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吴妹妹也是伺候了贵妃娘娘这么多年的,极是守礼的。规矩什么的,本来没有说的必要,只是从今往后,姐妹们都是侍奉殿下的人,我这里啰嗦几句,免得到时候有人大意了出了什么错,殿下怪罪下来,又怪我没有开这个口。”
尹兰烟忙道:“王妃尽管吩咐,兰烟一定克尽妇道,遵从王妃教诲。”
吴巧容见尹氏这样表态,她也不甘落后,毕恭毕敬道:“请王妃示下巧容莫敢不从。”
长宁便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含笑道:“头一桩,便是王爷的规矩,入得我们府里,便要以王府的声望名誉为重。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更不能瞎打听四处逛,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王爷那个人,看上去好说话,其实脾气大得很。”
巧容眼皮一跳,她的背景,人人都是清楚的,以她跟贵妃娘娘的关系,就是赌咒发誓,恐怕人家也不会信。这话王妃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尹兰烟讨好道:“王妃放心,妾身性子静,平时在家也没出过门的。”
吴巧容只得咬牙跟着道:“巧容明白”
长宁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深宅妇人,又是王府家眷,与人打交道越发要谨慎些。场面上的应酬我自会领着你们,若是外头你们的亲戚或者什么人找上门来,也得到我这里交代一声。我不是信不过二位妹妹,只是殿下是大皇子,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府里。只有委屈你们,跟着我一般小心翼翼些了。”
这下连尹兰烟都有些不好做声了,她家就在成都,母亲健在,家里还有兄弟、嫂子、出嫁姐妹,难不成王妃的意思,是叫她绝了尘缘不成?
吴巧容瞥了尹兰烟一眼,心头有些冷笑。反正自己是个孤家寡人,能联系的也只有贵妃娘娘与义父吴公公了,王妃再怎么拿规矩压人,总不能连这两位的人都不让见吧。
吴巧容忙笑眯眯道:“王妃教训得是。宫里娘娘都说殿下仁孝守礼,是各位皇子的表率。王妃持家有道,也是众口相传的。王妃这么做,也是防微杜渐,妾身定当遵从。”
尹兰烟知道今天是王妃第一天立威,任何反驳的话都不能出口,再委屈,也只能慢慢想办法。左右自己娘家与殿下还沾亲带故的。只要自己不讨王妃的嫌,好意巴结着些,将来家里真的来人了,自己再恳求一番,王妃这个顺水人情也不会吝啬的吧。想通了这一节,尹兰烟也跟着吴巧容道:“妾身不敢有违”
长宁说了一通,也有些倦了。便指着女儿道:“如今我身子不大好,府里内院的事情是咱们郡主管着。她虽年纪小些,但是自小便是个乖巧的性子,面前又有几个极稳妥的人照应,我是放心的。往后你们要什么东西,便去寻韩妈妈,她就是适才扶你们进来的那位。还有郡主面前的大丫鬟木樨,也是个伶俐老成的。”
这番话倒是将两位新姨娘震了一震。吴巧容想的是,莫非王妃的身子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偌大一个王府,就交到这样年幼的郡主手中可恨是自己刚刚入门,但凡自己在府里时间长些,凭她吴巧容的能力,这管家的差事,除了自己还能寻上别人不成?不过……若是王妃真的熬不住了,将来恐怕就是这个尹姨娘扶正,毕竟她出身什么的比自己强,又是贵妃的晚辈,亲疏论起来也占了便宜。
想到这里,巧容禁不住狠狠用眼神剜了尹兰烟一眼。
尹兰烟则是侥幸自己刚刚没有慢待郡主。早听说嘉王妃是皇上钦点的媳妇,又是出身清贵世家,识文断字,头脑精明的。只听这位王妃交代的几句话,便将自己与吴姨娘都警告到了。她让郡主管家,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说得过去。郡主是王爷王妃的独女,既然王妃能将家事交到她手里,可见这位郡主不是那么简单的。自己要刻意交好交好才是,毕竟只是个孩子,哄她总比哄大人容易些。还有那个木樨与韩妈妈,找机会要打点打点。
吴巧容与尹兰烟不约而同的向清瑜行了个礼。
长宁懒洋洋的最后才道:“说到侍寝,如今我和楚姨娘都有了身孕,两位妹妹回头将小日子告诉韩妈妈,我好斟酌着看。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你们便各自回自己的院子里歇着吧。”
兰烟与巧容闻言心中都有些不好受,说到底,今天是她们的新婚第一晚……
正文 一百六十八、道解偏方
尹兰烟与吴巧容也不敢细问。只觉得王妃并没有说死,两人只盼着嘉王殿下能够早些回来,那样的话,或许自己还能有个期待。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新婚之夜能够美满呢?
