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次只有他与Archer是作为本体被召出的,所以目的一致的他们沟通得很方便。
西洛重复:“回到归处……”
「那其实是虚无一片吧……那样的我还是我吗」
她是西洛,而非盖亚——
无须动摇,即便真的曾是无意识体的真主的一部分又如何,从她诞生出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属于盖亚,也无权使用盖亚之名。
“这么说,你也想让这个游戏彻底终结,让这个由无数世界线扭曲而成的牢笼崩塌。但是,那意味着你们的盖亚重获平衡,而我却陷入一个
无意识体集合的新牢笼中,并且其期限是永恒——”从这个九日循环的鸟笼中出来后,迎接的并非死亡,原来她虽没有灵魂,却有一个最光耀的归处。君临世界内外的盖亚,何等光耀高贵,可笑的却是,连意识也无。
被困入永恒的失去自我的牢笼——
西洛深深地吸一口气,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没得选择。”第三者的介入打断了西洛的沉思,也让Lancer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职介为Archer的英灵突兀地出现在灰暗的教会地下室里,Archer穿着品味俗烈的服饰,耀目的金发红眸在黑暗中绽放着与此处格格不入的奢华光彩。
“拼图若是缺少一块就不得完整,尽管你只是无足轻重的一抔尘土,却也是累积成山的最后一笔。为了盖亚与阿赖耶间的天平不再向阿赖耶倾斜下去,你是必须加上的砝码。”Archer注视着西洛的目光中不再有以往的排斥与厌弃,他只是平静地与之对话。
他慢慢走过来,向西洛伸出双手:“你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已经召来两位英灵的本体,如果游戏再循环下去,只会因为你存在的缘故而带来更多异象——”
Archer的手上戴着一只蓝宝石尾戒,透着诡异的赤红色光芒。
“无论是本王还是其他诸多杂种,都等待最后一枚砝码的回归。我等早已上升至盖亚侧,万万不愿归属偏向人类方的阿赖耶侧。”
“你说过,那耳坠是最后一对——”西洛看着尾戒上镶嵌的蓝宝石,人鱼的眼珠,“我的哥哥呢,他又从哪里来,去了哪里?”
“只是因能量外溢从而与你一同诞生的不必要的幻影,所以才会虚弱早逝。既然是幻影,那就当做从未存在之物吧。”Archer向她伸出的手没有收到她的回应,他拍一拍她的肩膀,“你才是,要跟我们回到外侧。”
“我只是我自己,与任何其他存在都无关。”西洛用勺子舀了一勺锅中的桃子烧豆腐,她就着勺子吃了一口,然后眯起眼睛微笑。她的眼角牵扯起重重细纹。
“太甜了——”
话音刚落,她的嘴角就渗出一行浓黑的血液,然后她一头栽在地上,幸而是面朝地倒下,否则那因为剧毒而七窍流血的模样大概又要令Archer心生厌恶了。
Archer踢了踢她的身躯,露出副无奈的神色。
她不需要没有灵魂的永恒,自然也不需要没有自我的光耀。相较失去自我,回归无意识的状态,她选择了保有自我意识而活,所以为了逃开他与Lancer,连自杀这笃信者不齿的罪行都犯下了。
然而在这种时候死去……
Lance
r看了眼时钟,时针指向下午六点,就算她选择此刻死去避开他们,九日的寿命也只剩余六个小时了。难道她不知道,在下局游戏里,他与Archer依旧会追逐她吗?耗尽这几个小时的寿命,回归外侧,已经是西洛的既定命运。
她的尸身顷刻消失。
Lancer并无不安,在英灵座中阅读过无数书本的他,现在对任何诡怪情况都能沉静应对,区区棋盘,若是通晓规则,也与一般战争无异。
“被她逃了。”Lancer说了句废话。
“在时间停止之处,我们是拿她没办法的。不过绮礼会开始新局的,这由不得西洛。”Archer不气不恼地点点头,率先消去了身形。
因为现在的主动权在绮礼手中,所以要等绮礼完成他的结局,才能进入下一局。在进入新局之前,只好等待几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盖亚是偏向星球的,所以保护地球
阿赖耶是偏向人类的,所以保护人类
貌似维持的平衡点总是阿赖耶稍微强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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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枪哥和闪闪都是本体意识来了
所以只想要维持这个平衡点,不能让阿赖耶独大
因此要在天平上加上盖亚失去的那一部分,就是西洛了
所以两位要抓西洛回去盖亚侧洗脑了
西洛才要逃啊逃啊逃= =!
