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势弱了。
吴江郡王虽然平时有些二愣子,这会也看出双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他是知道如今朝堂要与大理修好的心思的,不禁大急,忙开口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万事和为贵,况且如今咱们在先皇后陵前,这般争吵,实在无礼。段王爷,了空方丈,都消消气,咱们借一步说话”
镇南王却等不得了,他沉声大喝道:“还不动手?你对得起先皇后,对得起大理国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清瑜立即反应不过,心叫不好。她刚转头看去,却见悟心已经焚起了三支粗香,那香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虽然在空阔地带,只瞬间便立刻让周围布满了一种奇怪的气味。
了空只略吸入了少许,便知不妥,他侧头怒视悟心,喝道:“我感应寺待你不薄,你竟然……”这般急怒攻心之下,那香气又多吸入了些,了空连忙闭口屏住呼吸。
一众外围的武僧却没有了空那般深厚的功力,一时间都觉得手脚酸软,撑不住力。甚至个别武功浅的,已经瘫倒在地。
反倒是清瑜只有一点武功,反应并不强烈,只微微有些头晕罢了。丁得禄与吴江郡王也没有事,只是他们看到镇南王用了这等阴招,一时也懵了。若是没有了空与感应寺众僧的保护,万一……想着想着,他们便不由自主的退后。清瑜却不敢后退,忙上前站到了空的身边,作势防备。
镇南王见清瑜这个样子,有些好笑,他自然不保这样一个**放在眼里,反倒负手叹息道:“今日本王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谁人也不能阻拦。这离魂烟虽然不伤人,只是药效非常,少不得要暂时让诸位歇息一阵。了空大师何苦如此不留余地?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岂不是双方都好?说到底,陈国与咱们大理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从大局考虑,本王也不想走到这一步。”
了空此时也知道这离魂烟诡异,自己沾染上了,确实功力大打折扣,此时再想拦住镇南王,恐怕难成。只是镇南王这等阴招都出了,还口口声声大局为重,想要当作没事发生一般,实在让了空激愤。不过了空此时不便开口,只得冷哼一声,不去理睬。
镇南王走近几步,低声道:“本王知道方丈乃是当世高人,此行本没有把握能达成目标。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不过如今局势反转,方丈不如成全了本王,将那佛宝交出,也好保住感应寺数百年的基业”
眼看之前温文尔雅的镇南王忽然露出如此凶恶的形象,清瑜不禁打了个冷战。了空冷笑道:“大理蛮夷小国,也生出这般胆量来了。当真是蚍蜉撼大树,不知所谓你且问你,你是如何得知佛宝之事?”
镇南王眉头一皱,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此时却不是扯闲篇的时候,方丈也无须耍心机,我知道你在等你那几个徒弟回来。不过,我却没那么笨。我数到三,给或者不给,方丈来句痛快话”
了空哈哈一笑道:“王爷好急的性子只是这佛宝又不是什么普通玩意,我怎会随身携带。若是王爷想要,跟我回感应寺一趟。到时候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镇南王却是不信,步步紧逼道:“人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方丈却破戒了呢。佛宝若不在你身上,我们的人早就得手了。你以为寺里就剩那几个人,能挡住我们大理第一剑客吗?”
了空淡然一笑道:“你们大理第一剑客再厉害,只这一会功夫,哪里就能搜到我们寺里的秘藏之地?王爷不信,只管来老衲身上搜便是了。”
镇南王到底摄于了空积威,不敢上前,只叫了一个护卫前去。清瑜站在了空身边,耳中听到了空轻叹,心中一时紧张。莫非这牟尼珠真的在了空身上?那眼下局势如何善了?
