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样可以止住些狂躁。如果我闹得实在太凶,就把我打晕吧……”她可怜兮兮地憋了憋嘴,“不过……我怕痛……还有,品荷画兰只能在我清醒时留在我身边,洛飞你除非必要也不要靠近我,杨旭和澜演,轮流守着我,辛苦了——”
蓦地她又想起尚尧,似乎有些不妥。
“澜演辛苦些,杨旭你还是得多些时间去尚尧那边陪她。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感谢你的禁闭,否则,就到皇宫里去丢人了。”忽的又严肃道,“这件事一定要保密,滴水不漏!绝对绝对——不要让旁人知道!”
这么丢人的事,决不能再有第七个人知道了!
杨旭没来得及插话,心里有些憋着——多些时间陪尚尧?上次是谁,痛骂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却去陪着自己的美娇娘?怎么如今,却是急着赶他走了。这可是造化弄人?自嘲自讽,都是无济于事。
“为了保险起见……我要搬出王府。就去西郊的别院吧,离这里也不远,又清静些,也好种种花草。可好?”
迎上那征求的目光,不忍拒绝,“好。”
于是,戒毒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是夜,凌若雨又发作了一次,这次又严重了些。每个人心里的担忧也更甚。翌日,杨旭便以王爷夫人连日操劳旧疾复发的理由,亲自送其去了西郊的花间小院。随行的是两名贴身侍女画兰和品荷,侍卫澜演,以及清薇草堂的洛大夫。
阵势虽小,却足见王爷的用心。
至于那些街头巷尾的大妈大婶,又多了个谈资。
你道那王爷夫人为何搬出府去,前几日还好好地呐!
莫不是吃了飞醋看不下去了?
还是事情办砸了没脸面呆在王爷府了?
或许是被王妃赶出去的?
难道是王爷有心成全她和洛大夫?
红杏出墙被囚禁了?
也可能是怀孕去静养了?
啧啧,众说纷纭,甚至还有赌这位王爷夫人回不回得去的。
杨旭听着杨方汇报着这些流言蜚语,只觉无奈,没有一句是好话。
空落落的心口,隐隐作痛。
有一种心情,叫做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作业堆积如山,老师不知所云……悲戚啊!
本来想两日一更的,看来完不成啊……于是先更半章……慰藉一下我自己的心灵……
好 终于更完一章……
不速之客
织锦阁内,杨晔神色不安,好多天都不见凌若雨,正打算出宫看她,却听说她移居花间小院静养去了,没有王爷的准许,谁也不得入内。
“师父她究竟怎么了?”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从皇宫出来,一路流言蜚语,更是加深他的疑虑。
尚尧无奈摇头,秀眉微拧,“那天若雨回来我还见过她,虽然有些虚弱,但也不至于要搬出王府去静养,王爷说她是旧疾复发……可是走得那般匆忙,竟然都不同我来道别,我实在觉得不像若雨的作风!而且……而且……”
紧抿了嘴唇,垂眸掩饰眼中的闪烁,却是说不下去。
“怎么了?”杨晔见她这般,很是不舍,柔声问。
尚尧抬眸又垂眸,绞了较衣袖,终是道:“彩云出去置办些东西,听到那些市井流言,说得都是些对若雨不好的话……空穴来风,我不知道——表哥和若雨,我——”
见她有些语无伦次,杨晔心一沉,难道那些无稽之谈竟还有几分真?可是似乎还有隐情?
“尚尧,这其中,可还有什么隐情?”
像是受惊的小鹿,她瞪大了眼睛,匆忙别过头,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没有。”
“尚尧,你每次心里装了事情就会不安地摆弄自己的手指。难道连我都不能说么?”
“恩……”挣扎了一下,她终于下定决心似道:“其实,表哥他对若雨……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罢了。他只把若雨当做自己的下属一般,但是若雨却是真的很爱很爱表哥!外面传的那些事情,我知道不可信!但是……真的太奇怪了,又碰巧发生那样的事,我始终觉得并不是养病那么简单。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我又猜不出来。若雨,我真的很担心若雨……”
水汪汪的眼睛望入杨晔的双眸,愧疚和焦急。
杨晔轻轻抚了她的头,温柔道:“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清楚的。你莫要因此动了胎气,知道么?”
