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见方巧娴跟了上来,只冲上去捏住她的耳朵提到一旁,压低了嗓音道:“那红英丫头怎么又回了梧桐院,你都做了什么?昨日那大丫头怎么说你没听见吗?”
方巧娴因是小女儿,人人宠爱,又兼觉得自己有几分聪慧,向来自以为惯了,哪里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被周姨娘这么一拎耳朵,便疼的喊道:“哎哟哟,姨娘你干嘛呢。”只说着,便打开了周姨娘的手道:“不过就是一个丫头,二弟要就给他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前两年老太太不也赏了丫头给大哥和二弟的么?”
周姨娘听闻,只暗暗咬牙道:“我们让那丫头背黑锅,如今她既然已背下,那便罢了,你现在把她弄进来,万一到时候她抵死不认,如何是好?”
方巧娴闻言,只淡然道:“人证俱在,由不得她不认,至于弄她回来,便只说是二弟自己的意思,反正老太太疼爱二弟,想来也不至于吝啬一个丫头。”
两人商议妥当,才又跟着那传话的丫头,往松涛院去。周姨娘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房里来,见红英丫头跪在那边,只装作一脸疑惑道:“你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昨日不已经打发了银子,让你回去了吗?”
红英见状,只哭着向周姨娘磕头道:“二姨太救我,我知道昨日大小姐要撵我出去,二姨太原是不忍心的,这才让二少爷今日接我回来,二姨太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伏侍二少爷,求二姨太留我。”
方巧姝见周姨娘进来,还假装这哭腔,便只笑问道:“姨娘来见老太太,何必哭哭啼啼的,难道老太太要见姨娘,姨娘心里便如此厌弃,还未进门便已哭了起来?”
周姨娘没这么噎了一下,也装不得哭腔,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道:“三小姐哪里的话,我是听说三小姐的身体的好了,高兴的。”
方巧妗听闻,只觉忍不下去,便补了一句道:“姨娘高兴的样子,倒是与众不同,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方老太太听闻,只冷冷开口道:“行了,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了,我就问你两个事儿,第一,这红英丫头,是你找人接回来的吗?第二,这花家的退婚是,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上?”
周姨娘听闻,忙敛目低头,只将手里的帕子绞来绞去,不知如何作答,那边方巧娴便先跪了下来,脸上露出悲戚神色道:“求老太太明鉴,那红英丫头是我让人接进来的,昨日见她被大姐姐撵走了,只觉得有些不舍,毕竟侯府从不曾这样轻易撵人,又想起二弟的房中正少两个细心的丫头,二弟昨日见这丫头被撵,心生怜悯,便有几分不忍,只来央了我几次,我心想侯府向来慈悲为怀,二弟如今跟着齐王陪读,读圣贤书,定然也懂这个道理,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我便不及回了姨娘,自作主张,让他把这丫头接了进来。”
方老太太闻言,只冷哼了一声道:“你自作主张,那你可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被撵出去的?”
方巧娴只左右看看,又摇了摇头,故作乖巧道:“娴儿不知,娴儿昨日只看见大姐姐与姨娘窃窃私语,姨娘便不敢开口,似乎是被挟制了。”
方巧姝听闻,只冷笑出声道:“好一个不知,昨日大姐撵走红英之时,你分明也在,如今却只说不知,那我来告诉你,她为什么被撵走,你可听好了。”方巧姝转身,看着跪在地上故作姿态的方巧娴道:“她在府中造谣生事,说我被佛光寺的和尚轻薄了,你说,若是换了你,谁毁你清白,你还能让她留在府中?若四妹妹真的这么大度,只怕只有一个原因,便是跟这造谣生事的人是一伙的,亦或是她并未造谣生事,余者却只想让她背上黑锅?”