那护卫小心翼翼走到了空面前,刚要出手,了空闪电一指,便点住了那人穴道。那护卫哪里见过如此迅捷高明的武功,心里还没明白便栽倒在地。
镇南王见了空果然还有余力,心中也焦急起来。他四下里一看,便对了空冷笑道:“方丈果然非同凡响。只不知感应寺中和尚是否个个如方丈一般呢?方丈渡不脱他们,就让本王送他们一程,早日往西天极乐世界求个圆满”
了空却不受这威胁,闻言只目无表情道:“为弘法生,为护法死,本就是我感应寺僧人的使命。我这些徒子徒孙今日经过王爷的手解脱,何尝不是他们的造化?不过王爷可要想好了,至今为止,这场纷争还没涉及人命,王爷要是开了这个头,将来的事情怎么了结,你可得有个成算。大理虽僻处南疆,国土狭小,我陈国却也不嫌弃”
清瑜听了不禁头大,了空这时候说这般硬话,哪里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两人互相威胁来威胁去,只要镇南王心气一横,只怕就要开了杀戒……
果然镇南王被了空这番话说得脸色发青,狠狠反击道:“方丈好大的口气若是梁、宋两国说出这番话,本王倒是要掂量掂量。陈国不过是仗着巴蜀地利,才守得住眼下的江山。我大理虽然势弱,你陈国又比我们强得了多少?况且只要得了佛宝,大理气运一增,陈国气运一减,到时候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眼看两人已经风头火势,争斗不可避免。一直站在远处没有说话的悟心忽然高声道:“王爷方丈请听我一言”
了空斜眼一瞥,冷哼道:“巧言令色,狼子野心”
清瑜却心中一动,拉了拉了空的袖子,低声道:“且听她怎么说”
镇南王也转过头,看着悟心问:“宝芸,你要说什么?”
悟心面露痛苦,上前几步,悲哀道:“国之大事,小女子不懂。只是,小女子既是大理的颜宝芸,又是感应寺的悟心,眼见两方争斗,心头难过。两位看看,前头陵寝中躺着的,就是先皇后。先皇后在天之灵,若是看到陈国与大理反目成仇,如何能够安息?小女子不知道什么佛宝,更不知道什么气运。但是小女子知道,一国之兴衰,靠的是明君贤臣,靠的是精兵良将。执着于这样的外物,又岂是长治久安之道?请王爷三思,请方丈三思”
正文 二百六十四、作茧自缚
悟心的话虽然有道理,奈何在这个场面却是杯水车薪。了空冷哼道:“论起不尊重先皇后的,头一个便是这身为亲侄儿的段王爷。打着祭陵的幌子,却来偷鸡摸狗。你们大理还有脸面说?”
镇南王脸色也不好看,对这悟心淡淡的道:“你到底是大理的水土养大的,陈国待你这般刻薄,你还替他们说什么情?此时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这些没用的又有什么意思?你在感应寺这么久,到底知不知道那佛宝去向?”
悟心一番苦心,却换来两方嘲讽。她红着眼睛,摇摇头,低声道:“悟心不知情。如今时间紧迫,王爷还是……早些上路吧”
镇南王目光一紧,冷然道:“不行,眼看佛宝唾手可得,我岂能入宝山空手而回?了空识相的,速速交出佛宝,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了空眉间耸动,却也无可奈何。到底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他虽然嘴上无所谓,又怎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些武僧被人屠戮?只是要交出牟尼珠,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空转头看了清瑜一眼,叹息道:“孩子,你转过身去。”说完了空便对众武僧道:“今日一劫,或许是命中定数。我感应寺中僧众,当以无畏之心面对,阿弥陀佛”
清瑜心中大急,如此死结,一旦结下,将来如何得解?镇南王不想了空竟然这般强硬,他内心挣扎片刻,要不要下杀手实在犹豫。镇南王冷眼扫过了空,见到一旁的清瑜,忽然心中一动,这老和尚这般关心这位皇女,或者可以拿她一试
镇南王心念电转,已经出手,他虽然打不过了空,偷袭清瑜这么一个小女孩却是手到擒来。了空虽然一直防备,奈何中了那离魂烟,功力打了折扣,一个不察,便让镇南王得了手。
清瑜虽然小有功底,在镇南王面前还是没有半分招架之力,恍惚间便被镇南王抱在怀里。了空见此,忍不住怒道:“段风行,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这般对付一个小孩子,岂是大丈夫所为?”
