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寒惊愕无比,一见势,就下意识地将自己曲了起来。然而,兮鸣丝毫不留情,一招出而未攻,就化招又取其要位!
那寒还是不敢相信。当他一再忍让后,他被逼得已无退路,只有备起还手!
他像电鳗般,瞬间激电出手!
当电击在兮鸣幻化的身躯上时,兮鸣不仅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攻势更加猛烈了!
那寒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情绪也突然疯狂起来!
当他的招式已发挥到极致的那一刹那,兮鸣的攻势却停了下来。
兮鸣结结实实地承受了这一击,而且没有运功抵御。
他吐出了血,鲜血。
那寒从兮鸣撑胸仍笑的样子里,恍然。
他忙过去扶着兮鸣,道:“为什么故意这么做?”
兮鸣回笑:“你之所以不能解脱,并不是因为你心中没有答案,你已经选择了善,选择了真情谛。而,真正的原因是,你将心中所有的消极之绪,都深深地藏着,掖着。可藏深了,掖久了,你就被它们在不知觉中,毒伤了,束缚了,就像中了咒一样。
“作为你的朋友,我只有这么做。这么做,才能让你尽情地发泄出来,将它发泄出来。”
那寒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抵抗呢?”
兮鸣道:“一,是为了你能得到充分发挥,毕竟我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我的武功可以说,根本不是武功。你打在我身上,就像打在了空气上。至于原因二,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我得去见皇上了。”
那寒道:“可你的伤……”
兮鸣道:“没事。我们去吧。”于是----
那寒沉下心来,认真地听着里面的谈话,在门外。
听康熙道:“你被他打伤了?”
兮鸣道:“皇上,在下要负皇上厚望了。在下已不能成为皇上---侍卫了。”
康熙道:“不可能。以他的武功不可能高过你!你……是故意伤给他的,你从一开始就不想授受,所以你才这么做。”
兮鸣道:“皇上----是个好皇上。我不想骗皇上。我确实不想接受这个位置。它会把一向自由自在的我束缚起来。
“人,一旦被束缚得太紧,就会失去自我。皇上,已经懂了我的话。我最后只想说,皇上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再也无他。”
康熙的脸色一会儿沉一会儿平。最后,他道:“朕想问一个问题,你要回答---必须。”
兮鸣点头应声。
康熙道:“你的夫人会束缚你吗,就像你的头饰?”
兮鸣笑吟一句:“彼此携手,相侯守,凤求凰兮,吟白头,多温柔!”
康熙接道:“这就是她对你的‘束缚’?”
兮鸣道:“这不是承诺,也不是誓言。它---只是一个传说。”
康熙沉默许久,脸才恢复了笑。听他道:“和你说话,朕总收获良多。朕---相信这个传说,但朕更相信----友如镜中己,形影不分,生死同在。”
兮鸣与那寒一道出了宫。
走至甘苦客栈前,那寒道:“这儿好像与我们总有缘。”
兮鸣接道:“甘苦,甘苦,甘苦几多回,无悔无泪悲。醉到难说时,一杯知己归。”
那寒接吟:“无悔无泪悲,有伤有痛情。生死秋春在,相知一片心!”
兮鸣道:“听你吟时,我想你已有了解脱,虽然没有完全解脱。”
那寒道:“听你吟时,就觉你已醉。”
两人笑后,进了客栈。
大约黄昏之时,兮鸣已起身离去,他只是心醉。
这夕阳美啊,美得让你心醉!
他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赶回福州。
由于伤势,他运功赶回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
可是---
楼中只有鱼容一个人。
听她道:“他们都去找仇大人了。我师兄还好吗?”
兮鸣道:“他和夕梦在本月二十成亲。”
鱼容转过身,欲回房。兮鸣见道:“你---不去吗?”
鱼容走了几步,才道:“把我的祝福传达给他俩吧。”
兮鸣又道:“听心凤说,你……师兄的事一完,你准备离开……是吗?”
鱼容不语。兮鸣道:“我知道……我不该也无权对你说这话,但我还是想说,焦兄对你……是真心,你……给他机会吧。”
鱼容只回:“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回房了。
兮鸣话出之时,已经在后悔。想着想着,胸口一痛,便坐下来了。
烦闷之余,拿起了酒坛,正要喝时,扶姬竟出现了。兮鸣有些惊讶道:“你来这儿找……”
扶姬道:“三郎……来过了吗?”
兮鸣起身道:“来过了,但还是没能开锋。”
扶姬黯然的神色,让谁看了都不是滋味。
兮鸣道:“他在逃避你,你已经知道了,是吧?”
扶姬却欲走。兮鸣又道:“那天,知道你也在场,但他却没有向你出手,因为他害怕知道事实。”
扶姬缓缓道:“不,那不是事实。他只对九娘用过心。”
兮鸣道:“说说看,我是否能帮你解开来。”
扶姬缓缓道:“五年来,他……一直注察着九娘。”
兮鸣思忖会儿,才道:“看来是这样。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这也可能是让你死心呢?”
