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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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无情-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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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二人离开,欧阳蓉托白剑向寒笑笑和江凌渡问个好,便也告辞了。出了魔宫,走在那熙熙攘攘的生莲街上,忆起方才种种,却已不似方才。


 
作者有话要说:网速太差……根本上不去网页……一大早来更文……原谅俺罢……求饶……




中秋月圆

八月十三这天,重云空降魔宫,身后笼着灿灿霞光,晕染了素衣,更显出风神俊秀之姿。有路过的小厮以为是神仙下凡,赶紧放下手中托盘,顶礼膜拜。嘴里还念念有词。身子俯仰之间,一双皂靴进入视线。

重云俯身拿起托盘中的药盏,隙开一条缝,凑在鼻尖闻了闻,清秀的眉尖微蹙,“这是谁的药?”

头顶声音仿佛清泉泻下如菩提灌顶,“回,回神仙大人,是——是右护法的药——”

“行了行了,好好看清,我可是活生生的人!”重云不耐地踹了他一脚,“领路。该去哪去哪。”

那小厮慌慌忙忙间站起来,瞥见他的穿着,竟是奇装异服,确有仙人之姿,可是他那粗鲁的言行,又让他在是与不是间徘徊不定。

“你倒是走不走!”说话间,重云又踹了他一脚,那小厮险些站不住。

“走走走!”小厮被痛醒,终于记起世上是有轻功这种东西的。前几日也听左护法说过不日会有客来,兴许来的方式比较特别,大概就是眼前这少年了。

重云随那小厮到得江凌渡的房内,她正半躺着看书。闻到药味便开始皱眉。

“既然不愿喝药,便不该生病。”

江凌渡放下书,转头面带欣喜望着重云,一边屏退了那小厮。

“老不死啊,你可终于来了!这两天我可受尽了白眼。还不如晕过去呢,啥也不知道,也好过这禁闭似的日子!”

重云嗤笑一声,“你还受尽白眼?我看是旁人受尽折磨!”他端起药盏递到江凌渡眼前,不容置疑道,“喝了先。”

江凌渡极不情愿地接过药盏仰头一闭眼喝了下去,末了张着嘴嘶嘶地叫着,那药是真苦。

“算你识相。”

斗医术斗毒术斗武功,江凌渡样样在他之下,此刻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重云白眼一下她那讪笑,将药盏放回托盘在椅上坐下,“你到底还要不要命,命已经够短了,你是不是还嫌长?若要痛快,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江凌渡被他如此一说,解释道,“我怎么会嫌命太长?只是前天晚上一不小心而已——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夏天的时候躲在桃花上山避暑,并未浪荡在外,严冬的时候除了必须去京城一趟,其余时候也都安安分分呆在蝶谷——只是今后会是在这儿罢了,不就是想保命么。我已经尽力了,至于意外要来,挡也挡不住。”说着,又觉喉头痒的厉害,不禁咳了起来。

重云无奈摇头,“罢了。宿命一场。你自己也习惯了的,该有分寸。只是提醒一句,药物不过起缓解之能罢了,你莫要太信任它,即使那是我给你的。”

江凌渡点头,“明白。否则我眼下也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他轻叹一口气。她那病,是要养的,喜不得怒不得动不得骂不得,最最好便是心如止水,不起一丝涟漪。兴许那样还能活得长久些。可是偏偏,她又是静不得的。人各有志,是好事,只是当提及命运,便未必了——人各有命,不知是无奈还是豁达。

有人推门进来,是白剑,本是来看看江凌渡喝药没的,忽见重云,既惊且喜。所有人当中,重云实力最强,他来了,多少有些安心。只是他也是个老顽童似的,不好与之商量。

“我说白剑,你怎的都不看好她?就在你眼皮底下生病了?!实在太不像话!”重云瞪圆了眼,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白剑却不语,只默默听他训话。江凌渡捂着嘴偷笑,昨儿还指责朱璃来着,今日便被重云骂了一通。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剑见她笑了,颇感欣慰,自昨日来了司马婉晚和欧阳蓉后,便觉得她一直有心事似的,也不知是在气那司马婉晚,还是在琢磨欧阳蓉,抑或因为寒笑笑让她没了面子——也许都有,总之就没见她笑过。此刻见她展颜,自是放心许多。

两人也并不久留,白剑带着重云去云山阁歇息。 

“重云,她这次得多久才好?”

