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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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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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理镇南王此行没有带一个婢女,院子伺候的都是精壮兵士,看样子应该是镇南王的亲兵。见到清瑜涪陵二人进来,也猜到便是陈国的两位皇女,一个看起来是小头目的亲兵便禀报了进去。一会功夫,便见一个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迈步出来,虽然此人一身便服,只是观其气度,便非凡人。清瑜慌忙拉了一把涪陵,低头拜见道:“侄女清瑜、清玦拜见镇南王”

    那中年男子见到这两个小女孩,都生得粉妆玉琢,十分漂亮,一见之下心里也喜欢。忙将二人扶住,笑道:“两位小郡主太客气了。里头请,咱们坐下说话。”

    清瑜见这位镇南王倒是和蔼得很,虽然比自己跟涪陵高了一辈,还是迎了出来,忙道:“不知王爷今日抵达,侄女们没有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镇南王笑笑,将二人引进自己的起居室,让二人坐下,这才道:“这次皇兄让我来延州,也是临时起意。莫说你们,就是我,也是上路前才得的消息。不过姑母过世这么多年,我这个做侄子的,一直无缘拜祭,却也心头有憾。这次能前来致祭,也算了了我一个心愿。对了,我只听无相禅师说起你们两个,却也不知你们分别是哪位表兄的儿女?”

    清瑜看了看涪陵,涪陵这才道:“侄女父亲是福王,清瑜妹妹是我大伯嘉王殿下的长女。”

    镇南王闻言打量了涪陵两眼,眼中略有深意,笑道:“早听说陈国几位郡主都是当做公主教养的,个个聪明守礼,长得又标致。今日本王一见,果然如此。”

    涪陵听在耳中,心头震骇,只双手拧着帕子,低头不语。

    清瑜忙接过话茬道:“王爷谬赞了不知王爷召我们姐妹前来,可有什么见教?”

    镇南王微笑着点点头,对着门口的亲兵做了个手势,那亲兵便托着两个锦盒走了进来。

正文 二百六十、刚柔并济

    镇南王将那两个锦盒接过,便打发了亲兵出去。

    他含笑道:“我这次来,本也没想到能遇到你们小姐妹。怎么说,你们也叫我一声表叔,第一次相见,岂能让你们空手而回?只是这趟我来得匆忙,这两样东西还是王妃细心,准备好了给我带上的。如今正好给你们小姐妹做个见面礼。”

    涪陵心中有鬼,听了越发惊心,迟疑着不敢接。清瑜见势不好,忙伸手取过稍小的那个,恭谨的道:“长者赐不敢辞,王爷王妃一片拳拳盛意,侄女们只能愧领了。”

    涪陵暗叹一声,只得将剩下的较大那个盒子接在手里。虽然镇南王并没有说什么和亲的话,只是涪陵却觉得这位大理亲王怎么看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如今这礼不收也收了,涪陵越发不敢说话,闷着头直静静坐着。

    谁知涪陵这般做派,反而让镇南王欣赏。只觉得这位小郡主又温雅又谦和,相比下来,嘉王长女则灵活有余,沉稳不足了。镇南王呵呵一笑道:“你们都还是孩子,在我面前无须如此拘谨。且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清瑜迟疑了一下,忙道:“王爷说笑了,我们怎敢如此逾礼?”

    镇南王似乎挺坚持,再三道:“不过是个玩意,你们只管打开看便是了。我平生憾事便是没一个女儿,看到你们小姐妹这么冰雪可爱,着实喜欢得很。你们小孩子家,又是自己人面前,就别顾忌了。表叔希望你们真心喜欢我送的礼物呢。”

    涪陵与清瑜对视一眼,只得遵照吩咐,将那两只锦盒打开来。涪陵这边的东西倒是很特别,竟然是一条镶嵌了玉蝠的流云飘带,这飘带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织成,团在锦盒里似一团冰屑,晶莹夺目却又柔滑如丝。那一只青玉雕成的玉蝠也是巧夺天工,意头又好。涪陵也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眼下看见这份礼物,还是觉得非同凡响。即便自己心中对大理存了偏见,这条飘带却还是忍不住喜欢。