方巧娴听闻,只越发装作委屈,跪走到方老太太面前,只伸手拉着老太太的衣襟道:“老太太,娴儿真的不知道,三姐姐这么说,娴儿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娴儿本以为不过只是一个丫头,用生不如用熟,既然二弟怜她,何不成人之美,娴儿从来不知这丫头原是这般不堪的。”只说着,便又转身向那红英丫头道:“可恶的丫头,亏我怜惜你,你却是这么一个眼里没主子的人,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
那红英丫头听闻,一张小脸只吓的煞白,又哭着拉住周姨娘的裤腿道:“二姨太,奴婢真的没有造谣,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周姨娘见方巧娴转了风向,忙也开口道:“你这丫头,府里多少丫头们都只说是你传出来的,难道她们都冤枉你不成,只怪二少爷太过心善,被你这外表乖顺的模样骗了。”只说着,便又与方巧娴唱起了双簧道:“娴儿以后也不可如此纵容你弟弟,需知宠溺害人。”只说完,便又恭恭敬敬跪到了方老太太面前,开口道:“请老太太责罚奴婢,都是奴婢教子无方。”
方巧姝只看的胸口上火,嘴角冷笑了几下,便又转头问那红英:“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冤枉的,可如今二姨太也说这事儿是由你口中传出去的,那便不是我一个人要撵你,是二姨太要撵你。”
那红英只见求人无效,又哭着转身向方老太太磕头道:“老太太,真的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啊!”
方老太太本就没几分耐心,见两边人既都已达成了一致,只揉了揉太阳穴,开口道:“既然是这么不守规矩的丫头,那就不要留在府里了,二少爷那边若是想要丫头,我这屋里多,明日便喊一个过去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炮灰丫头,她被炮灰了几次,都没炮灰掉。。。
☆、第 47 章
众人见方老太太都已发话,自然是唯命是从,周姨娘转身到院外喊了两个婆子进来,将那红英丫头拖走,那丫头一看自己必被撵出去,也不知是否因方巧姝方才的话给点拨的,忽的一使劲,挣开两个老婆子的手,跪到方巧姝的面前,拽住了衣裙道:“三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做过,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奴婢,奴婢是冤枉的!”
方巧姝见她泣泪横流,心中对她往日的怨气也消去了几分,嘴角勾起笑意,只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胡说什么,谁会将这种事情陷害于你,况且我在这侯府与人无冤无仇,谁会这样害我?”她说着,只眼神瞟向周姨娘。
红英见闻,只今日大抵是没有出路了,不如来个鱼死网破,没准还有一线生机,便一咬牙,想着方巧姝叩首道:“是四小姐,她向来妒忌三小姐是嫡出的小姐,比她尊贵,处处都看三小姐不顺眼,前几日还故意去厨房,将口水吐在了三小姐平日用的膳食里面,还威胁奴婢不能说出去,只说奴婢只要听她的话,以后就让我上两位少爷房里当大丫头。”
方巧姝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方巧妗更是被唬了一跳,只道:“那你昨日为何不明说,我若早知真相,必然不会撵你出去。”
红英听闻,便顺水推舟道:“只因四小姐说了,先让我出去,自会找人来接我,我便没有……”
她这话虽然没有说完,可在外人听来,却是半点没有破绽,那方巧娴听闻,只从地上跳起来,戳着红英的脑袋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造起我的谣来,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我什么时候造谣陷害方巧姝了?”
她因被人诬陷,愈发着急起来,话语声音渐大,连三小姐都不说,只直呼方巧姝的名讳,方老太太见状,更是认定了她使坏,只摇头道:“四丫头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侯府的小姐,还不快给你三姐姐道歉?”