“十五左右罢。她确实只是轻染风寒罢了,定时服药便好。你们也别太紧张,对待病人要因人而异。像她那样的,太过关心她,反而会引起她的不满,让她觉得自己没用,转而开始厌恶自己的体质。以前在蝶谷,有我在,你们自然放心许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紧张。今后即使我不在,你们也别表现得太过激烈,懂么?相信她。”

白剑牢牢记下他的话,细细揣摩,两人又聊了些,不觉间便到了云山阁。重云不喜有人打扰,故而没有小厮奴婢,里面物品一应俱全,也算方便。白剑便告辞了,随后朱璃几人闻风而来,屋里热闹一阵之后夜便浓了。

**

转眼便到了中秋月圆。澄澈夜空之中,皓魄当空如宝镜悬挂,周遭月华淡淡的晕染开来,仿佛月神纱衣舞袖轻扬,掩住星辰之光。

倾城素有“走三桥”“祭月神”的习俗,走过三座被月光照亮的拱桥,便可以除去一年的晦气,招来好运气。家家户户亦会在家中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颇有讲究。在月下,将月神之像放在月光投来的方向,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神,最后由当家的妇人切开月饼。月饼需切得每份大小一样,且份数与家中人数相同,在家的在外地的,都要算进去,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

食、玩皆有考究。

秋宴上要吃螃蟹,秋蟹味鲜美,佐以酒醋,更是入味。并有鸡冠花、毛豆技、芋头、花生、萝卜、鲜藕等小食。大户人家在自家院子内摆开宴席,同一宗族的都齐聚一堂,而官府亦会摆开大宴,台上演着关于中秋的神话戏曲,小老百姓便围着大桌子坐下,一边吃喝一边谈笑。笙歌远闻千里,嬉戏连坐至晓。

孩童们最喜的便是各种花灯了,人手一个提在手里,有马儿有兔儿,皆扮成不同的形象,精巧细致分外有趣。三三两两前后追逐嬉戏,嘴里还唱着歌谣“月姐姐,多变化,初一二,黑麻麻,初三四,银钩样,初八九,似龙牙,十一二,半边瓜,十五银盘高高挂。 中秋月,净无暇,圆如镜子照我家。 打麦场边屋檐下,照着地上小娃娃。 娃娃牵手同玩耍,转个圈儿眼昏花,一不留神摔地下,连声喊痛叫妈妈。 云里月姐说他傻,引得大家笑哈哈。”亦有唱“月亮光光,骑马燃香。东也拜西也拜。月婆婆,月奶奶,保佑我爹做买卖 。不赚多,不赚少,一天赚仨大元宝”的。稚嫩的童声,此起彼伏,没什么调子,却更显童趣欢乐。

更有宝塔灯点燃,中间琉璃盏红光四射,散在野外,像是指引着游子归家。

魔宫六人行均穿上了喜庆的衣服,汇入人流。最显眼的莫过于寒笑笑,一身招牌红色,竟是比那花架上的灯笼比那娟娟明月还要抢眼。

朱璃跑在最前面,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盛大的民间习俗,一时乐得忘形,见了新奇玩意便买下来,才一盏茶时间,朱珩手里便满了。江凌渡也不管她,若能让她开心,不差那些钱。蓝岚紧紧攥着江凌渡的手,微微颤着身子,人流的确是拥挤,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不时便有人狠狠从他身边擦过去的。于他,这热闹这美景,都不过是虚的,连想象也无能,耳边喧嚣只能让他不安而已。江凌渡知他心情,也牢牢攥着那小小的手,不时同他讲一些月神的故事,买了只马儿灯送入他手中,他细细摩挲着,从那些骨架枝节中体会那该有的形状并那微微的温暖自纸间传递到手心。