    清瑜这边的小盒子一打开,她却是一愣。这盒中竟然是一柄小匕首。光看刀鞘上繁复的花纹与宝石,便觉得这东西珍贵。等清瑜轻轻拔出那小匕首一截,顿时觉得精光一闪,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虽然没有试验,清瑜也觉得此物必定是个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宝贝。虽算得上是一件兵器,却偏偏精致漂亮,加上最近清瑜已经练武入门,看到这把匕首越发觉得趁手。

    镇南王似乎对两姐妹的表情很满意。他笑道:“你们小姐妹刚进来的时候,我便看出是一刚一柔,谁知这选东西竟也这么巧法。涪陵得的这碧蝠绫,也算是闺阁中的一件奇珍。是南疆特有的月蚕之丝织就,便是盛夏时节也触之如冰。女子挽在臂间,轻若无物,无风微摆,恍若月中仙子。连我这个不知闺阁中事的男子,也听人说过几遭。只是如今月蚕已经几乎绝迹,这样的东西只怕天下也留存不得几件了,王妃向来爱若珍宝,不想这次却让我带上,反成全了你。”

    涪陵听镇南王说起这碧蝠绫由来,慌忙伸手将锦盒盖上,往前推了推,道:“这礼物实在太过珍贵,侄女怎敢夺王妃心头之好?还请王爷收回,侄女福薄,承受不起”

    镇南王一怔,脸色有些微微不悦。清瑜旁观者清,涪陵这句“侄女福薄,承受不起”分明是另有所指,只怕镇南王也听得出来。清瑜不禁有些着急,涪陵好端端的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为免闹僵,清瑜慌忙在桌下拉了涪陵一把,出声假装埋怨实则解释

    道:“姐姐就是太谨慎了,王爷王妃是什么人物,岂会在意这个?这样的东西虽然精贵,你没听王爷刚才笑说,不过是个玩意况且王爷又是我们长辈,你客气推辞反而落了王爷面子呢。我看这东西最适合姐姐了,姐姐封号便是涪陵,这飘带恰巧也叫碧蝠绫,不是天生一对吗?”

    涪陵脑中嗡的一声,被清瑜这句“天生一对”生生噎住。清瑜也恍然觉得说错了话,连忙闭口不谈。镇南王却似乎听了十分开心,对清瑜微笑点头道:“你这孩子脑子转得倒快。只是你也无须吃味,你得的这把玉龙来历也不小。我们大理不比你们中原,有许多蛮夷异族,他们都是尚武之辈,就连族中的女子也不例外。这把玉龙就是摆夷名家阿旺贡用缅铁为基,辅以白铁之精打造的,锋锐自不在话下,还有许多灵异。虽然你这孩子的身份,也不用这东西防身,就是拿来赏玩辟邪,也是不错的。”

    清瑜连忙道:“多谢王爷赏赐。瑜儿十分喜欢。”收到这份礼物,清瑜才觉察出这大理国人的不同来,到底是跟蛮夷走得近了,放在中原,谁会送女儿家一柄匕首?

    镇南王送了礼物,又问了几句家常,清瑜一一答对。不过她见涪陵始终神不守舍的,不敢久留。忙借口不打扰镇南王休息,带着涪陵便要告辞。镇南王一路急行,也有些劳累,便让亲兵送她们离开。

    门外早有小沙弥等候,涪陵一出来,便快走几步,仿佛生怕有什么拖住她的后腿似的。清瑜知道刚才自己说错了话,忙紧跟上前,小心陪着不是。

    涪陵见前头小沙弥懵懵懂懂年纪挺小,便压低声音埋怨清瑜道:“妹妹怎么跟外人合着伙来欺负我了?我的心事别人不晓得,妹妹还不清楚吗?”