镇南王见了空果然紧张,心中一喜,淡笑道:“方丈无须紧张。瑜儿是我的晚辈,我不过是与她亲近亲近。她今日有些不尊长辈,我预备教训教训她。不过方丈若是不把佛宝交出来,我恐怕下手没个轻重……”
了空眼珠一瞪,怒道:“卑鄙”只是清瑜是他好不容易选中的下一任佛宝护法,若是折损在镇南王的手里,将来如何是好?况且这些日子天天传法,了空也对清瑜有了一份师徒之情,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清瑜受苦。
就在这当口,被镇南王抱着怀里的清瑜忽然轻轻一动,便高声道:“瑜儿不敢让王爷教训。王爷还是收手吧。否则,瑜儿一个不小心,才真是会不知轻重”
镇南王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他下意识一瞥,心中又怒又悔,原来清瑜正手握那柄自己送她的玉龙短剑,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原来因这匕首清瑜一直爱不释手,帘红怕清瑜把玩的时候招摇,便用极其细密的手工在清瑜的肘间袖底缝制了一个布套让清瑜收藏这柄玉龙短剑。清瑜适才被镇南王抓住,本在惊慌,偏偏镇南王托大,觉得这么小一个女孩没有半分威胁,小看了她,全副精神只顾着跟了空周旋,却忘了去管怀里的清瑜。这才作茧自缚,被清瑜反制住。
了空一眼望去,便看了个清楚。他生怕清瑜有个闪失,连忙踉跄几步走近镇南王身前。镇南王的护卫见状,便要围将上来。清瑜冷然道:“站住不想你们主子有什么不妥,立即放下武器,立刻”
那群护卫互相看看,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镇南王已经开口道:“你这孩子好大胆子,要是我在陈国有个什么差池,大理与陈国即刻就有一场战争为了天下苍生……”
镇南王这话还没说完,清瑜已经多用了一分力,手中的短剑逼近了些。感受到了那寒光四射的宝刃,镇南王后半句话便吞在了肚子里。清瑜冷笑道:“王爷的命是命,感应寺僧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刚才王爷要挟说要血洗感应寺的时候,怎么不说会挑起战争,生灵涂炭?王爷不要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人在做,天在看您今时今日的所为,早就将天下苍生的生死荣辱抛在脑后了。这时候冠冕堂皇的吹大气,又有何用?”
清瑜见那班护卫还在犹豫,皱了皱眉头道:“你们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段王爷见了血,你们才晓得厉害?”
