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都是场面话,泽礼却听得十分认真。倒像是句句记在了心里一般。陈洪恪见这孩子年纪不大,用心倒是诚,也十分高兴。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等太子说完,泽礼恭敬三拜九叩之后,这过继之礼便成了。
好在嘉王人也不在,否则这亲父养父在一块儿,恐怕尴尬得很。
等太子将泽礼牵着,在众人的跪送中离开了之后,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木樨扶着清瑜,涩声道:“小姐顾惜些身子,又是站又是跪的,您的伤……”
清瑜见木樨眼睛红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一声,由着木樨搀扶,出殿上轿回西苑去了。
尹兰烟更是赶在清瑜前头,灰溜溜的走了。怎么说,她这个侧妃将世子过继了出去,颜面上也不好看。
这一夜,木樨是歇在清瑜的房里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没有陪着泽礼。虽然已经到了五更时分,但是木樨仍然没有睡意,只望着屋顶呆呆的出神。
清瑜知道木樨担心泽礼,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好在嘉王人也不在,否则这亲父养父在一块儿,恐怕尴尬得很。
等太子将泽礼牵着,在众人的跪送中离开了之后,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木樨扶着清瑜,涩声道:“小姐顾惜些身子,又是站又是跪的,您的伤……”
清瑜见木樨眼睛红红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一声,由着木樨搀扶,出殿上轿回西苑去了。
尹兰烟更是赶在清瑜前头,灰溜溜的走了。怎么说,她这个侧妃将世子过继了出去,颜面上也不好看。
这一夜,木樨是歇在清瑜的房里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头一次没有陪着泽礼。虽然已经到了五更时分,但是木樨仍然没有睡意,只望着屋顶呆呆的出神。
清瑜知道木樨担心泽礼,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正文 三百四十三、一箭双雕
清瑜一时默然。
她知道芙蓉想要什么,但是她不知道泽祥有没有准备好。
清瑜将泽祥拉近些,低声道:“是姨娘想要你做世子,还是我们泽祥自己想做世子?”
泽祥低头想了一下,迟疑的道:“姨娘也是为了我好,她想我做世子,我也是想的?”他语气中透出一些不自信与迷茫。
清瑜笑了笑,对泽祥道:“泽祥如今也是父王唯一的儿子,自然许多人都理所当然认为该你来当这个世子。不过人人都只道这世子好,其实世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等你真正自己想明白了,再来跟姐姐说。至于你姨娘的想法,是她的想法。姐姐是不会理会的。”
泽祥一贯听芙蓉的话,清瑜这么说,他有些慌神。可是面对清瑜真诚的目光,他又没法欺骗姐姐。只得点点头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回去仔细想想。”
清瑜心里知道,就是泽祥不来找自己,他的世子之位十之**也定下来了的。最多就是侧妃尹兰烟那里作梗而已。可是尹兰烟虽有心,吃亏却吃亏在没有子嗣上,否则泽祥还真有劲敌。
但是清瑜还是决定不轻易表态,至少在自信心上,泽祥还差一大截,借此敲打敲打也好。若让泽祥糊里糊涂做了世子,而没有自己的主见,将来只怕在芙蓉与尹兰烟之间为难。嘉王府需要的是一个果敢聪明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傀儡。
当泽祥心事重重的离开八宝轩之后,木樨收拾妥当进来了。她看着泽祥,难免想到入宫的泽礼,默默叹息了一声。问清瑜道:“小姐这是教训大少爷了?”
清瑜见木樨扯起话头,有心与她调笑几句,排解排解木樨心中的感伤,忙夸张的叫屈道:“慕容姨娘,一进门就找我的茬儿,我可不依。你哪只眼睛瞧见了我教训泽祥了?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我待弟弟多刻薄呢!即便是我教训两句,又有什么错?泽祥是我弟弟,我说他也是为了他好。”
木樨一愣,忙道歉道:“大小姐莫怪,我不是看大少爷郁郁不得意的样子,有些担心吗?是我说错话。”
清瑜见木樨认真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指着木樨道:“就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跟侧妃斗过来的。怎么在我面前一点伶俐劲都没有了呢?”