    清瑜憨笑道:“姐姐误会了,我是怕姐姐说出什么心里话来,把场面闹僵。那镇南王不过是送一件礼物而已,又没有三媒六聘,姐姐要是作色,岂不是打草惊蛇?况且我看姐姐也是真心喜欢那件碧蝠绫,收下就收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涪陵叹气道:“我巴不得镇南王对我生了恶感,回大理之后说我的坏话。你偏要来周旋场面。你这好人,办了坏事了”

    清瑜忙道:“姐姐怎么这么想?事还未定,犯得着这样抹黑自己吗?况且你明日就要上路,那镇南王不过与你见这一面,又怎会说什么好话坏话?咱们都是宗室出身,还不知道身为宗室的处事原则吗?但凡能不多事,一定不会胡说生事的。镇南王比咱们不老成得多?推波助澜或许有可能,但是左右局势,我看他是不会的。又不是他儿子娶媳妇……”

    涪陵哪里听得这样的话,提起小拳头就砸在清瑜肩膀上,佯装生气道:“越说越不像话了,枉费我对你说了知心透底的真话,你却来取笑我”

    清瑜忙笑着求饶道:“再不敢了,妹妹再不敢了”

    二人闹做一团,嘻嘻笑笑的,涪陵这才将刚才的尴尬放下。只是感应寺中向来谨肃,她们这么一笑闹,前头那带路的小沙弥却慌忙停下步子,小声道:“两位贵人莫要玩笑了,让戒律堂师叔看见,要责罚我们的。”

    清瑜吐了吐舌头,一把拉住涪陵,小声道:“今儿晚上姐姐住在我那里吧。你这一去,也不知何年何月你我才能重逢。”

    涪陵脸上笑意一敛,忙点点头答应。她也知道清瑜陷在这里情非得已,心里可怜这个妹妹,自然愿意多陪陪她。

    这夜里涪陵便跟清瑜睡在一张床上。两小姐妹说了大半宿的话,开心回忆也有,伤心往事也有,更多的便是对茫然未来的憧憬与忐忑。

    第二日清瑜去送涪陵的时候,两人都顶着黑黑的眼圈。二人虽有些离情别意,不过昨晚已经将心里话都说了,这会作别反倒没什么话讲。清瑜拉着涪陵的手,低声祝福道:“愿姐姐这次回京心想事成,他年再见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姐姐幸福。”

    涪陵感受到清瑜的一片真情,有些感动。她笑了笑,嘱咐清瑜道:“我也愿妹妹平安渡过眼前这一关,将来能够顺风顺水,一世平安。”

    待涪陵一行被众武僧抬下山去,走得远了,清瑜这才恋恋不舍回到菩提院中。

    虽然如今已经时近年关,若不是寺里上下为了先皇后年祭在忙活,在这感应寺中几乎没有让人感觉到一丝年节的气氛。清瑜虽然也渐渐习惯了这样清苦规律的生活,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尤其母亲这时候就快要生产了,清瑜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加上党项李承义死前跟清瑜说的那个惊天大秘密,越发让清瑜对于自己的未来没了把握。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乱世之中,究竟该怎么走下去。若是照李承义所说,自己就是什么都不干,天机一样会把自己拉入宿命漩涡之中。清瑜不由得多了几分紧迫感,目前她能做的,就只有一步一步加强自己,让自己多一分自保之力。所以清瑜更加用功,这进境也比从前更快了些。

    转眼间几日过去,年祭的日子到了。

正文 二百六十一、暗度陈仓

    因今年大理国镇南王远道而来,感应寺上下格外郑重其事。丁得禄这个老太监,虽然不大愿意到感应寺来,却也没法子山上山下天天来往,经过反复斟酌,这才定下今年年祭的规格。

    倒是陈国宗室那边,终究因为陈帝还在,先皇后虽然尊贵,却也越不过陈帝去。皇子们都在陈帝面前尽孝,不克前来。更遑论

    太子是国之重器,断然不得轻出,只派了一个吴江郡王前来代表。这位吴江郡王也是个没有脾气的,只懂得唯唯诺诺。不过清瑜倒是放下心来,有这位叔伯级的郡王在,也不用她这个没封号的皇女去强撑场面。不过那吴江郡王却不习惯感应寺清苦,只初到的时候来过一次拜访镇南王,其余时间便住在丁得禄的镇守太监府里享受。清瑜连见都没见过这位没什么名气的堂叔。

