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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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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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术高明,他肯开方施药,总是有几分希望。夫人此时正要打起精神,好生为令爱调养。”

    少夫人长宁这种安慰的话听过不少,点点头道:“多谢方丈关心。”

    慧有道:“夫人可是我佛信众?”

    长宁迟疑道:“我虽不便常常到大相国寺礼佛,但是心诚是不假的。”

    她说的是真话,却又害怕不够虔诚,突然跪倒在地,大声道:“求大师慈悲,若是我孩儿这次蒙佛祖垂怜,能渡过此劫,我愿意长年吃斋礼佛,家中供奉佛祖,早拜晚叩。并许下诺言,为佛祖塑金身,为众生做善事。”

    慧有连忙扶起长宁,想了想道:“令爱此病,乃神魂衰弱,药石之效或不足治,我教有一定魂法会,只是所知者少,并不为世间流传。”

    长宁闻言,眼睛一亮,哀求道:“求大师施展佛法,为我儿续命!”

    慧有道:“此事并非那么容易。”

    长宁一听急了,追问道:“不知可有什么碍难,无论财帛牲礼,或是经书香烛,不拘什么,只要大师开口,我愿一力承担!”

    慧有摇头道:“那些都不重要。”说罢抬头瞧了木樨她们几个一眼,长宁醒悟,低声道:“何妈妈,你带她们两个出去,在门外守着。”

    何妈妈不敢怠慢,与木樨芙蓉施礼告退。

    慧有见人都走了,才轻声道:“首先,要夫人将小姐生辰八字,你府上籍贯来历,家中人口一应告予我知。”

    长宁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慧有是国师高僧,自己家世瞒不了一世。况且,关系到孩子的性命,什么也顾不得了。便开口道:“国师明鉴,我家夫君……是……是陈国质子!”

    此言一出,慧有心头大惊:只道是个平常富有之家,竟是个这般有来头的。

    长宁继续道:“如今汴京我们府里,只有我夫妻二人,我们离开成都多年,孩子皇……,额,孩子祖父母……均身体康健。我家瑜儿是癸未年十月十八日寅时出生。”

    慧有默然,此事与他设想大相径庭,但话已出口,再来推脱,也不合适。便笑道:“如此,是老衲失礼了。夫人是贵人,小姐更是皇裔。我也不知,此法在如此血脉身上能否奏效……”

    长宁闻言有些焦急道:“国师不要顾虑,我夫妻二人处境,国师想必也清楚。哪里像什么贵人,只可怜瑜儿托生到我家,福分享不到,连性命也因为我这个做娘的困境过虑而命悬一线。如今,只有国师能救她,我求求国师,大发慈悲,大发慈悲啊!”说罢又跪下磕头不止。

    慧有进退两难。只好安抚道:“夫人无须焦急。我看小姐情形暂时还能拖,且先看看薛太医的药,效果如何。实在不行,贫僧再为夫人设法。夫人这两日就暂住寺里吧。”

    长宁大喜,热泪盈眶道:“国师慈悲!他日我夫妻有出头之日,必竭尽所能,报答国师大恩。”

    岂料此话正好说中慧有心事:万一这夫妻二人有出头之日,他们的女儿就一飞冲天,继而影响到天下时势也不无可能。慧有叹了一口气,安慰了少夫人几句,便匆匆告辞而去。

    玄明清远师徒二人蒙混过关,被寺里僧人送进静室休养。清远将小沙弥煎好的药泼在花盆里,见并没有人看管他们这些留宿的病患,便进屋告诉了玄明。玄明点头道:“机会正好,今晚你留在这里随机应变,我去见见那女娃。”

    清远点头道:“师傅千万小心,大相国寺百年声名,或许不是个个都像慧有那般欺世盗名。”

    玄明知徒弟孝顺,老怀安慰道:“为师有分寸,你机灵些,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到东城小丘大榕树那里,离地七尺高处有一隐蔽树洞,为师有些东西留给你。”

