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虚却是看得心潮澎湃,落在他手中的龙象钵盂一直默默无闻,今夜却是一再让他大开眼界。玄虚眼光又落在清瑜身上,不禁怀疑这小女娃是何来历。刚才光顾着找这几个和尚逼供,却没弄明白这小女娃身份。眼下看来,她才是解开佛宝秘密的关键所在啊。
悟空一直暗中观察玄虚,见到玄虚目注清瑜若有所思,心叫不好。为免被玄虚看出什么问题,悟空闷声就挺身强攻。悟能悟净自然是唯位师兄马首是瞻,两人只落后一步,便跟着悟空攻上。
清远趁机吞了一颗丹药,也将背负宝剑拔出,持剑攻入了战圈。他是道门传人,对于玄虚的路数比悟空他们熟悉得多,虽只有一人,却也让受伤的玄虚很不自在。
玄虚虽然功力高深,却受伤在肩,虽然悟净也是伤后出手,这一掌没有性命之忧,到底让玄虚手底下失去了一些灵动。而他面对的,又是四个佛道两门年轻一辈的高手,四人血气方刚,又是含恨联手,比起开始来,威胁大了一倍不止。如此此消彼长,玄虚也讨不到好去。他与四人战成一处,再也没有了方才世外高人从容淡定之态。
又斗了七八十个回合,悟净忽然身子一晃,便自栽倒。悟空悟能大吃一惊,他们刚略略占了一些上风,悟净又没有被击中,怎么突然?二人刚一寻思,便也觉得心头烦恶,头重脚轻,天旋地转站不稳当。
玄虚哈哈一笑对着清远道:“你这个以下犯上狼子野心的孽徒你以为你用青竹涎偷偷换了我的八瓣香,就能暗算到我了吗?师叔我研制毒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这下倒好,将几个小秃驴放倒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还有什么能耐”
正文 三百零四、机缘巧合
清远心中叫苦,早知道青竹涎克制不了玄虚,他何必多此一举,反倒让误了大好形势。如今三个和尚失去了抵抗能力,自己单打独斗,又如何是玄虚的对手?
清远迅速从怀里掏出青竹涎的解药,丢向悟空。口中急道:“小师傅接好”玄虚哪里肯让清远得逞,袖子一卷,便朝空中的解药瓷瓶拢去。清远心中好不焦急,忙仗剑上前与玄虚缠斗。那装解药的瓷瓶被玄虚隔空的劲道拂得失去了准头,朝着清瑜打去。只听啵的一声,那瓷瓶撞着佛宝放出的光芒,顷刻间便被震得破裂,连同瓷瓶内盛放的解药,撒了漫天的粉末。一旁的悟空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忙奋起残存余力,滚到清瑜身前,任由那些粉末散落在自己颜面上。他再猛一吸气,吞了不少进去。
玄虚见几个晚辈如此难斗,也动了真怒,冷哼一声,双掌大开大合,只见千重幻影自他手底施展开来,清远识得这是幻蜃掌法,不由得大惊,忙将长剑舞成光轮,遮住头脸,双脚一错,便要后退。悟空此时得了解药,恢复了几分气力,他将脸上的药粉一抹,收拢放在悟能手上,返身便上前去帮清远。
二人一进一退,玄虚的幻蜃掌便放落清远,全力朝着悟空打来。清远焦急之下高声提醒道:“小师傅速退,幻蜃掌挨不得”悟空闻言心中一紧,忙撤掌后退,奈何他身后便是清瑜,悟空只退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便是自己强挨上这老道一掌,也不能让清瑜受伤
玄虚见悟空不知厉害,狞笑一声,双掌已经当空拍下。当此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闭目无知无觉的清瑜忽然睁开了眼睛。只见她眼珠中红芒异动,一个飞窜,便伏到了悟空的背上,一只粉嫩白净的小手掌凌空一顶,便与玄虚的手掌印在了一起。清远、悟空来不及反应,便听嘭的一声,玄虚的身子已经反弹回去,砸在洞壁之上,软倒在地。
清远匆忙上前,一剑架在玄虚脖子上,回头焦急的道:“清瑜小姐,你怎么样?”