扶姬沉默。
兮鸣笑道:“心凤,确实是让许多人思慕、敬仰,你也一样。这一点是谁都不能否认,是谁都不能更变。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男人眼中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存在,毕竟这个世界只有男人和女人。而,能真正烙印永存于心中的,只有那唯一的挚爱。
“其实,你心中明白这些,因为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要赎罪,那就和他一起赎;因为你已决定就这样看着他,守着他,爱着他。”
扶姬听后,缓缓道:“一个女人眼中,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的存在,对吗?”
兮鸣道:“那你能告诉我,在你心中还有谁呀?是那寒?”
扶姬微笑:“还有一个你,你相信吗?”
兮鸣道:“听你说这话,我很高兴,但更高兴的是,你有了一刻的开心。女人开心的时候,就是他或者她好运到来的时候。祝你好运!”
扶姬笑容依旧,道:“我突然明白,九年来,九娘心中为什么只有你了。我先走了。”
兮鸣道:“等等。嗯,梅弄花是在哪儿得到风云钩的?”
扶姬道:“就是那个池子里。”
兮鸣道:“冷辛告诉她的?”
扶姬道:“那日,冷辛也许看见你们从池子里出来了吧。”
扶姬去后,兮鸣徘徊了会儿。
而其他的人都在这时失落着担忧着回来了。
九娘一见他脸色欠佳,问:“怎么了?”
兮鸣笑道:“没事。大人会去哪儿呢?”
一提起来,仇宁就更是着急。姜学见道:“丫头,别担心了。”
九娘对姜学道:“让她吃点东西后,就陪她去歇着吧。”
二人去后,计米问兮鸣:“我师兄怎么样了?”
兮鸣道:“已经好了,在本月二十就要和夕梦在格亲王府成亲了。”
计米兴奋道:“值得喝啊,值得喝!兄弟,咱们喝去吧!”
焦巴道:“好!可是老板娘会……”
九娘见气氛沉沉,道:“随你们喝吧。”
润儿一听,也欲去,但母亲又不允道:“润儿,今儿,民儿。你们吃过饭,就回房,啊,快去吧。第一姐,你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女星道:“小姐,那你和姑爷呢?”
儿星接道:“小姐可能有事要和姑爷说,我们替他们热着吧。”
回到房中后,九娘又问:“你---受伤了?”
兮鸣道:“没有。你手伤让我看看。”
她依了他,只道:“奶奶好吗?沁儿呢?”
兮鸣边回:“奶奶很好。我回来匆忙,没有回王府,所以沁儿……”
九娘道:“刚才民儿的样子可很低落啊!”
兮鸣愣道:“我好像也看到了。”
九娘见他一直不松手,道:“好了吗?”
兮鸣道:“好得很快啊!”仍依依不舍的样子。
九娘道:“怎么?不想啊?好了,京城的情况,说说吧。”
兮鸣道:“我把皇上的差事推了。其他方面都还正常。哦,一根大师离开了王府。”
九娘沉吟会儿,道:“不对,你还没说,怎么受的伤。”
兮鸣吃惊道:“不会吧?我自己受了伤,自己怎……么……好好好,我说,为了让那寒解脱,就让他发泄了一掌。当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皇上借口。心凤,你……怎么知道……”
九娘道:“你以为我让你抓着手不放,是为了什么啊!”
兮鸣道:“噢,原来你是故意探我的脉啊!”
九娘语气柔和起来:“受了伤,就不要急着赶回来了啊。”
他就注视着她,什么也不说了。
她轻轻叹了叹,就将全身疲惫倾在他身上了。
兮鸣轻摸着她柔丝盘发,道:“京城的婚事,你去参加吗?”
她道:“你……还欠我一桩呢!”
兮鸣道:“是啊,要不就在那一天,我们也……”
她道:“好了,不侃了。事情太多,缓缓吧。”
兮鸣道:“是啊,要根本解决这一切,还得先从梅弄花那儿入手啊!”
一听这话,九娘站稳身子,看着他问:“你,想做什么?”
兮鸣笑道:“你干嘛紧张?我不会去做什么的。”
九娘依旧放不开,道:“你一回来,就藏着事儿。今儿你必须说出来。”
兮鸣仍笑道:“好,我说。在王府的庆祝会上,我发现第九妹喜欢廿一弟,而廿一却又对素儿钟情。我想那寒有情敌了吧。”
九娘只道:“你越是不说,就越让我肯定---这事儿大了。”
兮鸣似无奈道:“刚才回来时,鱼容真让我开始担心起来。”
九娘不知为何,语气冰冷起来道:“终于说出来了。”
兮鸣欲解释,却又作罢了。
不就是想让她这么想吗?可……她不是一个爱吃错的女人啊!
听她道:“你想对她负责,是吧?”
兮鸣看着她怨恨的眼神,却又感觉到了另一种怨恨。他明白了。她也在用话骗他,激他将事情说出来。然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自己准备去龟泉的事说出来。
兮鸣狠下心道:“是,是这样!”说罢,出门而去。
九娘始终明白----他始终没说。这事也就一定很严重,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可是,自己已不能听他说出来啊!该怎么办呢?
看来真得去京城一趟,看看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才行。
正想着,女星进来道:“小姐,你和姑爷没事吧?”
