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服气!你说说,你诌出个罗玉通来,皇上又让罗大夫明天就去太医院问话,现在怎么办吧,这黑灯瞎火的,你让你主子上哪儿找这个大罗神仙去!”胤禎越说越气,空手砰砰砰拍着桌子,几下手心就震的通红。
“回主子,您先别急,奴才住在官驿,听下人说江南神医罗玉通回京省亲,怕找他看病的人多图惹是非,如今也躲在官驿里,奴才这就回去,绑也要把那罗大夫给主子绑来。”年羹尧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主子我整天吃斋念佛,偏养出你这么个杀人成性的狗奴才!你快给我把那罗大夫好好的请到府上,罗大夫请不来,你自己找地方了结了,也别回来了!”胤禎听说那罗玉通此时正在京城,心里一下子有了底,脸色也比刚刚好看了许多。
撵走了年羹尧,胤禎左思右想又觉得不放心,复又让胤祥跟着一同去,这才从恍惚中安下神来。
却说胤祥和年羹尧一人一马刚到官驿,就瞧见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跨马奔驰而来,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位只定是受八贝勒胤祀之命劫人来了,胤祥给年羹尧施了个眼神,年羹尧头也不回的进了驿站,胤祥则撂下马朝着他那两位哥哥走了过去。
“呦,什么风把二位兄长给吹这儿来了?”胤祥得意洋洋的问,胤禟、胤?自知劫人没了机会,虽心里气恼的很,脸上还得凑合着应付。
“这不刚刚酒席上喝的不痛快,我跟十弟寻思着出来再喝一场。”胤禟胡乱作答,胤祥一听乐了。
“这敢情好啊,喝酒哪能少了兄弟我!弟弟我知道前面有家铺子,里面有陈酿了上百年的山西汾酒,赶时不如撞日,既然碰一块儿了,弟弟我做东咱们去大喝一场!”胤祥潇洒的说,胤禟还想拒绝,老十胤?心想好事让老十三给搅了,可不得让他出点血,于是赶在九阿哥之前允诺道:“去就去,爷最不怕的就是喝酒,走走走,九哥,别跟老十三客气。”
胤禟一脸的无奈,也被拉着一起去了胤祥所说的好铺子。那铺子也没个名号,门口就立了个牌子,用隶书写着五个大字:山西杏花村。
虽说这没有名号的铺子装潢的也极其简陋,但依然阻挠不了都到了这个点,里面还满满的人。店小二热情的将胤祥三人迎进屋,甚至连个雅座都没有,三人就被安排在大厅里,找了个不怎么见光的角落坐了下来。
胤祥点了兔子头、羊杂割、菜疙瘩、茄子盒子等一系列山西名吃,胤禟本就心里惦记着事,对菜品也没怎么上心,胤?倒是想得开,嚷嚷着嫌胤祥小气,非又让店小二加了烤全羊这才罢休。三人坐一块儿等着上菜,胤祥谈笑自若夸夸不止,胤禟越加心乱如麻,干脆一言不发只坐着听。
先上了酒,还没等胤祥开口组织喝一个,店门口那张桌旁坐着的一个身穿白衣看似书生打扮的人跟店小二吵了起来。
“我说店家,你这酒是多少分量?”那白衣书生穿的讲究,一身长袍乃蜀锦制成,上面还手工绣了若隐若现的墨色韵竹,看打扮不像个出手小气之人。
“怎么了这位爷,咱店里杏花村汾酒都是一斤一壶,外带的也有十斤一壶的。”店小二如实回答。
“胡说八道!这空壶2两有余。加壶身重量一斤多不了一两,爷问你,那富裕的二两酒,吃到你狗肚子去了?”白衣书生骂得凶狠,整间酒楼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店小二一看也急了眼,跟着嚷嚷起来。
“哎你这个穷书生!亏你打扮的人模狗样,怎么开口闭口胡说八道呢,你又没带着称,你说少二两就少二两呐?喝不起滚,别在这耽误爷做生意!”小二急了,说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那书生也不是好惹的主,一挥袖子把一桌子酒菜全掀在了地上。
小二见书生想动手,大声招呼着店里的打手,还没等着打手过来,胤祥站起身,摸起自己桌上的一壶酒,手腕一发力,朝着白衣书生丢了过去。那白衣书生也不含糊,见酒壶砸过来,身子纹丝不动只脸往旁边一侧,伸手竟接住了酒壶,酒壶里的汾酒晃了晃,更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胤祥赞许的看了白衣书生一眼,豪气的说:“兄台莫为这一点半点身外之物大动干戈,这壶酒我请你。”说罢,胤祥拿起桌上另一壶酒仰头咕嘟咕嘟灌进肚里,那白衣书生遥望着胤祥,连个谢的动作也没有,也跟着扬起脖子一口气干掉了一壶。
喝完,那白衣书生依旧无话,转身竟要离开。胤祥忽然觉得意犹未尽,朝着那人的背影喊道:“兄台好身手,何不开春考个功名为国效力?”