长宁见到两位新姨娘患得患失的样子,嘴角牵笑了笑,便让她们回去了。
清瑜看着这两位的背影,若有所思。
长宁便对女儿道:“瑜儿,你看她们怎么样?”
清瑜摇了摇头道:“母亲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只是这么打个照面?看样子是那吴姨娘跳脱些,而尹姨娘稳重点。”
长宁点头道:“尹兰烟难怪能入贵妃娘娘的眼,这做派,做个大户人家嫡媳绰绰有余了。如今她委屈低头做了个姨娘,人又深沉,比那个吴巧容难应付。”
清瑜也不想母亲太过忧虑,笑道:“且看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母亲还是多多注意保养。外祖母临去前很不放心,虽委托了我。但是我年幼又不懂这些,全靠母亲自己留神身子。”
长宁抚着肚子,微笑道:“无论她们存了什么心思,只要我在,就翻不出花来。要是我能给你生个弟弟,那她们就更白费心机了。”
清瑜见到母亲从之前的抑郁之中慢慢恢复过来,如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十足的王妃派头,心里也欢喜。
长宁确实有些乏了,便嘱咐清瑜管好家事,自己要去躺一会。清瑜叫来丫鬟,帮母亲将头面、礼服都换下,又亲自扶她在床上睡了,这才退了出来。
因王妃身边的妙香如今被清瑜管束起来,王妃房里的丫鬟要么是清瑜信不过,要么是不够稳重得用。清瑜便将红药与银霜都送到这边服侍,左右这两个都是司徒府里来的,又跟着清瑜这些日子,算是稳妥的。
清瑜好生嘱咐了她们几句,便带着木樨回颐珑轩了。
如今红药她们去了王妃房里,帘红与纱碧便将她们的活计接了下来,两个丫头虽小,却是机灵的。这会子见郡主回来了,忙跟进屋子。
清瑜笑问道:“你们也去看了热闹?”
帘红点头道:“遵郡主的吩咐,我和纱碧先到了荷香苑,这吴姨娘是一位公公送进来的,陆管家接待着的时候,十分恭敬。”
木樨便道:“八成是那位贵妃娘娘面前得用的吴公公了。听紫兰她们说过,吴姨娘在宫里的时候,与这位吴公公投契,又是同姓,便拜了义父的。”
清瑜知道这些个太监,尤其是吴公公这种有体面的,都是难缠的角色,闻言便留了心,问帘红道:“难道只有陆管家接待了?吴公公没去见父王母亲吗?”
帘红摇头道:“没有,陆管家后来就将这位公公送走了。”
纱碧插嘴道:“按照风俗,姨娘的送嫁人也是奴才,吴公公那样的体面,恐怕也不好意思见王爷王妃吧。”
清瑜点点头,看来这个吴巧容也轻忽不得。又转头问帘红道:“那玉脂堂那里呢?”
帘红兴奋道:“尹姨娘那里的场面就大了,八十八抬嫁妆,摆进院子都花了不少工夫。好在玉脂堂地方够大,若是换作了荷香苑,只能摆在外头了郡主怎么就安排得这么巧,让尹姨娘住在玉脂堂?”