那些护卫听了这话,知道这小姑娘是个人精,无奈之下,只得扔了手中武器。只是他们一个个仍然虎视眈眈的,合围着镇南王与清瑜了空。
清瑜见了空虽然硬撑,脸色也渐渐不好。她看了看远处的悟心,高声道:“将离魂烟的解药拿出来”
悟心被这场中一波三折的局面早吓得懵了,听到清瑜对自己喊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悟心也没有解药,只得着急道:“师妹,我也没有解药。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镇南王”
清瑜看悟心满脸焦急,似乎不像是作伪。清瑜便对那些护卫道:“你们吸入毒烟都没有事,必定是身藏了解药。赶紧拿出来,否则……”
镇南王心中叫苦,却不好开口。有一个机灵的护卫却说出了镇南王的心事,高声道:“兄弟们,千万不能给。这些和尚要是解了毒,我们一个也走不脱,王爷还是一样在他们手里。给不得”
清瑜当然不会真的伤了镇南王的性命,只是这班护卫拒不合作,清瑜却是为难。她环顾四周,满场都是瘫软在地的和尚,只有稍远处,丁得禄与吴江郡王连同两个仆人,面如土色的瑟瑟发抖。莫说叫他们去搬救兵,只怕走两步这些人都要尿裤子了。
了空虽然功力深厚,但是镇南王准备的这离魂烟也着实厉害,武功越高,中毒越深。况且了空刚才点倒一人,又不得已说了那么多话,还要分出精神防备与应付,这会中毒越发深重。如今不过是强撑着才没有倒地,一旦了空撑不住,清瑜实在没有把握,在这么多武艺高强的护卫紧逼下,还能够控制局势。
不过越是紧急,越要冷静。清瑜想了想,便对了空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方丈,你将随身带的乌骨……毒粉取出来也让段王爷尝尝。”
了空听了一愣,这乌骨茶是一味灵药,哪里是什么毒粉?清瑜之前还用这东西治过烫伤,怎么……?不过了空虽然老迈,转念一想还是明白过来,清瑜这是要诳镇南王呢。想想看,那乌骨茶确实是黑黑臭臭的,看着不像什么好玩意,用来当道具吓吓这镇南王倒是再适合不过。这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了空连忙配合道:“有理”便从怀里掏摸出一个瓷瓶,倒出那黑不溜秋酸臭难闻的乌骨茶来。
镇南王闻言大骇,他哪里肯乖乖就范?清瑜生怕一个大意让镇南王挣脱,忙又加上半分力,那柄吹毛断发的玉龙短剑便立即划破了一点油皮,让镇南王脖颈上现了血色。清瑜威胁道:“王爷不要再挣扎以免自误”
镇南王哪里知道这个小姑娘竟然这般老成坚定,握着短剑的手稳稳的,没有半分颤抖,将自己的命门控制得死死的。了空也不迟疑,捏住镇南王的下巴,一扬手,便用残余内力将那乌骨茶逼进了镇南王的喉咙。镇南王鼻子闻见这酸臭的味道,嘴里全是一股苦辛,只当这是感应寺秘制的毒药,心里更是凉了半截。他又气又悔,当真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刚才若是趁感应寺中人中毒倒地的时候,自己一行人立即远走,恐怕这时候早就脱离危险了。偏偏自己一时贪念,舍不得那件佛宝,反落得个受制于人的下场
清瑜见到镇南王面如死灰,便知他已经落入套中。清瑜心中这才微微定下心来。只是这事怎么解决,仍然是一个死结。刚才是镇南王掌握主动,却不敢真个伤人。如今清瑜取回控制权,也一样骑虎难下。清瑜想了想,心中终于有了一番计较。如今虽然双方撕破脸皮,却还没有到非要至死方休的地步。感应寺佛宝未失,镇南王毫发无损。关键,便是怎么让双方退一步海阔天空。
清瑜轻声对身侧的了空道:“方丈,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瑜儿斗胆,想做一回主,请方丈允许。”
了空此时已经有些强撑不住,况且刚才清瑜一举夺回主动权,也让老和尚刮目相看,了空便点头道:“就依你”
清瑜转头,对着镇南王道:“自古冤家宜结不宜解。王爷此行,算不得光明磊落,行事也狠辣不仁。不过,好在没有铸成大错。顾念着咱们两国间多年来之不易的邦交,只要王爷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放王爷离开,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正文 二百六十五、放虎归山
镇南王有些不可置信,疑惑问道:“你当真要放了我?”
清瑜微笑道:“如今我占尽上风,没有骗王爷的必要。王爷仔细想想,此时若是双方罢手,都没有实质性的损失。何必为了一口气,引发难以收拾的结果?”
说完清瑜便抽回玉龙短剑,轻轻一纵,从镇南王臂膀间挣脱出来,落在了空身边。了空却微微有些紧张,那乌骨茶没有半分毒性,清瑜就这么放脱了镇南王,还真是胆大。
镇南王的护卫见到主人暂时脱离的危险,纷纷围拢上来,将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