悟空忙将背上的清瑜放回榻上,只见清瑜眼睛复又闭上,眉头紧皱,看样子比开始还要难受。悟空关切的伸手去摸清瑜的脉门,清瑜随手一挥,悟空便如遭电击,被清瑜古怪的劲道弹了开来。这还是清瑜尽力克制,不然悟空就是第二个玄虚。
清远不敢怠慢,忙道:“清瑜小姐,赶紧收摄心神。我师叔这幻蜃掌不仅招式神出鬼没,那阴毒的气劲更是难缠。常人挨着一点,轻则心神迷醉,重则七情崩发,不可收拾”
悟空不料这玄门老道修习这般阴毒的功夫,心中焦急得很。他试着口诵天龙禅唱,想要帮清瑜静心。奈何他在这门功夫上并不精通,清瑜半晌也不见好转,反而脸色潮红,额头斗大的汗珠子直冒个不停。
若论心中最惊异的莫过于玄虚,他倒不是害怕如今命悬一线,而是刚才与对面小姑娘一堆掌,他仿佛眼中出现了无数怪力乱神的景象,似地狱非地狱。这会一股怪异的劲道正沿着他手掌的经脉逆流而上,玄虚死命抵制,却仍然节节败退,挡不住那奇异真气分毫。
清远知道这功法歹毒,越发焦急,他忽然看到清瑜脖颈间一根红绳,想起来师傅玄明留给清瑜的福佑玉牌,心中一动,站在原地便念起《三清敕令静心咒》来,果然昔年玄明下过苦功夫的玄门护身宝物不同凡响,只一会儿,便见清瑜胸前浮现一团精纯白光,冲破佛宝加身的青紫双色,当头笼罩在清瑜身上。清瑜得了这静心护身的宝物之助,脸色转和,眼睛一睁,艰难的点点头道:“我要运功,师兄们帮我护法”
悟能与悟净服用了解药,刚刚起身,二人忙凑到清瑜跟前,学着悟空的样子低声念诵**。一时间山洞内道经佛经响成一片,简直就像个超度的法会一般。
清瑜也是怪人,不仅修习了佛家精深内功,道门加持她也不排斥。两方努力之下,又过了三炷香的功夫,清瑜便悠悠吐了一口气,身上光芒敛尽,竟然被她将第二样佛宝龙象钵盂也控制住了。机缘巧合之下,撒难走遍天下想取其一而不可得的佛宝,竟然让清瑜轻轻松松占了两样。
悟空关切佛宝,忙问:“如何?”
清瑜心有余悸的道:“这龙象钵盂好不厉害,若不是我学了般若秘藏心法,又有体内……助力,休想克制得住它。眼下我也并非能够将它收用,不过是摸到些门道,暂时令它不再异动罢了。”
清远仍不放心,忙问:“清瑜小姐中了幻蜃掌,可有什么不适?”
清瑜试着内视经脉,发现并无不妥,方才摇头道:“还好,没有什么异象。”她大略也猜到,玄虚的幻蜃掌虽然厉害,但是比起她体内的牟尼珠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要知道牟尼珠才是迷人心神的绝上至宝,像幻蜃掌这类引动七情勾动内火的武功,怎么斗得过牟尼珠?
悟空三人闻言这才放心,他们看了看地上的玄虚,悟空这才低声问清瑜道:“护法,眼下怎么办?”
清瑜抬头看了看天色,刚才这一番激斗,如今离天亮不过大半个更次,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清瑜便对清远道:“我们要赶紧离开此地,清远师傅跟我们一道走吗?”
清远点头道:“我回汴京本就是为了这龙象钵盂,如今小姐既已得手,此地不宜久留。我便护送小姐离开。只是我们要去哪里?”