木樨这才晓得清瑜是唬自己,也跟着笑了。木樨坐到清瑜身边,低声道:“那当然得看谁,遇到尹氏那样的小妖,我自然要拿出几分威风来。可是对着咱们小姐这座大神,我就只有乖乖降服了。”
清瑜见木樨也耍起口滑来,眼眉一弯,笑着打趣道:“你当我是大神,我那问你,我是个什么神?要不要我做个月老观音,许你一段好姻缘啊?”
只这话一出口,清瑜便有些后悔。木樨名分已定,如今生死都是父王的人了。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什么意思?
木樨却低下头来,有些羞涩的道:“小姐,我这些天仔细想过。人这一辈子,好也是过,歹也是过。世子在的时候,我没觉得。如今他去了宫里,我才觉得我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的……”
清瑜一震,看着木樨。木樨已经将头低到了胸前。清瑜只见一弯白皙的脖颈。原来,木樨心里也不是没有父王啊。
木樨深感尴尬,不等清瑜发话,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只剩下清瑜一个人发呆。
下午悟能悟净联袂登门,寻到清瑜。这师兄弟二人虽然不如悟空能干,却也秉承一颗善心,据他们在城内外见闻,巴州城外的难民不是一件小事。本来如今战事一了,巴州城外的难民应该都陆续返乡。但城外的人十成中去了不足一成,倒有绝大部分不肯走的。除了一些老弱病残走不动的,还有些来自穷乡僻壤不想回去的,另还有些家园被毁回去衣食无着的,还有些怕蒙古人去而复返的,总之就是,绝大多数人还守在巴州城外。
清瑜听了这情况,忍不住眉头紧皱。战时非常时期,这些难民困守在此也是无奈之举。可是一旦到了承平年景,这么多人还聚集一块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不说吃喝拉撒睡,安全问题也是一大隐患。
悟能低声道:“护法,其中有那父母双亡的孩子,或者看破红尘的施主,我们便带回延州感应寺去。一来重建感应寺也需要人手,二来有佛缘的也可增添为门人。”
清瑜苦笑道:“杯水车薪,感应寺能招多少人去?”
悟能挠挠头道:“那请巴州知府再建一座寺庙?不,建个五六七八座也行。”他这辈子就在感应寺中,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总觉得还是庙里好。
清瑜白了悟能一眼,这傻大个,想的什么主意啊?虽然清瑜也算半个佛门中人,但是僧侣不事生产,不缴赋税,若不加控制发展下去,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南朝四百八十寺,耗尽国库与民膏。清瑜自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悟净没有悟能想得那么简单,建议道:“巴州之地山多地少,若想就地安置这些难民,怕是不够田地来分。我看东面荒山倒多,不如发些种子农具让这些难民去开荒?”
清瑜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且不说这些荒山要多久才能变成良田养活这些百姓。只说这东面地理,乃是陈、梁、苗三地交界,既不安全,又会让邻邦心生不安。况且,山区瘴疠横行,这些乡民又没有条件看医问药。不妥,不妥。”
悟能着急道:“这也不是,那也不行。难道护法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受苦?”