第一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十三、玄明自荐

    虽说玄明说得轻松,但是清远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玄明也不让他多言,低声道:“只是防备万一罢了。你不必多想,一动不如一静,我先调息一阵,养精蓄锐以待晚上,你看好门口,警醒些。”

    清远不便多说,走到门边望风去了。

    大相国寺内,义诊还在继续。

    日渐偏西,门外还有不少人在候诊。知客僧见情形,恐怕今日排号之人不能全数看完,便请示了方丈,将愿意留宿寺中的人全接了进来。众百姓虽然等了一天,见大相国寺安排如此周到,也无怨言。等这批人都进了寺里,玄明师徒二人所在的院里人也渐渐多起来。

    清远怕人闯进来,索性端了把凳子坐在门里,隔着门缝朝外观察。

    杨得广带着老母亲也在众人当中,他拿到号牌时,就知道今日恐怕轮不到他们,担心母亲太过疲累,正犹豫要不要找家旅馆歇下,又有些舍不得兜里所剩无几的银钱。如今宿在寺里,自是更好,一时忙前忙后,安顿妥帖。

    申时一过,这第一天义诊便结束了。大相国寺将一众名医宿处安排妥当,又有执事僧人往各大夫房里送了精心的斋饭。连宿在寺里的众百姓,也一人准备了一份普通但干净够吃得饭菜。无论医生病人,都十分满意。

    点起油灯,慧有将今日汇总来的医案一一翻看,心头有些无奈。来者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偶尔几家富户官绅,也不是为家里孩子求诊。看来看去,竟是只有那陈国质子家女儿一人适合。好在还有几天,或者尚有其他可选。

    慧有带着几分心事回到了禅房,恍惚之间,也没注意,院子里平日看守的小沙弥也不见踪影。这日全寺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小沙弥以为方丈已经歇息,都躲懒睡觉去了。

    玄明轻车熟路摸到慧有院子里时,比上次还要顺利。确定无人看守,玄明疾若猿猴,几个飞纵,落在慧有门外,悄无声息。正犹豫能不能登堂入室,便听到房里有低低的声音,玄明连忙转到墙角,伏在窗下,打起精神,运起耳力偷听。

    果然,屋子是慧有的声音:“今日才是义诊第一天,虽然没有适合的人选,你也不必着急。且看看明日。”

    玄明仔细一听,又传来那阴灵疑惑的声音:“大师,白日里不是说有位陈府小姐合适的吗?”

    慧有道:“本是合适,不过那位陈夫人跟我透了底细之后,我觉得非常不妥。”

    “有何不妥?”

    慧有斟酌着道:“这个陈家,是个身份极其敏感的人家。而且虽然富贵,却处境极难。我看还是另外寻觅一家富商大户为宜。”

    那阴灵越发奇怪:“既然富贵,为何又处境艰难?大师直言相告才好。”

    慧有也不瞒她,将陈国质子之事一一说了。

    玄明这才渐渐明白,原来这义诊,竟还存了寻觅托身的目的。真是好一出一石二鸟之计。比起自己千头万绪,没有眉目;慧有这招才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从前玄明还小看慧有,如今倒不得不重视起来。

    屋里一僧一鬼都没再说话。

    袁梦此时心中也敲起了小鼓:这慧有分明是怕自己托身权贵,一心一意只想找家富商,好让自己衣食无忧。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居心不良,只是袁梦知道,这古代商人的地位是极其低的,虽然有钱,但是一直被看不起,甚至政治地位还不如农民。虽然自己并不是想要争权夺利,但将来任人鱼肉的生活,也不理想。不过这个陈家是陈国质子,现在确实很惨,但是秦始皇他老爸当年不也是吗?真要是回到了陈国,看着这么多年为国牺牲的份上,再不济也是个安乐王爷吧。想到这里,一时又有些动心。

    突然一阵脚步声,将玄明吓了一跳。一个和尚提着灯笼进了院里,快步走到慧有禅房门口,敲门道:“方丈,出事了!”

