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云大吃一惊,没想到流御是真的下手了,而灵优闭上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流御大骂,这是他第二次如此生气,上次,是莫邪杀死了六哥。
“你这个畜生……连自己女儿说杀就杀,你不是人——疯子——!”“嗯,本宫早就疯了。”
面前男人面不改色地将剑上血甩干,这次,对准了浩云:“如果不能达到目的,留一个无用的东西在身边又有何用?”
浩云看着地上惨状,扭过头:换了是他,可能也会这么做。孩子可以再生,可优却只有一个,而那个位置,也只有一个人可坐!
老虎再毒也不吃自己的孩子,可皇家却是吃人的地狱。灵优跌撞着跪在女婴面前:一朵还没有出生多久,可能是自己侄女的花,就这么被亲生父亲给毁掉了。
“你会有报应的。”灵优颈上的剑刃被另一只挡住了。他一点也没有畏惧,仍旧面无表情看着流御:“你肯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九殿下,本宫要是不得好死,也会把你拖下去!”流御象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放声大笑起来。
紧接着又侧身收起剑,转头说:“威胁本宫的那个家族,本宫不就是把她们全都扯了进去吗?只可惜,你没死,九殿下。本宫得不到你,也不会让其它男人得到你。”
完全疯狂了,这个人。灵优死死盯着他,而浩云,则拦在灵优面前。流御拍了拍手,上来两个宫妇,他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一片冷声说:“把这东西收起来。本宫还要带回去给皇妃欣赏,杀死了本宫那么多女人,也该好好看一下了。”
这样残暴的人,这样疯狂的人,还要逼死一个女子吗?灵优垂下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还是这就是——储君的本性呢?
“优,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绝对不会。”浩云看向不说话的灵优: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可他绝对不会让流御伤害优的!
此时在远些的暗角处,一个男子正死死捂住另一个人的嘴巴,直到对方用力挣扎开后,红眼男子才咬牙恨恨说:“陛下就是这般出人意料吗?!看着我主人痛苦?”该死的,主人怎么能看到那残忍的一幕?
身后正是穿着龙袍的傲天,傲天看着郁,冷笑起来:“你这样过度保护又能保护到何时?优儿迟早都会长大,都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到那时,你这层保护罩又能罩住他?笑话!”
“我不管未来,只管现在!小优是我主人,他痛苦就是我的痛苦!”郁想要冲出去,还是被傲天拉住。傲天定定看着远些的兄弟两人,摇头:“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郁垂下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开。而傲天虽然达成自己的目的,可脸色也很不好:他万万没想到流御会真杀了女婴,而且是在优儿面前!
自己也无法走出去安慰优儿,只能在这里干看着:也许,把优儿放进这两人里,是他的失算?
储君殿下的女儿因为“不幸意外”而“溺水身亡”,皇妃也在得知当晚“伤心欲绝”而亡。
一下子就害死了两人,而且灵优心里清楚,这些只是官方说法,真相永远都随着那两个宫妇的“神秘消失”而隐在暗处。
看着不远处越来越倍受多方器重的储君殿下,根本没有一丝丧失亲人的疼处,更让灵优不理解的,这件事反而让流御更加得到民心,,不,准确点说是官心。
许多人在看到流泪悲伤的储君,都纷纷同情起了他。表里不一,皇宫把一个人,完全扭曲了。
“我想要再次出宫,我不想变成他那样子……”只为了皇位,也许只是被月帝又操纵在手里,无心冷血的人,根本就爱不起!优没有看见,郁的红眸里全是悲伤:心疼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了。
储君的“悲伤”没有过多久,终于到了普天同庆的日子。原来月帝打算推迟的,可储君上表说“此等大事,应该按期举行”后,婚期仍旧如常举行。月帝特许储君不用来参加,可却是指明,九殿下务必参加!
灵优摇头,他和随远说好了不去婚礼,可月帝却逼着他去!当他把这事告诉随远时,随远喏大个身体剧烈抖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开了。灵优看着随远背影,下定决心。
外面,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爆竹声和喝彩声:可屋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郁弯下腰小声凑在看爆竹的少年身边:“主人,真的不去吗……这可是抗旨啊!”