枪哥拖到最后一天才爆料就是为了让她措手不及,没办法应对=皿=乖乖地跟他和闪闪回去,洗脑洗意识
☆、片恋
刚刚举行完葬礼的古旧老教堂;天气阴霾;不时划过的闪电偶尔将阴冷潮湿的室内照得一片雪亮。
少年独自一人;紧握着十字架静静站在圣灵的铸像前;在阴暗光线中泛着深琥珀光泽的瞳仁,绽放着不属于少年的幽暗光芒。不像是一个人类;更像是某种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瞳的兽类。
尚是一介少年的他;已经很明晰自己将来的道路。
自幼就跟随父亲在世界各处巡礼,接受主的教诲,拥戴主的荣光。少年将一直在那条播洒神之光辉的道路上前行。
然而,刚刚在裹尸布下露出的死者面容;扭曲腐烂,打动了少年一向平稳无波的心灵。
他的心如同冰封湖面,被一粒石子击破冰面,从冰层下汹涌而出之物到底是什么呢……于疑惑与懵懂中,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喜悦。
富商的小千金,十岁不到的孩子,上个月还在做礼拜时对少年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因为父亲生意上得罪了人,她被绑架而后受尽折磨死去。昨天被找到尸体时,她的脸已经被耕得面目全非。
少年仰视神像,内心不禁迷茫。主所造万物,天赋同情悲悯之心,但他似乎根本不具备那样的情感。
这样的自己,真的是正常的造物吗。也许根本就是被主遗漏了赐福的存在。
即便明知是亵渎,也难以忍耐,他勾起嘴角,一向表情冷淡的脸上露出微笑。
外面雷电交加,大雨倾盆,闪电划开一道亮光,照在神像上。
他找了地方坐下,默默翻开诗篇,等待着雨停。
如果他不是被遗漏被抛弃的异类,真主能否为他降下神谕,给他指引正确的路途呢?
当然绮礼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神谕每二十年降下一次,并且永远不会降临在圣堂教会,真主只会将神谕传达给罗马教廷。
但是在这样阴暗的场合,只有他与真主对峙着,他产生奇怪的感觉,似乎那座剥落的神像真的能够听到他的愿望一样。
过了不久,有被雨淋成落汤鸡的神父匆匆进来躲雨。
是埋葬机关的雷维阿坦神官,他从法衣里拿出一个裹在黑色防雨斗篷里的东西,那东西动了动,然后竟然伸出一只小小的手来。
“不好意思,里面很闷吧。”雷维阿坦小心地打开裹成一团的斗篷笑着说,那里面坐着一个短发的小孩。
据说他对他妻子很恶劣,对别人的小孩倒十分的贴心。
少年绮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埋葬机关的代行者,那孩子很小,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没有同龄小孩胖乎乎的团子一样的感觉,很清瘦,小小的脸在阴天显得格外惨白。
可以直接去演鬼片里突然冒出来的早夭婴灵了,绮礼不无刻毒地想。
但是在神官
穿上防雨斗篷离开,请少年暂时照看一会她时,绮礼还是很尽职的。
他得知少女才四岁就被独自一人送到异国的神学院去,大概正因为是养女父母才能如此放手吧。
不过少女表示她会努力学习,争取提前毕业,早日成为代行者。最好跟他一样能够十四岁就毕业,这样人生就自由了。
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小点心请他吃。
绮礼一生不碰甜食,所以他记住了这种甜腻得齁死人,除了甜之外毫无特色的没品甜点,永远敬而远之。
再碰见她时,是八年后了。
据说那个昏了头的老不死枢机卿很高兴地收下了阿其波卢德送给他的小姑娘。
绮礼不爱记人的名字,不过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认出她了。依旧苍白清瘦,他找到她时,她正在拿一把柴刀砍树,她严肃而略带羞怯地表示自己每天要砍树锻炼身体。