    慧有连忙将袁梦存身的钵盂盖好,开门问道:“何事慌慌张?”

    那和尚低声道:“白日里一个收治的病人,病势沉重。有大夫看过之后,说是凶多吉少,如今病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智信师兄怕这人挺不过,叫我来请方丈拿主意,是连夜送出去还是……”

    慧有知道智信怕人死在大相国寺,添出许多手尾,但此时将人送走,也太过不近人情。只好道:“我去看看,你去薛太医房中,请他过去。”

    说罢和那报讯的和尚一起走了。玄明见机不可失,闪身进了禅房。

    袁梦再次看见这个人,仍旧是个平民打扮的道士。玄明恐慧有回来,急忙将自己先前所想说了出来:“我适才在外听到了慧有所言,我觉得小姐可以选择陈国质子府的小姐!”

    言下之意正中袁梦心思,袁梦迟疑问道:“道长有何高见?”

    玄明答道:“我曾游历陈国,陈国虽说不如梁,齐二国兵力鼎盛,但一直未曾受到战事波及,百姓繁盛,国家富有。如今这位陈国质子,是陈帝长子,他母亲姚贵妃如今是**之冠,又素有贤名。莫看他现在龙困浅水,有朝一日能回到陈国,登临大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之前我看慧有去应王府为应王幼女祈福,还想他是不是有这个打算。如今看来,是我想错了。他分明是想让你着落个衣食无忧,倒并没有尽心为你将来打算呢。”

    袁梦本在犹豫,只狠自己资料太少。听到玄明这番话,心思又活动了几分。她也不露神色道:“多谢道长一番话,慧有大师与我,本是因缘际会,如今他操心劳力,为我寻觅托身,你我都看在眼里。只不知道长除了非议之词,还有什么话说?”

    玄明听袁梦语气直指他搬弄是非,并无建树。心中一阵苦涩。只因慧有占了先机,自己在汴京又没有根基,仓促间到哪里找到合适的托身呢?玄明咬咬牙道:“小姐误会我了,我虽没有慧有妙计,诳了这么多人来给小姐选择。但我也有安排,他大相国寺只在汴京城里,慧有封了国师,更是地位尊崇。我见他行事,也只想助小姐托身了事。我却不尽然,老道闲云野鹤,想来小姐托身之后,还有漫漫人生,老道愿意带着弟子,一路保护小姐周全。小姐将来得了正果,只求不要只记着慧有的托身恩情,还要看在我师徒二人一力扶持的份上,助我道门恢复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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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今天晚了。稍候还有一章。求收藏推荐

第一卷、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十四、生死皆苦

    袁梦此时倒真看出玄明几分真心来。想到自己凭空多了这么一个眼光如炬,身手不凡的保镖,似乎只有好处。如今玄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如果一味拒绝,怕他存了鱼死网破之心。反正是他自己要押宝,袁梦又不曾忽悠他。将来自己托身之后,成人之前,确实也有很多莫测之事。倒不如先答应下来,好安了他的心。

    袁梦这才点头道:“道长诚意我已知晓。此时不知将来。人生之中必定要经历风波坎坷,若道长愿意护我。今后我有能力之时,必定投桃报李。”

    玄明闻言大喜,虽将身卖予此女,却遂了心愿。他如今年事已高,本恐今生再也做不得什么大事。如今自以为看透了天机,才做出这些事情来。玄明无瑕多想,道:“有小姐此言,我就放心了。如今我混在寺里病患之中,暗自观察。若有更好的人选,必定来报予小姐知晓。若小姐选择陈府,慧有施展他佛门神通助小姐托身之时,我必隐在一旁护法。他若不行,我道家引魄归窍还有妙法。”

    袁梦听玄明这般说,想到还有备用医疗方案,心里更是放心不少,便含笑点头。

    玄明不敢久待,做了一礼飘然而去。

    袁梦大派空头承诺,已经没有了起初的惶恐。或许是上一世做小助理做得太过窝火,这一世,既然有得选择,当然尽量要做个人上人。在古代,女人可没什么太多权利,也没有什么值得奋斗的职业上升空间。出身好,那就是女人最大的本钱了。

    玄明回到歇身的院中,因这次得了袁梦的亲口承诺,心头有些欣喜。再者夜深人静,又一路平安,不免稍有大意。只听一个男子喝道:“什么人?”