少年摇头苦笑:“我现在不能再伤害随远了!他要我不去,一道圣旨能阻止我吗?郁,随远是我认得二哥,以后要对他客气点……”
灵优低下头:“也许他不再是我知道的哪个纯粹随远了,人一旦长大,就要去接受很多东西……”
郁没有说话,少年接着喃喃自语:“真希望一切都不要改变……六哥和我,还有随远和霜,我们大家一起做面条吃,算了,也罢,愁苦伤春没时间……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一直听着他话的男子坐了下来,在少年身旁:“可是主人,我还在你身边啊。所有人都会离开,可我绝对不会离开。对,绝对不会的……”他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怎么能轻易溜走?
少年没有回答他,许是困了,灵优慢慢歪靠在郁的肩上。男子小心地圈住他,最后让少年静静趴在自己腿上。这一刻,安静到了无声的地步。
“他敢抗旨吗?!”此时极为盛大的婚宴上,两个最主要的人却是魂不守舍。一身喜袍的新郎官,却是在不停地喝酒。
自从知道自己要娶公主后,酒成了他的朋友。随远嫌杯太小,到最后甚至拿起了碗!
而碧华也被红盖头盖住了哭脸,还时不时掀起盖头偷看主位上的男子。那时她的父亲,也是她最爱的人!碧华越想越不甘心,却是不敢违抗月帝。
今日的月帝一身紫色镶金边龙云镂丝袍,本就俊美无比的他更添上了几分邪魅。只不过,在听说九殿下没来时,月帝眉头狠狠挑了几下,看向还在不停接受众人灌酒的新郎官:是为了这个人才不来的吗?!
这样关系,简直好的让他很不快。就在一对新人跪在他面前敬酒时,月帝突然开口了,让新郎顿时脸色大变,几乎瘫倒:“朕看朕的九儿没来,就由朕来代替他送你们礼物和祝贺吧!”
随远本是心中苦闷,可唯一庆幸的,是优没来,不用看他现在如此恶伤模样。可月帝这么说,却是再次拨起了他心中插进去的刺!他不要什么礼物,更不要什么祝福,特别是自己最爱之人的祝福!
“陛下,微臣实在是不胜酒力,可否先行一步?”身后的喧闹,却让随远越发觉得孤寂:此时此刻他更加思念哪个没有来的人。
无法再呆下去了。酒劲和绝望,让他挤出来的笑容彻底扭曲,终于在快要结束时跪倒在月帝身边说。
月帝没说话,新娘身边的喜婆笑着:“再来就是洞房了,要小的说啊,这真是一件美事,恭喜马大人多子多孙!”随远再也忍不住,捂着嘴飞快跑了出去。跑到外面假山后,蹲下乱吐起来。
“你这个样子,殿下看了会难过的。”随远回头一看,是换了身新衣的霜。他抹唇起来苦笑:“我宁可醉死……醉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
所以他爱上了嗜酒:酒的确是个好东西,吞它可以忘记一切,可过后的痛苦,百倍还回。
霜没有说话,随远又笑了,很勉强:“不要让小殿下——优知道我喝酒,他最讨厌喝酒的人了。”让优知道以前那纯粹之人只能靠酒才可以撑下去,比让自己死还难受。
“对了,小殿下现在在跟储君殿下和二殿下学习,看上去还不错呢!只是随远——”霜凑近随远,压低声音:“我现在说这话是大逆不道……可在我看来,月帝明着是看两位皇子的实力,暗地里我想,是要让小殿下参政。”
随远被霜这么一说,转头有些吃惊,却是闭唇不语。霜又接着说:“我想要辅佐的,和你想要保护的……也许正是月帝想要的,羽翼还太小太小,但却是慢慢开始学习怎么飞了。”
“你这么说——难道?!”“嗯,小声点!人人都知道储君和二殿下不合,老早就开始了暗斗,可因为血遗一事却转移了所有人视线。现在最大家族已被拔起,朝中力量被陛下分到两位皇子手中,不就是暗示要他们互斗吗?”