她的身体有多处磨损,她说是每天深夜里练习万里长跑,被荆棘划穿的结果。
绮礼在心里遗憾找到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个神采奕奕每天锻炼身体锻炼得很有精神的孩子。
然后他结婚了,本以为能努力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却发现事与愿违,他根本无药可救。
用他的话来说,妻子是个十足完美的圣女,她很愿意理解他救赎他,可是即便她那样努力,他也无可救药。
如此度过两年后,他决心自杀,但妻子似乎洞悉他的想法,所以先一步自杀离世。为了不辜负妻子的好意,他只有继续味同嚼蜡地活着。
他的内心藏着多重的悲伤忧愁,纠葛成一团,永远也理不清。
他完全忘我地投入代行者的工作,反而在事业上有所建树,神学院邀他出席这一届的毕业典礼,雷维阿坦的儿子是这届的首席毕业生。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无人关注,少女并没有太多喜悦,她所坐的地方,周围空出一大片,似乎人人都如同躲避病毒般对她避之不及。
说实在的,她是个美人,学业与实战成绩都很优异,如果不是被学生会主席排斥厌恶,导致成为全校公敌,就算家庭背景糟糕也不至如此落魄的。
“半年才打折出售一次的。求你了,帮我买吧。”她如同做贼般地低着头打电话,“没有糖分就跟没有盐一样难受啊,索拉姐姐。回去之后,我必定躺平任调戏……”
说到糖分,绮礼就不禁回忆起十二年前的阴雨天,那噩梦般的五颜六色的迷你马卡龙点心,除了甜还是甜的腻味,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生理上的深深绝望感。
冗长无味的毕业典礼结束之后,他问她要不要跟他做毕业鉴定,既然每年都要带新人,绮礼想不如带一个比较安静的。而且,客观来说从某个角度看,她很像他的妻子。
他刚刚才见到她时,发现她长成了这副模样就稍觉微妙。但他心里不愿承认他在其他人身上看到了妻子的影子,一直以来他都避免承认这点。
她做了他一个月的助手,其间除了一些简短的对话没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因为她在他身旁,有时他会错以为又回到了妻子尚活着的时候。
他对自己的心从来疑惑,所以并不知道他到底是对没有亲手杀死妻子感到遗憾,还是如今开始怀念奥尔黛西亚了。
西洛和他不同,她的性格实在是极好的,招人喜欢得近乎奇怪。
“这一年得做出一些成绩来,不然鉴定书上不好写什么。”如今他是长辈,所以希望她能做些实事,别被其他事分心。总有一堆年轻女人来约她,而她总是来者不拒,似乎颇没节操。
西洛听了他的话后了悟,立刻收拾了行装,把本该在他身边的一年压成一个月,她的成绩的确惊人,一年后通过各种卑劣手段成功地为圣堂教会带回了一名封印指定魔术师的尸体。
毕业与鉴定对她而言似乎只是儿戏。雷维阿坦高兴极了,把那个首席的儿子抛到脑后,立刻让她以正式代行者的身份进入埋葬机关。
然后,就是这场冬木市的圣杯战争了。
他又遇见了她。又见到了那张苍白清瘦的脸庞,钴蓝色的眼珠里静静流转着与他相距甚远的光,再浓重的黑也压不住她。
十字架与光,是言峰绮礼永远不会抛下的东西。
锅里面还炖着甜烂的桃子与豆腐,真是光想一想就令人敬而远之的诡异菜式。
绮礼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四年前,他依旧是那个为内心的破冰感到彷徨懵懂的少年,他只有静静地沉默地面对着地上的一截十字架。在那个教堂里,某些东西产生了,他相信着,真主看到了他的彷徨与疑惑,然后滋生出了某种只为他而诞生的东西。
GM权限可以认定的是,西洛已经死亡。只是在游戏中死亡。
但是她活着又能如何呢,一遍一遍地得到九日的寿命,一遍一遍地重复战争?