九娘强颜笑道:“没事。润儿他们都吃过了吧。”
女星道:“已经去睡了。小姐,和姑爷吵架了?”
九娘道:“没有。我出去一会儿。”
走出门后,就见他和计、焦二人一起喝着。
九娘想下去时,就见鱼容看着自己。
她已走过来,道:“他问过你一个问题,你没说。”
九娘隐约感觉到是什么了,但问:“是什么?”
鱼容侧身,看着下面,道:“你们回来之前,扶姬来过了。扶姬走时,他问她,梅弄花是在哪儿得到风云钩的。扶姬回答了他。说是一个池子。”
九娘记起来了。那一天说起风云钩的时候,他的确是问了自己,而且是非常认真地问自己。当时,自己却没说,因为怕他知道后,就会像……刚才一样,缄口不说!
鱼容此时像在自语:“这个世界只有男人和女人。一个男人眼中,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存在;一个女人眼中,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的存在。真正烙印永存于心中的,只有那唯一的挚爱。
“他对扶姬说这些话时,仿佛也是在对我说。
“九娘,他不想让你知道,和你不想让他知道是一样的。”说完,回了房。
九娘一手捂着脸,眼神泛着泪光。
在他愁醉了时,她扶他回了房间。
她不能再用话语阻止他,就像他也不能用话语阻止自己一样。
守在沿边儿的她,看着他懤懤的样子;亦不禁悢然成色。
时候尚早;虽然已有几颗星在抖动春风。
九娘轻轻拎起被儿;与他盖好。然后----
独自一人出了楼。在楼前街道,徘徊了一阵,突然,就如嫦娥奔月般乘风飘开!
夜色下的沙际。
廿四是否
8
廿四是否
那潮浪的声音时缓时急;那丝丝软风,呓语不休。
而九娘依旧在徘徊,依旧在---沉默。
不知多久后,她身影渐渐有了光。
那些光,越来越闪耀,越来越美丽。
最后,你已看不到光中的她,你----
只觉得---那是神的光环----那是梦的化身----那是凤凰的涅槃!
当东边的太阳吻着那大山的时候,九娘回来了,回到了楼中。
她想了一夜,却始终没有想到好办法,阻止他去的好办法。事实上,她唯一想到的是,若是他一去不回,她就会永远…失去自己。
而,一想到这儿,她整个心绪就再也理不出来了。
是否有家的女人,就会变得越来越脆弱?
是否有家的女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坚强?
啊----你是脆弱的女人
因为他的坚决
啊----你是坚强的女人
因为他的多愁
让他去哟……哟……
你是他生命的大海
就----
卷起你的浪花,为那船汹涌啊!
就----
呼起你的潮声,为那帆澎湃啊!
哦,为他祈愿:
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有家的女人》
一进房中,他正揉着头角,在桌边。
兮鸣看着她,亲声道:“你去哪儿了?昨儿,我……话过头了。你在生气吗?”
九娘温切回声:“我没有,我来揉。”
兮鸣在她揉了会儿,又问:“那你晚上去哪儿了?”
九娘道:“很着急知道?”
兮鸣道:“无法习惯黑夜一个人。也许……永远也不能。睡梦中,我感觉你已不在我身旁。心凤,不知为何我的感觉越来越坏,好像灾难就要降临一样,好像我……”
九娘无法再听下去,道:“你只是太累了。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不准!”
兮鸣欲语时,润儿、今儿进来了。
听润儿问:“爹,娘,我们要去京城吗?”
九娘道:“要啊,你不想去见太奶奶吗?”
今儿接道:“太奶奶吗?真的吗,娘?”
九娘微笑点头,因不见民儿,又问道:“民儿呢?”
今儿道:“哥哥在楼下。”
九娘道:“快去告诉他,我们要去京城见沁儿了。”
说着,俩孩子出去了。
兮鸣这时道:“大家都去吗?”
九娘道:“我要留下来,找仇叔,而且楼和船都要有一个人看着才行。”
兮鸣道:“我们始终要离开这里,楼也就始终要舍弃。找人的事,先不急,毕竟从这儿到京城需要一些时日,而婚期就在七天后,时间很短。若再不放心,找大人的事,就先交给我吧,还有船的事也由我来安排,总之,一切就先交给我。”
九娘道:“在这楼中,有我九年的回忆,有我九年的青春,你让我如何舍下?而----让你一个人去找,就像上次找沁儿一样,找不到就不回来了。船的事,要在这七天里处理好,恐怕也很难,很累。你让我如何与你说下去?”
兮鸣道:“好,我向你承诺。不管找得到还是找不到,婚期举行的那一天,我一定赶到;也不管多么难处理,多么累,我也一定健健康康地见你。”
九娘道:“我不要承诺。它总是生离死别,悲散欢聚的时候说出来的,根本无法兑现的最谎的谎言。
“你---只要像平常那样说,我去了,就可以。而,我只想说,祝你平安!”
兮鸣停默会儿,道:“我去了。”
九娘道:“祝你平安。”
兮鸣心中不再有什么----他会回来。
男人的家啊----
是他的平安符
是那孩子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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