清瑜沉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路上我再仔细告诉你。至于玄虚……”清瑜自然知道灭口的好,只是顾忌此人是清远的师叔,有些不好开口。
清远也微微犹豫,他固然看不上玄虚,毕竟也是师门长辈,要他手刃师长,到底有些下不去手。只是今日若将玄虚放纵,却是徒留异日祸端,如今玄虚已经知晓了这么多机密,为了清瑜为了自己,实在不好留下他的性命。
悟净心思沉稳,悟空也是机敏之辈。二人一对眼神,悟空便道:“让悟能师弟背着护法先走,有劳清远师傅保护一二。我们师兄弟清理清理,随后便来。”
清远自然晓得悟空所谓清理是什么意思,他心头烦闷,转身便走。悟能背起清瑜,跟着清远身后,也出了山洞。
清瑜见祥草昏倒在地,一时心中涌起一阵杀机。这杀机刚起,清瑜便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说到底,是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怎么反倒要向对方下杀手?这愧疚一上来,清瑜忙止住恶念,不再去看。
只一炷香功夫,悟空悟净师兄弟便赶了出来,清瑜怕他们要斩草除根,忙道:“项大娘是好人,这小姑娘……也没什么大恶。咱们不要节外生枝,快些走吧。”
清远看了看天色,低声道:“我来此地也有几日了,这进出的门户大略也摸清楚了。虽然还没有天亮,只在近处走一段倒也无妨。等我们走了一会天就破晓,到时候再辨明方向也不迟。”
悟空也不反对,众人便在清远引导之下,从那隐秘山腹小道中穿了出去。经此一役,悟空虽与清远算是两教,却也对对方的武艺机智极为欣赏。悟空走在清远身侧,低声道:“我们只废了他的武功,教他不能再害人罢了。”
清远闻言一愣,随即点头道:“多谢小师傅手下留情”
地上虽然仍然湿漉漉的,雨却是停住了。一轮黄澄澄的朝阳自东方山脊背后升了起来,洒在众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一般。五人虽经过一夜辛苦,此时总算是渡过危机,在朝阳普照之下,心中也燃气了新的希望。
清远便问:“我们往哪里去?”
清瑜辨了辨方向,手朝北方指道:“巴州”
直到正午时分,众人跑出好远,估摸着没有了危险,这才停下来吃东西休息。借这个机会,清瑜才将清远的行踪问了个清楚。原来清远自从嘉王妃长宁不幸辞世之后,觉得辜负了清瑜的嘱托,心中很有些惭愧。偏偏嘉王从感应寺回京城后,因从清瑜那里得知了达摩三宝的机密,便想委托清远回汴京走一遭。虽然嘉王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要清远帮着他派去的人盯紧大相国寺,没有让他插手的意思。但是清远也不是心思鲁钝的人,他既然知道清瑜与这达摩三宝有了瓜葛,自然不能坐视。况且汴京还有他的落脚地,有了出云观的支持,清远行事也比别人方便。所以他才远赴汴京,图谋龙象钵盂。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清远才渐渐得了玄虚的信任,逐渐知道了玄虚在大相国寺内动的手脚。
玄虚自从慧有圆寂后,不停的扩张出云观的势力,还凭借高深的武功,屡次潜入大相国寺禁地。终于有一次让他发现了龙象钵盂,且那钵盂中还有一个快要飞灰湮灭的阴魂。
听到此处,清瑜便大概能猜到祥草的由来了。难怪当日那么孱弱的一个灵魂能够像如今这般刚强,清瑜是知道的,在龙象钵盂中存留,对于开启智慧,提拔心智有莫大的好处。加上玄虚助力,祥草能找到一具肉身附体也就不难解释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相距千山万水的两人,却因缘际会纠葛到了一起,这不是命,又是什么?