绮礼知道这不对,而他也绝不期待永远如此。
之前一切都做错了,他如果一开始就抛下一切只要她,就不会有这种状况。他只要她在身边,却并不希望再进一步。
也许当年她跟在他身边做助手的状态才是最好的。可是那时偏偏是他一席话把她劝走了。或者主动让她留在第八秘迹会也很好,时间长了,说不定他会想娶她。因为她低下头时,实在太像他的妻子了。
在只有一条最糟糕的道路可以选择时,绮礼才发现,他有过很多选择重归正常道路的机会,只是他都放任不管地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麻婆崩死~
这货绝壁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诞生的可能性~
他的母亲绝壁不是虚渊玄,也绝壁不是蘑菇~
☆、恍若天堂
「它」曾无数次想要伸出双手;扶起跪伏在地面的少年;每一条世界线上;胸前垂挂着十字架的少年都仰视着它;渴求着某个答案,某种救赎。
雷电交加的暴雨天;少年内心充斥着纠葛与不安;为他第一次感受到的灵魂的喜悦与热度感到彷徨——他只为那腐烂败坏的尸身而愉悦。
能够听到他的疑惑,然后它开始思考,想要回应这个笃信者的疑问,想要具有一双人类的手;想要切实地紧握少年颤栗的双手。
因为他如此坚信着自己,所以它也必须要回应这份真诚和信任——
自它倾听到少年苦痛的迷惑和自哀那刻起,她就脱离了那个广大浩瀚的集合体,具备了独自的意识和渴望。
不知重复了几千几亿条世界线,她终于能够伸出近乎透明的手指,具备了自身的形态,却依旧无法迈过那层无形的隔阂,她的手指贴在他扬起微笑却依旧淡漠的青涩脸庞上,少年眼中滴落的泪水穿透薄弱的意识体,和破旧天花板裂缝里落下的雨水一起消失在大地中。
还不够——
触碰不到。
尽管依照着他未来妻子的模样做出了自己的形状,却依旧无法触碰到他,无法握紧那双因彷徨而轻微颤抖的手。
这样可不成,要再努力一点。
哪里有召唤,她就去响应,只要能够从无意识的外侧来到内侧。
她要打开那个关住他的玻璃箱子,既不是救赎也不是解放。只是想要握紧他的手,因为是他颤栗彷徨的灵魂让她苏生,笃信者求道的虔诚之心,必须回应。
但是,来到世界之后,她却忘记了诞生的目的,忘记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以前的目的,从前的意识,俱不是现在的自己。
西洛,这才是自己。
只为一个目的而活,哥哥的骄傲,哥哥的光耀。她此生只为尽力像他,纯洁光耀。
尽管此生唯一挚爱早就消弭于世界内外,再也找不回了。然而虚幻泡影,在她心中却永不陨落。
到底最初是因谁的愿望和渴求才诞生与世界,即便如今她业已模糊意识到自己为何对那个神父永远抱持着极佳的耐心和善意,但这也无法动摇她心底磐石。
做自己的主人,不为任何事物左右,不为任何记忆动摇。
哪怕最初,她其实是响应了那个男人的疑惑彷徨才会来到世界内侧。
哪怕障碍重重,事情演变早已超出一介少女的想象。但只能有短暂的措手不及,却永远不能迷惑彷徨。
世界外侧,这个没有时间的纯白茶室,突然混入黑色,变成黑白相间的模样,空间也浩瀚无边地不断延伸,容纳着过去未来所有时间的剪影。
这才是,外侧世界的真实模样。
及腰蓝发,曳地黑裙,手腕上系着黑色丝带,一向衣着利落的代行者此时与那位纯白魔女的打扮一无二致,只是颜色一律纯黑。
魔女在这里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了这个独处时刻。
“我回来了。”西洛抬起手腕,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累赘的丝带,修长的眉峰微微扬起,斜长的赤红色眼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