清瑜笑道:“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这个如何能知?凑巧罢了。”
木樨道:“尹姨娘家底这么厚,看来以后少不得会拿这个来收买人心。”
清瑜便打趣道:“这样说来,木樨你定有一份大礼,韩妈妈那里也少不了。毕竟你们帮我管家,尹姨娘有事也绕不过你们去。到时候别藏起来,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才好。”
木樨无奈笑道:“奴婢是那样没见过好东西的人?郡主还来揶揄我依我看,郡主才会收到一份大礼,要不要我也帮您藏起来?”
帘红纱碧跟着呵呵直笑。
清瑜见紫兰、香云没在跟前,便问:“还有两个人呢?”
帘红纱碧面面相觑,还是木樨插口道:“那两个丫头的心思我知道,她们因是宫里来的,从前也伺候过贵妃娘娘,与吴姨娘也认识的,如今她们在郡主这里,自觉得尴尬得很。头先见她们两个在屋子里做绣活,可能见郡主来了,又躲到哪里去了。”
清瑜从前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看来,不仅紫兰香云尴尬,自己都有些拿不准。清瑜便叫纱碧寻了她们来。
须臾,紫兰与香云便低着头跟纱碧进了屋子。
清瑜留了木樨,让帘红纱碧先下去。看着面前这两个丫头,斟酌着该怎么说。紫兰与香云平素话都少,但是到底是宫里历练过的,行事稳重,清瑜对她们倒是满意的。
见紫兰香云有些局促,清瑜便温声问道:“你们刚才做什么去了?”
紫兰轻声答道:“奴婢跟香云在绣荷包。”
清瑜明知故问:“往**们也一样做绣活,都在我边上,今天怎么避了出去?”
紫兰呐呐无语。香云却一把拉着紫兰跪了下来,压抑着却带了哭腔道:“请郡主相信,奴婢和紫兰姐姐是一心一意伺候郡主的。”
紫兰一愣,不过还是跟着香云将头低了下去。
清瑜心里也犹豫起来,依着平日的观察,她是看不出二人有什么不妥。但是那时候府里人事简单,她的房里又有红药银霜这两个司徒府来的隐隐从旁盯着,倒也无妨。如今红药她们去了母亲房里,木樨要帮自己管家,帘红纱碧又小,宫里又来个吴姨娘,到底人心隔肚皮,万一有个什么……
清瑜想了想,还是试探问道:“你们服侍我一场,人也勤恳,做事也稳妥。我本没有疑心你们什么,但是如今看来,你们自己在这里心里也不自在。既然你们本就是跟吴姨娘相识的,我便拨了你们过去服侍如何?”
紫兰忍不住抬起头来,望着清瑜的眼睛里泪汪汪的,她服侍清瑜这些日子来,是真心喜欢郡主的,跟颐珑轩的姐妹们相处得也好,怪只怪自己是宫里出来的,无由的让郡主猜忌。如今郡主叫她们去吴姨娘那里,不是明摆着说她们两个就是宫里的眼线吗?紫兰咬牙磕头道:“求郡主开恩,奴婢宁愿在颐珑轩打杂扫洒,也不愿意往别处去,请郡主成全”
香云平素很少话,在这几个丫鬟里是最让清瑜觉得没有存在感的,但是她也跟着紫兰求情磕头道:“奴婢也是,请郡主开恩”
毕竟是平素相处挺好的两个人,清瑜为难的看了木樨一眼。木樨虽觉得紫兰香云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她觉得留着还是有些不保险,便朝清瑜微微摇了摇头。
清瑜正想咬牙驳了她们,外头帘红高声道:“郡主,青羊宫的清远道长来了”
清瑜忙起身,对紫兰香云道:“这事你们再考虑考虑,我先请清远师傅进来说话,回头再找你们。”
郡主有客人来了,几个丫头也不好说什么,忙跟着起身出去了。木樨不愿意见到清远,回头轻声对清瑜道:“郡主,我去找那两个丫头问问,说不定她们愿意听我的。”
清瑜点头,便一个人在屋子里等清远。
帘红带了清远进来。清远关切的打量了清瑜一番,等帘红上了茶退下,才开口对清瑜道:“郡主有什么事,托人急忙找了我来?”
