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二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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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十二悠悠我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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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却猛地见十三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与不舍,瞬即却又笑道:“你不回来也罢,我可以去看你!”我闻言一惊,喃喃答道:“看我?看我作什么?”十三哈哈一笑,双手负在身后,大踏步向外走去:“到时候看你是怎样的逍遥自在!”我见他笑着出门,提步想追出去说点儿什么,却又觉得心里竟有些乱乱的,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愣愣在站在那儿看十三的背影渐渐消失。

因这几日夜里越发冷了,我素来又是最怕冷的,于是夜里总是不睡不踏实。这一日天没亮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从床上翻身起来准备去添火盆。刚走到窗边,觉得外面光辉夺目的,以为是天放晴了,日光出来的缘故。推开房门一看,竟是一夜大雪!下了竟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旧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我一看,心里欢喜得不行,伸手从窗檐上抓了一团雪握在手中,玲珑听到动响便已经醒了,披着袄子坐在床上,看我只穿了件对襟小夹袄站在门外,忙道:“小姑奶奶,怎么穿件小袄就疯到外面去了,也不怕冻着你!”我回身冲她笑道:“下雪了!”玲珑听了,笑道:“下雪也值得你这样?”

我一高兴,将手中的雪团扔向正走过来的玲珑身上,玲珑冷不防吓了一跳,拍拍身上的雪团,上前几步拉着我进屋嗔道:“还在这儿疯呢,一会冻病了,又来磨人!”我这才不得不进屋,找出一件水红装缎的狐皮短袄子穿上后,才跟着玲珑出了屋去叫珊瑚、琥珀她们起来看雪。珊瑚、琥珀她们起来见下着这么大的雪,也是高兴,几个人又打闹了一会,才进屋去侍候着。各自做各自的事情来。

用了午善,定妃娘娘有些乏想歇着。玲珑想着这冬天日里短,在一旁劝道:“娘娘别睡,奴婢叫紫菁去把珊瑚、琥珀她们几个叫时屋来,一起围坐在熏笼边陪娘娘说说话,混过这会儿困去就好了。”我见定妃听了点头称好,忙出去把珊瑚、琥珀叫进屋来。

见我们几个围坐在熏笼边,玲珑往熏笼里添了块梅香饼,又端了杯奶子服侍定妃,才过来与我们围坐在一处。一坐下,玲珑冲我笑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不是话挺多的吗,这会特特地让你来陪娘娘说话解闷,怎么却成了锯嘴的葫芦了?”定妃也轻笑道:“这倒是,平日里就属小莆笑话多,今儿再讲一个乐一乐!”

我笑着瞪了玲珑一眼,回头对定妃笑道:“紫菁也不会讲什么笑话,只是前儿上宜妃娘娘那儿去送桂花糕,见金桂姐姐正冲着廊子上的那只鹦鹉问话呢。我觉着奇怪,便上前去问金桂姐姐在问那鹦鹉什么呢。金桂姐姐说,这鹦鹉是九阿哥孝敬给宜妃娘娘解闷逗乐的,谁知这鹦鹉特别好勇斗狠,前些日子,将一只麻雀与它关在一处,没想它却将那麻雀打死了。金桂姐姐她们气不过,想惩戒惩戒那只鹦鹉,便将五阿哥的鹰与它关在一处。谁料想第二日,那鹦鹉竟将那鹰也打死了,唯一不同的是那鹦鹉一身的毛也掉光了!”

说到这儿,我故意停了停,见屋里之人,连带定妃都听得极认真,见我停了不说,珊瑚一回神啐了我一口,笑骂道:“这有什么好笑,只那鹦鹉厉害好斗就是了呀?”我一脸正色的接着说道:“好笑的是,金桂姐姐见那鹦鹉一身的毛都掉光了,想是与那鹰打架时被抓落地,于是就故意奚落地问那鹦鹉,你的毛哪儿去了?”我说到这儿作势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的汗,接着轻皱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谁知那鹦鹉用那光秃秃的翅膀一挥汗,竟骂道:不脱光衣服还真打不过它!”

