”
曲云飞阴冷的看两人一眼,沉声道:“赔!为什不赔!弄脏了衣服就要赔!曲福。”
“奴才在。”
“让楚遗海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赔给夫人,顺便告诉楚遗海他敢做的不一样本督要他娘亲的脑袋!”说完抱着儿子转身而去。
徐君恩也急忙跟上,听着后面苦苦哀求的声音,只能说他们活该。
朱砂看了地上的男女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曲云飞真狠,让楚遗海给怜儿做衣服还要拿遗海的娘当威胁,朱砂只能说曲云飞好毒的主意,这无疑会更加激化楚家内部的矛盾。
怜儿和楚一正急忙拽住春江,苦苦哀求她求太督不要放在心上是他们不好,是他们冲撞了小公子。
春江扫开他们的手,高傲的看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神情得意的道:“你们不是很本事吗,还想让我跪,好啊,我等着。”说完拂袖而去。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以德报怨的人,至少这些人都不是。
怜儿顿时望向楚一正焦急万分,她不要楚遗海给她做衣服,楚遗海一定会害死她:“老爷,您救救孩子,妾身求你救救他,他也是你的骨血,妾身已经没有过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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