清瑜想起后世的一些行之有效的做法,综合现在陈国的境况,心中有了一个大概。她安抚悟能悟净道:“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明日就去拜见太子殿下,提出我的建议。至于是否可行,如今还做不得准。二位师兄也别急。你们这些日子走访了不少难民,回头帮我统计下,其中青壮年有多少,妇女有多少。剩下的老弱病残幼又有多少。”
悟能听说清瑜有了眉目,正想问,却被悟净拉了起身。悟净晓得清瑜要去做的事情比他们要难许多,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的。当然不让悟能笨嘴笨舌的追问了。悟净道:“护法若能广洒慈悲,善渡灾民,不啻于积修百万善功。我们师兄弟愿附骥尾。有劳护法出入宫廷筹谋此事,分工已定,我们这就去办。”说完便领着悟能告辞,匆忙离开了。
清瑜也不阻拦,只静心仔细筹算,连晚膳都吃得马虎些。
次日一早,清瑜便让木樨给方公公递了帖子,想求见太子殿下。方公公有些为难的回复木樨道:“这些日子殿下忙于回迁京城之事,公务十分繁忙。不知大小姐有何事?若只是想见皇太孙,不如直接去涵虚殿。”
木樨得了清瑜吩咐,低声道:“就请方公公递个话,只说我们小姐因是半个佛门中人,怜惜城外的难民。不知太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我们小姐有一计献上。”
方公公这才晓得这位嘉王府大小姐不是他想的那种深闺女子。虽然自古女子不得干政,但是战时多少有些从权。加上大小姐说得漂亮,是因为佛门慈悲心肠,倒是理由圆满。
果然太子陈洪恪听到方公公禀告立即派人来接了清瑜过去。
清瑜到了春阳殿,果然见有许多官员内监等在门外阶下,似乎都有要事禀告。
清瑜由方公公引领,越过众人,独自进了春阳殿。
太子陈洪恪一副精神倦怠的样子,这些日子的事情真是忙坏他了。见到清瑜进来,陈洪恪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对清瑜招收道:“瑜儿有日子没见了,伤好利索了吗?”
清瑜正儿八经的见了礼,这才上前与陈洪恪答话道:“侄女见过太子叔叔,有劳叔叔挂念,瑜儿身体无碍了。”
陈洪恪叹息道:“今日听小方说起,我还真不得不抽空见你一面。眼下我们回京城在即,我忙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你不说,城外这些难民也是我一桩心病。只打算留给巴州知府、守备去操心了。”
清瑜低声道:“瑜儿知道太子叔叔难处。只是此事若是处理不好,回到朝中只会留下话柄让人攻伐。那些死战成都的人心中忌恨太子叔叔得享巴州安乐,只怕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陈洪恪微微一惊,点头道:“很有道理。来,看看我们陈国女诸葛有什么妙计。”
清瑜反问道:“听说京城城防毁损严重,可是真的吗?”
陈洪恪一愣,点头道:“蒙古人从叛王那里运了投石车来,又填了护城河。加上累月的攻打,如今京城城防只剩下十之五六了。”
清瑜点头,又问道:“成都是陈国国都,安全至关重要。如今大战刚歇,也不能掉以轻心。太子叔叔知道皇爷爷准备怎么修复城防吗?”
陈洪恪皱眉道:“这有些难处。如今兵劳将疲,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不能让他们去修。可是百姓又刚刚经历大难,这时候征发徭役必定要引起民怨……”
清瑜微笑道:“朝廷缺人手,巴州难民缺口粮,太子叔叔何不……”
陈洪恪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道:“一箭双雕,果然是妙!”