“恩。”尚尧祈求似的看着他,“不要告诉若雨。她一直还抱着希望,成为她活下去的动力,不要告诉她……我怕她想不开,而且表哥一定也不愿意这样……”
杨晔沉吟了一会,究竟是抱着奢望活着开心些,还是知道真相痛彻心扉活的透澈些?
“你不要告诉她,好不好?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罢了,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若是爱得深,那些执念怕是永远也消磨不掉了,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放心,我不会说的。”
尚尧安心而笑,弯弯眉眼,带着成熟的妩媚。
心跳还是猝不及防漏了一拍,“尚尧,我先走了,要是堂哥知道我偷溜出来,又该骂我了。还有,好好安胎,不要多想,知道么?”
“恩!”
杨晔辞了尚尧,溜出王府,一路上心事重重,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师傅当下的处境……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她。
花间小院。
凌若雨已经按着计划戒毒八天了。每日毒瘾发作所带来的苦痛日益严重,每一次都觉得这已经是极限是顶峰了,下一次却是更痛更伤。夜夜的嘶嚎,挣扎,变成了梦魇,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有一次,品荷看着她犁地,浇花,搬弄花盆,累了停下来将汗水拭去,纠缠的发丝贴在脸上,水润而有光泽,美若画中。下一秒,伴随着物体坠落的声音,她全身抽搐倒在地上,沾了一身泥土,品荷忘了先前的嘱咐,急急跑过去,却对上一双深暗的眸子,“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疼。她却顾不得那疼,只是抱紧她,不让她伤害自己,“夫人,夫人,是品荷!”片刻的安静,澜演及时赶到才镇住她的狂躁。
品荷知道她那一巴掌是受了幻觉的影响,可是,那个豁然而开朗的夫人,究竟是把自己当成了谁呢,那样狠厉的眼神,盛满浓浓的恨意和不屈,是那个害她的人?还是某些不堪的回忆,连她也不知道?
夫人啊,夫人……你心里,究竟装着多少痛,是我所不知道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杨旭经常来看她,有时她是清醒着的,洛飞,他,还有她,三人一起天南海北的说着,离国的奇闻异录,江湖的儿女恩怨,兵器谱,美人谱,讲完离国,还有夕汾,元霖,衡典,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讲也讲不完。澜演斜坐在树枝上,捧了本书,闲闲地看着,只有在这时,他的嘴角才噙着一丝笑意,那样的安静,像是守护神一般。
有时候她毒瘾犯了,小小的屋子内,他陪着她,幻觉,把一切感情都放大,癫狂的笑和恨,那些陌生的名字,那些欢愉和痛苦,此时此刻,便想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横冲直撞。他自顾自地和她说话,衣袖下那隐隐的勒红,像是勒在他心伤一般。解了她的束缚,紧紧抱在怀里,那剧烈的颤抖痉挛,还有心跳声喘气声,沿着每一寸神经,遍布全身。背上的抓痕,刺痛,狼狈的发丝,相拥的两人,就像疯子,困于那小小的匣子之中。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够靠她那么近……像是冰天雪地里冷极的人,寻到唯一的暖源,死死抱住,害怕,一旦松手,它冷了,他死了。只能互相取暖。
油桐树下,杨旭回忆着,那漫天的白雪,飘落了肩头,簌簌流盈,迷了眼,乱了心。
如今,却是零落了,再不是那般烂漫的飘坠。
一样的姿态,演绎的却是另一种风情,覆水难收。
身后脚步声渐近,“你来了。”
没有转身,苦笑却开始蔓延,流墨的眸子,满是自嘲。
“你经常来这里。”淡淡的语调,些微的惆怅。
“是啊,和她一起看六月雪。”
那个她,他自是知道的。敛了敛眉,却是不说话。
“好好珍惜她罢,你会让她看到更美的东西。”
没有预想的笑,洛飞上前一步,声音很轻,那一字一句却像利刃,“你是担心我会为了她而背叛你么?”