“皇位只有一个,小殿下现在还远远没有这个能力,所以陛下打算培养他。两位皇子斗下去必有一伤,到那时,剩下的一个不会是羽翼丰满的小殿下对手。如果真是这样,我更希望……是迷恋小殿下的二殿下。”
随远定定看着霜,最后叹气:“你变了。”霜一愣,接着笑得也很难看:“……如果不能在一起,那还不如以君臣的身份辅佐他。这样至少还可以看到他,为他做事,不会觉得幸福吗?”
听完他话的男子坐在地上,点点头:“是啊,我也希望……”“所以,随远,你一定要成为大将军!只有做了大将军,才有可能更好的保护他,不是吗?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为最爱之人献出自己的力量,就算是很小,可也会很甜。”
随远没有说话,此时喜婆却跑上来拉他:“马大人还在这里做什么?公主殿下都等急了,过了喜辰可不好哦,快点快点!”随远看着霜,再次点了点头。
“哎哟,马大人还害羞啊,来来来,先喝几杯壮壮胆!”不是害羞是苦涩,随远干脆拿着酒坛直灌。就这么醉死好了,醉死就不用老是想着优。所有一切,已经无法回头。
第154章 失败婚姻
所以当几个人将醉得不醒人事的随远抬进洞房时,碧华再也忍不住,掀起喜帕趴在一边大哭起来。
这时有一人对喜婆点点头,喜婆飞快在个小酒瓶中撒了些什么,乘两人没看到时笑出声:“这可是陛下赐的合欢酒哦,老婆子我一定要看到两位喝下去。”
随远早就迷迷糊糊的,而碧华也在一边伤心垂泪,自然是很快吞下酒。喜婆见状,笑眯眯地退了出去,来到紫服龙袍人身边跪下:“药效立刻就会发作,陛下就快有孙子抱了!”
“……孙子?”傲天冷笑起来,紧接着一把拎起惊慌的喜婆:“这件事朕可绝对不能让优儿知道,所以,只有你死了。”说完,只听“咯吱”一声,骨头断掉的声音!月帝竟然生生掐断了对方喉骨!
迷糊的男人浑身都发起热来,好像面前哪个他最爱的少年正在冲他笑,笑得很是甜蜜。男子一下站起身,想要站在窗边让自己清醒,可被人死死拽住了!
“优,我好爱你……我可以得到你吗?这样的我……?”男子转过身,痴痴看着面前红霞满面之人微笑。
紧接着他一把抱起对方,急匆匆向床上走去:如果只有一夜,那么他会让优愉悦到极致!
红烛衬着墙上刺目的喜字,不多时传来了女子的哭泣声和男子低吼声,声声不息。没有任何希望的欢爱,根本无欢可言,只是一方在施暴。
灵优睁开眼,呆呆看着床帐纱蔓。突然他一下滚起来,还没出声就被人捂住嘴巴。来人很快又松开,坐到一边冷声问:“为什么不来?抗旨”正是月帝傲天!
“我不想再伤害随远。”“已经晚了,伤害早就造成。应该在洞房吧。看来——”傲天凑近灵优的脸颊:“也许朕过不了多久,又会添个孙子了……”
“啪!”傲天摸着自己脸,死死盯着怒视他的少年,却没有任何动作。灵优咬牙冷嘲起来:“非要看到别人难过你才能快乐吗?看到我很难受你开心吗?滚!如果你要杀我,就杀吧!”
没有回答,过了很久头顶才传来冷清之声,冷到了骨髓:“不要忘了,造成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九儿。是你的犹豫不决才让人产生错觉,才让所有人这般痛苦!”
“滚出去”这话简直是砸在了灵优心上,差点让他窒息。再也忍受不了的少年破口大吼起来,而喂完灰羽的郁也出现在了门口。当他看到趴在床上不停喘息颤抖的少年时,一把拎起了旁边男人衣领!