紫泠和绿珠却是见惯了的,走在朱璃之后江凌渡之前,不缓不慢看着,白剑走在最后,垫底,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人流的冲击。

寒笑笑则伴在江凌渡身边,竟是对那身鲜艳的红衣没有丝毫怨言。只是不时关注着江凌渡的情况,她还未好透,断不能让她在今日雪上加霜的。

一行人在街上走着,便遇见了欧阳蓉,独身一人顺着人流走,在这闹市中,竟有些特别的落寞。

此刻,她背对着江凌渡,若她不出声,也许欧阳蓉并不会发现她。

“欧阳姑娘。”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叫了她一声。

欧阳蓉蓦地转头,恍惚间,世界褪尽了铅华,只剩那一人,在夜色灯火中半明半暗。

她停下脚步,浅浅一笑,却冷不丁被人撞到,险些跌倒,幸而江凌渡手快扶了她一把。

“小心。”

“多谢。”

低低的嗓音,几乎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中,江凌渡垂眸看了她一眼,见有郁郁之色,却不明显。中秋佳节,本该团聚,况司马家是江湖世家,她如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闹市里?且她今日不似往常那般,定是怀有心事。

“欧阳姑娘一人,不够热闹,不如和我们一道?”

欧阳蓉触电般抬眸,似喜且悲,随即又摇了摇头,“不了。我只是许久没有逛过这生莲街的集市,故而趁着今夜热闹出来看看,时辰不早,我也要回去了。阿凌,你们好好玩。告辞。”

江凌渡抛出了橄榄枝,欧阳蓉却拒绝,换做平日那是绝不可能的,连寒笑笑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

“喂,笑笑啊,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大对?”江凌渡手背拍了拍他的胸脯,有些自语道。

“恩。”

江凌渡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于人群,不禁生了几分担忧,不知不觉间渐拢了眉头。

“人家的事,关你何事?既然她退步了,你也无须再烦心。不是正好么?”寒笑笑轻轻敲了一记毛栗子,警示道。

江凌渡耸耸肩,微吐舌头,不语。

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女子,愿与之结交。如今既见了她心事重重,又如何袖手旁观?





姐妹

中秋过后,江凌渡便有心思去整治那吴昕了。

哼哼,敢侵犯爷的知识产权,必要付出些代价的。

于是一张契约纸摆在那吴昕面前,看得他又急又气直哆嗦。“这——这——江护法,这也太坑人了罢?!”

江凌渡好整以暇瞥了他一眼,浅浅瞄一眼那纸,懒懒道:“哪里坑人了?”些微上扬的音调,不怒而威。

交出衣庄的地契,一概印章,改为沧浪亭分号——这不明摆着抢劫么?!

”抢劫?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吴庄主既然拿了人家的图稿,必然是要版权费的。沧浪亭既然委托小爷来办此事,小爷收了钱也必然是要好好办的,对不对?“

吴昕虽然不明何为版权,却是明白江凌渡的意思。

但他为得到无月衣庄付出了那么多,费尽心思除去挡在身前的所有障碍,将隐患连根拔除——到如今怎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裳!那日再见吴边吴乐两姐妹,还以为是冤魂索命,一时失了方寸,随后理清思绪,心神定下,分析眼前局势,他断不能任人宰割。他本以为沧浪亭初出茅庐,既无靠山又无背景,偷去图稿,稍加改动,凭他无月衣庄名号,量那沧浪亭也起不了风浪,届时既打压了沧浪亭又稳坐天下第一衣庄,若是能借此使沧浪亭拉拢过来,实乃一举两得。只是未曾料到,竟然半路杀出程咬金来!此前从未曾听过名号的魔宫,竟然能遣使得动不雪阁!若是黑道上的便也罢了,只是能在倾城站住脚的——连欧阳翎也避让三分——确是不简单的。眼下他只能周旋。

江凌渡看他对着那张契约纸冥思,有些不耐烦,手指扣了扣桌面。

“呵呵,江护法,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吴昕抬了眸,笑意盈盈,“但是吴某也必不会让江护法为难。既然魔宫是受人委托办事,那吴某亦可以委托江护法不再追究这件事,不是么?江护法,这无月衣庄是我毕生心血所在,亦是祖上留下的产业,若签了这一纸契约,百年之后,让吴某如何面对祖宗?实在辱没先人!所以,有何要求江护法尽管提,吴某一定尽力满足。我们,好商量。”

江凌渡在心里偷笑,面上却做出很好奇的样子道:“哦?小爷只怕吴庄主给不起!”