那人听了冷笑一声,转过身冲着胤祥拱了拱手,冷漠的答道:“屠狗功名,雕龙文卷,岂是平生意!就此别过!”言毕,白衣书生头也不回的走了。
胤?看了心里不服气,气的在白衣书生身后破口大骂:“会背几首诗就了不起了?天底下还没几个敢跟咱爷们这么说话的人呢,什么狗东西!”
胤祥不再说话,只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呵呵笑着。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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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南名医京城揭底 杭州李鬼顶名李逵()
胤祥在杏花村酒楼拽着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喝着小酒,心里约莫着年羹尧差不多已经将江南名医罗玉通请到了四贝勒府上,这才答应了九阿哥的一再要求,草草散了席。
顶着嗖嗖的冷风,胤祥刚准备回四贝勒府,却远远瞧见自己府上的管家图楞海领着两个哈哈珠子正挨个酒楼里打转四处找自己,胤祥走上前去,图楞海眼尖看见了他,激动地脸上通红,赶紧跑了过来。
“主子,您可让奴才们好找,太子爷在府上候您多时了,这不,非得让奴才们出来找您。奴才们寻思啊,这偌大的北京城,上哪儿……”还没等图楞海发完牢骚,胤祥赶紧打断了他。
“行。行。行了!捡重要的说,太子爷找我什么事?”
“哎呦喂主子,这奴才们哪敢问呐,太子爷就坐在堂上一声不吭,给他倒了水也不喝。”图楞海又要开始啰嗦,胤祥赶紧摆了摆手跨上马去,两腿使劲儿一夹马肚子,胤祥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开始奔驰,图楞海就听见胤祥骑在马上回头大喊:“我先回了,你们后头慢慢走着!”那声音很快消失在呼啸的冷风中,图楞海傻站着,还没等反应过来,胤祥早已跑没了影儿。
一路奔驰回到府上,一进门,胤祥果然看见太子爷背着手,愁眉苦脸的围着前厅来回溜达。抬头一见胤祥回来了,太子赶紧走上来一把拉住胤祥的手,焦急的说:“那江南名医是怎么回事?年羹尧什么意思?你跟老四都知道了?”