方巧娴一时回过神来,只咬唇含泪看着方老太太道:“老太太,她联合这丫头一起欺负我,我断不能忍。”
方老太太闻言,嘴角浮起一丝讥笑,只道:“人是她撵出去的,又是你们接回来的,怎么又变成她联合丫头欺负你,你不必再说,这其中究竟如何,我心里也清楚。”方老太太说着,便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周姨娘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亏我宠了那么多年,不过跟你一样上不了台面见不了人,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丫头生的孩子也是丫头命,但凡你教的好一点,娴丫头何至于此。”
周姨娘听闻,只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又不能发作,只脸上尴尬的赔笑道:“老太太说的是,是我没教好,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方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又道:“现在三丫头的病也好了,那些流言不攻自破,谁要是让我知道还在私下嚼舌根的,掌嘴撵出去打死。”又瞥了眼那红英丫头,只道:“把这丫头撵出去,从此不准她再进侯府半步。”
方巧姝闻言,脸上只透出一些涩笑,方老太太的话语听得没有半点偏袒,却从头到尾没有提起惩治方巧娴之事,只怕这事情就要这样不了了之。
方巧姝低头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既然这丫头已经将始作俑者说了出来,那依姝儿看,倒不必撵出去,只掌嘴四十,让她之后不准乱说话便是,倒是……”方巧姝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倒是四妹妹做出这等事情来,着实让我心寒,如今我名誉扫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等老爷回来,我一定要禀明了老爷,让他为我做主。”
方巧娴听说,只瞎的忙跪倒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救我,那丫头诬陷我,我从未做过这些,老太太……呜呜呜……奶奶……”各班撒娇的手法都用上了,方老太太才缓缓开口道:“你和你娘背地里干的好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掌嘴二十,回芙蓉院好好闭门思过。”
方老太太说完,只又将视线转到周姨娘身上道:“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怎么花家的退婚书,好好的会到三丫头手里,她说是你给你,你得了退婚书,却也不呈上来,怎么,真当自己是一家之主,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用知会我这个老太婆一声了?”
周姨娘听闻,忙摆手开口道:“不不不,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退婚书,是下人送进来,说是花府的人送来指明要给三小姐的,我和娴儿不过就是跑腿罢了。”
“跑腿儿?退婚书三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信封上。”方老太太只将那书信扔在周姨娘的脸上道:“有哪户人家,是这么退婚的?我倒不知这是什么道理,你去给花夫人下个帖子,就说我请她来,好好商讨商讨这退婚书的事情。”
周姨娘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早已没了主意。那边方巧娴又跪着,不好开口,周姨娘只赔笑道:“我看着这退婚书不是出自家长之手,是那花少爷亲笔所写,大概也只是一时气愤的玩笑之作,或许当不得真,便也想着不用为了这事儿来打扰老太太休息,就没过来,原是我疏忽了。”只说着,便将那退婚书折好了道:“我这就差人把这退婚书送回去,只说是一场误会,两家都不当真便好了。”
方巧姝听闻,忙上前两步,只将那退婚书抢到了自己手中握着道:“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侯府嫡女的婚事,原就是一个笑话,他们花家想娶就娶,想退便退?姨娘只管去跟那花夫人说,如今便是花世荣想娶我,我也断不会嫁给他,这退婚书我收好了,从此侯府和花家再无瓜葛,任凭你们想嫁谁出去,我方巧姝也绝不嫁给花家。”