短暂的沉默,“知我者莫若洛飞。”
“我不会。”
冷冷抛下这句话,洛飞再不多言,转身离开。
那一天,一场雨,彻底摧败了那大片的油桐。薄薄凉意酝酿开来,秋天,在望。
第八日晚。
半透明的帐子垂下,凌若雨难得有一个可以安眠的夜晚。桌上蜡泪一点一滴,画兰趴在桌边浅浅睡着了。窗前黑影一晃,一人窜入屋子,迅速扫视一眼屋内,悄声至画兰身后点了昏穴。然后疾步走至床边,轻轻晃了晃凌若雨。
“师傅,师傅!”
昏暗的烛光已经褪色,皎洁月光下苍白的面容,轻拢的眉,眼珠不安转了转,睁将开来。
“小仙儿……小仙儿!”
那狂乱的喜悦让杨晔措手不及,小仙儿?可是她涣散的眼神告诉他,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师傅,是我,我是杨晔!”又加重力道晃了晃她的身子。
凌若雨本就混乱的脑子,这么一摇,越发的纠结。眼前人不是小仙儿还是谁?
欢欣地抱住她,“小仙儿,你听我说!我对林大饼根本没那个意思!真的,不要不理我了,好么?叶胖子嫁人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好不好……”
颈上有温润的液体流下,耳边心碎的恳求,解释的话语被吞下。
“好,好,我不会不理你的。”
杨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想着怎么带她离开。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尚尧说她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神志不清了,堂哥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先带你离开……”
怀里的人却开始颤栗,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身上……为什么有血腥味……血……”
半个时辰前。
杨晔打算暗闯花间小院。正打算翻墙而入,却凭空冒出几个黑衣人拦下他。他武功虽不弱,厮打起来,对方却是招招见狠,一刀堪堪过来,幸而他及时躲开,否则便是刀下亡魂了。
盛怒之下,又是形势所迫,他不得不自报家门,“怎么,你们主子连离国三皇子都敢杀!本殿下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趁着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他投了颗混着迷香的烟雾弹,躲开了他们。
那血腥味,一半是自己的,一半是那些黑衣人的。
杨晔正待解释,却被猛地推开,扶着床柱险险站住,只见凌若雨捂着心口。
“为什么!”眼里藏着雪刃,寒光森森,“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活着!?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死!”
她眼前,一会是川流不息的马路,一声刺耳的刹车鸣叫,红色的血蔓延开来,人群围成的大圈子,她无助地跪在那里,不知所措,一遍又一遍呢喃着,妈妈,妈妈……
一会,又是刺目的红色喜服,利剑穿心的痛感麻痹了她所有的思维。
为什么为什么!
脑子炸开来一般的疼,不住地问为什么。却没人回答她。
而杨晔那边,已经与澜演打起来。
澜演就住在隔壁,听得这边有动静,推门而入,却见一陌生玄衣男子,归宁出鞘,直取他性命,又见毒瘾发作的凌若雨,刀法更加凌厉。
听得刀剑相撞之声,凌若雨眼中一瞬有了焦距,看见的却是有人想要伤害小仙儿。心里一怒,便加入了战局。
本来杨晔处于下风,不料凌若雨相助,堪堪打了平手。
澜演心知她神志不清,只能闪躲避开,怕伤了她。
只是不久,凌若雨便开始招架不住,浑身难耐,武功套路也乱了,毫无章法,身体的疼痛,却带回了一点神志。
杨晔,澜演,还有自己。怎么打起来了?却是管不了了,急急后退,撑住身边桌子,瘫软下去,痛苦呻吟着。
“师傅!”杨晔一边应付澜演,一边想要靠近她。
澜演皱眉,看他好像很关心凌若雨的样子,看来是熟识之人,手里归宁敛了些锋芒。
“三皇子!住手!”