    玄明闻言一惊,额头冷汗直冒,如今他要存身寺里,尚有许多事情要做,此时万万不可露了行藏。但是若要他暴起伤害无辜灭口,又太过造孽。况且寺里真出了人命,他也没法隐藏下去。白天一场蒙混,玄明心里此时也暗藏侥幸,便低声道:“莫要吵嚷,我是安置在此处的病人。”

    那男子走近来,借着昏暗的月光打量玄明,不由得十分吃惊。原来此人正是杨得广,他白日里在寺前见过这老人犯病,如今活蹦乱跳的突然出现在夜里,十分疑惑。问道:“你白日里病得那么厉害,怎么现在竟然无事了?半夜三更还跑出院子去?”

    玄明知道来人认出自己,不由暗暗叫苦。正想用什么法子掩饰。就见房门一开,清远出了门来。想是听到声音,担心自己。清远视力极好,一眼便瞥见他们二人,连忙上前扶起玄明埋怨道:“爷爷,你起来怎么也不叫我?薛太医说你这病虽然来得快去得快,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一定要小心些。白天喝了药一直睡着没吃东西,可是饿了?这里不是我们自己家,是大相国寺的厢房。您在家犯糊涂倒没什么,在这寺里,可不能乱走。”

    玄明心中大定,顺着清远的话道:“是啊是啊。我见你睡得香,就没舍得叫你。想要自己找点东西吃,谁知外头黑咕隆咚的,心里害怕,就回来了。”

    清远听罢转身对杨得广说:“这位兄弟,我爷爷上了年纪,脑子有些混沌,大半夜的出来乱走,都是我的不是。多谢你出言提醒。这么晚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得广本就孝顺,见得这一幕,心中的疑虑略微消解。他本不擅言辞,三两句就被清远转移了话题,答道:“我也是带了我娘到大相国寺看病的。今日轮不到,才被知客僧安排宿在寺里。我夜里起来方便,才看见老人家从外头进来。白日里亲眼看到老人家犯病,这会突然见到他如好人一般,有点不敢相信。”

    清远笑道:“莫说你,我起初都不敢相信,要不怎么说是太医呢?扎了几针,又开了药。我爷爷就缓了过来。其实我爷爷这病看着凶险,并不严重。时候不早了,兄弟回去休息吧,明儿还要早起看诊呢。”说罢也不再理会杨得广信不信,扶了玄明往房里走,边走还边说:“爷爷再不可乱走了,你饿了我给你留着馒头呢。”

    玄明装作有点痴痴呆呆的,只一味说好。

    杨得广虽然还没完全打消疑虑,也不好说什么,还是明天带母亲看病要紧,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玄明师徒二人进了房间,才松了一口气。玄明见清远机敏沉着,比他这个师傅还强些,十分高兴。两人虽是师徒,年纪相差却如祖孙。玄明想到今日不仅把自己卖予那女阴灵,还连带徒弟也卖了,实在有些无奈。他师徒一体,脱口而出已经习惯。况且自己年岁已大,若自己一个,也不知道能看顾她几年。将来那女子真有什么造化,清远还年轻,必定能承受好处的。如今清远日臻成熟,脑子也好使,玄明看着也能老怀安慰了。

    何妈妈因少夫人听了慧有大师的安排,要宿在寺里,白日里就带着在外等候的管家侍卫众人回陈府取一应物品。质子陈洪恺听见声响,便出了书房,在厅里召见了何妈妈。听何妈妈说了大概,陈洪恺不禁深深歉疚。原来孩子竟然是受了他们夫妻二人思虑所害。虽则慧有大师答应为孩子做什么法会,陈洪恺仍不大相信。只盘问了何妈妈几次关于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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