清瑜摇头道:“谢清远师傅关心。我请您来,不是为的我自己,而是为了母亲。”说罢将王妃交给她的偏方取了出来,放在清远的面前。
清远拿起那方子,疑惑的问:“王妃怎么了?”
清瑜便将母亲发病前后的事情跟清远说了,末了才郑重道:“我总觉着这偏方不妥,偏偏此事有些干系,又不好找大夫辨明,想到清远师傅也是懂医理的,所以想请您帮我们看看。”
清远将那方子打开,仔细看去,表情则越看越严肃,不过二三十味药,却看了顿饭工夫,这才放下。
清瑜见清远的表情凝重,心中越发着急,问道:“清远师傅可看出什么来?”
清远点头,严肃道:“与其说这是个求子偏方,不如说,这是我们道家的丹方。”
清瑜一愣,忙追问道:“这怎么说?是好还是不好?”
清远将方子交还给清瑜,指着上头的几味药道:“这云母、银朱加上白符,是我们道家小合欢汤的引剂,余下石燕、赤精等十余味,是素女鼎的成方。剩下那些个药,都是补阴益气的……”
清瑜听到什么“小合欢汤”、“素女鼎”就觉得不妙,听着就像歪门邪道。忙问清远:“到底妨碍不妨碍?”
清远解释道:“若是身体壮健,有名师点拨,服用此方,略有效用,但是此法弊大于利,轻易无人使用。更别说像王妃这般,短短时日服用了十几副,又没有任何服气导引的法子,偏身体底子还弱,恐怕……这方子说到底便是将服药人当作一个炉鼎,借药物之力调动其一身精力,姹女吸元阳。便是侥幸王妃得了身孕,于王爷、王妃以及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大害”
正文 一百六十九、听天由命
清瑜越听越是心惊,清远是道门正宗出身,他的话必定不假的,敢情这偏方比自己担心的还要危险况且清远一看便知道这方子的原委,恐怕比起大夫们还要清楚这里头的关节,清瑜存了一丝希望问道:“求清远师傅帮忙想想办法”
清远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颓然道:“这方子不止是霸道,简直就是损命折寿的。唯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不过恐怕王妃不会愿意,况且以王妃如今的身体,也不知能不能承受”
清瑜闻言也不做声了,无须清远明言,如今这个情形,清远怕王妃不愿意的,肯定是不要这个孩子了。清瑜也知道以目前母亲的处境与想法,要母亲主动放弃这一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况且正如清远所言,纵然母亲同意了打掉这个孩子,若是她身体承受不了,有个万一,那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两人相对无言,面对这种情况,都不知如何是好。
清瑜想来想去,只得道:“如今说什么恐怕都晚了,据清远师傅你看,若是我们加倍小心,全力呵护着,能不能保得母子平安?”
清远叹道:“怕是只有十之二三的成数。”
闻言清瑜心中一颤,十之二三,实在是太过凶险了清瑜顾不得多想,忙对清远道:“说一千道一万,母亲的性命是最紧要的。要不是求子心切,母亲那样聪明的人也不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情。之前我担心父王责怪外祖家,一直瞒着他,如今看来,再也瞒不下去了。还请清远师傅出面,向父王禀明此事,总得他拿个主意才好。”
清远点头道:“我会尽力规劝嘉王殿下的。内院不便久留,我还是到外书房去等殿下吧。”
清瑜便叫了帘红进来,命她找陆管家打听一下,嘉王什么时候回来,就说是清远道长有要事相商。帘红忙应命领着清远去了。
清远临走回头看着清瑜眉头深锁的样子,心中暗叹,原想着她回到成都,封了郡主,往后的日子便一帆风顺了,哪里知道还没消停两个月,偏出了这种事。万一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