    悟心之后倒是为了年祭的事情来过菩提院两遭,只是也只顾着跟清瑜介绍这年祭的礼节。镇南王那边的事情提也不提。清瑜虽有疑惑,倒也不好直问。

    这日一大早,吴巧容便与帘红纱碧一道帮清瑜做准备,衣裳是特制的素服,虽然寡净却也精致,断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皇家体面。帘红纱碧两个也着了一身素孝,她们人小身轻,跟着清瑜下山伺候比吴巧容方便得多。只是吴巧容不放心,连手炉、糕点盒子都一一预备了,知道的是清瑜下山去祭陵,不知道的还当这主仆三人去春游呢。

    清瑜直说没这个必要,吴巧容哪里能肯。结果出门时帘红纱碧一人抱着个小包袱,才装得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叫清瑜哭笑不得。纱碧道:“小姐就随了巧容姐姐吧。虽然这些东西不见得都用得着,到底预备着好。不然万一有个需要,一时间去哪里置办?悟心师傅说,这年祭前前后后少说也得两个多时辰,加上路上一来一回,怎么都要耽搁一整天了。”

    清瑜唬着脸道:“就算你们都有道理,却也不想想,我们这是去祭陵,又不是图享受。还有镇南王、吴江郡王在,见到咱们这样,不会怪我不诚心吗?”

    纱碧眼睛一转,低声道:“小姐别担心,悟能师傅他们也要去,到时候我偷偷塞在他们手上,下山后需要的时候再去找他拿,不就不显眼了?”

    清瑜随口问道:“悟能也去?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啊?”

    帘红道:“还不是感应寺这边被丁公公游说,直说要在皇后娘娘陵前办个道场,好在大理镇南王面前显得隆重。无相大师这才安排寺里上上下下准备,点了七十二位僧人,凑齐天罡之数,一起陪我们下山祭陵。”

    清瑜一愣,疑惑道:“七十二位?这感应寺能有多少和尚?只怕加上方丈也没这么多”

    帘红道:“小姐有所不知了,感应寺僧人倒也有百八十个,只是佛理精通的就那么几位,余下武僧倒也不少。就这样,连悟能师傅这般挑水砍柴的算上,也只是将将凑齐。留在寺里看家的不过些火工头陀和小沙弥罢了。”

    清瑜摇头道:“听悟心说,往年也不过二三十个和尚去,今年却偏要闹这么大阵仗,还不是给外人看的?若真有心,也无须这么多,只年年精心些就是了。”

    帘红道:“还不是因为那个丁公公听悟能说,今年延州冬汛遭灾,官道失修,种种事情越发显得丁公公经营不力,丁公公生怕朝廷知道了,怪罪下来。现在急切找个机会显显脸面。镇日里来歪缠无相禅师,无相禅师没得法子,只得找了空方丈拿了主意,就答应了丁公公这一遭。”

    清瑜知道丁得禄这种人惯会耍官腔的,也无心去计较。只等时辰到了,便领着帘红纱碧往山门来,与镇南王以及众僧会和,下山去祭陵。至于吴江郡王,今日便由丁得禄引着,直接从黄陵镇过去。

    清瑜主仆到时,果然见山门外头一片光头闪闪,站了一地的和尚。只悟心一个女尼,在其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帘红抓过纱碧手中的包袱,四下寻了半天,这才找到悟能,将东西交到他手里。悟能也不明白这位小姐下山一趟怎么要带这么东西。不过往日里这老实和尚没少得帘红纱碧的照顾,所以悟能只是笑笑便接过包袱替帘红拿了。

    只过一会,清瑜便见到了空带着无尘无念无相陪着镇南王一行人来了。镇南王对于了空倒是非常尊敬,了空因为俗家身份与先皇后是一个辈分,自古没有大伯给弟媳上陵的礼法,是故往年了空也不去参与此事。只今年,因镇南王的面子,了空不好显得太过轻忽,便也要一同前往。

    等了空镇南王他们来了,这山门便有些显得拥挤了。了空微微皱了皱眉,便吩咐无相先安排一部分武僧先行下山去打前站。这边剩下一些武艺高强的,好护持着贵人们下山。

    看无相一直安排,镇南王便走到清瑜面前,含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连日来也不到表叔那里去走动走动?”

    清瑜慌忙低头道:“请王爷恕罪,瑜儿因为年纪小经历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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