正文 三百零五、后有追兵
待清远问起清瑜她们这一行缘由时,清瑜少不得将前因后果详细说了。清远闻言好不惊异,虽然如今陈国局势是有些凶危,但感应寺到底是数百年流传的禅宗大庙,竟然受到异教中人如此荼毒,实在是让人有些唏嘘感叹。
清瑜怕清远不知厉害,忙提醒道:“清远师傅莫要小看了那蒙古国师,依我看,他的功力比起令师叔玄虚高明太多。况且此人刁钻精明,手下还带领了一班精英士兵。若给他追上,咱们万无幸理”
清远闻言微微皱眉,思忖了一会才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小姐随三位感应寺师傅们先走。我吊在你们身后半日的路程,一旦我发现了那些蒙古人的行迹,再想办法传讯给你们,至不济也可以尽力将他们拖住。总好过现在这般,走一程停下来观察一阵,既担惊受怕又危险重重。”
清远刚说完,悟空便自原路返回,禀告清瑜道:“护法,我已经将来路的行迹抹平了,事不宜迟,还是早日上路。有什么事情,回头再对小道长说也不迟。”
清瑜见悟空连日来累得已经是眼底布满血丝,心下不由得有些心疼。细细掂量清远适才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清远未曾与撒难一行人朝过面,又是个道士。只要不露出行迹,不会过于危险。
清瑜便对清远道:“那就依清远师傅所说。只是此番行事只为侦查刺探,清远师傅万不可与那蒙古国师正面敌对。依你的功夫,若只求逃命,想必没有什么危险。”
说罢清瑜让悟空取出感应寺秘制的一支传讯烟花,嘱咐道:“若清远师傅你见到蒙古人的行踪,只需觅地施放这支烟花,百里范围内我们尽可发觉。只是如此一来,少不得暴露你的行踪,你必须赶紧离开。事后我们在巴州会和。”
清远见清瑜布置周密,忙接过烟花点头道:“小姐放心,我随师傅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若论起野外潜行匿迹还自负有些心得。不会轻易让那些蒙古人抓到。小姐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悟空只听二人这一番对话,便知清远这是要独自去断后,他知道如此一来,众人的行止多了不少便利。忙郑重谢过清远。
清远不以为意,反倒是殷勤拜托悟空一路上好生保护清瑜,这才掉头离去。
清瑜与清远重逢本还有许多话说,谁知不到一日夜的功夫便又要分离。只是她也知道如今众人形势岌岌可危,不是依依不舍的时候,忙叫上悟能悟净,四人便又上路。
再说撒难一行人,虽说在感应寺周边搜索废了不少功夫,如今却也赶了上来。这些蒙古人千里迢迢南下,自然预备得好脚力,那些蒙古战马虽然不如蜀马善于行走山路,到底是比清瑜众人光靠脚走来得快来得省力。兀赤儿失去金鹰银翎一双侦查的千里眼,却是没法子再去寻找清瑜等人的踪迹,如今他们一路往东北方向来,也不过是想尽快离开陈境,回归草原。只是这一路上他们也没有彻底死心,总期盼着能发现些蛛丝马迹也好。
一行人唯有一辆四乘马车,撒难正端坐其中。而在他右手边,便是低头不言不语的纱碧。纱碧虽是阶下囚,却没有被绑住手脚。倒不是撒难好心,只因纱碧这点不入流的功夫在撒难眼中好似小蚂蚁一般,实在无需多费手脚。撒难一再打量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她身上衣衫因为逃跑有些破损,看质地却还是不错的。即便不是小家碧玉,也绝不是贫苦人家出身。再看这小姑娘眉清目秀,被自己抓到之后,虽一开始有些慌张,过后却是颇有大将风度,对于兀赤儿的发难与威吓,都不声不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倒对了撒难的脾气。
撒难取出一壶马奶酒,便在车上自斟自饮起来。纱碧自从被撒难抓住,心中便一直在寻思。她做惯下人,自然分辨得兀赤儿虽然凶恶,实际上心思简单。反倒是撒难少言少语,却是心机深沉得紧。骗到兀赤儿不难,但是又做不得主。说到底还是得骗过撒难这个老狐狸。纱碧要想为清瑜引开这些人,便故意不去理会兀赤儿的诘问,只等撒难开口。谁知撒难就这么耗着,对自己不打不骂,却也不逼问佛宝下落,倒教纱碧心下没底。且这两日来,她虽听不懂蒙古人说什么,但是休息打尖的时候观察,蒙古人正是往东北方向走,纱碧这才暗暗着急。偏撒难不主动逼问自己,纱碧总不能自己主动去搭话。
这会见到撒难饮起酒来,纱碧咬咬牙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忙主动伸手去帮撒难斟酒。撒难眉毛一挑,呵呵一笑,便任由纱碧服侍。纱碧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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