“哎呦太子爷,您这帽子?板正!哎呀呀呀呀,这帽子上镶的可是鸡血石?哎呦呦呦……”胤祥也跟着太子不停的转,与太子心急火燎的态度不同,胤祥胡诌八扯的跟太子打哈哈。
“你少给我不正经!二哥问你话呢!”太子一看胤祥的反应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训斥了他一句。
“瞧太子爷说的,您跟臣弟还有正经话吗?”说到这,胤祥才摆明了态度。分明听出胤祥话里话外的不满,太子也是心虚,说话间也放低了姿态。
“老十三,先前二哥没有跟你说实话,是二哥不对,如今,你总不能看二哥我落难不是?”太子先抑后扬开始打起感情牌,胤祥听了心里自然受益不少,这才转了话锋。
“那罗玉通确有其人,年羹尧已经奉四哥之命前去请了,我这不赶着回来见你,不然这会儿也见着那名震江南的罗大夫了。”胤祥如是说,太子一听竟然真的有罗玉通这人存在,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二哥,话不多说,那您就请吧,咱一道去四哥那儿瞧瞧?”胤祥诚挚的邀请,太子犹豫再三竟然拒绝了。
“我还是在你府上候着吧,老四那脸原本就不好看。”见太子竟惧怕看四贝勒胤禎的脸色,胤祥一时间哭笑不得,心想着千说万说都是给你擦屁股,你还嫌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人不给你好脸色看,越想越气,胤祥没忍住大声吼道:“你爱去不去,太子爷不去我也不去了,咱都等着四哥招呼吧。”说罢,胤祥转身一屁股坐到了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抖擞着,脸干脆别去一旁。
太子见胤祥又上了犟,也是没办法,这才又好说歹说把胤祥拉了起来,俩人一前一后走着去了四贝勒府。
赶回四贝勒府,胤祥一进门,就看见年羹尧像提留小鸡仔儿似的,拽着一个身穿黑缎衣、头戴瓜皮帽,身材矮小瘦弱甚不成样子的中年人,那人哭的嘤嘤作响,就差趴地上抱头痛哭。
见太子一同进了来,胤禎也不打招呼,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白了太子一眼,接着颇为无奈的跟罗玉通说:“我说罗大夫,你哭什么?我胤禎只不过想请你帮个忙,一不害你性命,二不损你名声,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那罗玉通一边哭一边想要下跪,年羹尧硬是不肯,手上拽他的劲儿又加大了一些,罗大夫被拽的脚后跟已经腾空,胤祥看着好笑,手握拳头搭嘴边上硬生生咳了几声,这才没笑出声。
“回贝勒爷,小的就是个走街串巷的乡野郎中,外面的名声都是小的自己吹出来的,小的真没什么大本事,明天一到太医院准漏了马脚,到那时候,恐怕小的一家都没命啦!”说罢,罗玉通终于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胤禎一听算是彻底明白了,厌弃的摆了摆手,年羹尧应声松手,那所谓的江南名医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主子?”年羹尧站在罗玉通身后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胤禎眉头一皱,摇着头说道:“亮工,你找府上的管家给罗大夫安排间房,让罗大夫住下,等风声不那么紧了,再请罗大夫离开。”胤禎说罢,不等年羹尧回答,管家许是从门外听到叫他的名字,推门进了来。胤禎复又吩咐了一遍,管家唯唯诺诺的拽着罗玉通退出了门厅。
“这罗玉通也是个没有根的玩意儿,唉,现如今可如何是好?”胤禎愁得脑仁子生疼,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指在太阳穴上使劲儿的揉。太子也不会赶眼神,一见那罗大夫竟是个如此软弱、名不副实的破烂货,登时也急了眼。
“你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就这么个货色,明天怎么去见皇阿玛?”太子气急败坏的嚷嚷,丝毫没注意兄弟们的情绪,胤禎一听内心的不满一下子迸发出来,他火山爆发般咆哮道:“是!是!兄弟们没本事!太子爷,您有本事!你自己想法子去吧!”说完,胤禎起身竟要离开,太子顿时傻了眼,又怕再挨训斥,太子频频给胤祥施眼神。
胤祥心里骂着娘,嘴上还不得不帮忙圆场。他走上前跨住胤禎的胳膊又硬生生把胤禎拽回到椅子上。
“四哥,现在说这些置气话都没有用,咱还是感紧想办法把明天给圆过去吧。”胤祥劝道,胤禎仍不想让太子下来台,但心里偏爱自己的十三弟,说话间语气已经柔和了不少。
“想办法,想办法!太子爷本事大,让他老人家自己想去吧!”胤禎挣开胤祥的拉扯,手指复又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太子一脸无奈的冲胤祥努了努嘴,胤祥没办法,刚想再上前游说,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
“二哥,四哥,现如今除了你我兄弟和亮工四个,谁都没有见过罗玉通,我们何不找一个顶替他明天去太医院回话?”胤祥颇不自信的问,胤禎听罢连连摇头,声音疲倦的说:
“找人顶替我不是没想过,莫说这天寒地冻的我们无处去寻那医术高明的大夫,即便是有,京城这些个名大夫,说不定跟太医院许太医他们彼此都有联络,许太医虽不是老八他们的人,但也算不上咱们的人,万一明天穿了帮,又是一堆麻烦事儿!”胤禎感同身受的暗叹道,胤祥和太子一听是这个理,谁都没有言语,倒是一旁侧立的年羹尧眼睛一亮,主动上前答话说道:
“主子,奴才身边到真有个合适的人选。这次跟奴才一同回京述职的随军将士中,有前杭州将军参赞宋之问的二儿子宋修源,宋之问前些日子得了疟疾死在任上,宋修源奉母之命来京赶考,只可惜这宋修源喝酒好斗、又酷爱研究医术,不像个能金榜题名之人,奴才原想着述职完就带他回杭州去,如今看来,他倒是合适冒充罗玉通的最佳人选。”年羹尧刚说完,太子便急急的问道:“这宋修源如今人在何处?”