吴昕见他上钩,暗地里自是有些轻蔑的,江湖中人,还能求何物?脸上却依旧堆笑,满是谄媚,“江护法尽管提。无月衣庄虽为衣庄,但好歹也算一个天下第一,后宫华服圣上龙袍皆出自我无月衣庄,权势财路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不知江护法——”

江凌渡半眯着眼悠悠然呷了一口茶,“哈——既然如此,小爷便要了你的无月衣庄罢——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是不是?”眼珠转向吴昕,心里早已笑翻,哼,爷是打定主意要了你的衣庄!让你横!让你胆大包天!

吴昕一怔,为何他要死咬住衣庄不放?难道他已经知道吴边吴乐两姐妹的事了么……可是看她们的表现,是不欲让他知晓的,他又怎会知道?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

“若是你敢让他知道一点点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该知道后果——”

他耳边又响起两姐妹的威胁,真是不明白,有这么个靠山却不用,还要藏着掖着,倒像是为他考虑。他知道那是绝不可能的,却想不通为何。

可是江凌渡的做法,不得不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才要想尽办法得到无月衣庄。

江凌渡见他又陷入沉默,有些不悦,她不大喜欢谈话对象自顾自陷入沉默,不爽利,她的耐心不是很好。

加重的指关节叩击桌面的力度,“吴庄主!生意人,还是果断些好!是性命重要还是家财重要!”

吴昕被他的语气一激,颇为雄壮道:“江护法也莫要逼人太甚。我来到魔宫之事,并不是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我在这里出了点岔子,世人矛头必然会指向魔宫。届时给魔宫惹来麻烦,可没有任何好处。两败俱伤,难道江护法想要的就是那样的结果么?”

“是么?”江凌渡丝毫不为所动,戏谑道,“两败俱伤?小爷怎么不知道?小爷只不过是请吴庄主来做客罢了,却不想吴庄主竟然和朝廷巨贪有所关联,朝廷密查至此,欲要将你缉拿归案,两厢打斗,吴庄主你——成了刀下亡魂——”

这一番话入耳,吴昕早已冷汗涔涔,他能做大,的确是依靠和朝中官员打通关系,为他们洗黑钱,从中牟利结缘,这番作为也确实让无月衣庄更上一层楼。前不久环秀山庄东窗事发,牵连不少,他自以为凭着自己的小心谨慎和原有关系背景掩饰极好躲过一劫,连朝廷都未发现,为何……他不禁开始重新打量江凌渡,打量这魔宫,虽然乍看上去似乎是无组织无纪律,懒懒散散漫不经心,毫无一个“魔宫”该有的威势和规模,实力却不可小觑——不,应该是——惊人。

“江护法——何出此言——”

“又何必掩饰呢?吴庄主是明白人,不用小爷说得太明白不是么?奉劝一句,最后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小爷手里——而非你,告诉你一声,不过是出于基本的礼貌。何况你中的子夜毒一粒千金,你浪费了小爷四粒,又害小爷染了风寒受尽折磨,这笔账还未同你算呢!你该感谢小爷的慈悲心肠了!新的契约纸今晚便会给你,你只要签上字画上押便好。须知道,画押这种事,其实并不需要活人来做,死尸——也是可以的!”

江凌渡直接下了逐客令,房门不知何时开的,并没有人,吴昕一时有种进退两难的感慨。他从未见过,见过如此——如此蛮干之人——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没有阴谋没有诡计,就是纯粹的威胁!他就像掉入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爬不出来……

这样算不算光明磊落……

满腹幽怨地离了屋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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