方老太太听闻,只越发蹙起眉宇,瞪了方巧姝一眼道:“三丫头不得放肆,婚事向来父母做主,况且这是你母亲在世时给你定下的婚事,由不得你不嫁。”
方巧姝闻言,忙跪下道:“老太太明鉴,若是我母亲在世,知道我被人玷污清白在先,被人莫名拒婚在后,断也不会再答应这门亲事,花府这般行事,半点不姑娘侯府的颜面,老太太还要将我嫁入这样的人家?姝儿不依。”
方巧娴闻言,却有几分合了自己的心意,只如今不好开口,见方巧姝这么说,便也止住了哭,暗暗听下去。周姨娘听方巧姝说的信誓旦旦,心道大抵这婚事是成不了的,只又假装好心开口道:“三小姐太任性了,且等我请了花家夫人来,在做打算吧。”
方巧姝只冷哼了一声道:“这种家丑之事,姨娘竟真的要去请人来吗?姝儿的颜面就这样随意让人践踏的吗?”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方巧妗这才开口道:“依我看,这退婚书既然已经送来,断然没有只是玩笑这一说,谁家也不会拿婚姻大事做玩笑,老太太的说的有道理,只去请了花夫人过来,好好商议一番,看看若是三妹妹不想嫁了,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侯府也不是没有别的姑娘,四妹妹还待字闺中,婶娘家的两位妹妹也尚未出阁。”
方老太太听闻,才觉方巧妗说的有几分道理,心里也默默道:终究是嫁出去做了人家媳妇的人,想事情倒也周全,又见她模样,竟不似以前每次见她时都畏首畏尾的样子,倒也不觉得有多不顺眼。她向来德高望重,也独有几分傲气,听了几人话语之后,便觉得以侯府的门第,倒没有必要多迁就花家,如今花家一心想着为晋王夺嫡,对于侯府这门关系,倒是看重的很,这种时候,不摆出一点架子,反倒失了自己的气势,至于方巧姝嫁过去后过的好不好,那便是她自己的造化,在方老太太的心中,一切都比不过侯府的颜面来的重要,因的便道:“大丫头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怎么都是花府理亏,依我看,倒也不必去帖了,只等着哪日他们想起来了,再来罢了,若是想不起来,等出了孝,我就为姝丫头再找一个婆家,横竖不是我们侯府先得罪的人。”
周姨娘听闻,只得应了下来,又见方巧娴在一旁正跪着,便开口道:“老太太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我和娴儿就先告退了。”
方巧娴只跟着起身要走,方巧姝一步上前道:“四妹妹还未掌嘴,怎么就走了,若是我败坏了四妹妹的名声,怕你们只要杀了我,如今老太太不过吩咐掌嘴二十,怎么就下不去手了吗?如果四妹妹自己下不去手,我便帮帮你如何?”只说着,扬手就是一巴掌罩着方巧娴的脸上抽过去。
那方巧娴只疼的捂住脸颊,早已两眼蓄满了泪珠,才想开口向方老太太求情,那边方老太太早已觉得心烦不已,只开口道:“陈嬷嬷,上前给四小姐掌嘴,不得徇私。”
那陈嬷嬷本就是方老太太跟前的老人,这侯府什么人她没打过,跟何况只是打一个庶出的小姐,更不在话下,只点头应了,从一旁的小柜中取出专门打脸的搧板来,照着方巧娴的嘴巴打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反咬一口,做的好!
☆、第 48 章
那方巧娴原本就疼着,又想着方老太太向来疼她,未必就真打,因的方巧姝那一巴掌上来,原也懵了,却听闻方老太太开口,只哭着抱住方老太太的腿道:“老太太饶了我吧,那丫头乱说话,我从不曾让她说过三姐姐半句闲话,老太太您最疼我……”
方老太太听闻,虽有几分动容,无奈话已经说出口了,况且一屋子人都在,她也不能偏袒在明面上,只道:“陈嬷嬷,一会儿将那丫头也掌嘴二十,问三丫头怎么办吧。”
方巧姝听闻,知已是方老太太的底线了,便只下跪了谢恩道:“多谢老太太给孙女做主,既然这丫头也是受她人所迫,那姝儿也是明白人。”只说着,又起身对红英道:“你一会儿还回晴芜院来。”
方巧妗只点点头,见事情既然已经都解决,便道:“三妹妹才醒,又是这么一出,只怕也累了,若是没其他事情,我和三妹妹便退下了。”
方老太太只瞟了方巧姝一眼,眉梢微动,只道:“这件事姝儿确实受了委屈,以后府里要是还有人提及半句,在没今天这般轻饶。”又看了一边一旁正被打的脸颊通红的方巧娴道:“你是侯府的女儿,凡事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娘是个丫头,你却不是,别做这些下作事情,凭白降了自己的身份。”
那方巧娴只哭的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