“回太子爷,”年羹尧转身答道:“宋修源如今跟奴才一起住在官驿里面,奴才这就去唤他过来。”说罢,年羹尧转身离开,胤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前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酗酒好斗,难不成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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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扑朔雌雄浑然不辩 钗光鬓影香若红烛()
年羹尧在众人万分焦急中终于从官驿请回了原杭州将军参赞的二儿子宋修源,那宋修源刚进门,胤祥激动的一拍双手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亮工刚刚说酗酒好斗,不是你又能是谁!”再次见面,与胤祥的激动有所不同,那宋修源依旧是一张不冷不淡的脸,不过在这烛光之下细细端详,胤祥忽然觉得这宋修源与先前在酒楼里的模样有所不同。酒楼中淘酒喝的白衣书生明明一身侠义气概,如今细看,这宋修源仍旧穿一身乳白色对襟马褂,腰间系以白玉带,脚上蹬一双白鹿靴,面若冠玉、肤若凝脂、唇红齿白、姿态姣好,怎么看都有种女人的娇媚。
那宋修源没有过多的关注胤祥,只侧脸定睛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年羹尧一一介绍了座上宾的身份,宋修源依旧看也不多看一眼,淡淡的甩开袍脚行礼道:“宋修源见过几位爷。”
宋修源的反应让胤祥几个有些尴尬,胤禎手扶着桌角干敲了两声问道:“年大人举荐你,说你年纪轻轻医术了得,果真如此?”胤禎两眼直勾勾盯着宋修源,论说他铁面阎王的名号由来已久,连朝上的大臣们也没几个敢真正与他对视几眼。那宋修源则不然,却见他一双女人般的细长媚眼也直直望着四贝勒胤禎,几个来回过后,胤禎竟觉得胸口憋闷,就连呼气吸气间也有些不舒服。
“回贝勒胤,年大人抬举宋某,宋某不过一介书生,略通医理而已。”见胤禎不再死命盯着自己看,宋修源脸上竟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
“好,我最近总爱发脾气,你且上前来给贝勒爷我瞧瞧脉。”胤禎似有不甘,唤了那宋修源到身边,宋修源盈盈碎步走上前,经过胤祥所坐的太师椅,胤祥总觉得他身上仿佛有股胭脂味儿,他又偷偷打量了宋修源几眼,怎么看都不再敢跟那晚英气逼人的白衣书生联系在一起。
又说那宋修源走到胤禎的身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丝白的锦帕覆在胤禎的腕处,这才伸手为他诊脉,胤禎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只认为这大夫像是给女眷看病一般谨慎,不与病人触碰。但忽然想到曾听太医们说过,这世上有种人只认为自己干净,对万事万物都很嫌弃。忽然怀疑这宋修源恐怕也是这个心理,胤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贝勒爷,您脉滑上亢,肝火虚旺,应常有眩晕气短之症,心藏神,血养神,气血不足,神失所养而出现心烦无耐性,表现为脾气大、性子急。对于您的病症,不能只清热泻火,而要补气养血,略加安神定志之品。平时可用党参、黄芪、五爪龙、太子参、当归、大枣等甘温补养气血之品煲汤水。气血充足则心定神安,而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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