洛飞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便往两人中间扔去,澜演明白了他的意思,收住归宁,往后退了一步,杨晔的剑正好离他一寸。
“三皇子,还请放下剑!”他上前,两指夹住剑身,语气坚定,眼睛却望向凌若雨,低压着双眉。
几名紫卫被人迷晕,幸好被另一队巡卫发现,及时禀报,现在杨旭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罢。
“三皇子。”
杨晔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下剑。走至凌若雨身边,抱起她,“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为何?”杨晔挑了眉,有些怒。
“三皇子,你要带她走,是不是该征询一下她的意见?但是如你所见,若雨此刻神志不清,洛某希望等她回转过来,再做决定。”
“小仙儿……”凌若雨眯着眼,望着杨晔的脸庞,挣扎着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小仙儿……”
杨晔沉默了片刻,“好。”
贸贸然带她走,确实不太妥,倒不如留下来看看他们意欲何为,量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洛飞见凌若雨的反应,竟是比前几次安静了许多,那个小仙儿——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些事,别有深意看了一眼杨晔,“三皇子,不如先让洛某为殿下上药,可好?”
“好。”他想起她方才的反应,“顺便——让我换身衣服。”
不久之后,杨旭赶到,听洛飞讲了来龙去脉。
进了屋,看了一眼杨晔,终是没说什么。
俯身,她蜷缩着,抖得厉害,五指紧紧攥着床单,几要撕裂,“若雨……”
那熟悉的声音入耳,“杨旭——”
他小心扳开那双手,深深的指甲印,嵌入手掌,“握着我的手。”
指尖轻颤了一下,紧紧握了上去,暖流袭来,全身的噬骨之痛缓减了许多。
辗转着,见到杨晔的脸,也是时好时坏。
杨旭撩开她的碎发,轻柔拭汗。
“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再难熬,都已经八天了,再过三四日,这种痛苦就会渐渐缓解。一定会熬过去的,若雨。
再难熬,你都没有开口要放弃,所以,你一定会熬过去的,回到那个嬉皮笑脸整日惹我生气的凌若雨。
“只要你好了,你要怎么玩都好,玩到疯了玩到忘了回来,只要你高兴,我再不会管你了。可好?”
这些话,似是对凌若雨说的,似是对自己说的,那么轻那么柔,没了一丝一毫的冰冷,像是小小的火焰,撩着心弦,暖暖的。
杨晔一瞬不瞬地看着杨旭,那样的眼神,终生难忘。
同是天涯失意人……
苦笑。
原来是这样。
玉绳低压,天色渐渐发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洛飞,个人觉得着墨确实不多。人物真的不够丰满(其实除了凌若雨,好像每个都是这样……55)一半是因为功力不够(第一次写,还请各位见谅),一半是在我的构思里,洛飞是个温润如玉的人,这样的人,除了笑就是温柔,其实是最凉薄的人,比杨旭还难写。
至于洛飞那句“我不会”其实有很多含义在里面,本打算写明的,但是不论怎么写都觉得变了味,干脆不写。杨旭是他选择的明主,他理解他,若雨是他爱上的女子,他珍惜她,他还有自己的考量和自尊。他当时心里想的有很多很多,但是不同的人看来会有不同的想法吧?希望下面的故事情节可以更丰满这个人物~
至于他到底想了些什么,有奖竞猜吧~特别是某紫,来猜猜你家洛飞的心思啊~
彩云之坠
半月之后,王爷夫人回府。那日,王爷府上下全都清洁了一番,一尘不染,光天化日之下,王爷亲自扶着夫人下了马车,对视轻笑,温柔如波,一对璧人,婉转了一片风光,所有谣言,不攻而破,而后改头换面。
凌若雨回来得突然,尚尧又惊又喜注视眼前的人,拉着她坐下,唤吟歌上茶。
“尚尧近日可好?”施施然坐下,小啜一口,言笑晏晏。
尚尧微愣一下,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