正文 三百四十四、兄弟萧墙
【【最快更新】】“只是我们启程在即,想要操作此事只怕还有些麻烦……”陈洪恪起身来回走了几圈,貌似心下有些挣扎。
清瑜微微有些奇怪,就算繁难些,至多耽误七八天的功夫,太子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既然想不通,清瑜便不去多想,而是顺着太子的思路考虑起来。一会儿清瑜便开口道:“若是回京之期不能更改,瑜儿有个折中的法子。”
陈洪恪热情道:“快快说来。”
清瑜便道:“何不由太子殿下下旨,先定下此事。至于清点人数、征徭细则就留给巴州知府来统一协调。若是巴州衙门力有未逮,我两位师兄就在巴州,可以让他们发动巴州城内的僧人协助。这样一来,见效虽然会慢些,也算不得太子叔叔亲自处理,但是至少这个名分是太子殿下您定的。多少有个说头。外头那些难民也有了个指望,不会闹出什么逆反的事儿来。”
陈洪恪想了想,这么做虽然少些功劳,但至少堵死了朝中的非议。自己也并非没有考虑到这些难民。虽然有些可惜,可是跟回京的重要性相比,又算不得什么了。陈洪恪便点头道:“就这么办。瑜儿这次真是帮了叔叔的大忙了。”
清瑜见太子接受此议,便连声推谢。若不是为了外头的难民,清瑜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逞强露馅的。毕竟人心隔肚皮,今日交好不保证明日不成仇敌。尤其是太子与嘉王那层关系,清瑜可是时刻警醒着。
太子陈洪恪却有些停不下来,脑子飞快运转着,看如何运作才能名利双收。
清瑜虽有些迟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叔叔有没有父王那边的消息?如今蒙古大军退到了哪里?陇南还安全吗?”
陈洪恪一愣,苦笑道:“这却问倒我了,关于陇南的消息,我收到的最近的还是二十五天前的。如今情况如何,我真的不知。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保靖侯智勇双全,你父王不会有事的。”
清瑜知道太子政务繁忙,不好缠文,只得略作示意便告辞离去了。
出了春阳殿,清瑜上轿没走多远,轿子忽然停下了。那接送清瑜的小太监过一小会才凑到轿帘外跟清瑜禀告道:“大小姐,巴王妃乘坐的轿子刚才过去,我们就避让了一会。让巴王妃看见了,王妃打发来人问了,知道是您,请您过去呢。”
清瑜眉头一皱,巴州行宫虽然格局不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撞见。这巴王妃……自打上次应陵来探视清瑜之后,清瑜便隐然觉得巴王府有些奇奇怪怪的,不大想沾染。可是长辈相邀,若随性拒绝了,清瑜又有些怕人背后议论。一则是传她的那些风言风语余温未散;二则也是为了泽礼,不能让人说嘉王府就这么尾巴翘上了天。
清瑜叹息一声,温和的道:“劳烦公公帮我去传个话,就说宫中人来人往清瑜不便抛头露面,府里又忙着收拾行李。就请巴王妃往西苑一叙。”清瑜这也算委婉的示意,若巴王妃真的只是偶遇没什么重要的事,应该不会去西苑。
那小太监接过清瑜婢女递过的赏钱,立马谢恩返身去给巴王妃回信去了。
清瑜支着脑袋,有些担心不知巴王府这又是唱哪一出。想找个人商量商量,却又开不了口。她随身的这两个婢女也是临时的,虽然是木樨找的稳妥人,清瑜也不熟悉,连她们名字都没记住。
谁知不一会儿便听外头那小太监吆喝起轿,清瑜的轿子便又开始往前走了。这就是说,巴王妃同意了清瑜的邀约!
清瑜心中一沉,看来这次绝非是什么偶遇,巴王妃是在这里等自己。否则清瑜一直闭门不出养病,怎么刚一出来就这么巧遇上了?
等到了西苑,尹兰烟已经闻讯来迎接巴王妃,等在西苑门上。
巴王妃下了轿子,却不急于进去,反倒是故意等了清瑜一小会,等清瑜下轿,这才拉了她一道进门。
尹兰烟笑容有些尴尬,她还以为上次自己与巴王妃相谈甚欢,巴王妃这是来跟自己叙旧的。结果看样子,又是冲着大小姐来的。
巴王妃自不说破,对尹兰烟笑道:“你礼数也太周到了些。自家人串串门子,何必这么客气?今儿在路上遇到瑜儿,瑜儿邀我来坐坐。我本也无事,就跟来了。”
清瑜脸上只微笑,心中却不爽:明明是你自己堵着我,这会怎么变成我主动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