话音一落,珊瑚已经第一个喷笑了出来,琥珀也笑弯了腰道:“……脱光衣服……哈……”玲珑见定妃也是一个不留神,将嘴里的奶子都笑喷了出来,忙上前去一面替定妃擦试,一面回头笑骂道:“这个紫菁,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

一屋人正好笑着,十二一掀帘子进了屋,见定妃笑得前仰后合的,上前请了安,坐在定妃身侧问道:“什么事让额娘笑得这么高兴?”定妃指着我笑道:“这个鬼灵精的小菁,叫她去永寿宫送了趟桂花糕,就能讲出这么个……鹦鹉打架的故事来!”十二一听,回头笑着瞧了我一眼,定妃拿着手绢按着眼角笑道:“小菁,把你那个脱光衣服打架的鹦鹉也讲给你十二爷乐乐!”

我听定妃这么一说,少不得又绘声绘色的跟十二讲了一遍,讲到那鹦鹉最后骂的那句话,定妃和玲珑她们又哄笑了起来,我也嘻嘻笑着看向十二,只见十二难得一扫脸上的淡然神色,居然也笑出声来。我偏着头有几分得意的看着他,他见我这神色,满眼竟是几分宠溺的意味,看得我一时竟有些呆了。

只听定妃略定了定气,对十二说道:“外面还下着雪吗?”十二点头称是,定妃眼中显出几分迷离,轻声叹道:“十九年前的今天,也是这么一直下着大雪,一晃,都十九年了!”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身旁的玲珑,只听玲珑轻声说道:“今儿是十二爷的千秋!”我听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定妃,她像是沉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去了,一旁的十二一听这话,朝定妃坐近了些,握住定妃的手轻声叫道:“额娘!”

定妃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十二的手,轻声道:“额娘福薄,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刚生下你,皇上又将抱去跟苏麻姑姑抚养,额娘想你想得紧了,就在夜里偷偷跑去看你,看你生病没有,看你长胖了吗……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额娘也老了!”说着定妃眼里落下两行泪来。十二见状抬手接过玲珑递过去的手绢,替定妃拭去泪珠,轻笑道:“在胤祹心里,额娘一点也不老!”定妃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玲珑见状回头递了个眼色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定妃,我见状忙笑着上前接过话茬对定妃言道:“娘娘整日里吃斋念佛,不理俗事,越发年轻起来,十二爷倒越发老成了,赶明儿走在一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娘娘是十二爷的姐姐呢!”

定妃一听这话,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十二见了,眉头也舒展开来,回头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想着看来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话,特别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玲珑笑道:“这紫菁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定妃笑道:“不妨事,她也是想说笑而已”。又说笑了一会儿,十二起身对定妃说是有位个阿哥要去他宫里聚聚,他怕让人等着,这会儿先回寝宫去了。定妃点头称是,让我送十二出去。

我将十二送到宫门口,十二全没征兆的抬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冲我笑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开心,让人见到你就觉得高兴!”我理着被他揉乱的头发,冲他眨了眨眼笑道:“恭祝十二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十二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在祝他生日快乐,冲我一笑,转身离去。

早早用过晚善,惦记着御花园里的红梅不知开了没有,刚想溜过去看看,就见玲珑跑来找我,说是娘娘叫我去。我忙跟着玲珑进了定妃的暖阁。只见定妃歪在暖炕上,见我来,叫玲珑拿了一个盒子递给我:“今儿个是你十二爷、五爷的千秋好日子,每年他们兄弟都在在一处聚来着,今儿个又碰上下雪,他们哥儿几哥免不了又会多喝几盅,这盒子里是上好解酒药,你给你十二爷他们送过去,若酒席还没散,你也在旁劝着你十二爷他少喝点,他酒力差,喝不了几盅的。”

“是”我接过盒子忙上前回话。出了屋来,见我嘟着嘴,玲珑知道我最不爱往外跑这些差事,就冲我笑道:“一会儿回来从御花园经过,你若见那红梅开了,替我折几枝回来,我最是喜欢那里的红梅了!”我听她这话,知道她故意这么说的,冲她做了个鬼脸,向往走着对她说:“那要看我的心情了!”