傲天冷笑看着同样怒气冲天的郁,又看着按住心口喘气的少年,接着说:“九儿,还不快要你这个忠仆松手,前面你说错了,我看到你难过,并不开心。”
“你这个——又对我主人说了什么?!”只有月帝才会这般让小优激动,只有他的话才让小优痛苦,郁手拽成拳,狠狠揍向没有抵抗的傲天:揍他都不解气!
“住手!都住手!全部出去……”看不见表情,郁想要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他不知道月帝跟小优说了些什么,平时的小优,哪里会优这般激动?!
傲天挣脱郁,转身走出门去,郁第一次感到无措,他根本无从下手,让床上悔恨的少年平复下来。
天色微亮,一脸惬意的男子才从梦中惊醒。紧接着他呆呆看着身边泪流满面、还在不停抽嵯的女子。对方身上到处都是青痕,腿根本就合不拢,腿间的血早就干泗,混着奇怪的液体。
随远抱住头:他记得自己是和优一起的,优的美好,优死死抱住他,哀求他更多——却是梦一场!
自己已经娶了这个女子,自己已经……随远这才哑着嗓子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人都死了?”今日一定要回府,他无脸再见优!
“将军大人有何吩咐?”门外传来年轻宫女之声。随远回头看着狼狈不堪的床,苦笑取来:“烧热水,为公主净身!”他不要自己的东西留下来,床上这个女人,他什么都可以给,可除了心之外。
新统领皇帝的驸马,宫中龙卫总统领马随远,在新婚第二日就上奏朝廷,请求镇守北湖。北湖处于月噬北面,可以说是一片荒凉之地,但因为有北湖草原,所以时常会被马贼给侵扰。
马统领自愿前去北朔讨伐马贼,并承诺,不彻底灭掉绝不回来!月帝准奏。
这些时随远都在躲他,只要远远看见自己,那一身银盔甲就会绕道走。灵优想去追,被郁拉住,摇摇头:“不要再增加他痛苦了,主人,他这是想要彻底忘记你。只怕那什么‘夫妻恩爱’都是假象,哪有人新婚第二天就离家再也不回来的?”
见灵优没说话只是抿唇,郁放缓声温柔起来:“主人……您就好好让他闯闯吧。主人对他的责任和关心,并不会随着他人在哪里而消失掉啊!男儿志在四方,他也是为了你好,主人。”
郁说得对,随远也有自己的未来,当沙场威慑四方的将军总比呆在宫里强。灵优回头,小声说了一句“随远永远是我亲人”后,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
没有留下自己署名,但灵优仍旧是托霜,跟已在北朔开始重振军威的随远写信,话不多,可都是鼓励他自信和坚强。
有时霜也会将随远回信拿给优看,那时慢慢长大的少年会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一样。每次北朔一有捷报,反而是九殿下那边最先庆祝。
时间缓缓过去,朝堂这里,再次被两位皇子划分出两派;可绝大多数权利,特别是兵权,仍在月帝手中。明里还无动静,可私下谁都知道,两位皇子彻底翻脸,连暗杀都使了出来。
灵优又处在了暗杀正中心,一边护他,一边杀他,不过两边都没有成功:月帝将九皇子,既投在里面又网罩着他,只要一方有动静,立刻就会被月帝的那张网给罩住!
今天北朔那边又传来大捷,都说马将军只要皮甲,贼人吓得是四散溃逃,北朔之民对这位年轻的将军很是敬畏,可以说,随远在月噬的名声,已经慢慢传开了:月噬史上最年轻的飞将军。
红眼男子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二话没说就往回走:主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加开心吧?这段时间小优学习的是忘寝废食,人都瘦了一大圈,看着他好不心痛!
刚走到偏殿门口,就听见了熟悉笑声,笑声里的开心,让男子心情大好,走进去,才发现院边的火堆上放着个架子,两个身影坐在架子边,被熏得是黑头土脸!
男子走向穿着云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