从长春宫里走出来,见天色已晚,心里想着一会儿回来还要去御花园折红梅,便急冲冲地往十二的寝宫走去。刚走到寝宫门口,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的,想来酒席还没散。又不想进去,在外面总这么站着又冷,还下着雪,正犹豫间,见十二身边的小太监秦顺向外走,忙迎了上去,秦顺见是我,忙想让我进去,我连连跟他摆手,拉着他往宫门外走,走到宫门外墙根下,我才出言轻声问道:“里面酒席还没散吗?”

秦顺答道:“还没呢,从下午一直闹到这会儿,喝得正起兴呢!”我问:“除了五爷、十二爷,还有哪几位爷来了?”秦顺眨了眨了眼,似乎想了一下似的说道:“今年来的爷比往年多些,七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都来了!”我一听这么多阿哥都在里面坐着,心里就更不想进去了,拿出那解酒药的盒子对秦顺说:“这是定妃娘娘吩咐我送过来的解酒药,这会儿里面人多,我也不方便进去,你拿去等酒席散了,用温水匀开服侍十二爷喝下,娘娘还说,十二爷酒力差,劝着他少喝些!”

秦顺闻言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我见状把解酒药往他怀里一推,他急道:“既是定妃娘娘差姐姐过来,姐姐还是自个进去吧,回头十二爷知道娘娘打发姐姐来送药,我们连屋都没让进就走了,是要责罚我们做奴才的!”我冷笑道:“这会儿里面人多,我也懒待进去挨个给他们请安,你只管拿了这药进去,这会儿也不用说什么,只等酒席散了再跟十二爷说这事,他也不会怪你的!”秦顺听了这话,正想接过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笑喝:

“十二哥这里还有你这样懒待请安的丫头!”我和秦顺都大吃一惊,同时回头,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十四也走出来,带着几分酒气,一脸的戏谑,斜倚在墙根底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又听见了些什么,我和秦顺都忙上前给他请安,谁知我还没动,他倒上前两步,拽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就往十二的宫里大踏步的走去。我唬得不行,想挣脱出来,却不料想这个胤祯手力之强,尤如铁箍一般钳制住我的手腕,怎么也动弹不得一分,只得一阵小跑的跟着十四进了十二的寝宫。

也就是在这挣扎之间,他拖着我就进了十二的寝宫里,一把将我拉过来,与他一起站在屋子的正中间。我一回神,发现此刻屋里的几位阿哥都同时被十四的这一举动愣在当场,屋里竟突然静了下来。十阿哥胤俄更是夸张的连端着酒杯欲饮的姿势也停在半空中。

十四见状却笑了,冲着十二阿哥笑道:“我见秦顺跟谁在宫墙外的墙根下说话,走过去一看,却是这丫头说是给十二哥送解酒药来的,却又懒待给我们哥儿几个请安,想交给秦顺就走了,这不,让我给逮进来了!”

我听了这话,恨不得一脚将十四给踢飞出去,果然屋里的阿哥们听了他这话,都不以为然的哼了哼,我只得福下身去道:“奴婢给各位爷请安,爷吉祥!”这一福身,才猛的发现,十四还正兀自拽着我的手腕。我见状快气晕了,咬着牙在他身侧轻声说道:“松手!”十四一听,似乎才发现似的,有些讪讪地松了手,我低头一见,手腕上的红印清晰可见,咬着牙抬头瞪了他一眼,他看也没看我,径自上他的席上去斜靠着。我见状简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一回身,见坐在一旁的十三正看着我的手,眉头轻躇,我也不敢再看,径直走到十二身侧,微一福身道:

“娘娘吩咐我过来送解酒药,奴婢见席还没散,不敢擅自闯入挠了各位爷的兴,才想着将药交给秦公公的!”十二脸上毫无表情的接过解酒药,也不看我说道:“回去替我谢额娘挂心了!”我轻声称是,刚想退开,一旁的五阿哥却出声笑道:

“十二弟,我可是听说这定妃娘娘身边的这位紫菁姑娘,才情并茂,今儿既然来了,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请紫菁姑娘为我们演奏一曲,也算祝祝兴!”我一听这话,不由身子一抖,脱口而出:“奴婢不会……”谁知十二已然开口打断了我,冲着五阿哥点头道:

“也好!”回头对我道:“紫菁,你就弹唱一曲吧!”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十二,他此刻正举杯浅饮,连头也没回了,我自进宫以来,从未弹过琴,他应该并不知道我是会弹琴的,这会儿却附合五阿哥让我弹唱一曲,只有一个理由,就是故意让我出出丑!让席上的各位阿哥对刚才十四说的那番我不想进来请安的话,出出气罢了。我心里一痛,哼,好你个十二,也不过是个合污之众,枉我一直当你与别人不同,是我错看了你!

思绪转动间,只见丫环已经抱了琴出来放在案上,我心里一狠,抬头环视一周,见起首的八阿哥有几分忧虑的看着我,旁边的九阿哥都快忍不住笑出来了,十阿哥却有些不明所以地四处看看,七阿哥只抬眼瞧瞧了十二,依旧低头喝酒,十三眉头又收紧了些,却仍然没说话,旁边的十四斜靠在坐椅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看着席上这些阿哥神色各异的表情,顿生鄙夷之心,心下想着你们怕是在等着看我怎么出丑吧,我今儿偏不让你们称了这个心!愣在那儿好一阵,心下终于打定了主意,低垂着眼睑,面色清冷的走到琴边,朝众人微一福身,冷言道:

“奴婢本不会弹琴,只勉强会一首,今儿个弹出来,权当让为各位爷取乐吧!”说着坐了下来,手指拂琴,朗声唱了出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一曲末了,当我将手指从最后一音符里抬起,抬眼环顾,只见席上众人无不张口结舌,一时间竟全都换了表情。八阿哥微眯着眼,仿佛沉醉于歌词的意境中去了,九阿哥却笑意全无,瞪着一双美目不可置信地盯着琴看,五阿哥一副探究的表情看着我,七阿哥仍旧没抬头,只是喝酒的杯子举在半空中没动,十三眉头皱得比先前更紧,十四则坐直了,直盯着我的手,我一回头,见席首的十二此刻眼中充斥着一种心疼的表情,我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刚站起身来,就听得十阿哥附掌道:

“唱得好,唱得痛快!”十阿哥此言一出,众人方才回过神来,纷纷附掌称赞,我走到十二跟前跟他告退,刚俯下身去,只听得他在我耳边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句:

“从此后,再也藏不住你了!”我一听这话,混身一僵,抬眼看到十二眼中的那丝疼痛,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他以为我不会弹琴,是故意让我出出丑,好让几位阿哥解解气也就罢了,我依旧呆在长春宫里安安稳稳的混我的日子。谁知我竟不明所以的逞强弹唱了这一曲,引得各位阿哥侧目,只怕是以后再难在长春宫里长久以往的混日子了,想到这一层,不禁又为刚才错怪了十二的心意后悔得不行。望着十二的双眸,我知道他能读懂我眼中的歉意、后悔与柔情。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得有些气闷,低着头跟十二告退了就径直走出来。再没心力抬眼去看四处投来的目光。默默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还未走近已闻得一股香欺兰蕙的梅香扑鼻而来。一抬眼见那几枝红梅果然傲立雪中,如削笔直立,红红的花蕊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精神。

我默默地站在红梅树下,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缤纷落下的雪花,第一次觉得心神俱累。伸出手去,见那雪花落于掌内瞬即便又化作一滴晶莹,心下暗叹,那滴晶莹何尝不是此刻我心里的一滴泪呢。袖口下滑,不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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